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总很不认可。
“顾总，下午好。”她客套问，“有什么事吗？”。
顾忆航见着她就开心，一笑，眉眼“电光四射”，可惜夏楚是绝缘体，不导电。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夏楚道：“顾总日理万机，怎么会没事？”
“嗯……”顾忆航道，“是有点事。”
夏楚心中哼了下，面上不显：“什么事？”
顾忆航眨眨眼，眼尾的阴影真像化了妆：“想你了，来看你。”
夏楚：“……”
顾忆航满眼都是笑意，声音温柔：“看看你有没有想通，要不要离婚来我那儿。”
她离婚了也不会去一个不正经的人那里！
夏楚冷着脸起身：“既然顾总没事，那我先走了，我那边还有……”
“好了好了。”顾忆航怕了她了，“你啊，真是油盐不进。”
夏楚心道：油盐是可以有的，就不知道孔雀能不能炖。
顾忆航开口道：“你们连线的这个竞赛没什么内幕吧？”
夏楚弄不清他话中的意思：“什么内幕？”
顾忆航道：“比如内定的一等奖啊什么的。”
“怎么可能。”夏楚道，“设立竞赛的初心就是给更多从业者展现自己的机会。”
顾忆航：“那我就放心了。”
夏楚纳闷道：“你问这个干吗？”
顾忆航道：“我扶持了几个新人，拿了个作品参赛，生怕你们冠军内定，伤了他们的心。”
“你扶持的新人？”夏楚难免想起上午的短信。
顾忆航还真够不要脸的，他说：“对，他们的作品叫XDG清单，你有没有看过，很有意思。”
夏楚：“……”扶持你妹哦！你扶得起嘛！
夏楚心中冷笑：“XDG清单？好像听他们提过，不过报名的似乎是独立的小队？”
“当然不能说是维讯的，毕竟是你们的比赛嘛。”顾忆航暧昧道，“我们的新人参加你们的比赛还拿了冠军，是不是……”
“呵呵。”夏楚道，“顾总就这么笃定他们会夺冠？”
“只要你们公平公正，我觉得没问题。”
夏楚道：“顾总今天来这一趟，本身就不公平不公正吧。”
被人戳穿了心思，顾忆航也面不改色：“你看了那作品就会明白的，冠军实至名归。”
虽然这家伙是在搞事，但听到这话，夏楚还是心情微妙得好了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被夸了。
送走顾忆航，一个小时后，夏楚的小号手机响了。
这次是顾忆航给她发的信息：“你好，关于XDG清单，能见面谈一下吗？”
谈个鬼，你连清单都没买下来就敢自作主张地到处炫耀。
夏楚明白顾忆航今天来的目的，他是想让XDG清单夺冠，想提前预热，借着连线程序设计大赛冠军的噱头炒起热度。这样他接手后就可以快速推出产品，省了好大一笔宣传费用。
他来夏楚这儿说一番话，主要是为了激夏楚，逼着大赛“公平公正”。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来是笃定了自己能拿下三个“大学生”，顺利收购作品；二来是非常信任XDG清单，觉得这个作品的确是夺冠首选；三来是他了解夏楚，知道她是个公正的性子，只要让她留意到这个作品，她肯定会心生伯乐之情，不允许下面的人胡搞。
不得不说，老顾同志城府很深，绝不是花孔雀摆件。
他后两条都算得很准，要是没有第一条，夏楚还真就遂他的愿，为了“新人”的前程，让他蹭热度了。
可惜，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夏木是夏楚，这个XDG清单是夏楚亲自做的。
卖？
呵呵，她“孩子”，他真买不起。
夏楚用小号给顾忆航回信息：“感谢厚爱，这个作品我不卖。”
顾忆航哪里想得到自己会被拒绝？维讯是什么地位？他是什么身份？他屈尊降贵来联系他们，是的确看重这个智能助理（清单）的雏形，再就是已经在夏楚那儿夸下海口，不想在她那儿丢份。
他也不急，耐着性子道：“你们不想卖也可以，不如加入维讯，一起开发。”
夏楚呵呵哒了，连线加入维讯？怕是要收购维讯哦。
她继续用小号回他：“抱歉，我们不打算加入维讯。”
顾忆航：“……”
这一鼻子灰碰得他有些懵，他哪里肯放弃，继续道：“你们可能不清楚，一个作品做出来容易，但后续开发和维护不是三个人可以搞定的，需要大量的资金和团队研究拓展，绝非易事。”
他又道：“不如先考虑下我给出的价钱。”
他报了个数，夏楚一看，倒也感受到了顾忆航的诚意。
普通大学生的话，估计得两眼放光，想都不想赶紧卖掉。
可惜……她看不上这点儿钱。
