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迅速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性,最重要的是,她的透视只能显示名字而没有热成像,也许这意味着现在的奥丁真的只是一缕残存的力量,实体形态恐怕都已经消亡。
对方这样的状态,她没有任何办法强迫他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如果他诅咒了你的人民,那么即使躲过一次也可能会有下一次,就算我可以阻止,呃,我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我不可能永远都跟着他们吧,”她思索了一下,“另外,地球上没人知道,宇宙里也许会有的吧,生命法庭已经约我了,也许我可以问问他。”
奥丁显然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场“约会”,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假如他知道答案,就不会想要见你了。”
“所以你是说……他都不清楚的事,你却知道答案?”
苍老的神王叹息一声,“我本来不该知道,只是你的……母亲和那位阁下经过阿斯加德,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我也不能确定。”
苏茜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好吧,我答应你会尽力去做,但是你最好有数,这不代表我一定能做到,毕竟我也能力有限。”
“我相信你的承诺,”后者满意地微微点头,“他自称为————”
话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奥丁的幻象黯淡分裂,变成如同烟雾般的金色光丝,在迎面吹来的海风中丝丝缕缕飞散,逐渐化作光点湮灭在空气中。
苏茜:“……”
这个桥段真是太狗血了。
重要时刻即将讲出间谍/反派的名字时,该角色当场死亡好像早几秒说这个故事就写不下去了一样。
她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想了想奥丁也没说出那些阿斯加德人在哪,要遭遇什么危险,这个交易就算是作废了。
在队伍语音里说了一句,她郁闷地转身跳进了传送门。
“新消息,他们不仅是跨时间旅游的爱好者,甚至还跳出这个星球去了阿斯加德,”黑发少女走过两侧摆满古董的长廊,没好气地说,“然后我被骗了,也许是个力量用尽的巧合之类的,但我觉得不是,他只是想坑我,骗我一个承诺,却没告诉我答案。”
堆满藏书和魔法器具的大厅周边围廊环绕,穿着红斗篷的法师还埋头在书籍里,不知道翻找着什么资料。
艾利克斯站在她身边,“下次你应该让我和你一起去。”
“不,他是个……没有实体的力量凝聚的幻象,你根本没法吃掉他,”苏茜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然就算一开始你没过去,我也会叫你的。”
书柜后面的史蒂芬头也不抬地说:“我能听见。”
“真抱歉,如果这攻击了你的道德底线。”她毫无歉意地说,在走廊尽头的平台停住了脚步,“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你还能把我传送回来吗,博士?”
法师抬起头看到少女推开了一扇空间门,浩瀚的宇宙星空宛如被掀开幕布的画卷般呈现出来。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传送目的地在一座小型空间站之内,那些景象都是透过舷窗所见。
“咦,这不是上次那个地方,”苏茜若有所思地皱起眉,“还是说换了个角度?”
“的确不是,不过这也是柴达的星域,更靠近去往阿斯加德的方向,”史蒂芬站起身来,“如果你离开了地球,只能通过这样的传送门回到地球,当然,你也可以找一艘飞船通过正常途径回来。”
“……我不知道哪个更困难一点,”她有点心累地说,“艾利克斯,能帮我个忙吗。”
高智商的病毒大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苏茜几乎是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斯塔克说我会有一笔赔款,我把银行卡给你,帮我接收一下,过两天租房子的几个英国人要回家了,那个别墅如果你喜欢可以住下,不过别再让黑色守望炸了,对了,你还记得劳拉吗,当时和我住在一起的小姑娘,如果她的生日我没回来,记得帮我从店里拿一把M24和全套配件送给她,我的手机备忘录里什么都有,给你了,来扫个指纹。”
这一长串话几乎都没什么停顿,艾利克斯想着,也许她早就计划好了,甚至在脑海里练习过两遍。
他当然不会想要去改变什么,就像是如果自己执意要单独去做某件事,对方也不会非要阻拦或者掺一脚。
“我知道我好像不需要这么着急。”
少女歪过头望着空间门另一侧的太空,舷窗之外有一颗遥远的焕发光晕的恒星,银白色的光辉倒映在深暗的虹膜上,像是一个幽深隐秘的世界陡然被点亮。
她眼底雀跃着兴奋与期待,仿佛这不是一次危机四伏的会面,而是另一场蜜月之旅而已,“你知道吗,上次你在门外等我,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当时我用尽了全部的毅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跳进去。”
“我太想去看看了,”她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呢喃着,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卷曲的尖端像是在心尖上扑簌的蝶翼,“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他们站得太近了。
正午的阳光从长廊墙壁的圆窗之外倾斜着落入室内,照亮了漫空舞动的细微尘埃,时间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
他们听见一墙之隔的街道上车声喧哗,无数谈话的声音由近及远交叠起伏,整个世界不安地躁动着。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触及了少女胸口,没有血液温度的皮肤之下,果然也未曾有起搏的心跳。
后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中文轻声说:“不算莫瑟的经历,你有吻过什么人吗,小病毒?”
