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天到了新的环境有些不是十分适应，但是她闲不下来，今天没拿乐器过来，倒是素描本拿过来了，思索着中午吃完饭画一幅速写。
除却上学学习课本知识，画画和拉琴也成为她每天的必备项目。
无论再忙她都坚持练习，有天赋是一回事，勤奋练习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才华又认真的人，上天是不会亏待的。
她一直都这样相信着。
一天不挥动手臂画长线条短线条或者排线构造型，她都不习惯，是以一有空，无论何时何地，拿起本子她就能画。
顾雪菲本来说来找她吃饭的，但是艺术班的同学都约了她，说要小小庆祝一下这次的战绩。纪雁时出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们去的地方也有些远，所以不打算去了。
出了学校漫无目的地走，却是在校门口被人叫住了，回头去看，居然是大前天在玉兰大剧院里见过的王舜。
少年穿着一中校服，前两颗纽扣都没有扭，隐隐露出白衬衫下精致的锁骨，他的头发漆黑，短而利落，一张脸深邃立体，手里正夹着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着，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拽也有些随意懒散。
“雁雁！”
王舜一看见她出来立即摁灭了烟头，纪雁时看到他脚下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你怎么在？”
一中离实中老实说是有点儿远的，下午2点左右就要上课了，王舜过来这边时间会很赶吧。
“来找你吃饭啊，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想见到我？”王舜也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道，看到她的刘海垂了几缕下来，禁不住替她掖到脑后。
纪雁时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避开，目光也有些躲闪，王舜看到她这般戒备的动作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就这么见外吗？”
“不是……”纪雁时实在是觉得尴尬，原本她和王舜还有徐凝都是顶不错的朋友，起码小学的时候是这样的，但是到了初中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味了，让人心里梗得难受。
徐凝痴恋王舜，但是王舜却不喜欢她，纪雁时对王舜也只是好朋友的感觉，可是她夹杂在他们两个人之中，真的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现在王舜突然过来找她，就好像昨天突然出现在会场，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吃饭了没有？”王舜瞥她一眼，觉得她穿实中校服也非常好看，大老远的过来他也不想和她吵架，终是缓和了语气对她说道。
“还没有，你呢？”纪雁时摇了摇头，觉得有些话还是要和他说清楚为妙，于是便说道：“如果你也没吃的话，要不一起去吃吧。”
“好啊，”王舜就是等她说这句话，立即笑了起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日式拉面新开的，特别好吃，要不我们去吃？”
“也行。”纪雁时点头，表示并无异议。
“是不是又背着素描本了？”王舜知道纪雁时的习惯，他和她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习惯呢？
也不等她回答，直接从她背上接过她的东西小心翼翼背到肩上，女孩子用的白布包背在他身上，真的是格格不入。
但是他好像毫无感觉，径直就往前面走去了，让纪雁时顿时急了起来。
“王舜，你还是把包还给我吧。”
第31章
·
纪雁时看到他不由分说背着自己的包, 有些急了, 几次三番想要抢回来, 总是被王舜灵活躲开，男生是打校篮球队的，在她身边还总是做出带球过人或者上篮的动作, 身形灵活得不行, 让纪雁时根本无法招架，最后只能任由他背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纪雁时到了后面也被他弄得完全没脾气了, 只得说了一句。
“我怎么了？以前不是也帮你背过包吗？”王舜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以前也是你强抢过去的好吗？纪雁时心有些累, 没有再说话。
“好了, 你今天这么晚出来吃饭,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舜语气熟稔，仿佛又回到了初中的时候。
“没有, 班主任找我聊天聊得迟了一点儿而已。”
两人毕竟是认识了太久了, 虽然是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昨天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可是现在打闹了几句，也就重新熟悉起来了。
大街上很晒，由于是在学校路段, 两边都是小食店、文具店, 实中的学生大多数现在吃完饭往回走了, 人也多了起来。
王舜让纪雁时在骑楼下走，问她有没有伞，这种天气真不要晒中暑了。
纪雁时也放松下来, 让他从白布包里拿出折叠伞来一起撑上。
王舜照做，但是撑伞的时候不知道怎地，怎么样都撑不开，只能让纪雁时帮忙。
