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过去。
韩燕被嘴边的铁钎子烫到了嘴角，她吃痛，向后躲了躲，怒气值在一点一点往上身，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她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发火，她强忍着，“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杜英杰还想说什么，韩燕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杜英杰看着韩燕从座位上离开，他把手里的钎子扔进盘子里，转过头看向韩燕刚刚一直盯着对面看的那家成人用品店，他冷笑一声，骂了句脏话，“清高什么，贱货。”
从座位上起来，往外走。
小李见杜英杰往外走，可二号桌已经没了人，他急忙追出店去，“这位先生，您还没结账！”
杜英杰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他转过头瞪着小李，“又是你，谁说老子要走了？我买个东西马上回来，再说了，我女朋友还在里面没出来呢，我要真走了又不是没人买单，你眼瞎啊？”
小李被杜英杰机关枪一样的嘴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对着他鞠了一躬，“对不起先生。”
杜英杰浑身都是火气，他转身往对面那家店走，边走边骂了句傻逼，“真特么晦气。”
陈夏低头弹了弹烟灰，他扭过头瞥了眼小李，“没事，你进去吧。”
说完，他扬起下巴，看着杜英杰走进了对面雷虎的店，他眯了眯眼眸，缓缓吐出烟圈，掐了烟。
雷虎在桌上找到卷帘门的遥控器，起身去找手机，听见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雷虎头也没抬，“要关门了，买什么明天再来吧。”
杜英杰听到了雷虎的话，但是没搭理，一直往里走，他站在柜台前往铁架子瞧。
雷虎找到手机回头看了他一眼，杜英杰搭在柜台上的手指无规律的点着柜台玻璃，他没看雷虎，指着架子上的一盒药，说：“给我来一盒。”
雷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那盒药，挑眉，扭过头打量他，一身名牌，手腕上还戴着好几万块钱的表。
雷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兄弟，你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的吗？”
杜英杰心里谋算着韩燕去洗手间也快回来了，他没多少耐心，“买多少次了，还用你说，快点的。”
那盒药挺贵，雷虎多少能赚点，他没说什么，从架子上拿下来丢给他，说了一个价格。
杜英杰掏钱，“再给我来盒杜蕾斯。”
雷虎拿给他。
杜英杰把那盒药打开，从里面抠出一个胶囊，把剩下的那板药和盒子随手扔进了店里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雷虎收了钱，把店里灯关了放下卷帘门。
转身时看到陈夏坐在对面抽烟，脚边还蹲了一只黑猫。
雷虎走过去，“这猫这么多天都没人来认领，看样子是跟定你了。”
陈夏眼皮动了动，没理他。
雷虎晚上有事，他对陈夏说了句走了，转身时余光扫到了什么人，他脚步停下。
韩燕还没回来，杜英杰给韩燕点了一杯柠檬水，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他起身，把攥在手里的胶囊旋开，将粉末倒进了韩燕的水杯里。
这一系列动作很流畅，像是江湖老手。
雷虎冷笑一声，他转过身指着杜英杰对陈夏说，“从我店里买了点药，还以为是买回家跟媳妇儿调情呢，原来是想下药，你一会看着点那小子，回头别在你店里出事了。”
陈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对他的话反应了好一会，脑子一轰。
“什么意思？”陈夏看着杜英杰在垃圾桶里扔了个什么东西，坐好。
雷虎伸出五指在空气中抓了抓，对陈夏说，“他在我哪儿拿了盒女.性.催.情.药，听他说话是个老手，不知道又谋算着祸害哪个小姑娘，你看着点。”
*
韩燕在洗手间洗手，路过走廊时看到一间房的门朝里敞着，韩燕路过时无意一瞥，看到房间椅子上挂着件短袖，地上还躺着一条短裤。
韩燕一眼认出那是陈夏的衣服。
她回来的时候，杜英杰正坐在桌前抽烟，吞云吐雾的，周围一片烟雾。
韩燕皱眉，杜英杰看到她回来，指着对面让她坐下，“怎么这么晚？”
韩燕没多大兴致说话，她没坑声，见他桌前的烤肉就吃了五六串，“你吃好了？”
杜英杰弹了弹烟灰，点头，“你口味挺刁，这家烧烤还真挺好吃的。”他下巴朝着桌上的羊腰子点了点，“这个就不必了，我肾好着呢。”
韩燕眉头紧锁，没明白他牛头不对马嘴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说被烟呛了一下，打了一个喷嚏，说：“吃好了我们就走吧？明天还有上课，我有点累了。”
