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太子换人啦——四单铺
时间:2018-08-27 08:56:55

  
  黎旦忙应诺,奔跑着出去接了水,又快速端来了。刘昭又滴了血进去,随后直接拿起黎旦的手,在黎旦错愕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刺了黎旦的血滴进去,只见两人的血完全相融。
  
  这时候刘昭才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的血跟张放张纯孔太傅相融,就连跟宦者黎旦的血都是相融的,却唯独与父皇的不相融。这是为何?”
  
  刘昭道:“那是因为所有人不管有没有亲缘关系,我们的血遇水都是相融的,滴血验亲根本不可信。但是,”他指着刘骜面前的碗,“有人却在那碗水里做了手脚,让我和父皇的血不相融。为了扳倒我这个太子,故意为之。”
  
  刘骜愤而起身走了过来,他拿起刀刺了血滴进黎旦托盘里的碗里,果然,他与太子的血,又相融了。
  
  刘骜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松了,转而怒斥张放胆大妄为,居心叵测,枉费他对他多年的信任。张放连呼冤枉,也无人相信了。
  
  这时,朱博却道:“那李德所说之事又作何解释呢?”
  
  刘昭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李德连地名都记不住,他说的话,又有多少是可信的呢?”
  
  孔光这倔老头又去质问李德,李德头磕在地板上,砰砰直响,他道:“奴婢也是被迫的,请陛下恕罪。”
  
  孔光怒问:“你说他是如何逼迫你的?”他指向张放。
  
  李德怯生生,不敢说话。
  
  刘骜大声斥道:“快说!”
  
  李德才道:“他们以吾妹李南的性命相威胁,张纯不知从何处割了一根手指头,说是李南的,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话去做,接下来割的就不是手指,而是脑袋。我刚才进来看到妹妹手上缠着白纱,就信以为真,更不敢说真话了。”
  
  李南想不到哥哥竟然为了自己而受人所迫,一时激动,拔掉手指上的纱布,心痛道:“哥哥,你这是上当了,我这只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啥又要偷偷逃出宫呢?”孔光不解了。
  
  李德道:“那是因为,当年……”他看着赵飞燕和赵合德,道:“当年,我受皇后和昭仪之命,送芳姬出宫,结果……”
  
  刘骜迷惑道:“芳姬?”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他一时却想不起来。
  
  刘骜看向赵合德,赵合德表情严肃并不理会他,反而是边上的宦官高湛轻声道:“当年弹得一首好琴的芳姬,曾在宫中呆了一年有余,乃骑朗中将梁斌之妹也。”
  
  此时赵合德说道:“李德,你可得好好细说!”
  
  李德听出了赵合德威胁的意味,他知道事到如今,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便道:“我送了芳姬出宫,谁知梁府不知为何,却遭了大难,梁将军被射杀,梁府满门被囚,男丁被斩首,女的则被没为军眷。我看芳姬可怜,便把她偷偷送到了新都乡野藏起来。而奴婢也就没办法再回宫中了。”
  
  孔光点头:“梁斌当年意图谋逆,满门被诛,老夫还历历在目啊。我记得大司马为梁斌求情,还为此退朝一年。”
  
  王莽微微附身,并未接话。此时赵飞燕才问道:“那芳姬后来如何了?”
  
  “半年后,芳姬抑郁过度,自杀而亡。”
  
  听到这里,王叙突然鼻子一酸,眼睛涩涩的,心里不知为何,堵的慌。
  
  王莽问赵飞燕:“微臣请问皇后,李德所言可是真的。”
  
  赵飞燕道:“我与芳姬也只是见过一两次。是妹妹托我找人送芳姬出宫,我便让李德去了,谁知他竟一去不回。说我欲杀李德灭口,那简直就是污蔑!”
  
  孔光鼻子哼了一句,有人心怀不轨!
  
  张放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却不知被谁牵着绳子,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不由得激愤难耐。
  
  张放躬身对刘骜说道:“陛下,我今日所说都是事实,李德私自抱了吕筱的双胞胎兄弟进宫做了皇太子。此事李德跟我亲口承认,还有,光禄勋王嘉把重要证人吕筱偷梁换柱,”他指着跪在一旁的红疹青年,“还用这么个货色来冒名顶替,真正心怀不轨的——是你们这群人。孔光,如果太子是假的,你这个太子太傅也就白当了。王莽,不用我多说了,你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太子,你们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皇太后薨逝,你还不得紧紧抓牢太子?王嘉,你一把年纪了,还当什么光禄勋,你不就是怕我顶替了你的位置么?还有卫尉何武,你也不过是王莽的小跟班……”
  
  何武瞪起他铜铃般的大眼,怒斥:“张放!你个狗屁东西!所有人都是奸佞小人,唯有你才是忠臣吗?”
  
