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耿灿灿
时间:2018-08-29 10:10:55

  连夏生叹口气:“为什么还不愿意承认?你不想跟我回家吗?”
  岁岁死命地摇头,脸上满是眼泪。
  连夏生嘘一声,耐心哄道:“乖,不闹了,你的心愿我很清楚,我必须提醒你,要想完成你没做完的事,只能待在我身边,不是吗?”
  岁岁睁着朦胧泪眼望过去,“什么……没做完的事?”
  连夏生笑了笑,轻轻捏住岁岁的下巴,深深一个吻印下去:“比如说,杀掉我。”
 
 
第63章 
  杀掉他?
  岁岁愣住,是啊, 她确实想要报复, 血债就该血偿, 可是这句话从连夏生嘴里说出来,听在她耳里,倒像是嘲讽。
  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每一个字,都箍得人喘不过气。
  岁岁来不及思考太多, 唇间的掠夺迫切而渴望, 男人粗重灼热的气息令人害怕,然而更令她害怕的是, 眼前这个拥她入怀的男人, 是连夏生。
  岁岁被迫承受着连夏生的亲吻,哭得一颤一颤。
  连夏生怜惜地抚上岁岁的眼角,停下索取, 用双唇描绘她的。他目光一垂一抬,黑邃冷然的眼透出强烈欲望,气声淡漠,“张开嘴, 你可以咬我, 怎么样都好,让我吻吻你。”
  岁岁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松开。
  她双手一直拍打, 试图逃离他的禁锢, 哭得满脸是泪, 鼻子塞住不通气,却还是不肯张开嘴呼吸,双颊氤氲晕红,眼皮哭肿,狼狈至极。
  像是幼兽呜咽,弱小无力,药效未散的缘故,哭泣已用尽她最后的力气。
  终于快要憋不住,双唇微微张开,试图呼吸新鲜空气,回过神,有什么滑进唇腔。
  连夏生摁住岁岁的双手高举过头,他吻得那样用力,吻得那样专注,仿佛在完成多年的心愿,不遗余力,势不可挡。
  岁岁哭着咬他:“不要……不要你吻我……”
  连夏生一双眼发红,揽住岁岁的后背抱得更紧,吻得更凶更急,理智早就抛之脑后。
  不管是岁岁,还是隋穗,只要她是她,他的世界就不存在物是人非这四个字。
  “隋穗,我的隋穗。”他哑着嗓音,收起所有的辛酸与苦涩,恳切求她:“给我五年时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五年,五年后,我亲自把命交给你,你要怎样杀我都行,我会提前为你布置好一切,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虐杀我。”
  身下的人忽然停止挣扎。
  连夏生欣喜,以为她被他的条件打动,短暂离开她的香软双唇,细细亲吻她的脸颊,从颧骨下沿一直吻到下颚,“隋穗,像从前那样,喊我一声夏生哥哥,好吗?”
  没有动静。
  她安静得不正常。
  连夏生抬眸去看,少女漂亮的眼睛写满绝望,她轻轻张开唇,声音轻细,语气却沉重悲哀:“连夏生,你还嫌不够吗,要多少次,你才觉得痛快,我向你认输行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好不好?”
  连夏生既欢喜又心酸。欢喜她终于肯与他相认,心酸她不肯相信他。
  “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去国外找杀手,我知道有种杀手一旦接下任务就绝不会停止任务,我们定好五年的时间,这样我五年后就算不想死,也无法反悔。”
  岁岁再也无法遮住自己的情绪,她失望至极地看着连夏生,被泪浸泡的目光异常冷漠:“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你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了。”
  连夏生轻轻捏住少女小巧白嫩的耳垂,反复把玩摩挲:“现在发现也不晚。”
  岁岁嘴角微扬,水晶般透澈的眸子透出嘲讽笑意与无尽恨意:“曾经我反复地想,想我为什么会落得那个下场。我总是问自己,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想得快要发疯,就只想要一个答案。我甚至反思我自己,是不是因为我总是无意破坏你的人生,你摆脱不了我,所以只能用那种极端的手段结束一切。”
  连夏生愣住。
  她,在说什么?
  岁岁笑了笑,眼泪再次涌出来,撕心裂肺地问:“现在我不需要理由了,因为一个变态杀人,不需要理由。连夏生,杀了我一次还不够吗,还想用这种老套的手段骗我回去,怎么,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连夏生擒住岁岁的双肩:“我怎么会杀你?”
  他只想好好爱她,娶了她,守着她。
  岁岁低吼出声:“那天你一反常态主动和好,我早就该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吵成那样,我让你那样难堪,你怎么可能会想要和好,是我天真,以为终于盼来春天,结果盼来的却是死亡!连夏生,你亲手送我上路的,我死在你怀里的时候,你是不是终于松口气!”
