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炖梓叶——砚丞书
时间:2018-08-30 09:44:19

  检易依然无动于衷。
  何牧阳在旁边也没打算帮腔。
  冉忱蹊看着那边,小眼镜被推倒在地,一下心急如焚,咬咬牙说:“检哥,我这一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麻烦你告诉我姐,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打架!!”
  话说完,冉成蹊带着一身正义凛然,急吼吼地英勇赶赴战场。
  那边带头的人踢了小眼镜两脚,还骂骂咧咧的,刚想一脚往小眼镜脸上踹,忽然听到胡同口传来一声怒吼——“给我住手!!”
  吴风看了对面的冉忱蹊一眼,一脚下去,踩在小眼镜脸上。
  冉忱蹊气的双眼怒瞪,“我让你住手!”
  吴风像是在看笑话似的,说:“我没动手,我动脚,再说了,你哪儿来的傻逼!”
  冉忱蹊只好换了一句:“放开他!”
  吴风双眼怒放着嚣狠,抬脚往小眼镜身上狠踹了两脚,“放开他?你替他挨揍啊?”
  冉忱蹊气满脸通红,忽然冲上去把吴风给推开,“我去你的!!”
  吴风毫无防备,被猛的推了一下,往后踉跄了几步,其他人也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小菜鸡会突然冲过来,而且力气那么大。
  检易看那边情况似乎不妙,“操!真他妈傻逼!”
  何牧阳听他这句不文明用语的言外之意,估计得来个良性干预了。
  前面两个女同学经过这儿的时候,被那边的场面吓得低着脑袋走,何牧阳伸手摘了其中一个女生戴在头上的粉色鸭舌帽。
  “借用一下。”何牧阳说完,直接戴在自己头上。
  那女同学摸了摸脑袋,认出他是盘踞哪座山头的妖精之后,帽子也不要了,拉着同学赶紧跑路,远离战场。
  吴风被冉忱蹊推了那么一下,气的头发都要呈放射状,双眼准备发射核武器似的盯着他,刚要动手反击,前面又传来一声调侃——
  “哟,玩儿呢?要不带我一个?”
  吴风抬头看过去,一米八的大个儿,戴着一顶粉红色的鸭舌帽,遮了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略显戏谑的笑弧。
  正在气头上的吴风瞪着那人,“你他妈谁啊!要找死尽早过来躺着,省得我一个个动手!”
  何牧阳竖起中指,把帽檐往上一顶,露出整张脸,笑道:“吴风,好久不见。”
  “何牧阳?”吴风眯着眼,四处看了看,“检易也在吧?”
  检易背着光,从胡同口慢慢走进来,进入众人的视线——“唷。”
  吴风冷笑:“当我吴风好欺负?今儿一个个过来管我的闲事儿?”
  检易靠着墙,从裤兜里拿了烟盒出来,“吴风,缺德事儿干多了有损阴德。”
  “别他妈给我来这一套!检易,你最近是太闲了?”
  “路过,好言相劝而已。”检易把烟咬在嘴边,顺便点了火。
  被他们这一通搅和,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这眼看着就快上课了。
  检易提醒了一声:“还有五分钟。”
  吴风看来硬的不行,于是变更路线,“要我放他一马也行,不过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检易呼了一嘴的烟出来,说:“不可能。”
  “检易,你别得寸进尺,”吴风手里拿着木棍,指着他说:“平时碰着面你我各让一分,谁也没高谁一等,今天不可能破例。”
  “要不这样,今天这事儿算我头上,咱们再按规矩来。”检易把烟拿下来往墙上一杵,火灭了,“周六下午两点,原地等候。”
  江湖规矩:
  一,今日事今日毕;
  二,个人恩怨,不扯无辜,闲人勿管;
  三,点到即止。
  冉忱蹊扶着小眼镜起来,小眼镜一手撑着地,膝盖刚离了地,忽然屁股让吴风踹了一脚,又往地面扑过去。
  冉忱蹊回头瞪着他。
  吴风笑得跟个地痞似的,“小子,今天要不是有人保你,我能废你俩胳膊,让你多管闲事!”他抬着脚想往冉忱蹊身上补一脚,被何牧阳及时给挡开了。
  何牧阳扶着小眼镜起来,说:“既然把事情都算检易头上了,别坏了规矩。”
  ……
  ……
  回到学校的时候,检易一群人在上课铃声打响之前跑进了校门,校门外面的吴风气的差点儿踹铁门,但是碍于执勤的同学拿着本本在那儿记分,不好太放肆。
  他们几个打架归打架,在学校就得按照学校的校法校规行事,遵纪守法,尊敬师长,出了校门才能横着走。
  当然,在校外再怎么横着走也得守规矩。
  这被称之为,江湖道义。
  检易跟何牧阳跑着回教室,何牧阳瞬间溜进了教室,检易还没进教室门,就被班主任老杨给逮了个正着。
  “迟到!”老杨拿着尺板敲着自己的掌心,在检易面前来回踱步,“为什么迟到?老实交代。”
  检易靠着大窗台,如实说:“打架。”
  老杨用力“嘘”了一声,“胡说!大胆!说什么胡话呢?不要命了?”
