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我在你面前，是低着头的样子。”
第39章
付怀禹走之前将地上的东西全塞到颜灵手里, 那把花掉在地上，他慢吞吞捡起来, 朝颜灵怀里送。
“这个，还……要吗？”
颜灵红着眼，接过来，咬牙切齿开口：“不要。”
这让付怀禹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 他低头, 忽地笑了。
颜灵看他这样, 忍不住委屈，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我那会儿打你电话打不通, 很害怕很害怕, 微信……微信你也注销了，高哲也不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你, 怎么找都找不到……”
那会儿她才二十出头，也是被父母疼着长大的孩子, 从没像那样茫然无措过, 可第二天还是得去实习单位报道。
实习单位分给实习生的事情并不多，颜灵整理完凭证就喜欢偏头看着窗外, 好几次,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泪爬了满脸，又急忙在别人看见之前抬手擦掉。
付怀禹看她这样, 忍不住心疼，抬手想去给她擦泪。
颜灵偏头躲开，自己将眼泪用手背擦了，有点丢脸，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在他面前哭……
她难过，付怀禹干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把她惹哭了太多次，他在心头骂了自己好几句，可张了张嘴，连最苍白的“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沉默着，相对站着。
颜灵整理好情绪，抬眼朝他看过来，带着鼻音小声说：“那几年，你都在干嘛？”
付怀禹看她侧着脸，小小的下巴尖尖的，很好看。
他抚了抚额，组织了下语言，风轻云淡开口：“什么都干了点儿，一开始当销售，性子不好，跟客户吵架被辞了，后来去了工地，当材料员，慢慢接触这行，认识了后来的老板，就慢慢起来了。”
他说得轻巧，三两句话带过这七年里受过的苦。可工地那种地方颜灵这几年不是没去过，环境差得没几个人受得了，总是尘土飞扬，空调什么的是想也不用想的，有的地方甚至连网络都没有。
颜灵不知道娇生惯养的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当时想了很久，也想过让你陪着我度过最难那一段，可后来想想，如果当时我不走，可能再过一阵我也得走，高哲说得对，我这人太傲了，见不得你因为我受委屈，一点儿也不行……”
没了吴佳慧、没了钱，付怀禹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除了玩票似的跳点儿舞，什么也不会的窝囊废，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到，拿什么给她幸福？
也曾想过她会嫁给别人，所以在高铁站送她的时候，没忍住说出那句话，自私的让她等。
最难的时候，他窝在四十几度高温的活动板房里，听着屋外挖土机运作的声响，脑子里一幕幕，全是两人相处的画面。
还有他让她等时，她乖巧应声的那声“好。”
他的姑娘，真的等了那么多年……
付怀禹，你怎么能那么混……
眼底又有些热，一堆复杂的情绪聚集在胸口，付怀禹抬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手掌都在发颤。
最后他轻叹一声，手伸到她耳后，慢慢倾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付怀禹嘴唇轻颤，哑声开口：“给我个机会……我重新追你。”
……
首饰盒三天后才被颜灵打开，一看，一条球形镶钻项链，还有个配套的手镯，两件东西加起来总共十六万多……
看见这两样东西，颜灵微微咋舌，却也不是特别意外。
付怀禹一向大方，不管是对待他的朋友还是对待她。
她将手镯戴上，简简单单的样式，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显得分外秀气精致，项链也试了试，都很衬她。
十几万的东西戴在身上，怎么想都觉得太招摇，可一想到下午她要出发去集团看篮球赛，颜灵撸手镯的动作顿了下来。
