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茜来说这种行为显得有点可笑。
虽然有时她喜欢开着透视看别人徒劳地躲藏,这偶尔会带来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尤其是在敌人成为尸体以后。
“其实我不是很想来这个地方。”
重新花费三千BP点数变性之后,苏茜换了一张没用过的脸,反正看上去颜值也勉强及格。
艾利克斯从口袋里拿出之前那块颇有价值的手镯表,“和你的过去有关?”
“嗯,”黑发少女接过来直言不讳地回答了,“不过如果我说出答案你肯定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或者精神不太正常什么的,当然,我本来也差不多。”
“……这是你自己说的。”
苏茜白了他一眼,“我们来做个实验啊,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动手。”
艾利克斯看着她走向街边一家即将关门的快餐店,在便利窗口站了几分钟,风里吹来点菜时的对话。
旁边的小巷里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孩,正低着头匆匆忙忙地向前走,就像是贪玩后发现太晚才急着回家的学生。
窗口前的女孩结束了点单,一手拿着钱包一手举起信用卡,正准备付钱的时候,那个男孩经过她身边,一把抢过钱包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奔。
哪怕需要一点反应时间,成年人想要追上小孩也并不难,因此被毒打一顿甚至送命的小偷比比皆是,抢钱包的人大概也知道这点,没跑几步就拐进了前面幽深的小路。
苏茜望着空掉的左手,窗口里的服务员也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你还要吗?”
少女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将卡插进了机器里,不慌不忙地输入了PIN,看着收款完成后拔出卡,走向她的男伴。
艾利克斯当然知道如果她想的话,恐怕还没有谁抢得了这人手里的东西,“所以?”
苏茜的目光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最终看中了一辆落满灰尘的破车,整个前车头都破破烂烂,黯淡的车灯碎裂开来,挡风玻璃都只剩下几块棱角尖锐的残片,显然是被人丢弃而且再也无法发动了。
下一秒,那辆破车陡然腾飞而起,在一阵呼啸的风声中划过街道,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一头撞进了那个小偷消失的巷子。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之后,那辆车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快餐店里的服务员埋头炸鸡,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少女接过烫手的纸袋子随口道谢,“我带你去看看。”
很快他们站在一地尸体的小巷之外,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蓄势待发的枪支和利器,锋利的刀具倒映着冷漠的月色,闪烁起一片冰凉的光。
“我在外面就能看到他们手里都有什么枪,假如刚才我追过来,现在可能已经被肢解丢进下水道里了,”女孩一边小口啃着炸鸡,“当然,他们也可能不是要杀我,说不定只是想和我说说话呢,那就当我杀错了吧。”
她说话时望着街角黯淡的摄像头,眼中毫无波澜。
艾利克斯从她手里抢了一块炸鸡,“人类就是这样,从来不知道满足,贪婪又想要不劳而获,然后自食其果。”
“……不过还是有些好人,而且很多坏人未必就会有糟糕的结局。”
“那么就是大部分人。”
少女耸了耸肩,“好吧,我也是开玩笑的,我不可能被肢解……跟我来。”
她把空掉的纸袋团起来丢进垃圾箱,轻盈地跃上墙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导航地图的方向,就在墙上如履平地般奔跑起来,很快又跳上了楼顶,艾利克斯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流星般划过哥谭惨淡的夜色,速度之快几乎在空中拉出残影,像是两个穿梭在黑夜都市里的幽灵。
苏茜按着地址找到了那栋房子,手合会数次想要在她手里夺到的钥匙,就与这里紧密相连。
比起刚才还能有快餐店的街道,这里显得更加阴森和寂静,整条路上只有隐约的风声,街边的小别墅应该是私人住房,却没有一扇窗户里能流泻出半分灯光。
……这些房子根本就没人住。
苏茜关掉了透视,确定门牌号没有错,“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儿?”
