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过恋爱之类的事情，他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考到港大去，谈恋爱什么的他近十年都没有考虑。
不能想象自己跟一个女生谈情说爱的情形。
他生来就没有恋爱这条神经。
秋睿当然是他的朋友。
或者更亲密一些，因为他有些依赖她。
他烟雾自己母亲的强势，但是却欣赏同样强势的秋睿。
她对他没有表露，但是她们给他的感觉都是一件事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这就是精神的强势。
很容易打动别人。
秋睿没注意他的神情，默默摇了摇头。
“我不谈恋爱了。”
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感情这件事能遇到她随遇而安，不能她也不会强求。
在高中待得越久，越觉得自己跟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们有很深的代沟，她看他们的时候更多的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色上看的，他们有着青春期的躁动和单纯，这是她喜欢的，但是思想比较幼稚，不适合她。
她也不确定自己真的和一个人在一起会怎样地改变对方，是让对方上进？还是因为感情分神然后成绩下降。
不能祸害别人。
桌上几个男生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大家可都知道她开始的时候有多喜欢俞文柏，好像是在军训的时候一见钟情，只要他在场，眼神都不会离开他。
哇靠现在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在场三人小组都听到了玻璃被击碎的声音。
啧啧啧，有人伤心了。
俞文柏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他早就知道了秋睿不谈恋爱的，他们现在是朋友，他也不谈。
以后再说。
“这是人家的事，你们这幅表情干嘛？”俞文柏问他们。
随后说：“劝你们也别谈恋爱，该好好读书的时候就好好读书，别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几人都笑开，觉得他这句话简直是搞笑至极。
他俞文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笑个鬼，老子这次考了十五名，你们都不懂自惭形愧的吗？”俞文柏哼哼。
“了不起了不起，不过你这次真的考得很好诶，传授下秘籍？”宋之其也跟着起哄。
“实话实说了，今天这顿饭也是有目的的，我可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拜秋睿为师吧。”他作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秋睿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
笑得不行。
“行啊，以后叫你师兄是吧？”宋之其真的举起杯子跟秋睿放在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
“行，以后秋睿就是我师父了。”
宋之其没江河这么傻，他想跟秋睿关系好些，以后好问她问题，借她笔记来看。
延鸿飞也有这打算，秋睿现在是班里的第一名了，他们几个文科都不怎么好，秋睿好啊，跟她请教也不吃亏。
于是端着杯子也跟秋睿碰了一下。
江河不明所以，看着两人先后跟秋睿碰了杯，简直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难道今天真的是拜师宴？
“行了，江河现在拜师就是老幺了。”延鸿飞也难得地开个玩笑，几个大男孩平时都玩惯了。
江河嗤之以鼻，懒得搭理这些人。
他们愿意拜师那就拜，跟他毛关系都没有。
秋睿也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拉近跟自己的距离，自然也没有露出不悦，都只是群小朋友而已。
明泽没有跟同年龄的男生玩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一直默默地看着。
“师傅以后有什么秘籍都记得给我们看看。”宋之其说道。
秋睿知道是为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吝啬，大方地点头。
他们考得好秋睿也会觉得有些欣慰。
你看，她回来一次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几人吃完东西在五楼的游乐场完了会儿，投篮赛车抓娃娃，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去溜冰场溜冰。
商场里开着空调，很暖和，所以大家都是把外套拿在手里的，几人下楼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一股子冷风灌进来，几个男的和秋睿都没什么感觉，即使有点冷，明泽却忽然打了个冷噤。
鸡皮疙瘩立刻爬满了露出来的皮肤。
他看着几人都没有穿衣服的意思，也不好意思现在穿衣服，显得自己多弱似的。
但是他刚才热，现在又被凉风灌了一下，抵抗力基本为零的他几乎是当时就感觉不舒服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也存着侥幸，所以还是跟他们一起去溜冰。
其实就是轮滑，很大的一块场地，放着音乐，里面全是来玩的人。
他摔了几跟斗之后就更觉不适，自己扶着栏杆滑出场脱了轮滑，裹着棉衣在小圆桌那边等着秋睿。
秋睿倒是很快回来，身体流汗是她现在很喜欢的一种感觉，脸上还带着笑。
问他：“怎么了？有点累？还是摔到哪了？”
明泽摇摇头。
秋睿看他小脸简直白的有些难看，脸上的笑也缓下来了。
“真的没事吗？”她滑到他身边。“是不是刚才摔到了？”
“没有的。”
“有事告诉我。”笑意完全消失，因为她看到明泽正在发抖。
一阵一阵的，细微地颤栗。
“没事吧？”她伸手，用手背在他额头探了一下。
全是冷汗。
“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她立刻坐到他身边，把鞋子脱下来。
然后朝俞文柏招手。
俞文柏正排在一队人里玩，看到她招手滑着就过来了。
“怎么了？”刚才都玩得好好地，怎么脸色忽然就不好了。
“我和明泽得先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玩，你待会儿跟他们说声。”
“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让明泽陪我回去了。”
俞文柏现在也不好走开，几人玩得正是开心的时候，于是只得点头。
“那行，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好。”
第33章
秋睿和明泽从商场出来, 外面更冷，今天好像零下五度来着，明泽觉得身体皮肤都在痛, 一阵一阵地发抖。
把秋睿吓到了, 连声问他“明泽？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明泽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大家吹了风都没事, 就他一个人反应这么大, 还有些羞耻。
他的身体太差了，春夏秋冬都不怎么出门的。
“可能是吹了风。”他轻声说。
