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玩儿笔的周寒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把笔扔在桌上，扭头，挑眉，盯着孟勤勤，啧了一声，“谁特么告诉你我智商低了？”
孟勤勤愣一下，回望他，“周寒，你能不能不要说脏话？”
“孟勤勤，你喝海水长大的吧？什么都要管。睡觉要管，抽烟要管，喝酒要管，现在骂脏话也要管，还有什么是你不管的？”
他语气挺凶，眼睛却眯着，带着点笑。
“本来就是你不对，而且现在我是你老师。”
“行，你是老师你最大！孟老师好！”周寒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有本事以后我的工资你也管着！
中午，张芳吃完饭就出门了，孟勤勤和周寒两人吃了饭，各自休息，下午两点继续上课。
午觉醒来，孟勤勤觉得小腹隐隐有点抽痛，她喝了点热水，揉了揉，舒服了很多。她算了算时间，经期还有十来天，应该不是，所以继续上楼给周寒上课。
周寒已经起来了，大概没睡够，懒洋洋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孟勤勤在他旁边坐下，小腹又隐隐痛了起来。她微皱着眉，把周寒的书扒拉过来，随着她的动作，小腹被扯了一下，疼得更厉害。
不是吧！
孟勤勤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涌了出来。疼痛更加剧烈，她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她有很严重的原发性痛经，月、经来潮第一天，经常连床都下不了。她算过时间，还有半个月，大概因为刚上学，刚融入新的环境，情绪有些焦虑，所以导致时间不准。
孟勤勤已经无心思考原因了，小腹一阵阵绞痛，像有一把钝刀在小腹里搅动，疼痛蔓延至后背，至腿根……
她咬住嘴唇，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周寒懒洋洋地睁开眼，抱怨：“读书真……卧槽！你怎么了？”
周寒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孟勤勤？”
孟勤勤觉得有些丢脸，紧咬着唇没说话。
“我们去找医生！”
周寒弯腰要抱她，她伸出一只手软软地推了他一下，虚弱道：“不用。”
“你的手好凉！”周寒紧握住她的手，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你特么到底怎么了？”
她咬着唇，极轻地吐出两个字，“痛经。”她的唇早就没有血色了，被她一咬，更显得苍白吓人。
周寒愣一下，反应过来，稍微有点无措，“这么厉害？那我该做什么？”
孟勤勤双手捂着小腹，趴在桌上，尽可能弯着腰，疼痛已经让她顾不上脸面，“先给我买一包卫生巾。”
她的声音特别小，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害羞。
周寒愣一秒，立刻道：“你一个人行不行？乖乖等我，不要动。”
孟勤勤虚弱地笑一下，“我现在也动不了了。”
周寒沉下脸，特别严肃，“别贫，等着我！”
他说完，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张芳不在家，赵姨也出去买菜去了，周寒在楼梯口犹豫了一秒，转身跑去他父母的卧室了。
疼痛越来越剧烈，孟勤勤咬着唇，发出细碎的呻、吟。她模模糊糊突然想起刚才周寒让她别贫，教训她的样子，他眼里的光，在那一瞬聚了起来，认真严肃，无坚不摧。
想着那道在周寒眼里少见的目光，孟勤勤觉得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她勾着嘴角，笑了。
啪！
一包东西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是周寒低沉的声音，“给。”
孟勤勤偏着头，看站在她眼前的周寒，他喘息有一点点乱，脸上微红，大概是跑回来的，垂在额前，柔顺的黑发也被吹乱，露出饱满的额头。
她看着他，笑了。因为疼痛逼出的一些眼泪，让她的眼湿漉漉，雾蒙蒙的。
周寒脸上的微红，似乎加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的周寒——
流氓寒：刚才查度娘，说原发性痛经，婚后生育后可缓解？所以……我大概可以贡献一份力？
第14章
孟勤勤拿着姨妈巾，想要站起来，腿根痛得不行，腰也使不上劲。她尝试了一下，最终又趴了回去。
突然，她的手臂被周寒抓住，搭在了他肩膀上。他腰下腰，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搂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抱着将她扶了起来。
周寒搂着她往前走，心思有点飘：小姑娘的腰这么细？怎么能支撑住身体？
