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在想什么?”
“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没有走。”
“十个小时后。”
英俊冷漠的男人说起情话来,真实诚恳,换做别人听见,大概早就春心荡漾倍觉感动。
她过去也喜欢听男人说热情似火的情话,看他们绞尽脑汁将爱意盛放到短短一句话中,不能是我爱你,那样太单调无趣。男人如果说我爱你,太虚伪,他们大多都是实用主义,真要表达爱意,一定不会用虚无缥缈的字眼,例如爱这个字。
连夏生就从不对她说爱。
他只会说,“这是你第十二个男友,我希望他能挺过一星期。”又或者是“你最近又换口味,我希望你做好安全措施,不要当个未婚先孕的单身母亲。”
天知道她二十六年都没尝过男人滋味,顶多就是和他们拥抱接吻。做-爱要和心上人,她和连夏生强调,但他总装听不懂。
“你在想什么?”
这回换资临问她。
岁岁回过神,温顺回应:“我在听你的心跳声。”
“好听吗?”
“好听。”
“假话。”
岁岁撑起半边身子,他仍然搂着她,她将脸凑到他眼前,嘴硬:“才不是假话。”
“那你再说句真话来听听。”
岁岁抿抿嘴,佯装思考状,数秒后开口:“你肯给我自由空间,我很高兴。”
黑暗中他们眼对眼,鼻尖对着鼻尖,资临问:“有多高兴?”
做戏要做全套。岁岁没有犹豫,低下头啄了啄男人的唇,细声说:“像这样。”
她说完话,又在他嘴角边舔了舔。
清纯诱惑。
天真无邪。
资临呼出重重一口气。
她不该自作聪明。
“岁岁。”
“嗯?”
男人反身而上,将人死死压住。
他疯狂吻她。
岁岁被吻得连呼吸声都不见。
像溺水。
他是广袤大海。
渡过原始本能的挣扎后,岁岁回过神,开始为自己争取,她颤颤地回应他的吻,以为这样就能安抚到他。
舌尖一点点搅拌他的。
却掀起更强烈的暴风雨。
“唔……”再不放开,她就要窒息。
在他怀中窒息。
舌头尝到血腥味。不是她的,是他的。
他咬破他自己的舌头,痛楚刺激大脑,得到短暂平静。
资临喘着气,一只手搭在岁岁后背,一只手缓缓抬起,抚摸岁岁的脸。
她又流泪了。
他强忍着再一次袭来的欲望,沙哑着嗓子和她交待:“以后没有我同意,不要主动吻我。”
少女不答话。
只是低低哭泣。
资临坐起来,将怀里的人一并抱起。
床头灯打开。
少女过分白皙美丽的面庞上全是泪渍,她张着朦胧泪眼,语气挫败:“以前你耍流氓的时候,有求我吻你。”
资临一愣。
原来她没有怪他失控强吻。
她的好胜心,和他一样重。
资临靠过去,额头抵着她的,“可现在我不耍流氓了。”
“那你要做什么?”
能做什么。
做-爱。
做到极致。
让她主动求他做,愉悦地任由他掠夺。
资临揩掉岁岁眼角的泪,她微张着唇,似乎在等待他是否会再次失控。
他笑了笑,将她重新抱回被子里,自己下床。
岁岁拉住他,“你去哪?”
“我等会回来。”
资临走出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卫生间到处都是水声,他将浴缸放满冷水,脱掉衣服躺进去。
闭上眼。
一面是盛满血水的浴缸。
一面是少女娇弱含泪。
原来她比他想象中更有效,他走进他最恐惧的画面,却依旧能够对她臆想。
半个小时后,资临打电话给沈树白。
沈树白被吵醒,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滋滋,怎么啦。”
“你再叫那个昵称,我就撤掉你诊所的投资。”
“好的,阿临,请问您老人家深更半夜打电话来,是为了召唤我吗?”
“我刚刚躺浴缸里自-慰了。”
沈树白沉默。
数秒后。
沈树白:“你疯啦,谁让你往浴缸里躺的?资临,你是不是嫌噩梦不够多?”
“你似乎抓错了重点。”
沈树白情绪激动:“我求求你别折磨自己行吗,你有多害怕浴缸,我又不是……”
“没关系,我连旧宅都回去过。”
沈树白愣住,小心翼翼问:“是你母亲当年自杀的那个公寓吗?”
“是。”
沈树白快要发疯:“什么时候去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人陪我一起,那晚我睡得很好。”
沈树白渐渐冷静下来,问:“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姑娘吗?”
“对。”
沈树白松口气,用严肃的语调表示:“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你应该来看心理医生,而不是一味地和过去碰撞,那样对你不好,你应该明白。”
资临缓缓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往前,最后停在岁岁房间门外,他对电话那头说:“树白,我考虑过,以后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不行,这是你外公要求的,没有你外公的同意,你不能解雇我这个心理医生。”
“我有她了。”
“她?”
“她能让我做美梦。”
资临挂掉电话,推门而入。
岁岁已经睡着。
流了泪,激烈接吻,算得上是睡前运动,有氧无氧凑一块,困意来得格外快。
资临坐在床边盯着岁岁看。
怎么看怎么不够。
不计后果的话,他更愿意将她囚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他做她唯一的光。
只可惜不能。
他必须纵她自由生长。
许久。
他低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吻落下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少女的声音。
——“资先生,晚安。”
她没有醒来。是他的幻听。
资临笑了笑,俯下去,凑在少女耳边,轻声说:“晚安。”
为了准备总决赛的事,第二天用过早餐就要出发。
岁岁还没有收拾东西,刚下楼就想着上楼收拾行李。
男人坐在餐桌边,刚好看完今天的股市信息,正在吩咐佣人。
岁岁匆匆忙忙喝一口牛奶咬几口羊角面包就要跑开,资临:“坐下,慢慢吃。”
岁岁表示:“十点钟要报道,我得准备行李。”
资临指了指她身后。
岁岁往后一看。
三个路易威登的行李箱,佣人点头笑道:“朝小姐,您的行李昨天就已经备好,刚好够您在外旅行两周。”
昨天?