  “……”
  倪梓上洗手间回来,定眼一看,看见了隔壁教室门口的检易,心里发憷,想溜。
  她刚闪身进教室的门口,忽然就被老杨给叫住了——“倪梓,过来。”
  倪梓又闪出来,冲那边干笑着:“老师,有事啊?”
  老杨冲她挥手,“过来一下。”
  她磨磨蹭蹭地踩着不情愿的小碎步过去,“什么事啊老师?”
  检易靠着大窗口,不减半分的悠闲。
  老杨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于是把手里的尺板交给倪梓,说:“你拿着这个,我让你打,你就打。”
  倪梓不是很确定地问:“打谁?”
  老杨“哼”一声,“打谁?你说打谁?难道还打我么?还是打你自己?”
  倪梓的手颤着抖着,尺板差点儿要拿不稳,“老师,我是隔壁班的,打你们班的同学,好像不太符合规矩……”
  老杨沉声道:“什么规矩?让隔壁班的打才好,我们班的同学都向着他,反了他们了!”
  倪梓想了想,改了说词:“可是体罚学生也不符合规矩。”
  老杨缓和了一下脸色,尴尬道:“所以我这不是让你代劳嘛。”
  倪梓:“……”
  昨天才跟他了结恩怨,难道今天又要重新结怨?
  这分明是欺负人么……
  倪梓紧紧抓着尺板,怕一不小心掉地上,砸中检易的脚,那也是令她良心十分不安的事情……
  老杨问:“说,到底为什么迟到?”
  检易说:“打架。”
  老杨说:“胡说八道,打!”
  倪梓“啊”了一声,懵了两秒,说:“请把手伸出来……”
  检易依她所言,把掌心摊开,还贴心地为她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方面她挥舞手中的尺板。
  倪梓控制着力道,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碰完还紧张地去看检易的反应。
  检易被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勇气深深折服,对上她的视线,冲她挑了一下眉,略表无语。
  老杨恨铁不成钢地抖着食指,指向她,“难道你也被他收买了?还是被他的美色所俘虏了?”
  倪梓抱着尺板,虎着脸急吼吼地澄清:“哪有哪有哪有啊!!”
  检易:“……”
  老杨转头凑近检易,小声问:“你真的去打架了?”
  检易一派坦然,承认:“嗯。”
  老杨气的冒烟,“真是胡闹!为什么打架?”
  检易说:“惩恶扶善。”
  老杨那根食指抖向了检易,下达命令:“打!”
  倪梓惊问:“惩恶扶善也打?”
  老杨的鼻孔都快喷火了,“我不信他会做这么正义的事!”
  倪梓犹豫着说:“他没有那么坏吧?”
  老杨冷哼:“坏!打!”
  于是倪梓拿捏着力道,又碰了一下。
  后来倪梓的班主任老秦过来了,看见自己的学生居然被隔壁班的老杨拿去当枪使,赶紧把她给解救出来。
  回来后倪梓还受了一通说教:“你说你你说你!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听话?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有没有一点自主意识?”
  “……”
  下课之后,何牧阳经过冉忱书的课桌,忽然停下来,说:“这世间的公道,凭一己之力是完成不了的,必须团体作战,这话是你说的?”
  忱书仔细一斟酌,问:“忱蹊跟人家打架了?”