他的动作有点僵，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孟勤勤的腰搂折了。
孟勤勤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痛的厉害，大腿根处，骨头里像有锯齿在磨，走路腿都发抖。她咬着唇，尽力不出声，但迈了一步之后，牵扯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周寒愣一下，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孟勤勤有些虚弱，没有挣扎，温顺地窝在周寒怀里，轻声说：“谢谢。”
周寒抿着唇，没出声，大步走到卫生间外。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提脚把门踢开，直接把孟勤勤抱了进去。
“自己能行吗？”他把孟勤勤放下，让她扶住洗手池，仍旧担心的问。
孟勤勤轻轻勾一下嘴，开玩笑，“不行怎么办？你帮我？”
“还有力气开玩笑呢！”周寒有些生气，扭头走了，走到门口又补充，“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等听到孟勤勤轻轻嗯了一声，他才走出去，关上门。
孟勤勤收拾干净，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因为疼痛，她的所有动作都缓慢而小心。
“好了吗？”
周寒大概等得不耐烦了，在外面喊了一声。孟勤勤轻轻应了一句，“好了。”
“能进来吗？”
“嗯。”
她话音刚落，门就刷一下打开了。周寒二话不说，几步跨到她跟前，弯腰将她抱起。
“你怎么不叫我？”
“我自己能走。”孟勤勤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特别狼狈。
“嗬，这么厉害呀，刚才谁疼得眼泪哗哗的，可怜巴巴的。”
周寒语气轻快，故意逗她。孟勤勤的脸腾一下红了。
周寒抱着她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有些头疼。他抱着孟勤勤直接上了床，用脚把被子踢开，才把孟勤勤放下去。
他跪在她身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去看孟勤勤的眼睛，“有点乱，不过你放心，不脏，早上刚换的。”
这么躺在床上，孟勤勤也有些不自在，她垂着眼，看自己的手指，“谢谢。”
周寒没说话，手从她身上越过去，扒拉被子给她盖上。他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只露一个脑袋出来，这才满意地跳下床。
孟勤勤太疼，由着他折腾，自己窝在床上，闭上了眼。
周寒站在床边看她，心里没由来的害怕。她蜷在被子里，小小一个。原本就白净的脸，现在像纸一样苍白，薄薄的眼皮，透出底下青色血管。她苍白的有些可怕，似乎轮廓边缘都虚化透明了。
周寒有种错觉，觉得她身上的颜色在一点点变浅变淡，好像她随时会消失不见。
他有些心慌，莫名其妙喊了一声：“孟勤勤！”
孟勤勤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他。
“没事，我给你弄点热水。”
周寒刚走，孟勤勤就慢慢坐起来，自己靠在了床头。疼痛仍在持续，她的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很快，周寒拿了杯热水来了，他看见孟勤勤坐起来了，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把热水递给她。
孟勤勤捧着热水，手心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她低头，喝了口水，暖乎乎的，暖气似乎流过全身，疼痛好像也缓解了。她抬头，眼前一张纸巾，她有些讶异，看向周寒。
“我帮你？”
“啊？”
孟勤勤还没听懂，周寒已经俯下身，拿着纸巾替她擦额头的汗了。
他靠得很近，孟勤勤的脸只要稍微上前，就能凑到他胸口。她能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的心跳。孟勤勤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赶紧侧过头。
周寒正在擦汗的手落了空，突然反应过来，他退了回去，有些不自在道：“我去给你买点药？”
孟勤勤嗯一声，轻轻点头，然后报了几个药名。
“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没事。”孟勤勤放下水杯，慢慢躺下。
“那行，我走了，你等我。”
周寒说着，抓起手机就往外跑。他跑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又跑回床边。
