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起身，杨大人面色严肃，拱手道:“侯爷的相助之情，下官谨记。日后若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侯爷尽管吩咐。”
晏归泠心念一动，她抿唇笑道:“杨大人可知苑马寺卿正空着一个位置？”
杨大人惊讶地抬头，“是，下官知道。”
钱永厚被斩，他的位置一直还空着，因为周宣帝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倒是觉得杨大人挺合适的。”晏归泠幽幽地说道。
杨大人心中一震，看着晏归泠的眼神充满了诧异。
“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晏归泠微微一笑。
“谢侯爷！”杨大人面色一喜，“下官定当为侯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晏归泠满意地笑了笑，“好，你们夫妇回去吧。”
***
九月，天气渐凉，炎热渐退。
晏归泠在帝京没什么朋友，所以基本都待在将军府，偶尔才会出去逛一逛。
叶淮初出去办了趟事，才刚刚回来，这几日便一直粘在晏归泠身边。
“贺翊和萧南墨都先后上门找过你，你不去见见他们吗？”晏归泠问道。
叶淮初眉头一皱，“都看了这么多年了，早腻了，不想再看见他们。”
晏归泠轻笑道:“你这话要是让他们听见，他们会伤心的。”
“兄弟如衣服，该扔的时候还得扔的。”叶淮初笑眯眯地说道。
“你这趟出去都干了什么？怎么油嘴滑舌的？”晏归泠瞪他一眼。
叶淮初面含微笑，“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看你是找揍！”晏归泠哼道，这人真是贼心不死。
两人打闹间，李辛面露严肃地走了过来。
他恭声道:“小姐。”
晏归泠顿时收回拳头，重新坐了下来，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事？”
李辛一直低着头，倒也没看到亭中发生的事，况且他此刻也没心情。
“小姐还记得张虎吗？”李辛问了一句。
晏归泠蹙眉回忆着，过了一会才道:“有些印象，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她记得，这张虎似乎以前是李辛麾下的一员，打起仗来一直冲在前线，颇为勇猛。
“打了胜仗之后，张虎领了军饷便回去种田了。他双亲健在，再加上还有个妹妹，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军营里。”李辛说着。
晏归泠见李辛面色难看，便出声问:“他怎么了？”
“他的妹妹丢了。”李辛叹气，“前些日子，她妹妹张莺莺上街买自己做的绣品，就再也没回来过。”
“周围都找过了吗？”晏归泠拧眉问道。
李辛点头，“是，村子里的人都说没见到她回来。”
“张虎现在在哪？”晏归泠问。
“就在府外，小姐要见他吗？”李辛欣喜地抬头。
晏归泠轻轻点头，“你带他过来吧。”
***
见李辛离开，叶淮初在一旁问:“你要帮忙吗？”
“张虎以前是我的士兵，能帮就帮吧。”晏归泠叹气。
李辛带着张虎过来时，晏归泠便震惊了，眼前的张虎哪还有以前的勇猛。
眼下发青，嘴唇发干，整个人看起来瘦了好几圈。
张虎一见到晏归泠，就直接跪了下来，声音嘶哑地哀求道:“求将军帮帮小的吧。”
“你起来说话吧。”晏归泠说道。
张虎的起身，身形还不由地晃了晃。
“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张虎抹了抹眼睛，就开始说起来，“莺莺七天前去街上卖绣品，直至到了天黑也没回来。于是我就去了她常去的铺子问，老板说她早就离开了。可到了第二天，也没见到莺莺回来，所以……”
他哽咽着，停顿了好一会，接着又说了起来:“我和爹娘一直在附近找着，可是连续找了好几天，也将铺子周围的人都问了一遍，都说没有见过。”
“你想让我帮你找妹妹？”晏归泠轻声问道。
张虎重重地点头，“爹娘已经好几天吃不下去东西了，我也没办法，所以只能来求助将军。只要将军愿意帮忙，就是把小的这条命拿去都行！”
“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妹妹已经死了，你要怎么办？”晏归泠做着最坏的假设。
一个一尺九的大汉，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抹一把泪水，咬了咬牙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晏归泠在心中叹气，“那你说说你妹妹当日都穿了什么衣服，可有什么特征？”
“她当日穿着一件蓝色衣裙，手上带着银镯子。她鼻尖还有一颗小痣。”张虎想了想，说道。
晏归泠浅浅一笑，“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会派人帮你找的，一有消息就会立马通知你。”