“我看你刚才一口没动，你不吃点？”
韩燕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胃口。”
杜英杰没动，他掐掉烟，指了指她面前的那杯水，“我看你嘴唇都起皮了，这是刚给你点的柠檬水，你喝两口，喝完我送你回去。”
韩燕垂眸，才发现桌前放着杯柠檬水，这会肚子真的有点不舒服了，人也有点头昏脑涨的，她摇头，说：“我不能喝凉的，胃不舒服。”
杜英杰那一刻真觉得自己挺有先见之明的，他笑了，嘴角高高翘起，“知道你胃不好，我给你要了杯热的，没事，可以喝。”
韩燕听到这话，犹豫了几秒，她端起桌上的柠檬水。
第21章
“请问您是韩小姐吗？”
那吸管还没送到嘴边, 小李叫停了她。
韩燕看向他, 余光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没看见什么，才答，“是我, 怎么了？”
“我家小老板有请。”小李弯腰，凑近韩燕的耳边，小声道。
韩燕微愣, “陈夏？”
小李闻言抬眼仔细打量了几眼韩燕, 觉得纳闷，但顾着小老板的吩咐，没敢在杜英杰直接问，他点了点头，“对, 小老板在小卧等您。”
杜英杰听不真切他们之间的小声谈话, 不悦的皱眉，“怎么了？”
韩燕闻言看他一眼，把手里的柠檬汁放下，对他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你不刚从洗手间回来吗？”
韩燕脸色淡淡, 已经椅子上起了身，“肚子不舒服。”
韩燕没了影，杜英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走廊，回过头, 低低骂了句：“操！”
韩燕跟着小李往里走，小李带着她在走廊拐了一个弯，在右手边停下，韩燕抬眼。
这就是刚刚她路过的看到的那件小卧，刚才这间房的门还是半敞着，这会已经紧闭。
韩燕转过头看了小李一眼，心里有些怀疑和紧张，可她刚刚亲眼看到那把椅子上陈夏的衣服。
心里踏实下来。
小李敲了敲房门，没等里面有人应声，就推开了那间房的实木门。
韩燕眨了眨眼睛。
小李让韩燕走进去，朝着里面叫了声小老板，“人我带来了，我先去忙啦。”
说完，小李退了出去，顺便不忘带上门。
这间房间很小，白色的墙，天花板上开着LED筒灯，房间里不暗，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门口还有一个铁衣架，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难怪刚刚门开着，如果在这里睡觉，不开着门估计会闷死。
陈夏正坐在椅子上，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头盯了过来。
韩燕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她移开视线，落在那张桌子上。
刚刚她路过时特地往桌上扫过一眼，那里没有书，这会却放了本绿皮的《线性代数》。
韩燕向前走了两步，“找我有事？”她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波澜，面无表情。
杜英杰看了眼手表，觉得这人再不回来柠檬水该凉了。
他起身正要转身去洗手间找人，谁知他刚起身，感觉肩部一沉，脖子一凉，有什么恶心的液体顺着脖子从衣领里流了下去。
杜英杰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时，闻到一股子冲鼻的酱油味扑鼻而来。
杜英杰猛地低头，白色衬衣从衣领到肩部一小块被泼了酱油，黑乎乎的一团，那张脸的脸色变得跟他身上的酱油一般黑，看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小李惊恐的睁大双眼，抱着手里的托盘急忙弯下腰，一个劲的弯腰点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杜英杰的脸色已经彻底不能看了，他阴沉着脸，“又是你。”
小李偷偷瞥了眼他湿哒哒的肩部，又赶紧收回视线，心想：还是酱油倒少了。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对不起先生，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起身。”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杜英杰拳头攥的咔咔响。
小李没接话，他指着走廊最末的洗手间说道，“要不您去处理一下？别一会洗不掉了。”
杜英杰用食指指了指小李的鼻子，没法，大步往洗手间走去。
小李一直憋着笑，直到杜英杰在走廊里消失不见，他才敢放声大笑起来，惹得周围客人纷纷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小李连忙抱歉的朝着他们鞠了一躬，“对不起，影响大家用餐了，请继续！”