  何牧阳撑着课桌的一角,“不算打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稍微一想,很快理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直接说:“给你添麻烦了。”
  忱蹊跟检易他们走的比较近,这事她是知道的。
  何牧阳笑笑说:“不麻烦,互相帮助。”
  倪梓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对着忱书眉开眼笑的,只好残忍地提了个醒:“别看了,咱们小书书是有家室的人了。”
  何牧阳看过去,说:“我们是纯洁交流,你这思想真可怕。”说完摇着脑袋走了。
  倪梓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问:“小弟又打架了?”
  忱书摇头说:“据说是匡扶正义。”
  倪梓一脸若有所思,透过窗口望着远处的天空,忽然说:“你看那边,风云暗涌啊。”
  忱书跟着看过去,片刻后收回视线,抽了本书出来,笑称:“兵戈之象。”
  倪梓捋着空气胡须,语重心长:“几日后,将会有一场大战啊。”
  所谓的风云暗涌,所谓兵戈之象,其实是——
  那天下午,终于下了一场大雨,滋润了多日以来饱经日晒的万物们。
  ……
 
 
第9章 一场恩怨
  昨天之前的那两天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昨天的天气尚且有几分凉意,今天就原形毕露了。
  尤其是今天下午,上课才过了10分钟,忽然就停电了。
  当倪梓头顶上的那把转动起来就跟唱戏跑调似的吊扇,忽然出现苟延残喘的“咿呀咿呀”声并且有咽气的趋势时,她心里就有了预感——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教室里的吊扇前后停止运行的时候,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真是无处话凄凉啊。
  老师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教室里,非常敬业地坚持了十几分钟,手里的纸巾不断地擦着汗,最后他看着几乎湿透的纸巾,无奈地宣布——“咱们休息五分钟。”
  然后自己跑出去教室外面纳凉了,留下教室里一群学生继续跟腌咸菜似的,热的躁动不安。
  倪梓趴在课桌上,眼神涣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差点儿要痛哭流涕——“简直热到脑蛋白沸腾,月经暴/乱以及苏联解体……啊……”
  她看向忱书,发现她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写卷子,忍不住伸手过去抹了一下她的额头,掌心十分干爽……
  真是个神奇的姑娘,令她好生羡慕。
  倪梓往椅背靠过去,感觉到后颈有一阵微弱的凉风吹过来,于是拼命往后仰……仰……仰……
  后面的孟白推了她一下,说:“再靠过来我的桌子都让你挤扁了。”
  孟白拿着自己的作业本扇着风,但是风力虚弱到令人心疼。
  倪梓被她这么一推,柔弱地扑在了自己的课桌上,顺便咳了几声:“粗暴!狠心!可恶!”她起来又往后靠过去,说:“给我点儿风,我不计前嫌……”
  何牧阳实在看不过去,把自己手里的电动小风扇递过去,“给你给你给你,看你那样儿,都快蒸发了。”
  倪梓伸手拿过来,吹着风笑得颇动容:“老何,这多不合适啊!”她在裤兜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放在他桌上,说:“这样就合适了,不能白拿不是?”
  何牧阳:“……”
  6班那边是同样的情况,科任老师跑出来纳凉,忽然见到7班的老师,两人相视而笑,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停电,热的后面座位的几个散户想闹腾都懒得,干脆嗑瓜子转移注意力。
  身后的顾丘把小电风扇对着检易吹,“检易,你热不热?”
  顾丘作为6班的贴心小棉袄,最擅长的就是说废话,所以检易通常懒得搭理。
  “上个星期校花过来找你说什么?”顾丘的脖子探出了八卦的角度。
  检易在做数学选择题,拿着笔在稿纸上寥寥数笔写下简练的计算过程,然后得出结果,跟着继续下一题。
  顾丘的小风扇依然对着他一个劲儿的吹,“这是咱们班的女生让我问的,具体是谁我得秉持职业操守不能透露,你说说呗,校花找你干什么?我猜啊,校花约你出去了?”
  检易不搭理他,他能自己念叨半天。
  直到下课,电也没来。
  下课铃声一打响,每个人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拼命往教室门口冲。
  老师转身刚想进教室,一眼看见如此惊悚的场面,吓得课本都不拿,赶紧逃命去了。
  倪梓被挤在人群中,带着往门口走。
  她刚才一站起来,看见后面的人往前面冲的时候,原本已经想坐回去的,没想到动作慢了半拍,就被挤在了人群当中带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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