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亦宁拍了拍裙子，把握了很久的关东煮杯子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走去哪里啊？”
“请你吃饭，恭喜你又进步20名，正式挤入年级前列。”
S中的学生不少，但是水平又都很高，所以就算是中流，拿到别的普通高中去都是佼佼者了，更不要说“年级前列”的学生了，基本就是家长眼中的人中龙凤了。
渠亦宁用一个学期，从垫底压线踩进S中，到现在的勉强能算是优等生的行列，确实是进步惊人了。
听了这话，渠亦宁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知道分数了？”
不是说要到返校那天才会报分数和排名吗？
相格点点头，“刚才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蔡老师提到了。”
渠亦宁突然想起来相格是在做机器人大赛的实验的，所以每天都会来学校，趁着寒假先确定方向，然后用一个学期搭建团体项目的机器人，然后再给一个暑假让他们做个人项目，高二开学之后提交去参加第一轮比赛。
所以他可能早就知道期末考试的成绩了。
渠亦宁顿时就高兴起来了，“那应该是我请你吃饭啊，感谢大神带我起飞哦！”
相格没接话，直接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走吧。”
渠亦宁就一蹦一跳地跟着他走了。
长长的头发披在后面像是波浪一样。
相格的余光看到了，突然就想起来，刚开学那时候，他还在队列后面看过渠亦宁的背影，白皙的皮肤和半长不短的头发，转眼她的头发都已经能披下来这么多了。
不是说相格有什么外貌取向，但是他确实觉得，渠亦宁长头发看起来更漂亮一点。
像是普通的、这个年龄的女孩子。
刚开学的时候，她是捉摸不透的大魔王，然后就渐渐地露出了柔软的心脏。
相格弯了弯嘴角。
渠亦宁早就想剪头发了，但是天气太冷了，每天开暖气也不适合她这种无收入人群，干脆把头发散下来当围巾，连带着耳朵和脸颊都能温暖起来。
她都没想到相格还会注意这些。
说是去吃饭，其实也没想好吃什么，这个天气就适合吃火锅，相格带着她去了一家吃豆捞的店，一人一个小锅，非常适合他这种洁癖人群。
渠亦宁看了一下门口贴着的价位，冬日特惠，是她能勉强接受的水平。
这还是渠亦宁第一次和相格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气氛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微妙。
相格把菜单给她，让她先点自己喜欢吃的，点完又接过去加了几个菜，然后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在等待上锅的时间里，渠亦宁都在酝酿要怎么说了。
直到两个小锅端了上来，放在两人面前，袅袅的烟模糊了对方的眉眼之后，她才有点紧张地开了口。
“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相格难得一见地笑了起来，“你要给我下毒吗？”
“……？？？”
“先吃吧，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火锅的诱惑太大了，渠亦宁全身都冷飕飕的，看到冒着热气的菜，也觉得可以先吃再聊，反正这么久都纠缠下来了，也不纠结这一小会儿了。
两人头碰头地吃完了一桌子的菜，到最后两盘肉的时候，渠亦宁的速度一下子放慢了。
她现在浑身热起来了，血液流动速度变慢，反应也下降了不少。
所以相格开口的时候，她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渠亦宁。”
“什么？”
“你现在就可以吃醋了。”
“哈？”
渠亦宁起码愣了十秒钟以上，才意识到相格的意思。
她顿时就愣住了。
这种小铜锅火锅烧得时间长了之后就会没火，渠亦宁面前的这个就跳灭了，服务员见状，走过来问道：“需要换个火吗？”
“……”
“您好，请问需要换个火吗？”
“……”
最后还是相格看不下去，替她回答了，“谢谢，换一个吧。”
那服务员给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回魂了。”
渠亦宁听了他的声音，眼神才一点点出现焦距，“格格？”
“嗯？”
“我刚才幻听了吗？”
“……”
渠亦宁是真的不敢相信。
从九月第一天上学安排座位，到现在一月份，整整五个月。
她本来还以为至少是个八年抗战呢，没想到五个月就已经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渠亦宁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今天一定要一个答案也是她说的，但是答案这么让人欣喜，还是有点措手不及的。
相格看她这个表情，都觉得想笑，但是还是憋住了。
“想说什么就说。”
“……男朋友？”渠亦宁问得小心翼翼的。
“嗯？”
渠亦宁当场都觉得眼泪要下来了。
“相格，我跟你说，有些话我之前没说，现在我一定要一口气说出来。”
“……”
“我真的贼讨厌你不理我了！注意我的形容词，贼！非常！十分！就算装高冷，人家说话也要回知道了吗！特别是当我男朋友，怎么能无视我呢！”
“……”
“还有就是今天！天哪！我真的超级介意你跟唐思甜和颜悦色地说话的！你跟我说话都不带好脸色的！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在一起！最讨厌！没有更讨厌的事情了！”
“……”
看着前面喋喋不休的渠亦宁，相格第一次生出一种心甘情愿的无力感。
这就是谈恋爱吗？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行
渠亦宁吧啦吧啦地说了好久, 最后才来了一句总结陈词。
“你刚刚到底跟唐思甜说什么了？她笑得这么淫/荡？”
相格皱起了眉头, “女生不要用这么不文明的词语。”
渠亦宁无语。
“真的没说什么。”
听到相格耐心的回答, 她又开心了起来，“真的只是问了一下物理老师吗？”
“真的。”
年少的爱情，就算只是简单的反复提问反复回答, 都能让人忍不住从心底微笑起来。
就想反复在扫着同样的和弦, 单调又温暖。
渠亦宁大魔王的少女心在一夜之间复苏。
“好吧，那我不吃醋了。”
相格被她逗乐了, “这么好骗可怎么办啊。”
“……”
最后还是相格付的钱, 渠亦宁光顾着高兴了, 居然等走出了店才想起来, 今天明明是她要请相格吃饭的。
但是那也是吃之前了，现在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 她总是能有机会请回来的。
想到这里, 渠亦宁非常高兴，直接上手挽住了相格的手臂。
相格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去把她甩开，“看电影去吗？”
“好的呀！男朋友！”
“……”相格对这个称呼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但是渠亦宁一路上都叫得挺高兴的样子, 让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总比格格那种奇怪的昵称好吧。
