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正拉着他的小手臂,微凉碰上火热,两份不同的皮肤触感让人心里泛出异样的悸动和战栗。
江秋月立马抽回手,以为对方有洁癖,是嫌她不经同意触碰了他。
个人习惯问题,江秋月没什么在意的,只是心里记下这一点,打算以后注意些别再冒犯了人家。
彭敬业被手臂上细腻温凉的感觉抓住心神,哪还有心思在意什么一块钱两块钱的事。
美好的触感瞬间消失后他反射性的翻转手腕想抓住那一抹媃夷,抓了个空。
泥土包裹的薄荷草落了一地,剩下几颗颤颤巍巍地待在他另一只手掌中。
然而他却顾不得了,手臂上仿佛还残留着夜晚温热的微风和一缕处子幽香。
“嘟嘟嘟——”汽车喇叭声突然在前方响起来。
“班长,咱们该走啦。”小战士半个身子伸出车外提醒道,眼神好奇地在彭敬业和江秋月之间来回看。
彭敬业回过神来,思及刚才的失神,他有些懊恼和忌惮。
当下也就罢了,若是执行任务的紧要关头他再犯这种神情恍惚的错误……
他身死事小,任务失败给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才是重中之重。
万一再连累到老爷子……
彭敬业心神混乱,双眸复杂地看一眼对他静静微笑的小姑娘,忽的从军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给她。
手指再次接触到的温凉让他猛地收回去,在江秋月诧异莫名的目光中,低声说了一句话。
“给你用,我走了。”
江秋月对手里票子的触感再熟悉不过,从来到这儿空间里都存下几张了。
偶尔她也会因为好奇,拿出来观摩一下具有时代特色的老古董。
此刻彭敬业突然塞给她一张大团结,江秋月内心是震惊和懵逼的。
震惊这人也太实在了,她说丢一块钱他就临走给她十块钱!
但是她说的是假的呀,还没诓到要教训的小贼,先把人家解放军战士的津贴给诓到手了?
这可咋办,江秋月一脸懵逼。
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彭敬业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坐上车离开,看起来有点狼狈,跟逃跑似的。
“哎?”江秋月急追几步想把钱还给他,可惜没追上。
“江同志,该回去了。”陈中华从树影下走出来提醒。
见她目光还紧紧追着远去的绿军车,陈中华强调,“天黑了,回去休息吧。”看不见啦,人都走远了。
“哦哦,好的这就回了。”江秋月回头笑了笑回道。
转身发现地上掉落的薄荷草幼苗,一颗颗躺在散碎的泥土里还很有精神。
江秋月蹲下掏出一个手绢把幼苗都捡起来仔细包好,准备拿回去先种在院子里。
等下次再见到彭敬业就把钱还给他,薄荷草种好送给他当帮忙的谢礼吧。
陈中华看她弄那些也不多问,搭把手帮她拿了些。
江秋月眼角余光看到旁边那处微微晃动的草丛黑影,说话间跟陈中华提了提刚才丢钱的事,说明早起来过去找找。
一块钱呢,有票的话能买半袋粗粮饱腹,没票也能去县里国营饭店点个小菜打打牙祭。
这是窝在草丛里不敢动,僵的摇摇欲坠的癞三儿心里的想法。
一块钱对于彭敬业和见过大钱的知青们尚且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土里刨食儿的村民们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款项了。
一分钱都能掰成两瓣儿花。
癞三儿在两人走后心里开始活泛开了,有了一块钱就能过几天潇洒日子,还能让小寡妇心甘情愿伺候伺候他,简直想想都是美事。
要不先去找找?
癞三儿这种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无赖一向认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眼看江秋月跟着陈中华回去了,顿时瘫在草地上。
春季傍晚草里已经有虫子了,癞三儿被咬了几口,急忙慌地跳起来动动僵硬的手脚。
片刻后,一道黑影一瘸一拐地往地头跑去,速度还不慢。
说来从光线消失到天黑下来,时间并不长,癞三儿顺着江秋月走回的那条小路,一路找到那堆茂密的草窝子。
就在地头沟边,紧挨着田里的庄稼,由于野草长得茂盛,田里的玉米苗都被挤的稀稀拉拉的,长势很不好。
癞三儿贼眉鼠眼地左右望望,悄默默的滑下沟底就着月光在草丛里扒拉。
爬着找了一会儿,癞三儿突然被一声十分柔媚的呻吟长叫差点吓尿。
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直接气炸。
他娘的他就说咋找不到小寡妇,原来在这浪呢!
刚刚那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往常都是在他身子底下叫的可怜兮兮,这会子倒是浪啊,啊?!
癞三儿怒气冲冲,钱也顾不得找了,都被人戴绿帽子了,是男人咋能忍!
