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笑脸猫
时间:2018-08-27 09:11:24

  “额娘说,让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就在刚才,我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我心里头却全是恨,恨那个害我的人,恨那几个能够正常走路的兄弟。”永琪低低哽咽道,“……我不能报仇,不能追查,再查下去,皇阿玛就不止要失去我一个儿子了。”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魏璎珞紧紧抱住他,泪水在眼眶内滚动,却浇不熄里头腾腾的怒火。
  亲手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那个罪魁祸首,你如今是否寝食难安?
  阿哥所的另一件屋内,永珹正焦虑地走来走去,一名太监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食盒,食盒里全是他爱吃的菜,他却一丝胃口也无,冲过去道:“打听到了没,皇阿玛为什么要把所有阿哥都拘在宫里?”
  尽忠忐忑道:“这……”
  “皇阿玛一定在怀疑什么!”永珹一阵焦虑,“怎么办,怎么办……”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永珹忙住了嘴,听了半晌,才小心翼翼打开门,松了口气道:“珍姑姑,是不是皇额娘让你来的?”
  珍儿微微一笑,右手朝上提了提,手里竟也是一个食盒:“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阿哥一准没好好用膳,皇后娘娘担心您,吩咐奴才紧着给您送些酒菜,垫垫肚子。”
  言罢朝尽忠使了个眼色,尽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他二人在屋里。
  永珹也没太在意,对亲手替他布菜的珍儿道:“皇额娘那边,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府吗?”
  珍儿手里的筷子一停,抬头对上他期盼的目光:“四阿哥,让所有阿哥都留在紫禁城是皇上的命令,请您稍安勿躁。”
  “那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永珹拍案而起,自觉不妥,又缓缓坐下,“皇额娘担心我,我还冲她发火,实在太不应该,请你回去告诉皇额娘,我不会乱发脾气,一定好好等着。”
  暂且按耐下心神,他这才有空打量桌子上的菜,肉素俱全,最难得的是每一样都用了心,他忍不住眼中一柔:“皇额娘还记得我最爱吃酒酿元宵啊。”
  珍儿递了双干净筷子给他:“皇后娘娘自是惦记着您的。”
  “我总怪皇额娘偏心,可她到底是想着我的。”永珹满脸喜悦,“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喉咙细,元宵咽不下去,皇额娘就让你亲自下厨,做得比寻常元宵小一圈儿……”
  桌上正是这样一碗酒酿汤圆,碗小,汤圆也小,一粒粒珍珠似的,上头还洒着一片金色的桂花糖,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酒香。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手艺。”永珹感慨一声,用筷子夹起一粒汤圆,刚刚送到嘴边,对面的珍儿忽然大叫一声:“等等!”
  咕咚一声——
  筷子上的汤圆掉下来,落进碗里,溅起一片热汤。
  有几滴热汤溅在了永珹脸上,他抬袖擦擦脸,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满道:“怎么了?”
  珍儿故意似地叹了一大口气,面露不忍道:“阿哥,酒酿元宵饱腹,还是先用其他的吧。这道鸭子好,您尝尝。”
  虽说永珹一贯粗枝大叶,不是个细致人,但她已经做的这样明显,便是这样一个粗人,也忍不住起了疑心,放下筷子道:“珍姑姑,到底怎么了?”
  珍儿看着他,眼中竟浮现出一丝泪光,半晌才道:“阿哥,您不喜欢这道,那换一道吧。”
  永珹哪里还吃得下去,飞快起身,走到她面前,按着她肩膀道:“珍姑姑,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珍儿欲言又止半晌,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四阿哥,奴才不忍心,奴才实在不忍心啊!”
  永珹又惊又惧,颤声道:“什么不忍,你到底……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珍儿擦拭着泪水,目光投向桌子上那碗酒酿汤圆:“这元宵内藏剧毒,用不得啊……”
  “你说什么?”永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怒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额娘……不!我不信!”
  珍儿怜悯地看着他:“除掉五阿哥,再除掉了您,还有谁是十二阿哥的对手?”
  天地一暗,永珹双腿一软,竟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捂着脸,从指缝里溢出愤怒与恐惧:“皇额娘要杀我,她……她竟要杀我!”
  他怎肯就这样坐以待毙,失魂落魄的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永珹忽然抬起头,目光凶狠道:“不行,我要去见皇阿玛!”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离间【下】
  养心殿内,弘历神色一冷:“你说什么?”