张虎激动的跪下，“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
李辛带着张虎离开，晏归泠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不由深深叹气。
“我也帮你找吧，我的手下也有不少精通查探之术的。”叶淮初笑道。
晏归泠也没拒绝，如今多个人，也多个机会。
“只希望她妹妹还在人世吧。”她喃喃自语道。
过了一天，叶淮初的手下率先带回消息。
“也就是说目前找到了一个与张莺莺有些相似的女子？”晏归泠坐在桌前皱着眉道。
叶淮初点头，“与张虎所说的都很符合，很大可能是她。属下说有人看到那个女子走到一个巷口处便消失不见了。”
“所以很可能是被人掳走了？可张莺莺一个女子能和谁结仇？张家在村子里口碑也还不错，没道理有人会报复。”晏归泠百思不得其解。
叶淮初轻笑:“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有人见色起意呢。”
又过了一天，孟章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属下将当日经过巷口的人一一进行了排查，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孟章说道。
“谁？”
“一个叫蒋麻子的人，于是属下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个蒋麻子跟很多青楼有联系，专门送一些女子过去。”孟章回答。
晏归泠大惊，“这个蒋麻子是人贩子？”
“没错。”
“他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叶淮初拧眉，“或许有很多失踪的女子都在青楼之中。”
“那张莺莺如今在哪里？”晏归泠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孟章赧然，“属下还在查探当中，目前只确定了有几家青楼可能有张莺莺的存在，但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家。”
“既然不止张莺莺一个受害者，那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晏归泠眸光一动，“孟章，你和陵光继续查探此事，务必要将更详细的名单交给我。”
“是，属下明白。”
叶淮初看向晏归泠，“如今只能确定几个青楼的名字，你准备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寻找张莺莺？”
“自然是找个人进去查探了。”晏归泠笑眯眯地看着叶淮初。
叶淮初想起以前去锦绣坊的事，他立马双手护胸，一脸拒绝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晏归泠弯了弯唇，“又不是让你去，我有更好的人选。”
叶淮初放心下来，随即他问:“谁呀？”
“你说谁是青楼常客啊？”晏归泠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第54章 威胁
叶淮初顿时心领神会, 他忍着笑意, “真的让贺翊去吗？”
“至少他去不会显眼，我怕那些人遇到陌生客人会有所警惕。”晏归泠神情自若地点点头。
叶淮初还有一个担忧，“可贺翊要是不愿意去怎么办？这几个青楼都不是太出名，他眼界很高，这几个他估计都不会喜欢。”
晏归泠哼道:“不去也得去，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叶淮初在心里为贺翊默哀, 但同时庆幸这个人选不是自己。
“你找个机会把贺翊带到将军府来。”晏归泠转头看着叶淮初。
“我一定完成任务。”叶淮初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晏归泠笑得像个腹黑的小狐狸，“那我就等着了。”
***
领了命令的叶淮初第二天便去了三人常去的茶楼等着贺翊。
贺翊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喝杯茶, 听听小曲子, 几乎风雨不断。
叶淮初来的时候，看到贺翊独自一人坐在那, 他心里欣喜，感叹正好来了机会。
贺翊自然也看到了叶淮初，冲着他招招手, “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我可是去了将军府好几次, 都说你不在呢。”
叶淮初坐下来, 笑着回答:“前些日子出去了一趟, 刚刚才回来。你看我这不是立马来找你了么。”
“我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呢。”贺翊没好气地撇他一眼。
“我又不是那种抛弃兄弟的人。”叶淮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他朝周围看了几眼, “怎么不见南墨过来？”