刚唾口唾沫准备冲上去干,又听到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哎哟宝贝蛋儿你可累死俺了。”男人声音中兴奋又疲惫,听着像是后继无力没威风了。
癞三儿唾了唾沫的手僵直在空气中,整个人都石化了。
草,原来是柳有根这个老货绿他!
平时正经打官腔,背地里敢睡他女人!
当他癞三儿的名头是白来的吗?看他不打死他个乌龟王八蛋!
癞三儿怒火冲天,不想当绿头王八就是干,一跳而起冲进了草窝子里。
将近尾声的野鸳鸯正在哼哼唧唧左摇右摆呢,下一刻就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小寡妇哎哟一声,满脸春情地倒在一旁去,白花花的身子在月光下满是红痕。
想也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癞三儿一看之下更是怒火上头,完全没了理智,只想把绿他的奸夫给弄死!
柳有根在小寡妇被踹开后仍躺在地上没爬起来,他快被榨干了。
年纪本就大了,还敢跟人颠来倒去浪的不停,到了激战最后,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一脸荡漾猥琐的样子,眯着眼显然还沉浸在偷欢的快感之中呢。
癞三儿一个大耳刮子甩上去,将人打的睁大眼晕晕乎乎摸不着北。
接着又是拳打脚踢的暴揍,柳有根起先还惨叫着哀嚎几声,想捂着脸躲避,最后被打的狠了叫嚣着他是村支书,威胁动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小寡妇回神看清状况之后被吓得瑟瑟发抖,抱着光溜溜的身子缩得远远的不敢看。
癞三儿朝柳有根命根子上使劲跺了几脚,犹不解气,狠狠地呸道,“还村支书哩?你个不要脸的老货就这德行咋能当官儿嘞,不就是个村支书吗,咱就让你当不成了看你能咋地!”
话落,癞三儿唾一口浓痰喷到柳有根脸上。
当下,一手拖着虚张声势的柳有根,一手拽起吓个半死不敢反抗的小寡妇,撕扯着两个人往村里去。
按说癞三儿平时懒惰成性,又时常跟小寡妇鬼混,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早前又被彭敬业收拾过,腿瘸之后更是没啥力气,该弄不动两个人才是。
但是谁让小寡妇长年都在他的淫威下,见着他人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一点不敢反抗,而柳有根这个老男人又在浪荡过后有气无力硬不起来。
所以癞三儿一路上骂骂咧咧,叫骂声惊醒了路过的各家各户。
直到把人拖到广场上,癞三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下工时敲的锣。
当当当的一阵猛敲,外加大声吆喝怒骂,一下子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全跑过来了。
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队长敲锣让大家集合呢。
谁知到了广场上只有癞三儿在那儿咣咣把锣敲的震天响,没见柳建国的影子。
火把一个个点起来,再往地上一看。
哎哟喂,这俩光溜溜的人是谁啊?
马上有人认出是小寡妇和村支书柳有根,俩人光着抱住身子想遮挡众人的目光。
看到的村民们恍惚打了个晴天霹雳,惊异之余还能八卦地想到,还不如光遮脸呢。
一有人认出人来,一传十十传百,聚集过来的人全沸腾起来了。
卧槽,村支书带头搞破鞋还是咋地?还有癞三儿参合着干嘛呢。
明眼的人瞄瞄小寡妇羞得粉嫩犹带青紫的白皮子,摇摇头小声跟人说道说道。
癞三儿这回怕是被人绿了,村里多少人不知道癞三儿跑去小寡妇家睡觉的事儿?
都明镜儿似的,谁不知道谁啊。
这下子有热闹看了。
在村支书一派的人尚在不可置信惊慌失措的时候,全村基本都知道了柳有根生活作风败坏的事了。
第26章
临河村大半夜的出了件龌龊丑事,奸夫还不一般,村民们得知后纷纷涌到广场上看热闹。
老少爷们一脸嗤鼻的盯着小寡妇白花花的皮肉,妇女姑娘们鄙夷的鄙夷捂脸的捂脸,指指点点说的都不是什么好听话。
柳建国及时赶到,搜走了癞三儿手里的锣,并让人找衣裳给两个光溜溜的人披上。
大家都是听到敲锣和喧闹声跑出来的,胡乱穿的衣服,哪有多余给他们两个。
有也不想借啊,给他们披上去不是弄脏了吗,用完谁不嫌弃?