“没有,”艾利克斯一脸坦荡地回答,接着凑近了对方的耳边,“你说你的痛感很低,也很难被外界刺激出生理反应,那么你……”
后面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
然而以苏茜的听力水平,但凡他说出口,就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个字,因此完完整整地捕捉到那句话。
少女眨了眨眼睛,倒是没觉得羞涩,只是诧异地看着他,好像想不到这人还会开黄腔一样,“你真是————”
病毒用一个不算温柔的吻吞没了她的声音。
在那些混乱的记忆之间,他凭感觉撕咬着女孩柔软的唇瓣,他们如此贴近,他却未曾感受到半分生命的气息,纤细的手指攀上颈侧,紧接着是同样凶狠激烈的攻势汹涌而来。
这是一个极具煽情的深吻,疯狂火热又肆无忌惮,两人仿佛都在争抢着控制权,又都在享受这种贴近彼此的感觉。
他的舌尖好像也宛如触须般分裂的时候,少女的瞳孔猛然缩紧,牙龈到舌根仿佛全都被电流拂过,燃起难以言喻的快感,她抓住对方的衣领重重一推,将人抵在了墙上。
整个纽约圣殿晃动了一下。
圣殿的守护者终于不能再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了,“也许你们需要一个告别仪式。”
两个人骤然分开。
史蒂芬几乎要捂住眼睛了,而且他不知道该怎么忘记那样的景象————
病毒嘴里如同卷须般仿佛还有倒刺的舌头,那个姑娘满脸的兴奋陶醉,这两者到底哪个更恐怖?
第63章
一场激烈而热情的长吻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在唇齿的纠缠结束之后, 两人揽着对方的后颈, 额头相抵时感受到彼此悠长平稳的气息,不曾因为呼吸被对方掠夺而有半分紊乱。
“不, ”她微微低着头, 脸侧的发丝轻飘飘地垂落着, 发梢扫过男人的下颌,她凑过去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对方的唇角, “那样我可能就不想走了。”
苏茜颇有深意地说着,她试着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推到一边, 现在也许不是时候。
她习惯将快乐的事情放在最后, 等到所有问题都解决之后,才能完全没有负担地享受乐趣。
“不过,不管你怎么想的, ”艾利克斯听见她这么说着,声音轻微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舌尖有些色情地舔过湿润的唇瓣,“我是不会忘记这个了。”
少女头也不回地转过身,仿佛生怕自己后悔一样, 以一种很壮烈的气势跳进了空间门。
史蒂芬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地球的某个偏僻角落,而是光年之外的太空中,飞船都需要跃迁才能抵达的遥远距离, 而且那是个废弃的空间站, 里面并没有任何适合维生系统运作, “等————”
真空和低温,这样的环境里,没有防护服的情况下,水分迅速蒸发,绝大部分的生命都会在短时间内,凄惨地烂掉变成肉干然后死去。
他也不是觉得对方在这个绝大部分的范围之内,只是,这还是有点突然了。
艾利克斯倒是相当冷静,他依然能看到队友的血条,一丝一毫都不曾减少,那就像是一种直觉,他感到无论发生了什么,那个人也许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就像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我没事。”
传送的过程并没有任何不适感,苏茜正在打量着由飞船残骸改装的空间站,控制台屏幕和所有工作面板都一片灰暗,报废的键盘都不再完整,只剩下残缺的外壳和翻起的线路,一些数据板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
透明的舷窗之外就是荒芜的星球,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完全没有防护措施,居然就这样跳了进来。
少女沿着甲板走向外面,宇宙的星空浩瀚无垠,璀璨星辰在空中无声凝视着她,这样的景象几乎让人潸然泪下,她望着恢宏壮丽的星穹陷入了震撼中。
她并不需要透过防护服的目镜去感受这一切,没有了视觉障碍,万千群星仿佛都触手可及。
苏茜有些茫然地伸出了手,一颗颗钻石般光耀的星辰在指尖悄然战栗,好像合拢手指就可以攥到掌心。
这种感觉真奇怪。
