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芯听慕容绫这么说,连忙安慰道:“小姐……那些都是骗人的道士说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慕容绫叹了口气:“我也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若我再不走, 即便慕容一族不找我麻烦,恐怕那些有心之人会借此搬弄不少是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父亲, 为了整个慕容家。”
寸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不由嘟囔了句:“那我们也用不着明日就启程啊……”
“好了,我们去街上买点东西准备一下,回来好好休息, 明日天一亮就启程离开。”慕容绫虽然嗓音温婉,但语气却异常坚决。
“好。”寸芯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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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着马车在喧哗的集市上缓缓前行,慕容绫透过窗户仔细又认真的注视着属于临安的街道,像是要将这里的景色全部存入脑海里。
慕容绫虽然要来集市采办,可要准备的东西其实府上都有,她只不过是寻了个借口,想要好好地看看这座她待了十六年的临安城。
“小姐,我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们离开之后还能去哪儿?”
“云华城。”
慕容绫伸手测算了一下,缓缓说道:“那里是我母亲出阁前的住处,自外公去世后就一直闲置。我刚刚算了下,发觉这云华城的城主一直觊觎着府上的南海夜明珠,不久便会对此下手。那可是我外公生前最爱的东西,我怎么能让那个城主得手?”
“可是小姐,我们这次带的人也不多,又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对抗城主呢?”
慕容绫轻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寸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靠武力解决的,有时候要动动脑子。”
话音刚落,缓缓前行的马车没有征兆地停住了。
不待慕容绫开口,车夫就说明了原因:“小姐,前面为了一大群人,马车实在是没法过去。”
“无事,正巧我想下去走走。”
话毕,慕容绫掀开帘布,缓缓地走下了马车。
见一大群人正在前方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圈,像是在讨论些什么。
“寸芯,我们去看看吧。”
慕容离一向不喜热闹,可不知为何,她隐隐发觉有股力量正牵引着自己,朝人群走进。
一旁的寸芯也对此充满了好奇,二话不说跟随着慕容绫的脚步,伸手替她将人群慢慢挤开。
只见一个胡子花白的卖菜老伯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菜篮也倒在了地上,一颗从筐里滚出的白菜沾染了不少尘土,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这些吃瓜群众。
“老伯这是怎么了?”寸芯问道。
一位妇人说道:“他刚刚提菜来的时候,荷包被人偷了。”
“老伴啊!我对不起你,把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给弄丢了!”卖菜老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自己的遭遇。
慕容绫闻言,轻声向周围人问道:“可有找到那个小偷?”
“就是没有啊!”妇人又指了指围在自己周边的人,“就是那么一瞬间,那个卖菜老头又没看清,估计那小偷早就跑走了。”
慕容绫眨了眨明澈的桃花眼,转头向寸芯使了眼色。
寸芯弯下身子,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到了老头的手上:“老伯,这是我家小姐给你补偿,如果你嫌多我就把你的菜都买了。”
谁料,这个老头连看都不看,将钱往地上一扔,哭得更加惨烈了:“我只要老伴给我绣的荷包!”
慕容绫转了下眼眸,暗自在袖子默默测算了下,转身从人群离开,朝不远处的一家面馆走了过去。
刚一落座,慕容绫就摆手喊了句:“老板,给我来一碗阳春面。”
“好嘞!”
不一会儿,一身肥膘的面店老板就端着碗热腾腾的汤面放在了慕容绫面前。
慕容绫没有动筷子,反而抬头问了句:“老板,阳春面多少钱?”
“姑娘,十文钱。”
慕容绫弯起嘴角,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老板,我身上没有碎钱,只有这锭银子,你可否帮我将它换点碎钱呢?”
“可是姑娘,小店小本经营,还没有那么多现钱可以换的。”
“无妨。”慕容绫指了指另一桌的一个青衣男人,又补充了句:“我刚刚瞧他的荷包鼓鼓的,定是有不少碎银,老板可否帮我找他换换?”
