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
铁蛋倒还好,既让她省心,也让她有的骄傲。
可顺子从里到外就是个让她脑袋疼的,好歹柱子毕业了啊,有初中毕业证的,顺子有啥?说出去也就是个小学文凭!
王淑芬这对顺子多愁善感的态度,自然而然也感染了顺子。
原本就不咋合群儿的他,作为唯一住在家里的半大孩子,更加孤独伤感了。
“柱子啊,你不能老跟着妈呆在家里啊,要不你也去地里跟你爸干活儿?”
王淑芬这话一说出来,就让赵春芳给堵回去了,一晒就跟毁容了似的,还下个啥地啊。
“柱子,要不你也去考考省城里的工厂?现在好多都在招工呢。”
柱子摇了摇头。进工厂都是一堆老爷儿,他能是那块料吗?
上初中这些年,自己亲妈不在身边儿,他就够难受的了,现在没学上了,他半点儿也不想跟他妈分开。
赵春芳以前是帮着带过柱子的,她知道这柱子粘起妈来有多吓人,那年送他去初中,简直是要坐在地上把嗓子给嚎哑了。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要不是王淑芬从小儿寸步不离地带着儿子,今儿也不会说闹到这个粘人的地步来。
“二弟妹啊,要不,你就让他帮着咱们俩先干活儿吧。”
也成啊,暂时还不用请人来干活儿了。
可是他能干啥啊?
宰鸡是不行了,估计他连抓着鸡都下不去手。
“就让柱子先帮着咱们收鸡蛋喂□□,宰鸡的事儿,让大妈来吧。”
这事儿,很快就经由顺子的嘴传到了田秀平的耳朵里。
这叫咋回事儿啊?一个大小伙子好好儿的,咋就在家喂鸡收鸡蛋了?不会拿锄头下地?这是要把一个好好儿的小孙子给我完全养成小孙女儿啊?
田秀平气就不打一处来。
顺子:就是,奶,你看是不是还是我好?
不管咋说,她得把柱子给弄到县里头,弄到自己身边儿来。
你看那旺财以前多粘人?现在不也是能自己的事儿自己去干了?
富贵:那是因为他跟我和顺子哥不合群儿。
果然,傻儿媳妇儿王淑芬在教育孩子上存在着大大的问题,田秀平看向坐在炕桌儿前认真温习功课的阿福,暖心一笑,还是老大家的好啊,人机灵,教出来的自己生的都是聪明的。
哦,顺子是个意外吧。
对,顺子可能是陈英生的。
柱子没待在家里,帮着鸡舍忙活多久,就被顺子骑着小三轮儿给带到县里头去了。
顺子哥说是他奶要找人帮忙,忙不过来。
柱子一脸委屈,找谁帮忙不是帮呢?自己好不容易能跟妈在一起啊,好不容易又能天天粘着妈,你说不让我粘就不让我去粘着了。
搁谁谁高兴啊?
都不能叫大妈去县里帮忙。
只可惜,在田秀平面前,柱子没啥能耐去争辩。
奶让去,含着泪也得去,因为妈听奶的。
当天,柱子就蹲坐在顺子的三轮车上,忍着车子戴起来的风吹,憋着舍不得亲妈的眼泪,跟着进了县里去了。
新宅子里,最开心的依然又是阿福。
阿福最喜欢热闹,最喜欢一家人都呆在一起了,虽然打小儿柱子哥跟她在一块儿玩得不多,可她还是开心。
还没等伤心难过的柱子下了车,小阿福就一个健步扑了上去。
“柱子哥,柱子哥,太好太好了,你也来了,又多了一个人陪阿福了。”
柱子一时间蒙住了,也忘了哭他妈了,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肉球,他只想开口问问,这到底咋的了啊?
顺子转过身,看见站在车上的柱子,以及他怀里的阿福,径直掐了一把柱子的小腿,“干啥呢,给我下来,这车压坏了你赔啊!”
柱子:哥,这是阿福扑上来的,你干啥就说我呢?
顺子:废话,我奶在那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上起来,看到你们站排夸我的感觉真好,哈哈哈哈,小手一挥,抠抠的作者每人发了一个小红包!
有这么多互动的小可爱,我压根儿不敢断更或者少于日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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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可能是老两口儿待在一起太久了, 田秀平不知不觉间被老燕头儿的思想给影响到了,独独钟爱上了孙女儿。
孙女儿们乖啊,还听话,不会一天到晚瞎乱跑,总是黏在你身边软糯糯地问你, 啥时候吃饭?啥时候睡觉?