“手机呢？”
孟勤勤愣一下，回答：“包里，怎么了？”
周寒没回答，又一股风似的跑到桌边，翻出孟勤勤的手机，然后又从抽屉里乒乒乓乓翻出一个懒人手机支架。他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然后把支架夹在床边。
“你干什么？”
周寒拿出自己的手机，边摆弄边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话音刚落，孟勤勤手机就响了，微信视频通话。
“接。”
“不至于。”孟勤勤想笑，却疼的笑不出来。
周寒不理她，自己跑过去接通视频，然后调整角度，直到在自己手机里能看见孟勤勤为止。
“好了，好好呆着，我很快回来。”
“这样很费流量。”
“有钱，任性！”
他随便丢下一句话，就抓起手机钱包跑出去了。
周寒一路往外跑，偶尔举起手机看孟勤勤一眼。
孟勤勤看着屏幕，一会儿是不停变化晃来晃去的景物，一会儿是周寒晃来晃去的脸。晃的她有点晕，她干脆闭上眼休息。
“勤勤？”
周寒的声音传过来，她睁开眼，画面静止了，他应该是上了出租车。
“你没事吧？”
“有点困。”
“那你睡吧，难受要告诉我。”
孟勤勤点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手机里，传来周寒的声音，“师傅，麻烦把收音机关了。”
疼痛让孟勤勤没法入睡，她只是很累，不想睁开眼，她一直听着周寒的声音。
他到了药店，他让师傅等他一分钟，他买了药，催收银员快点，他上了车，让师傅往回开，然后他下车，从小区跑进来……
很快，孟勤勤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急速的上楼声。
“我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就在耳边。
孟勤勤睁开眼，努力冲他笑。这一刻，她心里软得不像话，突然特别想哭。
“你哭什么？别害怕，我回来了呀！”
孟勤勤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哭了。
周寒抽两张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动作挺……粗鲁，但孟勤勤的心更软了。
周寒给她擦了眼泪，伸手碰了碰水杯，“水凉了，我去给你换热的。”
周寒话刚落音，人又咚咚咚咚跑下楼了。
终于，周寒端回水，看着孟勤勤喝下药，他才拖过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了进去。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孟勤勤，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道：“孟勤勤，你特么折腾死老子了！”
“别说脏话。”孟勤勤声音很低，几乎是气音。
“行行行，我错了，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不说脏话。”
然后，周寒在心里骂了一堆脏话。
“你好点了吗？”
孟勤勤摇头，笑了，“药效没那么快。”
“很疼？”
“没那么疼。”
药效正在一点点起来，孟勤勤有些累，疼痛逐渐减弱。
“周寒。”
“嗯？”
“我想睡觉。”孟勤勤顿了顿，“你自己写点作业好吗？”
“不！”周寒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今天太累，要休息。”
“好吧。”
孟勤勤今天格外好说话，她的心现在软软的，周寒提出任何要求，她大概都会同意。
药效起来了，止疼药带来嗜睡，她很快就睡着了。
孟勤勤醒来时，已经傍晚，周寒不知道去哪儿了，张芳回来了，守在她旁边。
见她醒了，张芳连忙扶她起来，“还疼吗？”
“不疼了，”止疼药的药效大概快过了，疼痛隐隐又卷土重来的趋势，“一会儿再吃顿药就好了。”
“这孩子，这些年得受多少罪。对了，我让赵姨熬了滋补的汤，我给你端上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吃药。”
孟勤勤吃了饭，吃过药，就要回学校。张芳想留她住一晚，但明天一早有课，她坚持要走。
“行，那阿姨送你回去吧。”
张芳说着准备去拿车钥匙。
“我送吧，刚好要买点东西。”
周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车上，两人都不说话，车里气氛有点压抑。孟勤勤想起今天的事，那会儿疼得太厉害，不觉得，这会儿想起来觉得特别丢脸。
“那个，今天谢谢你。”孟勤勤脸有点红，不敢看他。
周寒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十八。”
“我也想去学车。”孟勤勤随口搭话。
刚好车到路口，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