面馆老板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可看慕容绫的穿着便知她是个贵族小姐,既然她都发话了,面馆老板只好依言走到了男子身边。
“客官,可否帮忙换锭银子?”
男子嗦了口面,将目光放到这锭价值百两的银子上,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别样的光彩,“换银子,好说!”
男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红色荷包,正准备在换钱的时候顺手牵羊,谁料慕容绫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计划:“小哥,你这荷包挺好看的。”
男子呵呵一笑,神色略带慌张:“这是我娘子给我绣的,我专门贴身带着。”
“我看着这绣工不错,可否先给我瞧瞧,让我好好研究一番。”为了让男子安心,慕容绫又给他加了剂猛药,“小哥,我只是想看看这荷包,如果你不放心大可掏空里头的碎银。”
男子提溜着小眼睛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又思索了半会儿,才颤着手将荷包递给了慕容绫。
明媚的阳光洒在了慕容绫飘逸的长发上,为那片青丝铺上了一层光辉,此时的少女正盯着这红润的荷包,温声说了句:“小哥,你媳妇儿这女红做得还真是不错,特别是这对鸳鸯,绣得那是栩栩如生啊!”
“姑娘过奖了,我媳妇就喜欢给我绣鸳鸯。”为了不让慕容绫看出破绽,男子抬手就要将荷包拿走,却被慕容绫轻巧避开了。
“姑娘,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慕容绫弯下了嘴角,明澈的眼眸变得锐利:“小哥,你还不肯说实话吗?这荷包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男子有些气极败坏。
见对方意识到自己漏了馅,慕容绫转手将荷包放到了面馆老板眼前:“老板,您看看这荷包上面绣的是什么?”
老板揉了下眼睛,在荷包上左看右看,最后搔了下头:“唉……这荷包上怎么什么都没绣?!”
慕容绫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色,偷偷朝寸芯摆了下手,说道:“是啊……我更好奇,小哥怎么会弄错自己贴身携带的荷包呢?”
经慕容绫这么一提醒,面馆老板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贼啊!”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了那老头的钱了?”
话音刚落,慕容绫笑得更加灿烂了,这时寸芯已经搀扶着那个卖菜老头走了过来。
“我的荷包!”老头一见老板手里的东西,满面愁容的他立马变得亢奋起来。
经此一役,面馆老板也变得谨慎起来,在和老头核对了荷包里的东西后,这才放心将荷包交给了卖菜老头。
贼人见大势已去,想趁机开溜,却被后头围上的百姓给逮了个正着,几个年轻小伙当即将男子五花大绑送进了官府。
“小姑娘,你帮了老汉这么大的忙,老汉也不知如何报答你。”说着,卖菜的老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放到了慕容绫的手里,“这是老汉我刚刚培育的花藤,一年四季都能开出不同的花朵,没有重样的!”
“谢谢老伯,只是我对栽种不是很懂。”
“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将种子种到一个能让花藤攀附的土里,偶尔浇下水就行了。”
“好。”慕容绫愣愣地点了下头,低眸看着手中的白瓶。
老头捋了下花白的胡子,转身扛起了竹担继续在繁华的大街开始叫卖。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经过寸芯的提醒,慕容绫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回府整理行囊,便将瓶子放进了衣袖,转身走上了马车。
直到慕容绫的马车渐渐远离喧哗的街道,原本在老伯身边询问菜价的妇人们像是被人施了法术,瞬间给定住了。
卖菜老伯捋了下胡子,摇身变成了一位身着金丝仙袍,泛着仙气的俊朗青年。
“离若,我们后会有期。”玹亦轻轻一笑,化作了一道白烟从繁华的街道消失了。
随着玹亦的离去,定身咒也及时解除。那些人又像往常一般活动,只是这里的凡人已被抽离片刻记忆,正望着一个空荡荡的白菜篓子发呆。
随后疑惑地搔了搔脑袋,说了句:“这是谁家的菜?”
(之后的之后又是另一个全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