她对阿宝和阿福两个小不点儿是越来越爱, 转头看向一帮臭小子们。
哎,都是糟心的啊。
粮油铺子距离田婆鸡蛋铺子也不远,隔了六七个商铺。
那个卖粮油的也赶巧儿姓了田秀平的本家姓氏,也姓田。
自打在黑市蹲点儿的时候,他俩就关系不错,到后来更是小伙子屁颠儿屁颠儿跟在田秀平身后头,田妈长田妈短的。
田秀平知道他是县里人,也多跟着他接触着, 讨到了不少的方便,一来二去,这关系也就是好上加好了。
只是小田不住在铺子后头,只是买了别人家朝街的这间房子, 后头连着一个库房, 库房里摆一张床,方便的时候去后头打个盹儿。
偶尔小田也会带着点儿家里腌的咸菜,送给田秀平,田秀平也回送上家里头晒好的萝卜干儿。
顺子更是一天到晚得了空儿就在小田的粮油铺里听黑匣子,精明的小田儿也常常拎着他帮自己出苦力, 扛米扛面的。
紧挨着田秀平家隔壁的是一户姓徐的裁缝。
两口子以前是县里纺织厂的工人,后来看厂里效益啥的也都不如以前了,私底下还允许做买卖了,就离开了工厂在县里开了门面,专门儿接衣服做活儿的。
田秀平刚来到县里住的时候,除了小田,再就是跟徐裁缝一家两口子走得近了。
要不然田秀平这闲不下来的嘴,要是再赶上“四小金刚”没来的时候,没人跟着她聊天儿说话,不是要无聊死了?
后来孩子们来了,每天放了学就叽叽喳喳地在屋里头宽敞得院子里玩耍。
那会儿学校里开始流行两个人扯着一根皮筋儿,伸得很直,然后其他的小孩儿们就在里头跳来跳去。
下了学回家,阿宝和阿福显然是也想在家里能玩到这个的,可是就他们俩玩儿,哪有人帮着扯绳子?
顺子是几乎不到饭点儿不回来,富贵儿一下学,巴不得就跟着顺子后屁股走,旺财虽然平日里爱跟着姐姐,可在学校里却从没玩儿过这玩意儿。
也就是刚来县里住着的柱子闲人一个了。
一对姐妹花儿就缠着柱子哥帮他们俩扯绳子,他要是想跳,可以交给他。
阿宝个子比阿福高,也比阿福的运动能力好,跳得高,还灵活,几乎是学校皮筋儿大军里头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别看你觉得不起眼儿,单这一项技能,就能让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们羡慕死,每次分队伍的时候,所有人都巴不得把阿宝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两姐妹相比之下,阿福就比较“笨拙”了。
也怪不了别的,阿福个子矮啊,这就是个硬伤。
可能是运动基因还没开窍儿,她蹦也蹦不起来,基本上每次都是跳不过去,哪怕是最简单的也费劲。
她俩晚上下学还想玩皮筋儿的原因,就是阿福想让自己勤能补拙一下,不至于每次分队伍,阿福都可怜巴巴儿的没人要,只有阿宝看在姐妹情分上收到自己身边儿去。
可是运动天分这个东西,还真的是挺重要的。
可能老天爷在给了阿福聪明小脑袋瓜儿的时候,就收走了她的运动天分。
“姐啊,我咋这么笨呢,我就是跳不到那边儿去,我都试了好几次了,高度到屁股那儿,我就跳不过去了。”
阿宝也纳闷儿,明明几下子就过去了,自己从来没苦恼过这个,咋阿福就是抬不起腿来?
“福啊,你要把腿抬高,你现在都是贴着地面儿走的,那咋过去啊,要跳起来……别往前跳啊,往上,往上啊……”
阿福听了阿宝的话,使劲儿一跳,差点儿扑到扯着皮筋儿的旺财身上。
“姐,你没事儿吧。”
旺财一把接住了差点儿摔个狗啃泥的阿福。
在旺财眼里,阿福可厉害了,能考一百呢,皮筋儿不会跳能咋的。
阿福练了几回,有点儿想放弃,她觉得可能自己就不是跳皮筋儿的料,可是每次看见跳得好的在操场上边跳边享受着围观小伙伴儿们的赞赏,她又心里直痒痒。
“阿宝姐,你说我还能练好不?我是不是太笨了?”
阿福说自己笨?
阿宝赶紧狠狠地摇摇头,“不笨不笨的,你能把卷子都考一百分儿,你笨啥。”
这是第一次,阿福觉得考试考一百分儿没有跳皮筋儿跳得好,来得爽快。
阿福有点儿失落,看着一直杵在那儿帮着她俩扯皮筋儿的柱子哥还有旺财,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柱子哥,旺财,你俩要不要试着玩一会儿?”
柱子赶紧摆摆手,好歹自己都这么大了,帮着带一带妹妹们还成,要真说一起玩儿,上哪儿能玩一块儿去?那不就是哄孩子吗?