两人捣鼓同一把伞，肢体上难免会有些碰撞的，王舜看着她嫩白纤细的手，和黑色的伞面形成强烈的对比，真的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的手给收在掌中。
“咦，原来是这里卡住了，”纪雁时找到了不妥的地方，很快就将伞给打开了，笑着对他说道：“好了，可以了。”
“唰”一声伞面已经被打开了，纪雁时撑伞，遮了一头的阳光，回头对王舜说道：“走吧。”
“嗯，好。”王舜点了点头，看着她执伞的手有些失落，但还是掩住了眼底的失望，接过她手里的伞和她走一路。
斜对面街处，几个实中的少年迎面走来，打打闹闹的，手里捧着杯奶茶，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卧槽——阿湛，那个不是你的新同桌吗？怎么和一个男的在一起的？还这么亲密，我去，都要牵手了！快快快快点看一下！”
郑南渊眼神儿好，一眼就看到对街骑楼处纪雁时和王舜走在一起，立即拍着白子湛的肩膀对他说道。
白子湛和他们刚从喜茶出来，买了一杯青雾给她，中午的时候他等了她很久都没等到，又被郑南渊他们催得急只能先走了。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居然见到了她和王舜在一起。
而且还有说有笑，姿态亲密。和她那天要避之而无不及的态度简直是两回事。
白子湛觉得……青梅竹马，又是玩了这么久的朋友，真没一些意思的话怎么可能？
而更心塞的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变成她的哥哥，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做哥哥的觉悟。
“嘘——阿湛，你家那位好像比我家的那位还要受欢迎哦，而且王舜也是篮球队的，一中的队长，成绩又好，听说还会弹吉他什么的，特别牛掰啊。”
陆麟在一旁煽风点火，主要是篮球赛都快要到来了，白子湛虽然看似认真训练，但很多时候是玩票性质的，他要激起他的斗志。
“我们这周抽到不是要对一中吗？到时候岂不是要和王舜对上？”林宥在旁边凑了脑袋过来说话。
“对啊，就是啊，一中实力很强悍的，尤其是王舜……”
白子湛一直在他们旁边听着，但是已经是忍不住了，想要到对街去找他们，然而一晃眼他们就消失在街角了。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连手里冰凉的饮品都觉得……可笑。
难道真的要输给时间，
和操.蛋的命运么？
……
下午两点上课。
纪雁时匆匆赶回来，头发都有些汗湿，看得出她很热。
从表情来看倒是没看出她的喜怒，猜不出她这次约会怎么样的情况。
她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动静的，白子湛一整个中午都趴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听到旁边有声音了，才缓慢地侧了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很利，蕴着水光，像一潭子快要结冰的深涧，被他看一眼都不会动弹了。
纪雁时噎了噎喉咙，有些后怕，直觉觉得他心情不好，但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又猜不出来。
她好像都有按照他的话去做，而且也没什么逾规的行为啊……怎么又脾气不好了？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他都趴在座位上没有动弹，一直在补眠，老师也没有理会他，似乎已经是见惯不怪了，让纪雁时想要和他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觉得不论是继兄妹还是同桌，都捉摸不定他。
纠结。
最后一堂自习课，快要上课时，陆麟来找白子湛商量篮球赛的事情。
他这才堪堪站起来，随便拨了拨头发，惺忪着睡眼出去。连看都没看纪雁时一眼。
纪雁时看着他出去了走廊之后，才转身小声问郭悦他们，“白……子湛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林宥和郭悦禁不住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将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她，新同学也不算是反应迟钝啊，一下子就知道湛爷不爽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只是天气热，他心情不好吧……”林宥决定还是不告诉纪雁时了，免得多一个人不高兴。
“嗯嗯，雁雁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阿湛他是这样的啦，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去补考啊，好好考！”郭悦也插一嘴安慰她。
“那好吧……”纪雁时没问出一些什么来，恰逢上课铃打响了，她拿好文具便出了教室去另外一个空的教室补考了，上周时间实在是太赶了，最后一科还是放到了今天下午继续。
临走的时候还是看了看窗台的那盆熊童子，它被白子湛拿了过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放到小花园里，还在窗台处呆着。
纪雁时看着那盆熊童子好一会儿，忽而一阵风吹过，总觉得它十分寂寞。
出到走廊的时候，发现白子湛还在和别人说着话，只是这次说话的不是陆麟，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