  连夏生脸色苍白:“隋穗……”
  岁岁一张脸哭皱,委屈至极:“连夏生,你好狠的心啊。”
  像是针刺进胸膛,心脏被刺得千疮百孔。连夏生身体一抖,后背发寒。
  她竟然以为,是他杀了她。
  她的恨,不是因为没能和他同归于尽,而是因为她以为,他结束了她的生命。
  难怪她不回南城找他,难怪她看到他就露出那样害怕的神情。
  全身血液倒流,连夏生屏住呼吸。短暂的思绪整理后,他颤着声告诉她:“隋穗,我没有杀你。”
  岁岁眼角泪水肆虐,“那晚你亲自下厨,又一口一口喂给我,我只吃了你做的食物,吃完就死掉了。”
  她哭得喘不过气,连夏生心疼至极,将人搂紧怀里,一下下拍着后背,“厨房不止我一个人,就算我亲自下厨,也有人帮厨,厨师不就是你请来的吗?”
  岁岁一怔,继而推开他:“别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如果你没有杀我,你为什么要掩盖事实,说我是自杀!一条宠物狗宠物猫被毒死,主人都要为它讨个公道,我连猫狗都不如!”
  连夏生愣愣地看着岁岁。原来她对他的误会,竟然如此之深。
  不是没查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隋穗。连满孝不让他再查,当时他被隋穗的死彻底击倒,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她都已经死了,他做什么,都无法换她回来,而他只想要他的隋穗回来。
  很长一段日子里,连夏生的世界一片黑,除了回忆和隋穗的点点滴滴,他的脑海里无法容下任何其他事,活得跟个植物人没什么两样。
  连夏生伸手,近乎粗暴重新将岁岁扣进怀里,将她死后的调查结果告诉她。
  听完后,岁岁傻傻呆住,她试图从连夏生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却只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无力感。
  连夏生没有说谎,他没有骗她。
  岁岁哑着嗓子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收买厨师下毒。”
  “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连夏生轻抚岁岁肩后的黑发,心里的滋味无法言喻。
  不用再多问,此刻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事实。
  是他太无能,不敢触碰与她死亡有关的一切事情,整日麻痹自己,假装她没有死去。正是因为他的躲避,所以才会被人钻了空子。
  连夏生足够聪明,没了悲伤的阻碍,大脑高速运作。
  显然可见,厨师有问题,而背后的黑手,既清楚他们连家的事又有能力栽赃陷害,绝不是什么一般人。
  所有的证据提前准备好,全都针对隋穗。现在回过神想,当时他没有之所以没有吃下食物,似乎也是因为那个厨师摆盘的时候,不小心弄倒桌上的水。他希望自己的求婚能够尽可能完美,所以回房间换了衣服,没来及吃下一口食物。
  等他再回去,刚坐下,隋穗就开始发作。
  大口大口的血吐出来,她睁着眼睛望他的样子,连夏生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是有人要害她。
  目标不是他。
  所以是谁?是谁要害她?
  和连夏生的沉着不同,岁岁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尚未回过神,心脏几乎要炸开,双手不住地拍打脑袋。
  伴随真相而来的情绪,快要将岁岁淹没,此时此刻她只想让自己镇定下来:“送我回去,送我回北城,我要回去!”
  连夏生擒住她的双手,“岁岁,你冷静一下。”
  岁岁惊恐地摇头:“我不想冷静,我只想要回去,我要回我的城堡,我不要再想这些事,你快让资临来接我。”
  后半句哭咽着说出声,连夏生听到“资临”这个名字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戾气。
  这一刻,他竟情愿相信当初是她想要杀掉他,至少,是因爱生恨,爱到痴狂,才会不顾生命。
  “隋穗,看着我。”
  他的声音冰冷严肃,仿佛嘶嘶透着寒气,令人无法忽视。
  岁岁下意识望过去。
  连夏生盯着她,语气不紧不慢,太过平静,反而像是在蛛网里步步逼近猎物,“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现在很慌张,我也一样。”
  他眼里蒙着温柔的光,悠远的目光飘过来,给人以祥和安然的力量,她移不开眼,怔怔地迷失在他的视线中。
  连夏生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真相,什么事实,不及她重新回到他身边重要。事情可以慢慢查,但是她的心,不能慢慢要。
  如今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之前的死亡隔阂,还有她的心态转变。
  他错过她很多次,这一次,决不能放手。
  连夏生微微敛起精明的眼,低下头捧住岁岁巴掌大的小脸,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温柔备至,趁虚而入:“不要怕,让夏生哥哥再保护你一次,好吗?”