到时候大家都忙着看球赛，谁会注意她？
再说了，她要是不说，别人也不知道这玩意儿那么贵吧？付怀禹之前从没送过她首饰，第一次送，她想戴着。
十一点半，大巴停在公司门口，刀若被人叫去，颜灵先上车占位置，没一会儿就看见刀若穿着公司统一的啦啦操服饰，手上还拎了一件粉色T恤，她刚坐下便朝颜灵递了过来。
“快快快套上。”
“给我的？”
“是啊。”
这衣服是肉粉色，最最最嫩的那种少女色，颜灵有些拉不下脸来，但下一秒，她看见了经营科的一个中年男人也同样穿着这衣服，她心里那关就过去了，伸手套着衣服开口：“赵小可叫你就是给你拿衣服？”
“是啊，非穿不可，一会儿你们一水儿嫩粉色坐在观众席上加油，多壮观！”
颜灵心说粉色到底有什么可壮观的，也不知道是谁挑的颜色，太骚。
大巴车塞了满满三车人，四十分钟车程后，到了。
下午一点半球赛才开始，颜灵带着刀若找地方吃饭，问她想吃什么，她拉着颜灵就往一家杨铭宇黄焖鸡米饭店里钻。
两人各点了一份小份的黄焖排骨，刚坐下，店里进来了个人。
颜灵偏头一看，愣住。
“你怎么在这儿？”
那司机也是一愣，随后一脸惊喜，好像是忘了跟颜灵打招呼，转身就打了个电话。
店里头人不多，在人声间隙，颜灵能听见外头的车声、或远或近的喇叭声，还有……
小司机给付怀禹报信的声音——
“嫂子在黄焖鸡这儿！她不是一个人……女的女的……”
颜灵：“……”
刀若坐的位置比颜灵还靠外，她都能听见，刀若肯定也能听见。
颜灵看着手机装死，刀若回头看了好几眼，又回过头来挤眉弄眼，“颜姐，你跟付总咋样了？”
颜灵仔细想了想，“算是说开了吧。”
“那意思是……和好了？”
颜灵不由得想起来付怀禹说的那句“我重新追你”，一时有些耳热。
“也不算吧，就慢慢来……”
“那就是缺一个契机呗？”
“什么契机？”
刀若笑着，凑近了点儿，近到颜灵能看清她刷得根根卷翘的睫毛。
她压低了声音说：“睡一觉。”
“……”颜灵一个白眼翻上了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才多久就这么口无遮拦的。”
刀若嬉皮笑脸，看见排骨上来了便拿着小镜子将口红擦掉，然后埋头吃起来。
颜灵吃饭前往外看了眼，那司机不知道去哪儿了。
“嗯这家跟我们学校门口那家味道差不多，我最喜欢里头的香菇……”
“好吃吗？”
颜灵一块排骨还咬在嘴里，旁边忽然坐下个人。
今天他没穿衬衣西裤，反而一身运动衣裤，颜灵瞪大眼，“啪”一声吐出骨头含糊道：“怎么过来了？”
本来她看见他司机就料想到他应该也在附近，只是没想到他会专门过来。
他漫不经心道：“听他说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了。”
“吃过没？”
“吃了，”说着，他眉头微蹙，“怎么就吃这个。”
刀若见两人浓情蜜意眼里只有对方，都快把她当空气了，急忙低头吃饭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谁知颜灵下巴往她这儿一点，“这姑娘要吃。”
付怀禹这才朝她看过来，冲刀若点了点头，又转过去看着颜灵。
颜灵任他看着，早习惯了他这样，也不跟他搭话，自顾自低头专心吃着。
刀若在对面看着这场面，有些耳热。
这付总掏出手机来，每看两眼手机，视线便又会绕到颜姐身上……
啧。
刀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她头一次被人秀恩爱秀一脸，也是头一次迫切的觉得自己好像也需要一个男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付怀禹其实只是在看颜灵手上的镯子和脖颈上配套的项链。
他盯了会儿，寻思着，什么时候还要再送个戒指，得集齐一套才行。
第40章
今天太阳大好, 颜灵T恤外还套着件T恤，吃完饭鼻尖就沁出一层汗。
中途付怀禹接了个电话, 跟她打过招呼就出去了 ，颜灵往门口一看，拿纸擦了擦鼻尖，笑说：“亏得今天没化妆，要不然脸得花成啥样儿。”
刀若冲她眨了好几下眼, “颜姐, 看看看看, 我眼妆花没？”
因为要跳健美操，刀若脸上的妆由化妆师统一制作，化得很浓, 颜灵仔细看了看, 除了脸颊有点儿脱粉外，没什么大问题。
“眼妆没花, 估计用的是防水的，你补个粉吧。”
刀若不在意地伸手在脸旁边扇了扇, “不补了, 没花成熊猫眼就成。”
两人正准备收东西出去，颜灵看见进来个人。
司机手上拎着星巴克的袋子朝两人走过来, 见颜灵便急忙递了过来, “嫂子，我们老板让我给你们买的。”
