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兴高采烈里还带了些自豪。
车子停在一个丁字路口,柳谦修打了左拐灯,他看着慕晚眼睛里的兴高采烈自豪,沉声问:“你喜欢做演员?”
“那倒没有。”慕晚摇头,她思索了一下,说:“我只有美貌,做其他的不如做演员来钱快。”
柳谦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慕晚眼睫微颤,心虚地嘟囔:“今天是被灰尘掩盖了。”
红灯变绿,柳谦修发动车子,侧脸轮廓精致,唇角抿起,表情不置可否。车子左拐进入主干道,他望着前方宽阔平坦的大路,淡淡地说:“出名更赚钱。”
行道树急速倒退,天高云白,慕晚看着柳谦修,微舔了舔下唇。她收回视线,看着前面的主路,说道:“但那样我就不能每天去找你了。我想来钱快,我更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柳谦修眉目微敛,车内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未散开,他开着车,没有再说话。
到了柳谦修家里,慕晚换了拖鞋,她望着朝着卧室走去的柳谦修,犹豫了一下后,开了口。
“我能在你家洗个澡吗?”
男人脚步停顿,回头,看她。
慕晚顶着他安静的眼神看回去,心跳渐渐加快,解释道:“我早上一直在拍戏,浑身是土,不太舒服。”
说完,她还挠了挠头发,乌黑漂亮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将她白嫩水灵的脸蛋露在外面。说实话,现在她浑身上下,也就脸还干净些。
柳谦修没有说话,他从卧室的方向转身,走到了一间慕晚从未进去过的房间旁,拧开了门。
“这里有单独的浴室。”柳谦修说。
“谢谢。”见他答应,慕晚急急往里面走,她边往里走边问:“那洗澡的东西都有吗?”
“没有。”柳谦修回答。
慕晚:“……”
“我去拿。”房间里两个大卧室是单独带着洗手间和浴室,没有公共的。
听到柳谦修去拿,慕晚的心像是被草原的风撩了一下,他拿的应该是他用过的。这样是不是代表,两人身体间接接触了。
慕晚的脸又烫了起来。
柳谦修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视线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她穿着黑色的短t,露出半截白皙的肚皮,短t上也落了些灰尘。
“衣服要么?”柳谦修问。
慕晚抬头,眸光微抖。
她的脸似乎更红了,从侧脸轮廓线红到了耳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慕晚喉咙稍稍有些发紧。
“嗯?”慕晚尾音上扬,像猫尾巴一扫,小小的牙齿咬了咬了下唇,她说:“你这里有女人的衣服吗?”
“没有。”柳谦修说,“只有我穿过的。”
只有我穿过的。
“要的。”慕晚说。
柳谦修给她拿了衣服和各种洗澡的东西,慕晚抱了个满怀走进了房间。柳谦修家很大,次卧也大,与慕晚想象得空荡荡不同,次卧装修得很完善,和客厅一样是浅灰色调。但与客厅不同的是,这间卧室看着要现代化得多。
大床吊灯,衣帽间装饰画,还有沙发投影仪,落地窗的推拉门紧紧关闭着,浅色纱帘拉开,木质结构的阳台上空空如也,十分冷清。
这么大的房间,是给客人住的,但好像又没有人住过,不然也不至于连备用的洗浴用品都没有。
慕晚抱着东西,赤着脚走进了浴室。
慕晚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冲洗掉了身上的灰尘,也冲掉了疲累,她洗完澡后,觉得自己的视野都通透了。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慕晚找了一圈,才发现没有风筒。
发梢还在滴水,慕晚拿着毛巾又擦了一下,湿发散开在双肩,慕晚去拿衣服准备穿衣服。视线接触到衣服的一瞬间,慕晚胸口提了一口热气,脸又烫了起来。
这身衣服确实是柳谦修穿过的,因为她见他穿过。棉麻材质的长衫长裤,他穿着十分剪裁得体,衬着身材清瘦挺拔。
手拿过衣服,触手细腻的棉线感,拿起来时带了一小股气流,慕晚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檀香。
衣服也像他,带着清冷禁欲的味道。
慕晚拿了长衫,像套t恤一样的从下面套了进去,这件长衫柳谦修穿很合身,慕晚穿却十分宽大,一直垂到了她的大腿下面。薄薄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冰凉粗糙,慕晚被檀香包裹,像是贴触着什么一样,她不可控制的燥热了起来。
慕晚撸了撸袖子,觉得自己太流氓了,她拍了拍脸后,抓紧出了门。
浴室比外面要闷热得多,慕晚出门,冷气吹过,她皮肤一紧,耳根清净,听到了厨房里的水流声。
“柳谦修。”慕晚站在厨房门前,叫了一声。
她洗澡很快,柳谦修刚从猫房过来,厨房里的东西还未收拾。他站在冰箱前,手里拿了两把青菜,青菜被白色的纸张包裹,露出的叶子青翠水灵。听到慕晚的叫声后,柳谦修抬眸看了过来。
慕晚穿着大大的衬衫,她撸起了袖子,露出两节白生生的手臂。衬衫很长,盖在了她膝盖上面一点,膝盖下小腿笔直纤细。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远雾氤氲开来,双眼一点墨,双唇一点砂,慕晚看着他,说:“我帮你吧。”
说话间,她走过来,接过了柳谦修手上的青菜,留下了一股清淡的小苍兰香。
