“你出去追人看到什么了吗?”
小姑娘抬起头,有点不高兴地说:“他们跑了。”
“车牌号?车型?他们的口音?”
劳拉一言不发地瞪着她,显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少女捡起地上的手|枪反复检查了两遍拍在桌子上,“金牛座PT92,没有序列号,拿着玩吧。”
至于这两个人……只能天黑之后再扔出去了。
而且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来找那个能量核心的话,难道他们不知道她已经交出去了吗?还是小蜘蛛又把东西弄丢了?
苏茜怀着满心的疑问和困惑走进厨房,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完全没有了认真做饭的心情。
不过……为了来日金刚狼先生不会因为女儿体重超标而和她大打出手,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努力一下,至少让劳拉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披萨好吃的东西。
少女胡思乱想着随手拆了一盒剥皮去线的鲜虾,加了点橄榄油以及盐和甜椒粉放在碗里,将弗雷斯诺辣椒和洋葱以及半个罗马番茄和牛油果切成小块,用细碎的香菜蒜末和各种调料做了一小碗酱汁。
劳拉闻到香味跑来厨房的时候,她正从平底锅里拿出软化的玉米饼,将煎得金黄的虾仁和翠绿的卷心菜丝铺好,加了一点玉米粒和之前做的莎莎酱再倒上酸奶油,把做好的墨西哥夹饼装盘。
“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小姑娘咬了一口眼睛都在放光,使劲点了点头,然后风卷残云般吃了三个,才放慢了速度,“喜欢!”
每个做饭的人这一刻总是最开心的,苏茜尝了尝发现自己的厨艺并没有退步,忽然感觉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窗外的曼哈顿残阳散去逐渐入夜,黑沉沉的天空里乌云遮蔽了月色。
她在厨房调试好久没用过的洗碗机,窗外黑影闪动,合金玻璃骤然破裂,有人自上方顺着绳索的牵引向后飞荡,借着惯性踹碎了玻璃冲进屋里。
苏茜开透视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到公寓楼外的几个人影,因此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会措手不及。
她扫了一眼就看清外面一共两个人,楼上卧室的窗外还有一个。
寒光闪烁的刀刃直逼咽喉,不过比起之前打不死的同行来说差了好几个等级,她稍微侧头躲过了倏然延迟的利器。
杀手只露出眼睛的戴着面罩,因为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变得迟钝而满脸不可置信,少女拎起电磁炉上的平底锅,反手砸向他的后脑。
沉闷的碰撞后是有些惊悚的骨骼碎裂声,那人一声不吭地倒下去当场气绝。
劳拉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就跑过来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稍微抬起的双手,罕见地一脸乖巧地站在原地。
苏茜看到小姑娘的反应不由有些无奈,后者显然知道自己不希望她被迫卷进这些事里,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的缘故打架受伤,刚才提起上学她又那么抗拒。
有一瞬间她忽然希望这孩子不要那么懂事了。
第二个人不过稍晚了两秒进来,落地时正好看到被平底锅爆头的同伴倒了下去,他还来不及震惊,一道冷光激射而来。
杀手条件反射般挥刀试图挡掉迎面飞来的利刃,他们都经过足够苛严和残酷的训练,这样的动作完成起来应该是毫无难度的。
金属相撞声响起,杀手的冷笑还留在脸上,然而,空中的利刃毫无停滞,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改变,径直插进了他的脖子。
他难以相信地倒在地上,颈动脉被尖锐细长的剔骨刀穿破,鲜血汩汩流出,死不瞑目。
黑发少女慢吞吞地从尸体里拔出染血的厨刀,“别动。”
在她背后不远处,玻璃隔断后的人影微微一顿,手腕一抖,长刀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指向旁边看似无害的小女孩,刀尖距离后者的脖子不过寸许。
“这话该是我说。”
杀手有着一头金棕色卷发,穿了一身黑色制服,紧身的设计勾勒出性感的曲线,姿态和气势透露出她的身手远在那两个炮灰之上。
不过无论如何,恭喜你,选了一个史上最不适合当人质的孩子。
苏茜其实没想直接把这个人杀掉,否则后者早就死了,毕竟她现在还不太清楚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
“我假设你和你的组织是想拿到东西才来找我的,所以我们可以聊两句,对吧。”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把东西交出来,我就不碰她。”
女人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举着刀悬空的手腕没有晃动半分,刀尖依然稳稳地指着“人质”的大血管。