说罢，小李去消毒柜里拿了一个水杯，拎着茶壶往水杯里倒了杯水，放在了杜英杰的桌前，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把裤兜里的两片药片丢尽了水杯里，又拿了只筷子往里面搅了搅。
完事，小李把韩燕桌前的那杯柠檬水顺手拎走。，不一会儿，他又端了杯同样的柠檬水放回韩燕桌前。
搞定！
沉默。
面无表情的沉默。
刚刚在门口跟他说话时他对自己的置之不理，和现在没有尽头的沉默，韩燕微微蹙眉，忍不住打破平静，“你叫我来是为了耍我？”
陈夏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点着，她身后的门刚刚被小李关上了，他瞥了眼桌上的一个小闹钟，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看着她。
但依旧没有回应。
韩燕冷哼一声，她脚步一转，伸手要去开门。
那道低沉暗哑带着压迫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衣服。”
韩燕转过身，“什么？”
刚问完韩燕就意识到了陈夏在说什么。
陈夏起身时顺手把掉在地板上的一直黑笔捡起来扔桌上，他朝着韩燕走来。
伸手。
韩燕心里一颤。
陈夏垂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摸到了她身后的门的把手。
“衣服记得还我。”那声音仿佛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贴着耳畔。
但事实不是，她后背微凉。
说完，他擦肩而过，拉开门走了。
杜英杰出来时饭桌上没有韩燕的影子，尽管处理完污秽，又用风筒吹干后才穿上，杜英杰还是觉得膈应，总感觉那股子酱油的味道始终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胸腔里都是火气，看到桌上的茶杯，顺手捞起往嘴里灌了两口。
没过半分钟，杜英杰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准备摸手机给韩燕打电话时迎面走来一个服务生，“你好先生，韩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韩小姐让我替她转达一下，很抱歉。”
杜英杰愣了愣，大声骂了句脏话，起身大步往外走。
“先生，您还没买单！”
后街来往的电瓶车挺多的，有小部分是进来送外卖的，巷子里本也没多宽敞，人来人往的，有些嘈杂。
陈夏坐在外面抽烟，隔壁张大爷喊他下象棋，店里的客人这个点也走的差不多了，陈夏没拒绝，搬了小板凳去过去，等张大爷把棋谱摊开，他摆好。
开局没两分钟，陈夏输了棋。
张大爷看他一眼，“脸色臭。”
陈夏被燃到头的烟头烫了一下，他缩了缩手，把烟头扔地上捻灭，说没有。
张大爷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这棋开了没过一分钟，张大爷在身后捞了自己的拐杖往陈夏小腿上敲了一下，“马走日象走田，走反了！你这脑子今天怎么这么不灵光！”
陈夏揉了揉自己的小腿，把棋走对，答：“羊肉吃多了。”
张大爷冷哼一声，“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开口满嘴都是浑话！”
陈夏乐了，他还想抽根烟，手还没摸到兜里小李贱兮兮的凑了上来。
“我刚跟踪了几百米，那孙子走路有点飘，我怕被发现，就跑回来了，小老板，我第一次做这么缺德的事，不会被发现吧？我好怕他会报警，到时候你可要为我做主，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陈夏闻言瞥他一眼，才去摸烟，点上火，他眼睛微眯，“怕什么，店里有监控，他先给人小姑娘下药的，给他点教训应该的，伤不到他，他也不敢报警。”
“可万一出事……”
陈夏盯着棋谱上的位置，答，“放心，两片死药死不了人，这又不是怕电影，你当那药威有多大呢，顶多会折磨他一个晚上睡不着觉。”
张大爷帅棋一落，在陈夏眼皮子底下吃掉了他帅，“将军！”
陈夏又输了。
陈夏笑， “今儿个状态不好，张大爷咱改天再战，我这会脑子乱，想回去睡觉了。”
“肝火太盛，小心上火，以后羊肉少吃。”张大爷在一旁告诫到。
陈夏点头，笑着说好。
韩燕前半夜一直没睡着，不知是白天睡太久还是被陈夏气的缘故。
如果是后者，韩燕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不明白自己凭什么要生气，可想想今天陈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韩燕忍不住气鼓鼓的翻了一个身。
还是气。
周一韩燕满课，一直上到下午六点最后一节课下课，韩燕回宿舍把陈夏的衣服包起来，去余生的宿舍找人，没见她的影子。
韩燕给她发消息，等了她一会，一直没见回应，她只好作罢，带着陈夏的衣服出了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