青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带着些寒凉,慕晚拿着白纸撕开,里面扎得整整齐齐的小青菜滚落了出来。慕晚打开水龙头,将菜放进了洗菜池。
她身高不算矮,但是骨架纤细,看着小小一只,藏在了衬衫下面。窗外阳光充足,晒不干她的黑发,安静的厨房里,只有清脆的水流声。
她肩膀小小地动着,不一会儿,抬起湿漉漉的手,用还干燥的手腕将头发撩到了一边。
但是这有些徒劳,很快,头发又落在了下面。
她似乎有些急,将手从洗菜池抽离,然后就要往衬衫上蹭,在蹭上去的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戛然而止,慕晚回头,看着柳谦修,问:“有纸吗?我想把头发扎起来,老往下掉,我不舒服。”
冰箱旁边,男人身形修长,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动作稍微一顿,将冰箱门关上,走到了她的身边。
“皮筋给我。”柳谦修道。
眸光一抬,慕晚看到了柳谦修神色不变的脸。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她将手腕上套着的黑色皮筋摘下,放在了他的手里。放下之后,她有些不确定,但又有些雀跃,仰头看着他,问道:“你会扎吗?”
她头发很多,即使还未全干,仍然浓密乌黑,柳谦修看了一眼微卷的发梢,说:“我试试。”
心跳渐渐紊乱,慕晚双唇张合,回过头,将整个后背留给了他。
他动作很干净,慕晚双手撑在洗菜池边,凉凉的大理石传进掌心,慕晚感受到她的头发被男人撩起,动作间,他指尖触到她的脖根,温热酥麻。
身上是他的衣服,贴合着皮肤,慕晚心有些乱,她低着头,转移着注意力,问道:“你晚上约了谁一起吃晚餐?”
“家人。”乌黑的发下,女人脖颈皮肤细腻白皙,透着淡淡的粉意。
“唔。”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黑发套入皮筋,像是将什么圈箍住了,而后发丝颤动,慕晚感受着头发被一点一点扎起。她看着窗外的太阳,视线逐渐朦胧。这是第一次,两人在这么早的时间见面。
“柳谦修。”空气被太阳晒热了些,慕晚声音都有些晒得发软。
“嗯。”男人低应。
“我以后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吃午饭。”慕晚问。
手上的动作微顿,他将她的头发从最后一圈黑色的皮筋里拉了出来,动作轻柔干净,没有一丝生扯感。
慕晚回头,两人一高一低,面对面地站着。
她直视着他,在等答案,他垂眸回望,声音低沉。
“看时间。”
“哦。”依然是柳谦修式得冷淡,慕晚深提的那口气,一下散了下来。
她头发被扎了起来,仰头时小脸完全露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柳谦修视线停留在她头发后的皮筋上,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看你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慕晚:那我明天可就住进来了啊!
第23章
“你们俩午饭都准备一起吃了?”林薇脸上被抹得油光发亮,白里透红,她说完后,总结道:“那你们这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了啊!”
慕晚刚从柳谦修家出来,就被林薇叫来了她家,她请了美容院的美容师过来做脸,顺带着给慕晚也做了做。
慕晚躺在另外一张躺椅上,脸上敷着面膜。她早上四点拍戏到现在都没有休息,有点昏昏欲睡。但她刚刚聚拢的睡意,被林薇一个四舍五入给说散了。她看了一眼林薇道:“同居还是等我住进他家再说吧。”
而且就算睡进他家也未必有实质进展,她在文城的时候在柳谦修的房间住了两晚,但凡柳谦修对她有点意思,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这句话慕晚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有点丢脸。
“午饭、晚饭都一起吃了,睡在他家不是迟早的事情么。”林薇被拍着脸,语气是势在必得,“温水煮青蛙,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柳上仙给撩拨下凡。”
美容师拍脸的声音格外催眠,慕晚又迷糊了过去,她嘀咕道,“都说是神仙了,神仙哪有那么容易下凡的。”
“我觉得还是你攻势不够。”林薇转身,侧脸看着慕晚,给她出主意,“你下次主动要求住他家里,先同居再说,毕竟同一屋檐下,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上次都睡他眼皮子底下了。”慕晚瞥了林薇一眼,“而且,他是个很注重私人空间的人,我不想太打扰他。”
柳谦修家里摆设很简单,东西都是单数的,仅够自己用。次卧装修精致,但完全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可见他从来不让人留宿。
“你这么为他考虑啊?”林薇翻白眼,上次她澡都洗好了,结果慕晚来拍门,还把她约的健身教练给赶跑了。
“那当然。”慕晚咧嘴笑起来,“我的男人,我要好好宠着。”
林薇:“……”
做完脸,美容师离开,两人把脸凑在镜子上,跟在照照妖镜似的看刚做好的皮肤。慕晚照了一会儿,手指在脸上戳了一下,光滑柔嫩。
林薇将脸从镜子前拿开,问道:“今晚涮素火锅吃吗?”