艾利克斯看着她虚化般穿过那扇厚重的铁门。
他不是一定要对后者的过去刨根问底,否则这么一扇门对他来说也是另一种意义的形同虚设。
过了两秒那扇门从里面打开,少女抓着把手探出身来,“还是你想进来看看?这是我舅舅,我是说,我母亲的兄弟留下的地址,但我其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男人抄着口袋站在门外,银蓝色的眼睛在夜晚像是蒙着乌云的天空,“没关系。”
苏茜就保持着开门的状态走进屋里,这里面出乎意料空荡荡的,只有几件不怎么值钱的大家具,到处都堆满了灰尘。
楼上楼下几乎都是家徒四壁的房子太容易找东西了,翻遍抽屉之后她就能确定这里什么都没有。
少女有些迷惑地转了两圈,深吸一口气直接钻进了地板下面。
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用手机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室,这里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但是显而易见也没有任何值钱物品……
苏茜拉开了墙上深色的幕布。
一幅以黄金铸就画框的半身人像显现出来,一头黑发的青年容貌俊美,脸色苍白如神庙里的大理石雕,他穿着某种样式复古的袍子,胸前有一个布满未知符号的暗金色挂坠盒。
他闭着眼睛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即使这样无害的姿态,都流露出一种凌驾于人的傲慢。
苏茜凑近过去看到画框下端镌刻的人名和一段年份。
好像只有出生而没有去世的时间,但是很明显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出生于十世纪。
她很迷茫地在地下室里转了两圈,以防万一再次打开了透视。
艾利克斯的身影和人名还在头顶上,除此之外整条街依然空无一人,远处好像有什么人正快速路过————
等等。
那个人不是路过。
“……”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布鲁斯·韦恩」的名字随着那个身影上蹿下跳地接近,正想着要不要和队友说一声,又觉得周围好像不太对劲。
少女猛地回过头。
画像里的人睁开了眼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56章
手机后灯照耀着黑暗的地下室, 画像里那人的眼睛是冷酷又热烈的红色, 宛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的炽热烈焰,蕴藏着某种让人畏惧的高傲和疯狂。
少女一脸僵硬地与画中人对视着。
她并不是太过冷静, 只是刚才确实被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斯莱特林先生, ”苏茜望着画框上的名字,“我有件事想问你, 呃,你能说话吗?”
黑发青年微微扬起下巴, 他看上去苍白而英俊, 气质又有几分阴郁,姿态骄矜中透露着傲慢,虽然不认识这个和自己说话的姑娘, 却也没表现出更多的疑惑。
苏茜开着透视还能看到外面的动向,现在眼前的两个问题都需要解决,另一件事还是她纠结很久才下定决心的,但是对于那封信的好奇却让她不想现在就离开。
她试探着问道:“你曾写了一封信给住在东方的安吉莉娅小姐……我不确定一定是你, 但至少信的署名也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安吉莉娅?”对方好像终于来了兴趣, 那双让人心生畏惧的眼睛凝视着她,“你是谁。”
“说实话我不知道, 纽约圣殿的法师说她可能是我的祖辈, 但这件事……”
萨拉查:“纽约?”
苏茜忽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美国, 两百多年前宣布独立的国家……你,我不明白,你的画像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你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黑发青年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你是个麻瓜。”
“……为什么这么说?”
“每个巫师都该知道在画像里说话的都是死人,”他毫不掩饰那种混合着讽刺和不屑的眼神,“你怎么可能是安吉莉娅的后裔。”
苏茜很想呛他两句,比如说对方刚才若有若无地看她的手机,这个老古董一定不知道科技是什么意思,但是惹毛了他,万一这人拒绝回答问题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种画像到底意味着什么,听对方的意思恐怕是有某种魔法,能让死亡的人回到画像里……譬如说储存人的灵魂?