几分钟前她还在沉浸在一场热吻中,内心眷恋着那个人甚至有些不愿离去,而此时她又感受到小说里高手破碎虚空前的心境和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追求。
好像……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迷惘地回过头,看着空间站深处光芒黯淡的传送门,后面依然是圣殿厅堂的景象,史蒂芬正在调节空间魔法装置,“我想你选择了能量储备最低的传送点,这里大概会在三分钟后关闭。”
艾利克斯已经走了。
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事,反正我还可以随时和你说话。”
“你知道我无法作为你银河系旅行的导航吧,”法师面无表情地说,“除非你先准备一艘飞船,接入星际的亚空间网络……”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站在操作台前,右手环绕着宛如电流般的银色光丝,沸腾的能量在呼啸涌动,随着她一把抓住键盘外壳之下的线路时,整个灰暗的驾驶空间泛起一阵强烈的波动。
所有的指示灯光悉数点亮,光辉消散的传送门都重新被充盈了能量,仿佛还能再传输几百个舰队。
“你知道吗,银核这个词在我的母语里发音与银河相同,也许这才是他们要传递给我的信息,”她甩了甩手,“宇宙之心,嗯,还挺好用的,虽然对我来说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了,我能开走这个飞船吗?虽然这里有点奇怪,看这个键盘按键,大概是正常尺寸的几倍了,是什么巨人族建造的船吗?”
“当然可以,不过,”史蒂芬无语地看着这艘勉强剩下舰桥而且四面漏风的飞船,“……这是赛伯坦人留下的飞船,理论上说,也许建造者是迷你金刚,否则就是一百倍了。”
“迷你……什么?算了,”苏茜决定不再去追究这种细节,“我要试着发动这个东西了。”
牵拉装置将这艘破烂的飞船钉在下方的锚地轮上,残缺的轨道似乎不足以让她用正常方式起航,她听见齿轮和轴承相继崩坏还有金属杠杆断裂的声音,四面八方吱吱嘎嘎地响成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拉着操作杆猛地向下一推。
穿梭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骤然起飞,耳畔传来法师毫无波动的声音,“所以你会开飞船。”
“我不会,我只是……”少女抬起头看着过高的操作台,大到奇怪的金属座椅,这里恐怕比较适合身高三米的生物来进行操作,“游戏和电影里好像就是这样的吧。”
我不觉得。
另一边地球上的圣殿守护者默默地想。
苏茜拿过一块数据板,也许对于飞船制造者来说可以拿来当平板玩,在她手里就差不多是公告牌尺寸了,她望着那一串外星文字,“有没有英语版本,中文更好。”
数据板的屏幕闪动了两下,换成了几乎宇宙通用的英语。
她抱着这块外星科技玩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飞船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向亚光速航程以内的所有赛伯坦飞船发送讯号,这个好像可以试试。”
大概过了五分钟,在一阵混乱的杂音之后,设备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反馈声音,一道悦耳的男声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外星语言,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茜放下了数据版,头疼地看着控制台上的巨大屏幕,“这船没有翻译器之类的吗……”
屏幕上滋滋啦啦雪花闪烁,长长短短的讯号数据混乱交错,还有一大堆无法识别的编码,在捕捉到她的声音之后,自动转换成了一行行如同乱码般的文字。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这里是寻光号,”他用英语重复了一遍,颇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和恣意,“我是联合舰长补天士,现在听懂了吧?”
“是的,”苏茜稍微松了口气,她其实没怎么听清对方的名字,“嗯……领袖?”
“……这让我听起来像是擎天柱,”他嘟囔了另一个名字,“所以你现在是暴风号的舰长了?你船上的侦测设备坏了吗,通讯系统也有点问题,我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