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科举考生——馒头不是馍
时间:2018-08-30 09:32:59

  从总榜上将徽州书院的学生名字找到后,提笔在‘金浆’里蘸上两蘸,用金笔在名字上画一个大大的圈作为标记,每批注完一张,萧逸之就让捧砚书童把榜单张贴出去一张,因为这次送来的榜单数量太多,那捧砚书童在征询过萧逸之的意见后,直接把榜单贴在了徽州书院的外墙上。
  一张又一张的榜单看过去,萧逸之悬在心头的巨石渐渐落入腹中,虽然徽州书院的考生没有在此次科举考试中大放异彩,但是成绩还算不错,他有些想不明白白言蹊之前说的话,莫非白言蹊说那些话只是故意寻他开心?
  “没想到白博士竟然是这样的人,知晓我最紧张的就是考生的情况,却故意在这里拿我寻开心。”萧逸之腹诽不已。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萧逸之回神,探寻的目光往那边看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莫不是我们书院出了一个状元?”
  蹲在地上用金笔画圈的一名算科授课先生站起身来,眉目间满是狂喜,“院长,何止是一个状元!我们算学院的学生把状元举人探花全都给包圆了,不仅如此,整张榜上我们已经看了六十多位,全都是徽州书院算学院的学生,您快来看看!”
  萧逸之心中狂震,他疾步走到算学院的那群授课先生所蹲的地方,探头一看,顿时就被地上金光闪闪的场面惊呆了!
  一个圈!
  两个圈!
  整张榜单上都是圈!
  捏着金笔画圈的授课先生从头画到尾,他的手腕都画酸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过!
  萧逸之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阵热流从足心升起,直接冲脑门涌去,热流淌过的地方一片酥麻,他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晕眩的感觉如同海潮般一浪又一浪地涌向他,纵然他用力撑着眼皮,那也又难以自控地想要阖上眼眸。
  “噗通……”
  萧逸之应声倒地,嘴角还带着未曾散去的笑容。
  “快去喊大夫!快去喊大夫!”
  有人慌张高呼,立马就有人赏了他一个足以令他清醒万分的爆栗,“喊什么大夫!白博士的医术那么高,喊大夫哪有喊白博士管用?”
  脑门上被敲出一个包来的授课先生连忙委屈巴巴地改口,“快去喊白博士!快去喊白博士!”场面乱成一团。
  白言蹊赶到场后,替萧逸之把了一个脉,幽幽一叹,从袖筒中取出针囊来,为萧逸之在醒神的穴位上定了几针,萧逸之终得悠悠醒来。
  白言蹊哭笑不得道:“我都和您说过要深呼吸几口气再看榜单,您怎么就不听呢?年纪大了,最好还是少经历一些大喜大悲的事情,心脏受不住。”
  萧逸之:“……”你丫的之前绝对不是想要表达这些!你绝对是故意的!
  白言蹊将眼底的窃笑悉数敛去,同萧逸之旁边的捧砚书童道:“别看热闹了,赶紧把已经圈画好的榜单张贴出去吧,记得找人守着榜单,这些榜单就一份,千万不要让人给撕了扯了。”
  事实证明,是白言蹊多虑了,每一张榜单上都盖着国子监的大印,哪有人敢撕榜?连摸一下都没人敢,生怕将那榜单摸出一块黑印子来。
  萧逸之渐渐缓过气来,等那捧砚书童把榜单贴好后,他立马就又给捧砚书童找了一件事情做,“捧砚,你赶紧去裁几刀红纸,将我们书院算学院在科举考试中的表现全都写上去,现在书院周围多张贴一些,然后就送去快活林,争取能够将这一则好消息登上下一期《大乾公报》的版面!”
  白言蹊:“……”这时候的人们已经意识到通过《大乾公报》来打广告了?
  彼时的白言蹊才意识到她‘这只滑不溜手的鲶鱼’落在大乾王朝里究竟引起了多大的波澜,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实,从粗盐被国子监监生提纯出来开始,历史的车轮似乎就已经被她推动了,不是推动了一小步,而是推动了一大步!
  科举放榜的风一日之间就吹遍了整个大乾王朝,许多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相比于往年科举放榜时那个个都几乎接近于满分的成绩,这次科举的成绩简直不堪入目。不过幸运的是,水退船落,所有考生的成绩都一般,要丢脸大家一起丢,故而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将注意力放到分数上面去了,大多数人都把注意力聚焦在了排名上。
  每一分科都要成千上万名考生,名次能够排到前几名的人便等于‘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顶好人才,自然是万众瞩目,同时,这张带有具体排名的榜单差点逼死大乾王朝过半的科举考生。
  有人刚刚给家里人打好预防针,这次科举考得成绩低不怪他,怪科举考试命题人的命题角度太刁钻,结果就被张贴出来的榜单狠狠打了脸。
  “说什么科举考试题目难?为什么别人就能考大几十,你就考了十大几!”
  “别人家的孩子排名高居榜首,你就是吊车尾的存在,倒着找你的名字比正着找能节省一个时辰!”