“别提了，他爹将他关在家里了, 让他好好读书, 明年春参加科考。”贺翊叹气地摇摇头。
叶淮初一惊，“这么惨？”
“所以我这些日子都无聊死了。”贺翊叹了一口气。
叶淮初立马邀请他:“既然无聊, 跟我去将军府吧，我们顺便可以好好聊一聊。”
“那个……侯爷在家吗？”贺翊小声地问了一句。
叶淮初为了让他放心，连忙说道:“她不在，你放心吧。”
“好，那我们走吧。”贺翊也没推辞，立即答应了。
***
进了将军府，叶淮初打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笑着对贺翊说:“我们去屋里聊吧。”
贺翊没察觉出不对，愣愣地跟着过去了。
他刚进屋，就看到桌子旁边坐着的晏归泠，不由就停住脚步，整个人怔在那了。
“贺公子，你好啊。”晏归泠似笑非笑地打了声招呼。
贺翊凑到叶淮初旁边，低声问道:“你不是说她不在将军府的吗？”
“你先坐下，有事跟你说。”叶淮初拉着贺翊坐在晏归泠对面。
见两人直溜溜地盯着自己，贺翊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贺翊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晏归泠满面笑容，“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贺翊立马警铃大作，想起上次的事，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不做！我不干！”
“先别急着拒绝，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晏归泠继续笑道。
“你们找我准没好事，反正我不答应！”贺翊坚定地摇了摇头。
晏归泠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知道丽春院、浣水阁还有红沁楼吗？我有一个部下的妹妹似乎被拐卖进去了，我想让你帮忙。”
“让我帮忙什么？”贺翊皱着眉说道，“这三个青楼都不怎么有名，我从来不去的。”
“你是青楼常客，去里面帮我们打探打探如何？”晏归泠和颜悦色地打着商量。
“我不去！这几个青楼都太劣质，我不想去。”贺翊还是拒绝。
“不仅是我属下的妹妹，可能还有很多无辜的良家女子都被卖了进去，如果你能帮忙也是好事一件。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答应你。”晏归泠柔声说道。
“既然你们都确定了人在里面，直接冲进去救人不就行了。”贺翊拧眉。
“第一，我们并不确定她在哪一家青楼；第二，如果贸贸然救人或许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而且这里面绝对不简单。”晏归泠分析给他听。
叶淮初也在一旁附和着，“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更详细的资料还要在等等，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帮忙。”
“为什么要找我，淮初不也能去吗？”贺翊撇了撇嘴。
“他哪有你如鱼得水，你去才不会露馅。”晏归泠回答。
贺翊眉头一皱，“你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
“一句话，你答不答应？”晏归泠不再与他周旋，直接问道。
贺翊却还是不答应，“我不！我听说那里面的女子年龄都偏大，再来也不好看，如果我到时候被她们缠上了怎么办！”
晏归泠的眼神渐渐凶狠起来，“看来我还是得用点招数了。”
她软言软语说了这么多，结果他嫌弃里面的女子不合他口味。
贺翊吓得一激灵，转身就想跑，结果叶淮初一个箭步拦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叶三！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你竟然故意坑我！”贺翊怒喝道。
晏归泠走过来，直接抓住他的肩膀，“我再问你一遍，你答不答应？”
“我贺翊不畏强权，也不怕挨打，我今天就算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答应。”贺翊梗着脖子说道。
晏归泠手下渐渐用力，贺翊的肩膀立马就垮了下去，脸上更是扭曲不堪。
“我是让你去青楼查探消息，没让你真的和那些女子睡觉，你到底在想什么。”晏归泠冷冷地说道。
贺翊吸气，“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叶淮初别过了脸，不忍心道:“你去青楼的钱我出了，还有什么要求，你说吧，我尽量满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