无法,柳建国只好找出两张草席子让两个人先遮挡一下。
癞三儿在柳建国面前安静如鸡,一点不敢造次。
其实他跟柳建国家的老太太有那么一丝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柳建国以前还管过他一段时间。
估计是后来见癞三儿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柳建国就懒得管他了。
不过类似教导主任般的印象深深留在癞三儿脑子里,只要一见到他人就发憷。
不然第一次打李永红主意的时候,他也不会只听她威胁了一句跟队长家有关系就放过了人。
头脑发热闹腾过后,被几乎全村的人围观,癞三儿火山喷发的脑子终于浇上了一盆冷水,理智回来几分。
他低头缩肩,时不时偷瞄几眼柳建国,不敢正面对向他。
柳建国听到周围人的七嘴八舌后,已经对闹出的这场丑事有个大概了解,同时明白这是一个扳倒村支书的绝佳机会。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临河村有两个管事的本来是历史遗留问题,谁不想坐上一把手?
两人一个生产队长一个村支书,一个管生产劳动一个管思想教育,虽说分工明确但总有交叉的地方。
像上次的批斗会,柳建国碍着不能插手村支书公务的规矩没有做什么,但心里未尝没有怨怼。
特么的村里大粪就攒了那么点,你开批斗会带高帽子扔土格拉也就算了,你倒粪干嘛?!!
马上就要到除草施肥的时候了,天杀的把粪肥都快用光了,没肥料上地就没啥收成,到时候怪谁?
还不是怪到他这个生产队长头上吗?!
对于将要间接替柳有根背锅的事,柳建国一直满满怨愤,就等着机会抓他小辫子。
没想到一下子直接遇到个撂倒他的好时机,整不跨他他柳建国就愧对大队长这个名头!
这方柳有根缓过来力气后,遭到周围村民嘲笑鄙视看好戏的精神围攻,一时差点气岔过气儿去。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上的破席子立马掉下去半截,差点露出鸟枪短炮,吓得他赶紧提住席子边抓紧。
给他找席子的那人是个促狭的,专门给半张破破烂烂好多洞的破草席,堪堪能遮住腰下大腿上的位置。
柳有根跟之前有气无力躺在地上光溜溜的样子没差。
以为遮了丑就没人知道你那地儿是啥情况了?
半场子人哄然大笑,柳有根脸色青白地再提了提席子,狠狠地瞪着嘲笑他的人。
“笑啥嘞,笑啥嘞?敢瞎说啥都给俺等着!”
可惜周围一圈基本都是往常被他家欺压过的村民群众,他再小心眼记仇想记住人以后报复也不能行,大家现在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谁让他搞破鞋被抓了个现行,可不就是给这些人称心如意的好把柄吗。
至于以往跟在村支书后面打官腔乱嚯嚯的那群人?
众目睽睽之下,柳有根的丑闻事成定局,又有柳建国出场,两人暗自争斗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人。
柳有根下马是肯定的了。
树倒弥孙散,村支书都倒了,依附这个名头的那群人哪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老老实实缩头待着,说不定还是清白好群众。
再说柳建国又不是不讲是非、喜欢牵连的人,上台了也无所谓。
最多没有跟着村支书时搜刮到的那点好处拿了。
如此局面下,谁还去管柳有根是不是光着、丢不丢人。
一时间,起哄的说黄段子的鄙夷的,吐沫星子全朝场中裹草席的两人而来。
“天杀的小贱人不得好死!”一声尖利的叫骂从人群后传过来。
只见柳有根的婆娘王大妮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杀气腾腾地冲进来。
她手上拿了一把杀猪刀,一路上没人敢轻易靠近,都急着躲她远点,别被殃及无辜了。
人一气儿蹿进场中央,搞的围观的村民人仰马翻惊呼声不断。
还是柳建国看她举着把刀锋锋利的杀猪刀太不是事儿,万一伤着人闹出人命了咋办。
他带着几个人亲自上去把人刀卸下了,差点被扑腾反抗的王大妮挠上一爪子。
几个人成功拿下杀猪刀,对视一眼,在背后一推,将高壮白胖的王大妮推向了柳有根的方向。
既然要闹就去闹罪魁祸首,黑心肝的负心汉老流氓,跟他们猖狂个啥。
王大妮大吨位往前一扑把正想躲老婆的柳有根压个正着。
柳有根整个身子被压的见不到头,枯瘦的四肢胡乱挥舞,依稀能听到挣扎的唔唔声。
全场大笑,有那不怕事的婆子特意亮嗓子说道,“哎呀,俺说大妮啊,你家老头子经不起你折腾,小心压坏喽。”
“哈哈哈哈哈哈”
经她一调侃,又一波嘲笑声不断。
王大妮没空跟人掰扯,两手按着柳有根爬起来,猛甩下一个大耳刮子。
“个老货敢偷腥老娘跟你没完!”骂完爬起来又冲向躲在一边嘤嘤嘤的小寡妇。
柳有根摔在压实的地面上摔的头晕眼花,还没缓过来又被王大妮压个半死,只有再次躺地上喘气儿的份。
“救…救我……死婆娘…压死…俺了……”柳有根喘着粗气声音跟蚊子一样呻吟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