顾忆航继续道：“你们的作品雏形很好，交到维讯手中，绝对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产品，相信你们也是爱它的，也希望它有一个更好的前景吧。”
真是能说会道，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般人哪里招架得住。
咱夏总不是一般人：“抱歉，我们不卖。”
顾忆航郁闷了，这姓夏的都是石头转世吗？怎么一个个得都这么冥顽不灵？
顾忆航不死心，又对她说道：“你要不要问问你朋友的意见？”
毕竟作品是三个人，不过网上只留了夏木的联系方式。
顾忆航这是打不破石头，准备迂回发展了。
关于这事，夏楚还真能自己拿主意。
倒不是她一人独大，不顾Dante和Gong的建议，恰恰相反，是她全听他们的。
如果Dante和Gong不想卖，那她就不卖。
如果他们想卖，那她就买过来，价钱绝对比顾忆航的高。
哪怕他们想自己开发，她也可以给予资金上的支持。
所以她对顾忆航才会这样笃定。
顾忆航还在挣扎：“你们实在不想卖，维讯可以作为投资方注资。”
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可以见得顾忆航是真的看重XDG清单，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因为在夏楚面前提前扯好大旗，此时旗上写不了维讯的名字，太丢人。
夏楚继续泼他冷水：“对不起，我们已经有打算了，不牢您费心。”
顾忆航沉默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姓夏的人说话了！
晚上，夏楚来到讨论组，Gong还没上线，她先把这事说给Dante听。
她说了价钱后还美滋滋道：“我们的宝贝身价不低。”
Dante道：“其实卖也可以。”
夏楚一怔，问他：“你想卖吗？”
Dante道：“价钱合适就可以卖。”
夏楚问道：“你心里的价格是多少？”
Dante故意顿了下，慢条斯理道：“三千……亿……美金吧。”
他一句话顿了三顿，最后彻底把夏楚给顿笑了：“别闹。”
这谁买得起？是要砸手里嘛！
Dante轻声道：“我们的作品，是无价的。”
他说这话时很认真，本来就磁性的声音里带了丝别样的感情。
夏楚居然一下就察觉到了。
坏了坏了，Dante不会真把她当成年龄相仿的大学生了吧？
这时Gong来了，夏楚松口气，赶紧把收购的事也告诉了Gong。
Gong道：“我出力少，主要是你们的想法，所以卖不卖我没意见。”
他难得说这么一大段话，夏楚还挺不适应，她道：“这是我们三人协同做好的，不分主次，你有想法尽管说。”
Gong顿了下道：“我只想拿第一。”
好胜心这么强的嘛。
夏楚没开口，Dante却问他：“拿了第一你想做什么？”
Gong道：“见一个人。”
“谁？”
Gong没出声，这是不想回答了。
Dante和夏楚都没再继续追问。
三人没在闲聊，又对清单进行了一些修正，赶着这几天进行最后的调试。
忙完后，各自下线时，Dante问了句：“决赛的时候需要现场展示，我们提前见一面吧。”
夏楚心一紧。
Gong无所谓：“行。”
夏楚心道：Gong先生，你行我不行啊！
第47章
两个男人都等着夏楚的回复, 夏楚支吾一会儿道：“我在外地, 就不过来了吧。”
“可以请假，”Dante很热切地给她出主意, “你告诉老师你的作品入围了，学校肯定给假。”
这倒是, 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入围连线程序设计大赛决赛, 别说给假了，恐怕老师都想陪着走一遭。
夏楚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事遁了。
面基是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的！
她绝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也太尴尬了。
第二天见着江行墨，吃饭时夏楚说起顾忆航要买XDG清单的事。
江行墨眼中有笑意：“看来你们的作品很成功。”
夏楚心情不错，也笑眯眯的：“当然, 我们团队很强的。”
江行墨道：“这么看, 进决赛是没问题了？”
“必须没问题。”她没好意思说，她觉得一等奖也是没问题的！