旺财倒是有点儿蠢蠢欲动,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阿福,然后点点头。
阿福接替过旺财,去扯着皮筋儿,阿宝站在边儿上指导旺财往哪儿跳,规则是啥。
不过也是奇了,这旺财一跳就成了,高度还刚刚好就是刚才阿福跳不过去的那个高度。
阿福惊住了。
合着她自己是真的一点儿天分都没有?
阿宝觉得可能是旺财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赶紧催着旺财从头儿到尾自己来一遍,自己不给他提示的。
结果,旺财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跳进去,跨出来,再踩上,跳进去,各种交叉跳、再全部摆脱皮筋儿跳出来。
一路行云流水,顺顺当当。
“宝姐,我对不?”
阿福彻底崩溃了,一个男孩子从没碰过皮筋儿,都比自己跳的好啊,还有天理了嘛?
阿福第一次觉得,在有些事情上,不是努力多少遍就一定能成功的,或许你是真的不适合这个东西呢?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田秀平看到了板着脸的阿福,也看到了忧心忡忡王者阿福的阿宝,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平日里不是阿宝每天心都大得没边儿了吗?咋不高兴了?
阿福不是事事顺心的小福星吗?咋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呢?
“宝啊,福啊,你俩是咋回事儿呢?跟奶说说?”
阿福觉得,这个事儿吧,比较丢人,毕竟是自己咋学都学不会,就好像顺子哥咋学都成绩不好一回事儿。
她也生怕自己奶知道自己这么笨就再也不喜欢自己了,索性闭口不答,坚持问啥都摇头的政策。
阿宝没心眼儿,看着她奶问了,她立马就跟着回答了。
“阿福跳皮筋儿跳不过去,后来连旺财都跳过去了,所以她不开心。”
阿福被说得满脸胀红,耳根子都红了。
阿宝姐,你干嘛啥都要说给奶啊。
小小的阿福,第一次因为自尊心的问题,觉得自己收到了挫折。
田秀平觉得好笑,一个破皮筋儿会不会跳能有啥?这又不是说不会跳皮筋儿就不让考大学。
再说,跳皮筋儿跳不过去,不是还有别的可以玩儿吗,又不是说只有皮筋儿。
一个皮筋儿不会跳就把阿福的脸憋成这个样子了?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老燕家一家子,从来没人批评过阿福,也没有啥阿福能不会干得事儿,她从一个奶娃娃长到现在,确实有一些太过于顺风顺水了。
但是,她是小福星啊,顺风顺水都是福气保佑的,有啥不对吗?
一时间,一贯有主意的老燕家掌舵人田秀平有点儿愣神儿了。
“啥?旺财会跳了?旺财啊,你能不能别一门心思扎堆儿在女孩子那里头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顺子看着旺财,然后又用自己的眼睛斜着瞄了一眼身边儿,慢条斯理吃饭的柱子。
言外之意啊,咱们家的娘娘腔有你柱子哥一个,你是还嫌弃不够啊?
旺财脑袋一根筋,没转过这个弯儿来,看到顺子哥提示到了柱子,想起来柱子帮着扯皮筋儿一整个下午的事儿,赶紧拿出来说给奶听。
还没把阿福这事儿想到合理解决办法的田秀平,又听到旺财可能准备步入柱子的后尘,哎哟喂,这心口儿这个难受的哦。
田秀平:老家的人儿们,谁能来帮个忙不?
其实,找谁来帮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
老燕头儿:老婆子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田秀平:老大家的啊,你能来不?
老燕头儿:……
要说田秀平是这个“田婆鸡蛋”的大老板,那赵春芳绝对就是这个大老板背后的大助理,还是特别有自己的创造性的那种助理。
主动帮助婆婆解决各类烦恼问题,也深得田秀平的喜爱。
当然,要是赵春芳完全搬过来县里,那家里那边儿也就乱了套了哟。
这里里外外的鸡舍的事儿,还不全是赵春芳在张罗?就比如给鸡吃啥的问题上,除了赵春芳能拿的准,其他人还真做不了决定。
因为这个时候,养鸡养鸭养猪养鹅,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人吃啥就给他们吃啥了。
很多村儿里已经开始用饲料喂鸡。
首先吃饲料省事儿不说,这鸡长得还快。
老燕家本来限量卖鸡肉就是担心这鸡宰得多了,鸡苗长起来的速度跟不上。
家里头除了赵春芳坚持说还是按照以前的标准,给喂小米,喂玉米碴,喂杂米以外,大家全都赞成搞成用这个省时省力的鸡饲料。
赵春芳并不是全然口说无凭,她觉得这东西流行起来,铁定是有好处,但是有了好处就不代表没有坏处啊。
她拖顺子,到附近去买一只吃饲料长大的鸡回来
拿到那鸡当天晚上,她就给鸡炖了,同事也一模一样儿地炖了一只自己家鸡舍里的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