苏茜意味不明地摇头,“……等一下。”
劳拉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杀手全部的精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没有注意到如此微小的细节,“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是吗,”少女将手中纤薄的剔骨刀在掌心轻轻拍了两下,“你看,如果你继续这样指着我的朋友,这把刀可以在下一秒就让你的脑浆溅在墙上……不过,大家都是收钱做生意,告诉你也没关系,东西我已经交给雇主,中间又被人抢了,如今在谁手上我不知道,你们该更新自己的消息渠道了。”
杀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一样,她本来也不屑于用小孩来威胁别人,听到最后时眼神一闪,颇为讽刺地说:“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话音落下整个厨房骤然腾起一片气味刺鼻的黑色烟雾。
……苏茜还是很喜欢别人在她面前用这种障眼法的,毕竟这根本毫无意义。
她举起了手中的剔骨刀,眼中自动浮现出投掷物体的红色抛物线,末端落到杀手的身上。
女人已经从玻璃碎掉的窗口跃出,在空中听闻风声,以一个高难度的姿态回过身来,手中的利刃灌注全力劈在刀尖上。
钢制的厨具刀应声而断。
一阵剧痛自险些被震裂的虎口处传来,她冷静地忍住疼痛,射出钩锁很快调整了平衡落地,很快借着夜色隐入了周围的行人中。
苏茜站在楼上开着透视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那一刀就是做做样子,人若是杀掉线索岂不是断了,等找到他们的老巢才能把这个事彻底结束,否则说不定还会有这些不知死活的人过来找茬。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汤姆的号码,“……你还没打电话对吧,没错,我反悔了,告诉斯塔克我答应了,到时候我去找他。
苏茜一边说一边盯住杀手的移动轨迹,走向阳台推开了门。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塔利亚·艾尔·古尔这个名字?不知道我发音对不对,待会我把拼写发给你。”
此时夜空中的乌云消散,露出漫天的璀璨繁星,月光倾泻在吊兰幽绿的草叶间,显得静谧而安然。
少女轻盈地跳上了面前的铁艺栏杆,还没跃出去,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关掉透视僵硬地回过头。
邻居站在阳台上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
街道上晃动着密密麻麻的字母,距离又稍微有些远,苏茜怕跟丢因此一直死盯着杀手的名字,甚至都没有发现隔壁阳台上有人。
她维持着半蹲在栏杆上的尴尬姿势,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少女以一个惊险至极的姿势坐在狭窄的栏杆上,面对着能将人摔得粉身碎骨的高空,“……你也来吹风啊,史密斯先生。”
第21章
斯塔克大厦位于曼哈顿中心,紧邻几条大道交叉的哥伦布圆环,周边街区繁华车流密集,摩天大楼高耸入云。
远处的中央公园西南角搭建起假日市场,葱绿的树影映衬着铺了木板条的走道,熙熙攘攘的游客在摊位间来去穿梭。
苏茜站在楼顶俯瞰着下方交错的街道,车辆组成的长龙从第八大道蔓延向五十九街,路边行人的身影微不可见,无数细密的字母紧紧重叠难以分辨。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懒洋洋地回过头,“早上好。”
雇主先生站在直升机旁边向她招了招手,“早上好,过来。”
黑发少女轻巧地走近过来,她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收敛笑容时脸廓清晰锋利的线条就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酷。
“出于责任我应该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是很适合当保镖,也没什么经验,斯塔克先生,虽然我也不觉得你会把性命托付给我。”
“这是事实,不过你也不用太谦虚。”
两人走上飞机,机舱里面的环境倒是极为舒适,真皮座椅空间开阔,也不需要降噪耳机。
直升机的舱门合拢后迅速升起,在自动驾驶模式下飞越纽约上空,掠过五光十色的百老汇街区和满目苍翠的中央公园。
男人摘下墨镜叠在手上,“别紧张,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
“看来你查到的关于我的任务历史不太详细,”苏茜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任务经历,“上次是雇主们出去玩,他们有贴身保镖,我是负责在旁边吃烤串麻辣烫伪装路人,因为全程都没有突发情况,我差不多吃遍了一整条美食街。”
“所以现在你有压力了吗?不过相比起来参加葬礼确实无趣多了。”
她也扯掉了墨镜,完全没有掩饰惊讶,“……葬礼?”