  傅恒受他嘱咐,前往兵器库调查近来的出入库记录,如今回来复命,道:“十日之前,四阿哥心腹太监尽忠 曾去过兵器库,借口挑选箭弩,停留小半个时辰,之后……五阿哥熟练使用的鸟 铳受潮,阿哥迫不得已,才临时从绿营借调新的鸟铳。”
  弘历一言不发,只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兵器库的人都死绝了吗?”好半天,他才阴沉沉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从未上报!”
  傅恒替兵器库的人说了句公道话:“皇上,武备院掌管器械以供御用、官用,向来管理严格,只是这一月来, 正值收存的阅兵棉甲抖晾,武备院上下忙于筹备,再加上……”
  见他欲言又止,弘历冷笑一声:“再加上这件事关系到四阿哥,谁都不敢说,谁都不敢管,是不是?”
  傅恒默然无声,屋内压抑无声,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滚开!”
  “四阿哥,您不能乱闯啊!”
  “我有要紧事,必须立刻见到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儿臣有急事,请您 一定要见儿臣!皇阿玛!”
  弘历缓缓抬起头,阴沉地朝门外望去:“让他进来。”
  门外的侍卫终于放行,永珹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一见他就跪了下来,一路膝行至他脚下,痛哭流涕道:“皇阿玛救我,皇阿玛救我!”
  “你来得正好。”弘历俯视他,冷冷道,“朕有话要问你——你是不是派尽忠去过兵器库?”
  永珹闻言一愣。
  弘历厉声道:“朕在问你的话!”
  永珹顿时支支吾吾,本不想承认,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听见外面一片脚步声,竟是继后赶了过来,一见他,立刻皱起眉头:“放肆!往日我是怎么教你的,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有脸在养心殿大吵大闹!”
  “到底谁干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永珹见她不留情面,竟要将自己暗算五阿哥的事情说出来,立刻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皇阿玛,是,儿臣是派尽忠去过兵器库,但那是——”
  傅恒突然插了一句嘴:“四阿哥派人去毁了五阿哥的鸟铳,不是吗?”
  见开口的是他,永珹立刻明白过来,弘历估摸着已经派人查过兵器库的出入情况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多半也已经暴露了。
  “皇阿玛,儿臣是命人破坏了他用惯的火器, 但那只是一时嫉恨,想让他在您面前出个丑,没想过要害他性命啊!”心乱如麻,以至于连声音都开始慌乱起来,永珹忽然一回头,指着继后道,“五弟从绿营借来的新鸟铳,儿臣从未碰过!是皇额娘,是她要除掉五弟,是她,一定是她!”
  继后厉声道:“胡说八道!”
  “她还想要杀我!”永珹抱着弘历的腿,哭道,“皇阿玛,今天晚上儿臣留在阿哥所,皇额娘身边的珍儿带了酒食,那道酒酿元宵有毒!皇额娘害了五弟,现在又要害我!”
  继后脸色铁青,袁春望幽幽如一只鬼魂,自她身后飘出来,声色阴柔:“四阿哥,元宵有毒,你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永珹厌恶地看他一眼:“珍儿良心发现,是她告诉了我实话!”
  “四阿哥,你真是满口谎话。”袁春望笑道,“珍姑娘偶感风寒,卧病在床,皇后娘娘 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承乾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一个重病的人怎么会去下毒?”
  永珹愕然半晌,忽然抬头朝弘历喊:“有毒的饭菜就在阿哥所,儿臣怕有人毁了证据,特意找人看守,皇阿玛若是不信,一查便知!再不行,请珍儿来!”
  继后叹了口气,徐徐跪下道:“皇上,臣妾没想到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为了脱罪竟 毫不犹豫攀咬我,实在是心痛极了。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从未伤害过五阿哥, 更不知永珹恶行,若有违誓,宁受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包括永珹在内,在场众人,没人料到她竟会发这样的毒誓,不由都愣住了。
  “四阿哥稍安勿躁。”最后傅恒开口道,“是真是假,等查验明白就知道。”
  于是弘历下旨,张院判连夜赶了过去,连同阿哥所的管事太监一起,将桌上已凉透的饭菜检验了一遍,结果出来,报与养心殿。
  “——无毒。”李玉道,“至于珍姑娘,有太医作证,的确病卧在床,她说,今夜从未见过四阿哥。”
  “不可能,这不可能!”永珹震惊道,“皇额娘明明要毒死我,她要毒死我,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只有他亲眼所见,只有他亲耳所闻,再没一个旁人能够佐证,就连他身旁的那个小太监尽忠,如今也没了踪影,
  没有证据,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他的所听所见,都是幻觉,亦或者是对继后的诬陷。
  “我知道了,你,是你!是你安排了一切!”永珹忽然扑过去,捏住继后的肩膀使劲摇晃,“皇额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你当成亲额娘啊,为什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就要送我去死?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一颗随时牺牲的棋子?”