  朱博忙缓解道:“陛下,我看此事不如交给廷尉去一一核实,如富平侯所言不实,再论其罪。”
  
  王莽道:“朱丞相不知你是何意思?张放今日所举当廷就被轻易反驳,为何还要交由廷尉去查实?敢问,朱丞相还有何事不清楚的,都例举出来,大家当场辩论,何必又要拖延至他日他人来审判?这审的可是皇太子,如果是人都可以毫无证据,就污蔑太子身份,请问,还有王法吗?”
  
  朱博哪里敢得罪王莽,解释道:“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别无他意。”
  
  张纯扶着他的父亲,道:“何不拿了太子的画像,去马额逐个询问,看看有多少人认识这画中人,一查便知。”
  
  刘昭微微一笑,走前来,他盯着张纯看了好一会儿,刘昭自幼被当作储君培养,遇事处变不惊,浑身散发出来的泰然自信,让张纯心中惧怕发怵。
  
  刘昭道:“张纯,你说是年后从宛城归来,在马额遇到了吕筱是吗?”
  
  “是又如何。”
  
  “我怎么记得,是在年前的一场大雪之后,你就应该遇到跟我长相酷似的人呢。这边皇上的特赦令刚下,那边还没两日,你便能从宛城赶到了京都脚下,这个速度,也实在惊人。”
  
  刘昭一说,张纯马上愣了一下,眼神疑惑起来,刘昭对阶上的刘骜俯身作揖道:“儿臣之前监管延陵增建工程,富平侯张放是监察大臣,延陵在富平侯的监察之下,意外坍塌了,此事我有失察之责,所以被罚到骊山思过。儿臣在骊山期间,感怀高祖得江山之不易,想一尝民间疾苦,便到骊山脚下的马额,化名吕筱,在郑大医的医庐里做了个小学徒。”
  
  刘昭说的头头是道,刘骜频频点头,刘昭又对着张纯道:“我记得那天医庐隔壁的解馋食馆,里面人满为患,张三郎带了三个随从远道而来,而你却看上了坐在窗边的貌美女食客,你上前欲调戏滋事,不过……最后你的随从把你拦下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张纯脱口而出,被张放狠狠拉了一下。
  
  刘昭指向王叙这边,“你看看当日你欲调戏的女食客,可在这堂内?”
  
  张纯慌忙往中堂的女宾客扫过来,最后满脸疑惑地停留在王叙的脸上,王叙只得站了起身,对着朝堂上微微低头行礼。
  
  “此乃吾之良娣王叙也,当时她在骊山陪我思过。那日王良娣怕我在民间吃苦,便偷偷下山来看我,谁知却遇上了你呢?!后来你从医庐经过,我躲闪不及,被你看到了,你问我是谁,我便说,小人吕筱也。不知张三郎可还记得清楚?”
  
  张纯的思维开始出现混乱,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张放也混乱了,他拿过人.皮面具,往红疹小伙脸上套,连他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见的吕筱是不是真有其人了。
  
  张放忍不住对刘昭道:“这是你安排来构陷我们父子的?”
  
  刘昭冷笑道:“我为何要构陷你们呢?”
  
  “因为延陵坍塌之事,你怀恨在心!”
  
  “哦?难道延陵坍塌果然不是意外?”
  
  “你?!”张放越来越觉得自己上了圈套,气得脸色通红,想将手上的人.皮面具撕个粉碎,却又撕扯不烂,最后狠狠将面具掷在红疹青年的身上。
  
  赵合德轻轻叹了口气,没眼再看。
  
  孔光道:“陛下,我看此事,已经十分清楚。张放之子,流放宛城,特赦前便已离开宛城回京。在马额遇到了体验民间疾苦的皇太子,误以为确有吕筱其人,然后异想天开,找他人用人.皮面具假扮皇太子,编造童谣,威逼利诱他人做假证据,想以此污蔑太子的身份。张放你是什么动机,我想在座同僚心知肚明,我也不便明说,但是张放此举,决不可轻易饶恕!”
  