颜灵接过，一看, 里头放着两杯抹茶星冰乐，她道了声谢，又往外头看了好几眼，“他人呢？”
“你们集团的领导在这边，他去打个招呼。”
说完，他摆了摆手，说自己还要去接个人便走了。
颜灵将星冰乐分了一杯给刀若，自顾自想着事情。
之前她知道付怀禹带项目进组，可公司和付怀禹他们合作的项目迄今为止还没收到款，她甚至不清楚他的公司到底有多大，刚刚他的司机说，他认识集团的领导……
颜灵不免有些好奇，七年时间，白手起家做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刀若捧着那杯星冰乐，叹了又叹，“真看不出来，付总那副样子，居然是个体贴的人。”
一句话让颜灵成功晃神，他话不多，甚至看起来还娇生惯养，可两个人一块儿的时候，总是他照顾她多。
他还很有爱心……
想到这儿，颜灵忽然想起来他曾经养的那六条狗。
一串铃声响起，刀若接起电话，那头领队让她们去集合，她跟颜灵打了声招呼，跑走了。
颜灵低头，掏出手机来，按下：【你走之后，把巴拉它们放哪儿去了？】
约莫离球赛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颜灵进了场，凭着这身衣服，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公司的大部队，走到最后一排，刚准备坐下。
“不去前面？”
方青拍了拍颜灵，手指头往前头众多空位指了指，颜灵摇了摇头，一晃眼便看见了赵贤越，他站在观众席的第三排，拿着手机对场馆上正在热身准备的运动员和对面观众席下拉上的条幅拍照，她估摸着几分钟以后，他的朋友圈便会多出条类似于总结工作陈词，顺便畅想未来的朋友圈来。
拍你二姥爷。
颜灵觉得辣眼睛，急忙拉回视线，对方青说：“你去前面，我怕一会儿挤在中间大家喊得太大声，我听得头痛……”
方青噗一声笑了，摇了摇头说：“你这人……”
颜灵将包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替刀若占了个位置，抱臂坐在椅子上边喝着星冰乐边往下看。
一点三十，球赛正式开始，几家子公司的拉拉队身着不同的服饰，齐齐整整站在球场上，活力满满。
颜灵眯眼找了半天刀若，等到真找着，她没忍住，笑了。
刀若之前说她身体僵硬果真没撒谎，并且僵硬就算了，她还记不住动作，偏头往旁边无措地瞅了好几眼。
颜灵乐得不行，正津津有味看着，旁边椅子一沉，身边坐下来个人，“不好意思这里有……”
付怀禹莞尔，将她的包抱在怀里，开口：“不是给我占的坐儿？”
颜灵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见我们集团领导了？”
付怀禹下巴往场边一点，“你们领导在那儿看球赛呢，我没什么事儿，过来陪你看，你笑什么呢？”
说着，他往场内看，一堆小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在场上热情满满地跳舞，他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颜灵没深究他这声笑里的意味，问：“刚给你发短信看见没？巴拉呢？”
付怀禹伸手将她手上喝完的杯子接了过来，放到自己脚边，背往后靠了靠，心情不错地开口：“看来我的手机号终于从你黑名单里刑满释放了。”
颜灵瞪他，“问你话呢！”
“阿哲养着呢，别的都被他送他朋友了，挺好的。”
他看着颜灵，伸手捏起一小绺搭在她手臂边的卷发，漫不经心绕着食指玩。
“怎么把头发养那么长了？”
颜灵看他玩自己头发的动作，有些耳热，“怎么了？”
“没，挺好看的……”
颜灵一开始其实看球赛看得挺认真，周边的人喊得卖力，球场上也气氛高涨，可唯独他，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到球场上，反而，因为他气场太过强大，连带这一隅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视线太炽烈，盯着她，颜灵慢慢也开始心不在焉。
当他将颜灵包包的搭扣反复开关第十五次的时候，颜灵偏头看他，“你就是这么当老板的？”
他笑，“是啊。”
“谁家老板不是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你倒好……”
“我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