  “自己没好好学,结果还要怪科举考试的题目太难?你这分明就是拉不出屎来还要怪茅坑不香!”
  被家人喷了一脸的科举考生格外的绝望,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这次的科举考试题目确实难啊!大家都说这次科举考试的题目难到令人发指!
  怎么就会有人能考出那么高的分数呢?是人家脑子太灵光还是自己资质太过愚钝?
  放榜之后,无数的科举考生还是怀疑人生。
  ……
  白言蹊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同情那些科举考生。此刻的白言蹊差点被李素娥和白争光给逼疯。
  “言蹊,你能不能给墨染斋想想办法,眼看着这几日墨染斋的生意一落千丈,哥嘴里都急得起了水泡!”白争光龇牙咧嘴地让白言蹊看他生在牙龈旁的口腔溃疡。
  白言蹊满脸嫌恶地躲到一边,看一眼不断进来墨染斋买书的人,她不解地问白争光,“哥,我看这生意挺好的啊,我上半年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好呢!”
  白争光撇嘴,“这算什么好,一刻钟内顶多做三四笔生意,你是不知道,墨染斋生意最火的时候,一刻钟内能够做三十笔生意,不仅有人登门来买,还有人花钱让快活林的顺风快递给她们送去,最忙的那一天,墨染斋一天就卖了三千多套书,得亏我们之前听了你的话,在墨染斋内屯的书那一天下午就卖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有村里人来铺子里做工帮忙,我和你嫂子就是累死都印不出那么多的书来啊!”
  李素娥眼疾脚快地踩在白争光的脚背上,痛得白争光嗷嗷直叫。白争光瞪着眼问李素娥,“你这个婆娘,踩我干什么?这鞋昨日才穿上,被你踩上一脚,今日又得洗了!”
  李素娥拧者白争光腰间的软肉将直喊痛的白争光拎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开骂,“你脑袋被驴踢了?明明知道言蹊不喜欢和村里人打交道,你还偏偏要说漏嘴,我们就把这件事瞒着言蹊不好吗?”
  白言蹊:“……”你既然想瞒着,那说话的声音为何这么大?
  不会装模作样地克制一下吗?
 
 
第112章 
  白言蹊从未想过, 当她听到白家村里的人又寻上门来时, 她心中竟然会是如此的平淡不起波澜。
  她本以为自己对白家村那群白嫖的极品是厌恶的, 但是现如今……多半是在这将近一年里,她经历了太多,格局也早已被放大,不像是之前在白家村时那般狭隘了吧。
  她会同情赣州那些遭灾的百姓, 怎会不同情白家村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就算白家村的人爱做白日梦,那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到她的事情, 只要那些人能够安分守己的干活, 那就留在墨染斋吧, 左右她是不会经常去墨染斋的。
  同样花钱雇人,雇谁不是雇?
  白争光和李素娥夫妻俩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着白言蹊的反应,白争光都已经想清楚了,他现如今衣食无忧甚至小有资材的生活是白言蹊给的, 如果白言蹊不同意让白家村的那些人留在墨染斋中干活, 那他回头就把所有人都给遣散了。
  李素娥打得也是同样的主意, 只是她还有一层顾虑, 让白家村的人留在墨染斋里做工是她公公和婆婆拍板确定下来的, 她们夫妻俩若是把人给撵走了,苗桂花和白正气会不会不高兴?一边是白言蹊不高兴, 一边是白言蹊的爹娘不高兴,夹在中间的她究竟该怎么做决定?
  李素娥感觉想通这个问题比让她算账还难!
  白言蹊出声道:“哥, 你别总看着生意不如前几日, 银两这个东西, 足够用就好了,难不成你还想挣一座金山银山出来?你和我嫂子的身体最要紧。墨染斋的生意越做越大,靠你和我嫂子两人根本忙不过来,迟早是要雇人的,既然要花钱雇人,那肯定是要雇一些知根打底的,你让咱村里的人来打工,我没意见。只要他们能够踏踏实实的干活,就算你给他们开的工钱高点我都无所谓。不过我有一条必须说在前面,若是咱村来的那些人借着我的名头在外面胡搞,那需要怪我不讲情面!还有就是你们心中要有一个度,千万不要引火烧身。”
  白争光和李素娥连连点头,心中极为高兴。他们夫妻俩与白言蹊不同,白言蹊穿越过来之后,在白家村浑浑噩噩地待了三个月就溜了,对于白家村的归属感微乎其微。可白争光自小到大就在白家村长大,李素娥嫁去白家村也有好几个年头了,白正气和苗桂花亦是如此,他们无法如白言蹊一样干脆利落地断掉对白家村的挂念,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了,哥,墨染斋的生意你不要担心,我给国子监谢祭酒修书一封,让他帮我寄点东西过来,到时候卖的肯定好,你和我大嫂先把纸张与墨汁屯够。另外,你们可以联系一下曾经在书铺里印过书的书匠,看看他们有没有将书印成彩色的法子,若是有的话就尽量试试,想办法提高墨染斋成书的质量,这才是王道!”