岁岁好奇看过去:“你什么时候让她们准备的?”
“你回家之前。”
岁岁瞪大眼。原来他昨天就已知道她要去决赛,他根本没想过阻拦她,她昨夜压根用不着讨好他。
岁岁气闷。
有种被人算计的沮丧感。
司机已经等候多时。吃完早餐,岁岁一刻不停往外走,资临跟在她身后。
他送她到车边,岁岁坐进劳斯莱斯里,他没有替她关车门。
资临站在车外,身姿挺拔,似乎在等什么。
司机没敢开车。
岁岁当即明白过来。
内心腹诽,这个男人真是麻烦。
她重新下车,学情人远行,依依不舍,双手环过去,靠他胸膛,“资先生,我走了。”
就在她脱身准备离去的时候。
额间落下一个吻。柔情似水。
他说:“祝你旗开得胜。”
车离开堡垒,一路到电视台指定地址。
节目组工作人员引路,每个选手都有单独房间,不算豪华,但也不算简陋。
刚出门就遇到白慈。
白慈住她对面。
来者不善,见面就放话:“你不该来。”
岁岁假装听不到。
白慈挽住她的手,岁岁想甩开都甩不掉,在外人看来,她们正友好地手挽手聊天。
“我已经警告过你。”
“恭喜你终于不再扮白痴,我很乐意和你一拼高下。”
“你以为这个节目真的公平公正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不然你以为我最开始做笨女孩人设,为何能一路披荆斩棘杀进决赛?有粉丝真情实感,但也需其他助力。”
“你有个好老板。”
“当然。”
走廊尽头,白慈总算肯松手:“你好自为之。”
岁岁皱眉。
从早到晚开始排演,练身段练台词,一场戏,分配给岁岁的戏份,需要演奏琵琶。
老师问:“如果你不会,到时候就用背景音乐。”
大家笑了笑。
岁岁:“我会。需要我演奏什么曲子?”
老师吃惊,“你怎么什么都会?”
自节目开演以来,分配给岁岁的角色,基本都需要技艺傍身,芭蕾,桑巴,民族舞,她跳得像模像样,钢琴,古琴,小提琴,她演奏得行云流水。
上上一次的配音挑战环节,她用法文和意大利语配了两版电影,效果令人惊艳。
面对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岁岁一笑带过。
天知道为了勾引连夏生,她付出过多少努力。能学的,她都学过,其中骑马和击剑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因为够畅快。
一曲琵琶弹完,老师大加赞赏。
其他选手叹口气,默默选择鼓掌。
出教室门的时候,白慈拦住岁岁,“以你家的条件,你家里人肯定是倾家荡产供你学这些东西。”
岁岁扫一眼白慈。
连夏生可没有倾家荡产。她再怎么努力花他的钱,也没能将他花穷。
现在多了个资临。
他捡了个现成的,运气真好,不用供她。
岁岁礼貌地挥开白慈的手:“如果你感兴趣,你也可以去学,技多不压身。”
白慈冷笑两声。
岁岁走出好远,回头望,白慈依然站在那里没动。
她的眼神里,写满狠戾。
是不甘与愤恨。
第一晚的通话时间,由于手机被没收,选手们只能用节目组的电话轮流打电话。
轮到岁岁时,岁岁原本想直接跳过。
脑海中忽然冒出男人强吻后冷声冷气说让她不要主动吻他的话。
像是特意划清界限,只准他靠近,不让她靠近。
他想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
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岁岁打电话给资临。
看见陌生号码,他竟然没有挂掉。
“怎么了?”
开口第一句话,仿佛早就料到她今夜会来电话。
“是我。”
“嗯。”
岁岁忽然有些后悔。
或许不该鲁莽给他打电话。
现在说什么?
片刻。
岁岁软声呢喃:“今晚没有我,你会抱别人睡吗?”
电话那头略微停顿。
她怏怏说:“好啦,我不问。”
“我只抱过你。”
话说得太快,她问:“什么?”
“没什么,今晚好好休息。”
岁岁:“我听到了,你刚刚说,只抱过我。”
“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岁岁进一步发起攻击,温柔问:“我说我想你,你信吗?”
“我不信。”
“你真不给面子。”
男人低低笑起来。
岁岁往后一仰,靠在墙上。他的笑声很好听,让人想到山谷间月光笼湖,花树盛放。
她忍不住唤他:“资先生。”
“嗯?”
“要是我赢了比赛,你会为我庆祝吗?”
“不知道。”
岁岁瓮声瓮气:“我不和你说了,后面还有人等待打电话。”
“好。”
挂完电话。
资临回头问管家:“朝小姐的庆功宴,已经开始准备了吗?”
管家恭敬回答:“今早就已着手。”
资临叮嘱:“记得将那枚法贝热宝石彩蛋放好,留到最后做惊喜。”
“知道。”管家心中感叹,竟特意寻来法贝热彩蛋。全世界仅六十九枚,其中大部分都置于各国博物馆,为讨人欢心,当真是耗费心思。
岁岁的实力有目共睹,往人群中一站,闪闪发光。加上她从不松懈,努力又勤奋,在练习室的时间比其他选手都要长。
住进节目组宿舍第三天,白慈坐不住,打电话给自己的靠山,“孙哥,你倒是帮帮我呀,你再不帮我,那个朝岁岁就要拿冠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