  袁春望一把将他推开,没怎么用力,但永珹自己站不稳,踉跄几步,便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自知天分不高,所以加倍努力,可还是比不过十二,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可皇额娘,我这么多年的孝顺难道是假的吗?你就……你就这样残忍,非得拿我给十二当垫脚石使吗?皇额娘,皇额娘!”
  声声带泪,声声泣血。
  直到弘历下令将他押送宗人府,那一声声凄厉的皇额娘依旧回荡在众人耳边。
  继后从养心殿里出来,端端正正走了许久,忽然脚下一软,好在袁春望伸手来扶,她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娘娘,四阿哥蠢钝无知,犯下大错,如今终于真相大白,皇上也已将他关入宗人府……”袁春望柔声道,“已经没事了。”
  继后慢慢转过头来,阴沉着脸盯着他。
  “说。”她冷冷道,“你都干了什么?”
  袁春望毕恭毕敬道:“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什么都不敢做。”
  “你擅做主张的事儿可不少,有了第一回,本宫还能信你吗?”继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说,四阿哥的事儿,和你有没有干系!”
  “娘娘真是冤枉奴才了。”袁春望模样更加恭敬,“四阿哥落得如此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为了那个位置,竟不惜加害五阿哥……这事儿,还是他的心腹太监尽忠怕担责,密告奴才的。”
  说到这,他抬眼望着对方,笑:“奴才自不敢隐瞒,立即就告诉了您。”
  继后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起初并不相信袁春望的话,以为对方是在离间自己母子两个的关系,岂料前脚刚刚踏养心殿,就听见永珹在那编排陷害自己。
  什么给他下毒,分明是他自己眼见事发,便反咬一口,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可他毕竟是本宫抚养长大的孩子啊……”继后终于收回了些对袁春望的戒心,颇为疲惫地垂下眼,“他这举动,害人害己,可谓愚蠢至极,皇上虽然将他收押宗人府,但心里,只怕对本宫也起了疑,哎……”
  弘历自是起了疑心的。
  养心殿内,他望着继后离开的方向,手指不急不缓的敲打着桌面:“你觉得是永珹所为吗?”
  傅恒:“皇上,奴才不知道。”
  弘历斜他一眼:“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傅恒只得道:“皇上,奴才相信四阿哥说的是实话,他的确破坏了五阿哥的旧鸟铳,可他没有碰过从绿营新借来的鸟铳。或许,五阿哥受伤,真是一场意外。”
  “没有因,何来果?永珹或许没有杀人之意,但他心胸狭窄,手段卑劣,又成了他人手里的利器。”弘历冷笑一声,“一出手,就毁了朕两个儿子啊,好手段,好心计!”
  尽忠一个大活人,怎会无缘无故失踪,这是最大的破绽,也意味着背后必定有一个主谋,此人是谁,是继后还是旁人?弘历心里自然起了疑,疑心继后,也疑心所有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复从前
  自养心殿回来后,继后开始称病不出。
  旁人以为她是因为四阿哥的事,暂时不出,以避风头,实际上她是真的头疼脑热,起不来床。
  “等等。”袁春望叫住正要进门的宫女,“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你这一身素净,是要触娘娘眉头吗?”
  那宫女名唤芸香,新进宫不久,妙龄之年,花容娇艳,回首看他,怯怯道:“那您说怎么办?”
  袁春望左右看看,见长廊外桃花灼灼,其中一枝横斜而来,便伸手折下一朵桃花,别在她鬓间:“花开得正娇艳,娘娘瞧见,病也好得更快。”
  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声音如此温柔,也不知是在夸花,还是在夸人。
  芸香羞得脸也红了,四下张望了片刻,小声道:“小心别叫珍姑姑瞧见,我可要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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