  白争光思忖片刻后,眉头微凝,他问,“你说的彩色印书法子,是不是将书按照印制彩笺的的法子印出来,那样确实好看……”
  白言蹊还准备同白争光谈谈她接下来的印书计划,不料突然有一个身穿麻衣的男子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为她递来一个被扎紧的绣囊。
  身穿麻衣的那男子道:“东家,桃总管说了,这绣囊只能东家一个人知道,不然怕是会引起祸事,东家慎思!”
  白言蹊打开香囊,只是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她看过之后,立马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绣囊中,同白争光和李素娥说了一声晚上不必等她吃饭便随着那麻衣男子疾步往快活林而去了。
  白争光看着来去匆匆的白言蹊,问李素娥,“你刚刚看到言蹊的脸色了没?自从看了那人送来的消息后,言蹊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素娥揣测道:“我这几日听所有人都在谈科举的事情,会不会是科举出了什么问题?”
  夫妻二人站在墨染斋中想了半晌都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
  白言蹊同那麻衣男子从徽州书院的后门走出,径直往快活林走去,看着路上那些喜色上眉的行人,白言蹊叹了一口气,手心中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了冷汗来。
  桃李在纸条上写的消息太过劲.爆,白言蹊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般,头皮发紧,脑海中大半都是空白。
  科举刚刚结束,大乾王朝的上上下下都没有意识到一场潜伏已久的危机正在伺机而动。
  进了快活林,麻衣男子直接把白言蹊带到了桃李所在的屋子,彼时的桃李正神色凝重地盯着一封信笺看,见白言蹊来,桃李立马从书案上拿起一摞纸来交给白言蹊。
  “东家,你看看这些信笺,都是顺风快递的人从坤地收集到的,有调兵排布图,有今年六月广杀牛羊囤积腌肉的记录,还有铸造兵器的记录,还有一些暗探潜入坤地皇宫之中听到了耳报密信,似有风雨,我们该如何应对?”
  白言蹊将桃李递过来的东西一一摆开,提起笔来对照着那些记录一笔一笔地计算,坤地的大多数兵士都集中在了大乾王朝与坤地紧挨的地方,后面还有兵将被源源不断地调动过来,其中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而且坤地以畜牧业为主,不到危难时刻鲜少会杀牛宰羊,如今突然囤积腌肉,极有可能是在备战!至于铸造兵器的记录,那整整翻了三倍的兵器量更是将坤地的狼子野心完整暴露出来,其祸心昭然若揭!
  “桃李,此事暂且先不要外传,你去将当初同我一起回到徽州城的莫诉找来,我回徽州书院将八殿下和长乐公主喊上,事态紧急,必须尽快进京。如今的弦崩的越来越紧,稍有不慎就可能烽火四起,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先发制人。不然真当战火烧起来,胜负暂且不论,只看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会有多少人背井离乡?会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惨案?会有多少骨山血河?”
  桃李知晓其中的重要性,她问白言蹊,“您此次进京需要带些什么吗?之前勘测出来的坤地地形地貌图需要吗?还有大乾王朝的地形地貌图我们也已经初步勘测完毕。若是两边真要动手,这两张图绝对能够派上大用场。”
  白言蹊有些犹豫,若她单单把坤地的动静告知皇帝唐正德,那她能说是误打误撞,撞破了坤地的野心,可如果她把这两幅地形地貌图都带入朝堂,怕是会招来皇帝唐正德的猜忌。
  可如果不把这两幅地形地貌图带入朝堂,胜算就会小上几分。她想要护大乾王朝百姓的性命,可那些兵将士卒的命就不应该被守护吗?他们为了大乾王朝百姓的安宁浴血奋战,更应该被守护!
  “带上吧,不求一切顺风顺水,只求做事无愧于心。”白言蹊咬牙道。
  白言蹊去了药库之中,同唐老问过好之后,便开门见山地同八皇子唐平和长乐公主说了归京之事,不过她并未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说了一句‘情况特殊紧急,此刻皇家血脉不宜在外’,唐平和长乐公主听不明白,唐老怎么会听不出白言蹊话里的意思?
  “平儿,长乐,你们都回去吧!回去之后,代我同你们父皇说一声,就说我不怪他了,让他将心中的心结解了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转告给他,不得亏待毅小子,若是毅小子受了委屈,那老头子我就是到了下面也会找他清算,问问他做下这么多的亏心事,夜半怕不怕鬼敲门?”
  唐老说完之后,饱含深意地看了白言蹊一眼,说了一句让八皇子唐平和长乐公主摸不着头脑的话。他对白言蹊说,“你做的很不错。”
  白言蹊听懂了,宛若一潭死水的快活林在她手中重焕生机,她做的确实不错。而且白言蹊也知道,只要唐老有心打听,快活林里查到的消息定然是瞒不住唐老的,没看快活林的总管桃李就是唐老的心腹之人吗?她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赢得桃李的信任和尊重,但在桃李心中,她绝对不可能和唐老平起平坐,甚至在桃李心目中,她白言蹊只是唐老选中的一个傀儡,一架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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