秋睿确实没想到一个男孩子吹吹风就要病倒了，心里有些惊讶, 不过转头看明泽嘴巴紧闭，眉毛都皱起来, 她又觉得他可怜。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想去。”
医院他已经去烦了，只想在家待着，也许睡一会儿就会好了。
“你这不行呀，感觉挺严重的, 真的是风吹的吗？还有哪不舒服没？”
明泽摇头。
“我想回家睡一会儿就好了。”他笃定道。
秋睿半信半疑。
“好, 那我们回家。”她这么答应着，还是在回去的时候去药店买了一些感冒退烧的药。
明泽回家的时候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倒在地的感觉。
秋睿扶他去卧室睡觉, 帮他把空调打开, 摸摸他的额头，又没有发烫，只是被风吹得有些凉。
她稍微放了点心。
“明泽, 那你睡一会儿，我给你煮个粥，等会儿起来热热地喝下去好吧？”
“嗯。”
明泽的眼睛都闭上了，灵魂和身体逐渐分离。
但是他的意识却那么清晰。
他知道现在是谁在照顾他，他又是因为什么生的病。
唉，身体真是太差劲了。
明泽时常有那种就这么死去也不错的想法，活着和死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身体他是不会好好照顾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时候他甚至从病痛中得到一种快.感。
他生病了就去最好的医院，住院治疗好了再回家。
他妈不会照顾人的，她觉得给钱就行。
那就是她最大的关心。
可是很多时候，明泽都希望她跟自己只说一些家长里短的话，说一些跟钱和成绩无关的话题。
但是她几乎从来没有过。
不知道她把自己当成什么，这段关系的维持物？钱的附属品？
明泽没有被人不图利益地照顾过。
他有点小高兴，也有点小沮丧。
耳朵捕捉着房内另一个人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她现在正在做的事。
怕吵到他，所以秋睿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放轻一些。
她出了房间明泽就听不见了，会费力地睁开眼看看，仔细听她还在不在客厅。
她离开房间，明泽的心也跟着离开。
可是被身体禁锢着，哪里也去不了。
他想叫秋睿的名字，却觉得嘴巴也黏住了，张不开。
好在秋睿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很快走进来，伸手摸了摸明泽的额头。
她刚才洗蔬菜，手有些凉，把明泽冻得一激灵，睁开了眼。
看到的却是她紧紧皱着的眉头。
“你在发烧。”秋睿说。
这才没多久的时间，他竟然就烧起来了，秋睿不合时宜地想到，林黛玉的故事可能是真的了，真的有人被风一吹就能发烧的。
“没事。”他说话的时候觉得嗓子也很干涸，不舒服，想要咳嗽。
于是真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秋睿觉得他肺都要咳出来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她面上的焦急神色让明泽觉得自己被人在乎了。
发烧的难受被忽略了。
她端着水快步走回来，把他拉起来靠着床。
“喝点。”水杯凑到他手边。
明泽努力点其实可以自己喝水的。
但是他可能烧糊涂了，没有接。
“没力气吗？”
“嗯。”
秋睿只好坐在床边握着杯子凑到他嘴边。
明泽前倾身体，小鸡啄米一样喝水。
喝了大半杯，秋睿又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你这烧着我有点心慌。”
“我吃点药就好。”
“那先吃点药，等下还是不行必须去医院。”
“好的。”
他的嘴唇已经在起皮，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秋睿出去拿药，明泽却听到她把家门打开的声音。
不过她很快就带着药回来了。
把药按说明书拿了一颗出来喂给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唇膏。
“我之前买的，买一送一，你涂下唇膏，别待会儿嘴巴裂开了。”
“好。”
明泽烧得两颊通红，眼睛水汪汪的。
他的脸太热，头发撩上去了，于是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个美人尖，秋睿没怎么好好看过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被她养胖了些还是什么，面上不再这么干瘦，五官逐渐明朗起来。
能看出他母亲的三分美貌。
如果她以后有儿子这么漂亮就够了，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秋睿把明泽当成秋童来照顾。
这时候有些心疼他。
“先量下体温，等下睡觉起来再量一次。”
秋睿把体温计递给他，明泽也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到咯吱窝里。
秋睿记下了他的体温，看他睡觉之后才出去。
在家里给他炖了个鸡丝粥，做了两个清淡的炒菜。
明泽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就是觉得喉咙肿得痛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睿把水给他喝了，然后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先量个体温吧。”
于是又量了一下，看着他体温下降到正常值，秋睿才放心些。
“都六点多了，饿吗？”
“不饿。”他的声音沙哑极了，说话的时候好像喉咙都要裂开了。
“好，那等会儿再吃东西，晚点吃点药。”
明泽乖乖点头。
秋睿有点懂为什么三十来岁的女人都喜欢小奶狗。
因为很容易激发女人的母性和兽性。
明泽刚才可真忐忑，好怕一睁眼家里空荡荡的，他怕秋睿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当他发现秋睿还在这里的时候，鼻子竟然酸酸的。
脑袋里有过这种记忆。
小时候他也发过烧，庄蕴看他生病可怜就说要陪着他。
那时候明泽可真高兴啊，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打电话问了才知道庄蕴跟朋友打麻将去了。
秋睿没有走。
她还在这里，明泽靠在床头，看着秋睿为他忙前忙后。
秋睿一方面是看他可怜，另一方面是自责。
不是她叫明泽出去，他也不会成这样。
她得负责。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秋睿不能再留下来，两人都应该睡觉了。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今晚我不关机，有事打我电话。”
“嗯。”
明泽拿着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纸片，细细摩挲。
“那我走了？”秋睿已经把外套穿好了，有些放心不下地跟他说。
“好。”明泽不知道为什么，朝她笑。
秋睿愣了一下，明泽这么冷清的人，竟然长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这个年龄的男孩，也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好，走了。”
走了两步，秋睿又嘱咐他：“热水在水壶里，水壶我拎到你房间了，渴了就喝水，晚上睡觉之前厚厚地涂一层唇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