纪雁时匆匆瞥了一眼，看到那个女生正递了一封情书给他，白子湛似乎察觉到纪雁时的目光，看到她匆匆一瞥又垂下了眼睫收回了视线，似乎要躲避他的目光。
他本来想直接拒绝的，大多数情况下，遇到这种表白的事情他总是干脆回绝，避免麻烦的，可是今天，他鬼使神差地改变了注意，二话不说将那个女生的告白信给接了过来。
——在纪雁时及时收回目光之前。
她收回目光之后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但是白子湛分明是见到她看到他接下告白信时那一瞬间的惊讶和黯然。
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白子湛突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要这种方式去试探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特地去制造误会吧。
而且……尤其是在现在两人的关系这么微妙的情况下，搞不好还真的可能会无法回头。
他只是想引诱她，让她感到困惑和不安，他不想让她安静下来，不想让她平静地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对他没意思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她真的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都会千方百计使她沦陷，从而沉沦。
脚下的泥沼已经太深了，他无法出来了，她……也别想逃。
“白……子湛，谢谢你收下我的信，请你认真考虑我，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也会努力进步，和你变得一样优秀的！”女生分明很激动，传闻说白子湛从来不收女生的表白信和礼物，但是传闻不尽然嘛。
看，他现在不是收下了我的告白信吗？
白子湛看着纪雁时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粉红色的信封，眉峰冷凝，思想却飘得有些没谱，自古以来的表白方式好像都没有变啊，依然喜欢写信告白。
“抱歉同学，这封信我不能收，你也不要喜欢我了。”白子湛无视女生兴高采烈的模样儿，硬是将信重新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转身就离开回到班级里。
兴高采烈表白完的女同学：“……”
刚刚打铃，班级里还是闹哄哄的，白子湛经过郑南渊的座位时，看到走廊外那个女生捏着一封信哭着走了，立即大骂白子湛“负心汉”。
白子湛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横了郑南渊一眼，“找死是吧。”
“哎呦呦，来啊，干一场吧！”郑南渊煽风点火。
“湛哥，刚刚你同桌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喔。”林宥看到白子湛回来了，将手中的杂志放好，然后对他说道。
“对啊对啊，还担心你是不是病了，我说啊，湛哥，中午我们看到的事情可能是假象吧……雁雁不像是那种人啊……”郭悦说到后面，觑见白子湛愈发阴沉的面容，语声不自觉变得小了下来，“所以你不应该一时生气将那杯青雾给扔了啊，这多可惜啊。”
白子湛听完他们的话之后却是没有说话了，坐了下来随手翻出一本习题册开始做，也不管这个是哪个科目的，看到题目就做。
他烦躁到极致的时候会有这样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做练习册上的题目。
林宥和郭悦都是初中的时候和他一起走过来的，看到他破天荒地拿出练习册来做题，禁不住对视一眼，笑了笑，以后不会做的题目都能找到标准答案了。
就是，不知道这别扭的一对儿什么时候能和好。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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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湛接下来都没说话了, 一整节自习课都在全神贯注刷题目, 好像在准备着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那般。
一堂自习课下来, 他刷了半本题目，打铃之后他也不多作逗留，将练习册收回柜子里, 便想去纪雁时考试的空教室去找她。没想到去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一张草稿纸都没有剩下。
猜测她可能回了教室收拾东西，又立即赶回教室, 没想到教室里也没有见到她, 连他的熊童子多肉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窗台看上去总有些寂寞。
隐隐察觉到他这个纯善的妹妹兴许生气了, 掀了掀唇, 看着偌大无人的教室不知道怎地有些想笑。
他的妹妹，还是有些意思的啊。
白子湛忽而想起自己曾经和她说过一楼的大花园里是可以养花的, 估计她可能去了那里, 便又赶着去了那里，途中在走廊里看到莫家瑜带着一帮女生欺负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被这么多人围住，神情委屈，都忍不住哭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