 
 
第64章 
  安静的北城深夜,一道道警车鸣笛响彻城市各处。
  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已经封锁, 机场临时调派的警务人员加班加点清查监控视频。
  上头一道命令, 连录口供这种小事都是由局长亲自出马。
  从岁岁失踪被发现到现在, 北城闹得天翻地覆。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媒体消息全都封锁,但圈子里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 资临的小姑娘不见了。
  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找个人,近年来还是头一回。当年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 也曾闹过这么一回, 只不过当时很快就找到了,没这么折腾。
  堡垒内, 气氛紧张, 忙前忙后的佣人们格外小心翼翼。
  沈树白在外面打完电话,回来一看,沙发上没人。佣人指了指楼上, 小声说:“刚上去了。”
  沈树白走向玻璃电梯,揉揉头发,满脸倦怠。
  最先是资临察觉不对劲,从八点等到十点, 人还没回来, 跟随岁岁的工作人员电话全都打不通,当机立断找人查去查, 查到保姆车在郊外的一条公路上。
  全车人都处于昏迷中, 贵重的财物都在, 唯独少了一个人。
  卧室门没关,沈树白悄悄推开门,屋内没开灯,从门斜侧走进去几步,落地窗旁的藤编大摇椅上坐着个人,低着脑袋,肩头佝偻,一只胳膊无力地垂下,像是割腕自杀的病人,抽着最后一支烟。
  窗外是狰狞黑夜,屋内是青白烟雾。
  沈树白不小心动了门把手,几不可闻的动静声在近乎死寂的房间内无限放大,椅子里的人猛地回过头。
  目光触及来人高大身影的一瞬间,无尽的期盼重归颓败的绝望。
  不是岁岁,不是她回来了。
  资临后背塌下去,掸了掸烟灰,仰头往椅背一搁。
  隔着沉静的黑暗,沈树白脚步阑珊,走近了,看清资临膝盖上躺着的东西。
  一只彼得兔,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
  沈树白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张合半天,最后挤出一句:“也许明天就能找到。”
  话抛出来,没什么底气。
  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做这事的人,反侦察能力绝顶。
  要是为钱,事情还有余地,就怕不是为钱。
  沈树白从藤椅后面绕过去,皮鞋底踩到烟头,低下眼睨,语气不敢太重,淡淡问:“阿临,你多久没睡觉了?”
  资临没有回应,安静地抽烟,双臂交叉,一口口吞云吐雾。硬朗的眉骨下,一双半阖的眼,空洞,无神,布满红血丝。
  沈树白走到墙边,啪地一下摁下开关。
  白茫茫的光线炸开,笼罩每一个角落。
  开了灯,看清楚资临身上穿的浅灰色外套,仍是岁岁失踪那一夜时穿的西装。没换过。不眠不休,只怕连半小时都没歇过。
  沈树白一愣,憋不住,劝道:“阿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得先休息下。”
  资临微拢眉头,扔了手里的烟,摇摇晃晃往外走。
  沈树白拦住。
  “让开。”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等消息,你别为难自己。”
  “让开。”
  沈树白紧皱双眉,“就算我让开了,你又能做什么,你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吗?”
  资临身形一僵。
  沈树白狠狠心,故意说:“你现在要是猝死在这,也许就能见到她了。”
  资临一拳挥过去。
  沈树白倒在地上,头昏脑涨,鼻血汩汩而流。
  资临喘着气。
  这一拳,用尽全力。像是从深处开出一条口子,被悲痛情绪僵化的身体缓缓恢复知觉,麻痹多日的神智逐渐清醒,紧紧攥成拳头的手指关节也开始隐隐作疼。
  先是闻到辛涩浓重的烟味,有些慌张。
  她不喜欢他抽烟,很久之前听她提过一句,他决心要戒掉,有时候应酬客人,客人抽烟,烟味沾染到自己身上,怕她嗅到嫌弃,回家之前,会重新换一套新西装,喷上她喜欢的古龙水,才敢近她的身。
  资临脚步踉跄,走回去抽几张纸巾,弯腰将地板上的烟头拾起,脱掉外套,一同丢进垃圾桶,窗户全都打上去,白色的窗帘在风里呼呼作响。
  毛绒彼得兔全是烟味,拿在手间盯着看,没办法扔,怕她回来找他算账,胡乱抓起一瓶香水,喷了又喷。
  甜腻的玫瑰味充斥整个房间,沈树白呛得咳起来,喊:“阿临,别喷了。”
  资临胸膛呼吸起伏,转过身,冷漠地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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