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二郎说的头头是道,笼罩在陆家的愁云惨雾总算消散了。陆二郎抬头看向齐氏,见她冲自己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心里便明镜似的。
看来姐姐身子并没什么事,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兄弟俩风尘仆仆,赶了许久的路,将事情说开后,也不再干坐着。匆匆吃完晚饭,便各自回屋洗漱休息。
宝如收拾好灶房,推门回到卧房,便见到陆二郎已经洗好了澡,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正坐在桌边看书。
她瞥了眼陆二郎半遮半掩的胸膛。蜜色的肌肤,不知是没擦干还是天气太热,上面还滴着水,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野性,两颊立刻红了起来。
“相公,你、你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想想两人两天没见,宝如也不忍心瞪他了,羞答答地抬头,轻轻问了一句。
陆二郎放下书,笑看着她,道:“两天没见,想等着跟你说话。”
说完,见她脸红的不行,忍不住逗她:“宝如,这两天在家里听不听话,有没有乖乖想相公?”
宝如闻言,终于抬头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太坏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不听话呢!
也因此,那句“想”也咽回了肚子里,宝如别扭道:“才不想呢,这两天我一个人睡一张床,可开心了。”
说完,她嘴角翘着,也不过去了。
“那行吧。”
陆二郎闻言,笑容渐渐消失,还重重叹了口气,感叹道:“枉我时时想,日日想,每天觉都睡不好,原来宝如根本不想让我回来啊,既然这样,那我去堂屋挤挤算了……”
说着,他放下书,作势就要往外走。
“哎呀! 你!”
明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故意说着玩的,宝如还是心里一慌,下意识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委屈巴巴地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双手却紧紧拉住那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陆二郎立刻轻轻笑了起来。
宝如听到那笑声,脸红红的,耳朵痒痒的,心也软软的,却忍不住跺了跺脚。
嗨呀这个大坏蛋!老是这样!他这次要是不哄哄自己,那以后绝对不理他了……
负气的念头刚冒出来,下一刻,宝如就感受到一股大力,陆二郎两只手环着,将她抱到了怀里。
宝如一双红艳艳的唇瓣,刚好印在裸露在外的蜜色胸膛上,一抬眼,就对上陆二郎笑吟吟的眼睛。她完全忘记了反应,好长时间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只顾睁大一双眼睛看他。
陆二郎又是一声轻笑,声音低低的,问:“真不想,嗯?”
宝如眼睛湿漉漉的,终于有了反应。她红着脸低头,一个劲儿地偷笑,手指头却戳了戳他的胸膛,不说话。
软绵绵的手指,一下一下戳着,陆二郎纵然是个童子鸡,这会儿也有了反应,他眸光暗了暗,捧起她小妻子的脸,对着红唇亲了上去。
唇舌相触,津液交换,宝如被亲的晕晕乎乎,身子很快便软成一团,顺势被陆二郎整个抱起来,紧走几步放到了大床上。
小别胜新婚,两人都有些动情,相拥着吻了一会儿,许久才分开。
宝如经验不足,根本不懂得换气,这会儿分开来,双唇润泽,眸子里盈光点点,一下一下娇声喘息。
看到这一幕,陆二郎直觉身下硬邦邦的,憋得实在是难受。好在他担心压住宝如,方才一直用手撑着身子,两人之间有些距离,况且宝如懵懵懂懂的,怕是也根本不理解那代表着什么,些微尴尬便也没了。
他忍了忍,想起来那两本宝书还没来得及看,况且看宝如这娇怯的样子,难免会吓到,便忍着难受翻身滚到一旁去。
两人并排躺着,宝如一转眼便能看到陆二郎的薄唇,想着两人刚刚竟又亲在一块揣了娃娃,不禁捂住脸,羞的不敢见人了。
“宝如。”
正在这时候,陆二郎从旁刮刮她的脸,笑着低声问:“之前那个书袋,你放在哪了,可有人动过?”