刚做了脸,不能吃太重口味的东西。
“我得回家。”慕晚边收拾东西边说,“你一起去吗?吴妈刚打电话说给我做了小排。”
两人关系很亲密,慕晚有时候会随着林薇回景城的家,而在夏城,吴妈做了家常菜,也会让慕晚喊了她过去吃。
林薇舔舔唇,叹口气道:“算了,我怕我去了就回不来了,晚上还约了调酒师小哥。”
慕晚:“上次不还是健身教练?”
林薇:“最近喜欢吃小狼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年轻就是资本,体力惊人啊……柳道长多大啊?”
慕晚:“……”
从林薇家打车回家,路上的时候,天渐渐阴上来了。沉甸甸地阴云悬在半空,似下似不下,压抑沉闷,空气中全是烫人的潮气。
吴妈已经先在家里等着了,她有她家的钥匙,但吴妈还是习惯先敲门,确认慕晚不在家后,再拿钥匙开门。
饭菜已经做好,摆了一桌,客厅里没有空调,慕晚搬了落地扇吹着吃晚饭。吴妈过来给她做饭,是单纯的做饭,她从来不跟她一起吃。慕晚自己抱着碗,听着风扇吹着,还有吴妈的老生常谈,明明生活气息浓郁,她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吴妈又在那里念叨找男朋友的事情,这让慕晚想起上次开玩笑说慕青找了个沈家的,她就找个柳家的压她一头。
现在她确实喜欢个柳家的,但只是单纯姓柳而已,跟柳家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现在还没追上人家。
想到这里,碗里小排都有点无味。
柳谦修说晚餐跟家人一起吃,他家里有几口人?都分别有谁?都是干什么的?
小排里全是肉汁,慕晚对柳谦修一无所知。
旁边吴妈唠叨完着男朋友的事情,见慕晚兴致缺缺,她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妈的十年忌,你要和慕家一起吗?”
提到母亲的十年忌辰,慕晚的思绪收回,她神情不变,咬着骨头说道:“不一起,他们祭他们的,我祭我的。”
她搬出慕家后,祭祀都是分着来的。甚至搬出来之前,也是分着来的。母亲五年忌辰后,慕家很少再去单独祭祀了。这次是十年忌辰,慕家为了他们的脸面才想着操办一下。
“上次慕青说你们两个人一起拍了一部戏。”吴妈犹豫半晌开了口。
慕晚抬眼看着吴妈,夹了块藕片,问道:“嗯,怎么了?”
“她说你是科班出身,不能一直演这种戏。要是没有戏演的话,可以去找她。”吴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慕晚的神色。
“她想让我去求她。”慕晚垂眸咬着藕片,轻轻地笑了一声。
慕青一直比不过她,从小在她跟前就自卑,表面装着云淡风轻,其实暗戳戳又是秀男朋友,又是秀资源,又是秀别墅的,见她无视,她就主动出击。目的无非是想让她低头,然后满足她的虚荣心。
修炼了一层大家闺秀的皮,内里还是市井小民的小心思,白瞎了她妈颜梅那么用心地栽培。
吴妈是慕家的帮佣,一直住在慕家。慕晚吃过饭后,送她到小区门口给她打了辆车。车子疾驰而去,很快到了城西。
城西这里很多夏城老式建筑,都是青瓦白墙的大宅院。夏城发展的很快,但发展重心一直不在西边,这片就一直没砸,住着很多夏城的原著居民。
慕家是单独的一家大院,正门进去是主厅,主厅后面有小花园。小花园两边,则又分了两个小院。
吴妈回去的时候,正碰到慕青出门,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旗袍,拿了把油纸伞,身边跟着的沈城则穿着青衣长衫,两人准备去参加一场民国主题的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