年轻的姑娘认真地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正装,胸针的钻石花瓣细腻精致,三枚螺丝带钻的白金手镯在灯光里璀璨生辉。
有奢侈品价位的充分了解和多年锤炼出的眼光,他觉得这人全身的饰品加起来大概就有二十万美金了。
虽然托尼不觉得这算什么值得关注的数字,“我以为当我提醒你着装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少女转过身来,袖口稍微落下时,露出另一只手上百达翡丽雕花繁复的镂空腕表,“我以为你说的是宴会。”
她将近六英尺高,身材瘦削却绝不算纤细,男式机械表卡在精巧的腕骨上,反而显得帅气又潇洒。
“那我会给你送裙子,小姑娘。”
苏茜觉得他应该是说着玩的,不过她倒是很敬业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也开了个玩笑,“我不喜欢用能藏在大腿内侧的小口径手|枪。”
托尼眨了眨眼睛,忽然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你带了枪?”
“是啊,我以为称职的保镖都要用肩挂枪套……”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家里也没有备用的,还是早晨去店里拿的,不出意外遭到了巴恩斯先生的吐槽。
“是的我带了枪。”
“那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可能会遇到无法用一把手|枪击败的敌人。”
“击败?”少女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黑白分明的眼瞳如同凝霜的寒潭,晕染开一片阳光都无法触底的黑暗,“我不击败敌人。”
言下之意无须赘述。
“看,你现在听上去自信多了,”托尼伸手敲了敲桌面,“如果那是我的要求呢?”
“在你知道我其实更适合当打手或者杀手之后,你还要坚持的话,”苏茜也不是很想和他在这方面深入讨论下去,她清楚自己的三观很成问题,“我尽量,但如果我觉得你或者我有生命危险,那就不好说了。”
话虽如此,苏茜却无法想象这次会有什么超级反派出场。
因为这就是一场某个跨国公司总裁的葬礼,除非是有人针对现场某个来客布置了刺杀。
死者艾伦·莱金是阿布斯泰戈工业的前任CEO,他们研发制药和基因技术,据说旗下的娱乐公司还在开发虚拟现实的机器。
他的家人对外宣称莱金博士意外发病身亡,不过有传言称他在会议上被不明人士刺杀。
从出殡到送葬的繁琐过程已经都结束了,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入了陵园。
墓园里满眼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枝繁叶茂的水松笔直地挺立在两侧,远方垂柳的枝条在风中晃动,发出宛如悲鸣般的摇曳声。
苏茜跟在雇主身后下了飞机,将有些惹眼的胸针摘下来装进口袋。
葬礼上的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不过她很少关注这些商界大鳄的容貌,反正真需要辨别身份的时候开个透视就能全部解决。
她借着墨镜的遮掩打量起来宾们,试图找寻可能存在的所谓无法用枪击败的敌人。
奥斯本集团董事长一脸阴沉地站在远处,旁边是他年轻英俊的独子,伫立在树下望着棺木下葬,神情显得有些忧郁。
死者的女儿索菲亚小姐站在人群中,眼中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反倒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她的目光已经数次掠过这边。
苏茜总觉得一旦葬礼结束,她可能就要来找雇主聊天了。
沃辛顿工业的董事长稍微来晚了一会儿,身边俊美的金发少年大概是那位沃伦三世,背生羽翼代号为天使的变种人。
看上去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
下葬的仪式并不算冗长,很快就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宾客们低语着逐渐离去,黑压压的人影混在一起走向墓园的出口。
之前比较分散的来宾们稍微紧凑了一些,前后左右都有人,大部分的名字都非常陌生,似乎不是什么著名的人物。
索菲亚·莱金自人群中走出,“托尼,等等。”
好吧,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据说莱金家族算是历史悠久,祖辈可以追溯到独立战争时期,大概也是来自英国,不过向来比较低调,而且专注于科研技术方面。
苏茜稍微向后退,看着雇主客套地安慰了两句,女人艳丽的面容半掩在轻薄的黑纱后,“所以你现在还要假装不认识我吗?”
托尼看上去并不为所动,“今天是你父亲的葬礼,所以有些话我可以留到下次再说。”
索菲亚眼神一闪,“我们的父辈建立了合作关系……”
他直接打断了对方,“因为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你们圣殿骑士的理想有多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