当时走得匆忙,况且心里又气又急,根本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这会儿事情大致解决,陆二郎才想起来问一声。
宝如并不知道那两本书是有关什么的,听他问起,以为是很重要的书,顾不得害羞,忙道:“没人动过。我一拿着就放到柜子里了,相公要现在看吗?我这就下去给你拿。”
说完,撑着床就要起身。
床都上来了,陆二郎这会儿哪会让她起身,况且,他也怕看到那两本避火图,一个忍不住便把人吃了,连忙翻身将人按住,牢牢抱在怀里,道:“不急,没人动过就行,明天再找也没什么。”
说完,他想起里面的内容,若是宝如看到,不知会羞到何等程度,不由轻轻笑了笑,又添一句:“好好睡吧,等姐姐和离的事情解决了,相公给你看大宝贝。”
虽然胸有成竹,但和离要全部弄完,怎么着也得七八天,这期间他得好好学学技术,总不能在娘子面前丢脸。
宝如可不知他相公预备着什么坏事,听到“大宝贝”后,双眼一亮,点点头,不一会儿就被抱着睡着了。
第19章
第二日一早,陆大郎带着族中几个口舌伶俐的壮小伙,驾牛车去往茂县,准备跟寡妇的夫家好好谈谈人生。
陆二郎则留在家里,等待程家人上门。齐氏不放心,又请了旬阳城的张老大夫过来,得知陆二郎身子已经无碍,而陆荷虽然身体虚弱,但并没有被下.药,陆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最坏的状况没有出现,齐氏已觉得谢天谢地,只要儿女身子无碍,再大的困难,他们总能挺过去的。
这种乐观的情绪,等程殷上门的时候,就荡然无存。
如陆二郎所料,他们从府城回来第三日,程殷果然过来了,还带着那个寡妇。
寡妇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腹部已经显怀,也不知什么时候到的青山村,一大早就跪在陆家门口,一会儿姐姐一会儿自己错了的,哀哀求她回去,看起来竟十分可怜。
乡下本来就平静,除了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小事,基本上没太大的动静。寡妇这一番唱念做打,着实吸引了不少人,再加上最近不少村民都听说了陆家的事,一见陆荷夫家上门,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跑过来围观。
外面动静那么大,陆家人不可能听不到。
陆荷躺在床上,气的脸色发青,齐氏也是一脸怒容。不过担心女儿身体,也不愿意她再被人指指点点,便留下宝如陪着陆荷,她则与陆二郎、李氏一起往门外走。
越靠近大门,寡妇期期艾艾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姐姐,你气我进门,妹妹明白……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相公告到府城,眼睁睁看着他失掉秀才功名……”
“……你嫁进程家十多年没生孩子,相公和婆婆也都忍了,如今只不过是想留个后,你怎么就容不下呢……”
“……姐姐,只要你能消气,就是让妹妹做牛做马也愿意,只求您赶紧跟相公回去吧……”
……
寡妇夫家姓刘,称刘张氏。
张氏长得小巧,一副温婉的良家相。此刻跪在地上,哭起来梨花带雨,一句句请求的话,看似是挽留,实则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陆荷身上,心机可见一斑。
可落在程殷眼里,却变成她是替自己委曲求全,顿时心痛到不行,上前扶她道:“苑娘,快起来,这样的毒妇,我们程家不要也罢。”
而周围的村民们,原本虽然八卦,但对陆荷多是抱有同情心,如今听张氏一番哭诉,一个个脸色却变了,虽不至于像茂县百姓那样当面讽刺,看向齐氏等人的眼光却十分怪异。
齐氏出门时,听着程殷那番话,再看到周围村民的眼神,顿时气了个仰倒,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李氏比较彪悍,呸的一声吐到地上,冲张氏骂道:“哪来的骚狐狸,远远就能闻到你的骚味儿!平日敞开了腿儿让旁的男人干,这会儿倒是装起良家来了。还妹妹,我们陆荷清清白白一个妇人,可没你这样不知廉耻、专门勾引人家相公的妹妹……”
程殷脸色一沉,站起来道:“莫要欺人太甚,陆荷十年没生,我程家能容她到现在,已经是大度了,你看看有哪家能做到这样?反而是你们陆家,陆荷善妒容不下我的子嗣也就算了,陆二郎你还仗着功名上府城告我,我就是休了她又能怎样?可别给脸不要脸!”
要不是衙门官差上门,他害怕真的丢了秀才功名,就陆荷那个无趣妇人,他怎么还会上门来找?
在程殷看来,如今他能来挽回,已经是给陆家天大的颜面了,毕竟弃妇本身就不好听,陆二郎还要继续往上考,哪会容这样的姐姐留在家里,状告到府城,不过是想让他主动服软。
所以他来这一趟,胸有成竹,反驳起来也是理直气壮的,心想着等带那贱妇回家,还要让她好好吃一顿教训才行。
周遭村民们闻此,议论声更大了。齐氏看着这个自己和丈夫精挑细选的女婿,无耻之极,连手都在抖。
这个畜生啊!他们真是害了女儿一辈子!