  孔光虽然年纪较大,但却是个明白人,他深知张放的背后是赵昭仪,但赵昭仪自己没站出来,大家也拿她没办法,所以他只好咬紧了张放,把张放这个多事之徒毙了,也算剪掉了赵昭仪的一个重要羽翼。
  
  王嘉也道:“张放此举乃构陷皇后和太子,如若成功,必会再次引起武帝戾太子之祸,祸害我汉室江山社稷之稳固。陛下,张放张纯父子,其罪当诛!”
  
  刘骜叹了口气,他与张放感情笃深,今日之事,冲击太甚,他还缓不过劲来。
  
  此时,王莽道:“臣附议!”
  
  何武也道:“臣附议!”
  
  一直没说话的赵钦也道:“臣附议!”
  
  然后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起身附议。就连朱博和刘欣等,也都不敢再说话。
  
  刘昭看出了刘骜的为难,如果今日诛杀了张放,刘骜他日说不准会逮谁出来偿命撒气,在他心中,张放并不算十恶不赦之人,也不足为虑,便道:“富平侯乃姑祖母敬武大长公主之子,他身上终究流着我们刘家人的血,虽然他构陷于我,但念在姑祖母的份上,父皇就且饶他一命吧。”
  
  孔光怒道:“太子,你不可妇人之仁!当罪不断。”
  
  刘昭俯身道:“太傅所说在理。不过姑祖母尚在,实不忍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直坐在中堂上位的敬武公主,此时起身,已经潸然泪下,她向刘骜一拜,刘骜忙起身让刘昭把她搀起来,敬武公主道:“是老身无德,教子无方!愧为人母。”
  
  这种场合,众人皆不敢再多言。
  
  王莽明白刘昭的心思,便也只得附和道:“太子仁德,那不如将张放削爵去位,流放边疆。”
  
  刘昭点头赞同,又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我朝自太.祖以来,素有株连之风,但儿臣并不主张。张放长子张筑任职廷尉平,他洁身自好,敬业尤嘉,素来不参与各方纷争,乃不可多得的人才也。如张放张纯流放边塞,可留张筑在京,也可为敬武公主尽孝。”
  
  刘昭说的公正在理,又显仁德宽厚,刘骜最终还是采纳了太子的建议,张放张纯李德假吕筱诸人均暂且收押,留待翌日朝堂上定罪。
  
  皇太后百日祭典礼后的午宴,刘骜已经没了用膳的心情,还没开席便欲起身离去,赵合德跟着皇帝回了温室殿,赵飞燕也没心思待下去,回宫前看了一眼堂上残局,吩咐大长秋正常起菜。
  
  众宦者宫娥上菜,而上堂诸位嫔妃也都回避各自回宫,文武百官有些先行回府,有些留下来喝酒用膳,有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他事。
  
  刘昭跟几位朝中重臣一一打了招呼,便走回中堂,这个时候,他也不方便跟诸位大臣走的太近,以免不必要的猜忌。
  
  刘昭走到王叙身边,道:“我们走罢。”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当着王琼班息的面,不理会他人目光,往外走去。
  
  走到殿外廊下,黎旦气喘吁吁赶上来,道:“殿下,皇后那边派人来找你。”
  
  刘昭头也不回,只轻声说:“就说我跟太子太傅在商议事情。”
  
  王叙突然拉紧他的手,她想起了青灵,只有皇后可以去救尚青灵出来。刘昭似乎猜到了什么,也没详细问,便吩咐黎旦去跟皇后如何说道。
  
  黎旦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他们走的不缓不慢,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握紧的手心,已捂出了细汗。
  
  午后阳光慵懒,微风徐徐,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才上了马车,箱帘刚放下,两人便紧紧抱在一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王叙依偎在他怀里,手轻轻摩搓着他的大拇指,道:“要是早知道你有准备的话,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刘昭笑道:“我是有所准备,但并不确定张放一定会今天发难。这次廖左事先也没收到消息。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谢你,让冯媪来找孟准。孟准才能及时通知廖左换下了吕筱。”
  
  王叙坐直了身体,“是青灵偷听到的消息,她被昭仪软禁在书房,又没办法通知我们,便把她听到的信息写在了祭文的卷轴里。”
  
  幸好青灵当年做她伴读时,为了避开冯媪的视线,常常把信函藏在卷轴里。当然,最后还是被冯媪给逮个正着。所以冯媪才会知道卷轴藏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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