江行墨道：“最终评选要当众展示作品，而且还有媒体采访，你……”
夏楚垮下脸来, 说道：“我肯定不会露面的，到时候让他们两个上吧。”
“倒也可以。”江行墨应了下来。
夏楚还在犯愁面基的事, 但这个没法和江行墨说，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 她看着落进屋里的阳光, 看着异常明亮的光线, 胸中忽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和委屈。
阳光极盛，连最阴暗的角落都照得分明，却照不亮人阴暗的内心。
夏楚没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滋味，气愤大于委屈，委屈又压过一切，像是在比着谁高的海浪一般，一层一层一叠一叠，如山一样迎面向她砸来。
她难受得不行，可这份难受又好像不是全为自己。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凭什么，你没日没夜地付出了那么久，他们这根本是明抢！”
说完这话，她看到了角落里的人。
外头的阳光那么亮，阴影处的男人却像是待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辩得出轮廓。
他长腿踏在桌上，没骨头一样的靠在沙发上，指尖燃着一根烟。
夏楚就看了一眼，心脏便像被一个大手攥紧一样，满是窒痛与委屈，她道：“这不公平，这对你太不公平了。”说完，她鼻尖酸透了，眼泪徘徊在眼眶中，倔强地不肯落下。
“小屁孩。”男人开口，一如既往的散漫音调，仿佛毫无所谓。
夏楚却难受极了，她道：“难道就任他们这样强抢吗，那是你的作品，是你的心血！”
男人站起来，按灭了指尖的烟，带着薄茧的手在她额间点了下：“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本来她没哭的，但听到他这么说，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起初是一滴两滴，然后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劈哩叭拉的滚了下来。
男人声音很低，有着难以言说的温柔：“好了，别哭。”
夏楚停不下来，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泪越止不住：“这太不公平了。”
“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男人弯曲着食指帮她拭去泪水。
可惜眼泪从来都是擦不干的，她道：“难道就这样了吗？”
“怎么会？”男人轻笑一声，散漫的音调中带着浓到化不开的阴鸷，“我可是他们口中睚眦必报的恶人。”
“怎么了？”江行墨沙哑的声音唤回了夏楚。
夏楚猛地回神，竟有种时空倒置的混乱感，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哪个才是虚假。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我……”只不过说了一个字，她就感觉到眼眶一热，有眼泪流下来了。
“哭什么？”江行墨微怔，手伸了过来。
看到他的动作，夏楚记起了他弯着的食指，记起他温柔给他拭去眼泪，也记起了心底的委屈。
夏楚向后退了下，躲开他的手指，自己胡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没什么。”
这哪里是没什么的样子？
江行墨顿了下，还是问道：“是看到什么了吗？”
他没用‘记起’这个词，而是用‘看到’，这小小的细节无疑安抚了夏楚，让她松了口气。
过了好半晌，夏楚才出声：“以前我们，不，是你的作品有被人强买过吗？”
江行墨知道她记起什么了，他道：“是有这么回事。”
夏楚略有些紧张：“具体是怎样的？”
江行墨没有丝毫隐瞒，缓声道：“是要回国时发生的，当时我们做了一个操作系统，本来想成立公司，进行这方面的业务拓展，但国内行情不比国外，咱们根基浅，难免受人欺负，最后被他们低价强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