“呸,你个烂了心肝儿的白眼狼,头顶绿帽的乌龟大王八,你自己想认野种当儿子,给骚.货养便宜儿子,可别拉我们陆荷一起下水。”
既然已经决定和离,陆家人完全不在怕的,尤其是李氏,此刻彻底发挥了她彪悍的本性。
她骂完一句,眼见程殷脸色彻底变黑,还嫌不够,上前几步,笑着大声吆喝道:“都来看看啊!乡亲们,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陆荷为啥回家吗?今儿个我就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
听她如此说,村民们眼睛立马亮了,齐氏本来想阻止的,却被陆二郎拉住了手。
他相信大嫂的战斗力。
果然,人群一拥上来,李氏就笑着说:“咱们家这个女婿,还有这个骚货,哎哟哟……都不是一般人啊!这对奸夫淫.妇,早十年前就勾搭上了,那时候畜生女婿还没中童生呢,这贱货看不上他,嫁给了裁缝店主。可惜店主短命,那边人刚死,这贱货就耐不住寂寞,左勾搭一个右勾搭一个,比那妓院里的婊.子还不如,好歹人家婊.子是拿钱办事,这个贱货可是专门勾搭有妇之夫的。我们陆荷也是可怜呐!我公公那个人,大家都知道吧,多忠厚的一个人啊,看这畜生装的本分,就把陆荷嫁给他,还帮他找人脉关系,哪能料到这对奸夫淫.妇早在外面有了小家!这畜生的老实本分都是装的呢!也就是上回我们二郎病重,这畜生看我们家没有依靠,直接把这寡妇接上门,当正经妻室养了,还把我们陆荷气的一病不起。要不是前两天我们上门去看人,指不定现在人都不在了……”
李氏撒泼打滚着实是一把好手,这会儿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的周围村民立刻变了风向,开始对当中那对奸夫淫.妇指指点点。
“没想到是这样的。”
“这女人原来是个寡妇啊,怪不得看起来那么骚!”
“永福多好的人啊!小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畜生真是恶心啊。”
……
程殷气的脸色铁青,终于没了读书人的斯文,跳起来骂道:“好不识抬举的泼妇,给脸不要脸,我回去就休了那不下蛋的母鸡,以后可别后悔,跑上门来求我。”
“哎哟哟,好大的口气!还后悔,后悔你娘希皮的!你这样的畜生,活该天打五雷轰!我说的有哪句话是假的?现在知府老爷的人都上门了,你尽管去告啊,程家这样的狼窝,你想把我们陆荷往回接,我们还不愿意呢!”
李氏嘻嘻笑了,程殷越气,她笑的越厉害,笑道:“至于不生孩子,那可不怪我们陆荷啊!张老大夫大家都知道吧,旬阳城里的名医,前几日上门看病的时候可说了,我们陆荷的身子,除了被程家那老虔婆虐待,身子亏损的厉害,生育上可没什么毛病。张老大夫这样的的人,总不能随口乱说吧,既然不是我们陆荷不能生,那就是这个畜生的问题了。你程殷上赶着去做接盘的,奸夫淫.妇睡一块睡了七八年,说我们陆荷不下蛋,这贱货下了个啥?可别跟我说肚子里揣的这个,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我们二郎去考秀才的时候,偏偏这贱货就怀孕了呢!我们陆家是厚道人家,陆荷也愿意给你程殷纳妾,可你找个寡妇也就算了,还尽想着给野男人养孩子,这寡妇跟野男人睡惯了,谁知道肚子里揣的是谁的野种,啧啧……我们陆家是读书人家,父子两门秀才,最是要脸面的,不用你说,这样的狼窝我们还不想待呢!”
李氏这一番话,算是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尤其提到张老大夫以及陆二郎科举,更增加了几分可信度,不少人对程殷张氏两人指指点点,看向程殷的脸色,也极为古怪。
“还秀才呢,居然有这个爱好,那寡妇长的骚,喜欢就喜欢了,怎么还爱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呢!”
“哈哈,没听大郎他媳妇说嘛?陆荷没毛病,那就是这畜生生不了了,不养个便宜儿子,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我就说嘛!女儿都像娘,二郎她娘这么会生,两个儿子都这么出色,老大干活一把好手,老二已经是秀才,陆荷不可能不能生啊,看来都是这个畜生的毛病啊!”
……
议论声越来越大。
张氏此时脸都白了,冷汗直往下冒,她本以为自己瞒的很好的,没想到所有的心思、以及那些丑事,竟然被这泼妇随口就给揭露出来了。
她吓得浑身瘫软,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进门的,就陆荷那个性子,还不是随她拿捏。可偏偏她又想挣正室的名头,要不是之前陆二郎眼看着要中秀才,她哪敢借种生子呢!
张氏稳了稳身子,告诉自己别慌,自己能赢,尤其一抬头,见程殷被李氏的话气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就要松口气。
男人啊,都不喜欢被人说自己不行的,更不要说戴绿帽了!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程殷忽然转头,铁青着脸看她,一双眼睛也写满了疑惑。
张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20章
“程郎。”
张氏也是个厉害的,立马泫然欲泣,无辜脸看着他:“我跟你这么多年,对你是什么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那人是陆家的,自然是向着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