其实相格这个人, 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 要成熟很多，而且他想得很多又不愿意说出来，所以才会被称为“高岭之花”什么的。
在他的人生计划中, 前二十五年不会有“女朋友”这样的生物出现。
渠亦宁打破了他的计划。
为了有时间重新规划前二十五年混乱的计划，他用了一个多月才将渠亦宁这个人排了进去。
这些渠亦宁都不知道。
考试已经结束，两人去的又是学校附近最大的商圈，所以一走出火锅店，就有他们学校的学生注意到了两个人。
都说流言是世界上飞得最快的东西，等到渠亦宁回去返校的时候，大魔王和超级男神在一起的消息，已经席卷了整个学校。
这是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返校了，不用上课，也不评析试卷，天气还很冷，整个教室都是懒懒散散的状态。
万芝看到渠亦宁走进来，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宝宝，你搞定大神了？”
“对啊，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吗？”
万芝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开玩笑安慰我呢。”
“……？”
“反正，现在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像是有人看到你们俩在约会，然后就说了出来，但是暂时的风向还是看错了或者别的什么，总之都觉得你不可能搞定相格的，你好自为之啊，小心露出马脚被老班约谈啊。”
渠亦宁看了一眼旁边空空的位置。
到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相格还是没有来教室。
渠亦宁悄咪咪地摸出了手机，给相格发了个短信。
“在哪里啊？”
“实验室。”相格回复得很快。
“哦。”
“一会儿就过来了。”
渠亦宁把手机收回了口袋。
又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报分数，发成绩单。
也还是一模一样的开头。
“第一名，相格，年级排名一。语文131分，数学147……”
渠亦宁迷迷糊糊就觉得想睡觉——不是她不想为男朋友高兴，实在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每次都是两科接近满分，她都不知道他到底要拿到什么分数才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第二名，万芝……”前面的万芝也没觉得多高兴，似乎是在看什么杂志，完全没有在听。
“第三名，唐思甜……”
没报几个就到了渠亦宁。
她听了一下自己的排名，差不多还是比上次提升了二十来名，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点点进步，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很漂亮的总排名了。
总归还是离相格有一段距离的。
班主任可不这么觉得，她大力地表扬了一番渠亦宁，称她是可塑之才。
底下立马就有稀稀拉拉的笑声，还有胆子大的男生在后面接话。
“老师，你给我排个年级第一的美女同桌，我能上哈佛你信不？”
立马得到了一片叫好。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哄闹声越来越大，蔡老师喊了好几次“不许说话”都没有人理她。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渠亦宁身上，她拍了拍万芝的肩膀，示意她别说话，自己则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是不是我太久没说话了，你们都当我是死人啦？”
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渠亦宁笑了一下，往后坐了坐，留出空间跷二郎腿，一副藐视众生的表情，“我看有些人，就是嘴巴不够严实，非得让我修理修理才行。”
“渠亦宁！不许威胁同学！”班主任气炸了。
渠亦宁俏皮地朝她敬了个礼，“好的老师，我只是告诉我们的同学们，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议论呀！读附中的时候都没有人会谈论我的私事的，这个风气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毕竟她的缺勤时间比在校时间长得多，确实是没什么人会在意她的，就算是吐槽她的违纪，也只敢悄悄地私下说，生怕跟在她旁边的那几个小混混把他们揍了。
而且那个时候有小虎在，没人敢提起她什么。
而到了S中，渠亦宁除了开学第一天迟到，前一周疯狂旷课被记过这些对学生而言不算特别奇葩的事情以外，最大的一件事就疯狂倒追校园男神。
相格可是从附中就开始被津津乐道的存在，可以说得上是学校里大部分女生的偶像了，本来大家都觉得渠亦宁跟他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就算成绩再提高，和相格的档次就差了，而且相格也不是那么好追的，不少校花级的美女都曾经被无情无视过。
没想到这个渠亦宁居然就有成功的趋势了，怎么能不让人议论纷纷呢。
也有可能是因为渠亦宁的“校霸”风范遮住了大家的眼睛，没有被意识到，从颜值上来说，她也是校花级的。
也许相格就喜欢这一款呢。
说完这话，渠亦宁又朝着班主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不说话了。”
蔡老师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有人敲了敲教室的门。
恰好是最安静的时刻，这个敲门声就显得特别清晰，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
相格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身形俊秀挺拔，脸也是这个年纪的男生中少有的精致，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报告。”
只要看到相格，所有的老师都会瞬间喜笑颜开，蔡老师直接就笑了，“进来。”
相格是去搞机器人大赛的事情了，原来他是不愿意的，觉得很无聊，但是最后还是参加了，蔡老师和物理老师在一段时间里可能都会无法给他看什么脸色了。
不过确实也没什么事能给相格看脸色，他给老师看脸色还差不多。
他可是要冲击状元的人才，之后肯定是要上光荣榜的，算得上是学校的可吹嘘对象了。
相格完全无视了教室里的气氛，默默地走进来，坐到渠亦宁旁边。
渠亦宁的大爷坐姿一下子就消失了，变成了乖乖女的造型。
相格弯出了一点点笑意。
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班主任也没有继续说刚才的闹剧，而是把后面要表演的同学说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安排寒假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