“不,画像只是一段记忆,是生前时间与智慧的折射,”画中的魔法师冷淡地解释,“你大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你们就是这样,对超出认识的事物难以理解,还有无趣的没有魔法的可悲生活。”
“……”
苏茜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自己毁掉这幅画会怎么样。
不过就是这么一想,她其实不怎么生气,国内国外仅是变种人话题就热门了许多年,一句话就能引战动辄吵翻了天,双方都有许多满心偏见的人。
按照赫敏的说法,巫师也算是一个种族,那么某些人思想顽固僵化是无可避免的。
再说这还是一千多年前的人。
少女不愠不火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认识安吉莉娅,能否告诉我她的全名是什么呢。”
尚且年轻的萨拉查有些意外,他所认识的魔法界之外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哪怕是那些自诩修养良好的贵族也会深感被冒犯,虽然他从来无惧于任何人的愤怒,这些不过是遗忘咒或者夺魂咒就能解决的小事。
他重新打量起画像之外拿着奇怪魔法道具的女孩,“她的真名……”
来自千年前的英国巫师脸上首次浮现出一丝犹疑,不太自信地吐出了两个音节。
“什么?”苏茜差点捏碎了手机,“……???!!!”
其实他念出的中文名字还不能算得上很标准,但对于外国人来说也不是很难发音,然而重点是……
她呆若木鸡地站了一会儿,打开一个画图App在空白画纸上写了两个汉字,“你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吗?是这两个字吗?!”
萨拉查点头时苏茜几乎要疯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与安吉莉娅相遇在北方的村庄里,”魔法师不知道她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激动,“她是一位友善又博学的外国巫师。”
“……你确定她是巫师?因为她也会你们的魔法?”
“当然,她几乎无所不知。”画像中的人似乎注意到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安吉莉娅还好吗?”
少女深吸一口气,“她……我母亲不久前去世了,但我依然不能肯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苏茜冷静地从手机相册里打开一张照片,“是她吗?”
萨拉查第无数次忍住了关于对方手里的魔法道具的疑问,“……是的,但是我印象中她比这年轻很多。”
“天呢,我觉得我可能是在做梦,”苏茜有些无力地看着他,“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还没有死,某天会复活过来告诉我其中究竟有什么隐藏的真相和秘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巫师摩挲着指间的秘银戒指,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只有二十五岁前的记忆,这应该是制作画像时的有意而为,你说现在是一千年之后,那么你的年龄?”
“……二十。”
“安吉莉娅说过她的丈夫不想要孩子,不过他们感情甚笃,也许一千年之后他们改变了想法。”
魔法师陷入了沉思。
苏茜看过不少脑洞神奇的故事,想象力比起古代人丰富了许多,能根据几条线索想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现在可能性太多了,她在手机里找了另一张照片,“你见过她的丈夫吗?”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不是这个人。”
看来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此之前,她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但是那个人……总之我母亲几乎从来不会提到他,还有……”少女攥紧了手指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亮光在她幽深的眼瞳中颤抖跳跃,像是即将被黑渊吞噬的最后的光明,“即使在我差点死掉的时候,她也没有使用魔法。”
“她忘记了,”萨拉查作为一个魔法师想问题的角度和常人也不一样,他并没有纠结这件事可能与否,直接按着对方给出的事实下了推论,“或者被人抹去了关于魔法的记忆。”
“……你说得对,我没想过这个。”苏茜抬头看了一下外面,“我想带你离开这里,斯莱特林先生。”
她小心翼翼地从墙上摘下了画像,开瞬移回到地面高度,房间里依然一片昏暗,夜间的冷风从门外呼啸着灌进来。
黯淡的星光划过铁灰色的路面,沉重的黑色云层里隐没着苍白的弦月,有人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昏暗的天光复刻着在空中翻滚的披风的轮廓,一道被拉长的身影倾斜着投落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出头上的尖耳。
气氛压抑又令人窒息。
不过在场的唯二两个观众都没什么感觉,抱着一幅古老金框画像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将手里的画交给了戴着兜帽的男人,“帮我拿一下好吗,谢谢。”
艾利克斯也没有等得不耐烦,他接过画像在组队频道问了一句,“你不喜欢这里是因为他?”
“我还以为你对人类的超级英雄没兴趣呢,你知道他?”
“确实,但那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脑海里融合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对哥谭的黑暗骑士有所了解,那个人游走在法律边缘用自己的方式打击罪犯,虽然有的人认为蝙蝠侠只是一个都市传说,不过每个犯罪率高的城市几乎都不缺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