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栗子眉头皱得更深,“你查过?”
“稍微查了一下。”李明胜侧过身子,挑着眉梢看她:“要不要听?”
余栗子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掌,默然纠结了好一会儿。从与温舜认识到现在,他从未对她提起过家人,可是,她在他面前同样也不提自家情况,因而她一直都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现在听李明胜这样说,又联系到网上一众对温舜的不利言论,她对温舜的家庭情况产生了一丝好奇。
于是她点了点头:“听。”
“他爸爸叫温衡。”李明胜嘴角一勾,“市区南北长街那一大片KTV酒吧夜店游戏厅娱.乐城,在十二年前还不姓陈,而姓温。”
余栗子感到有些讶异,不禁坐正了身子。
李明胜继续娓娓道来,“温衡在海都呼风唤雨的时候,丁洪生还不知道在哪里经营着小娱乐公司呢。只可惜啊,温衡这个人太狂了,胆子也太大了,不仅自己嗜赌成性,还秘密开设地下赌场。”
“据说他脾气很差,性格张扬,暗里明里结了不少仇。最后他在澳门豪赌的时候应该是被人弄了,不仅输掉了全部身家,欠了一身债,还被人搞进了监狱。”
余栗子听得心里一揪,“然后呢?”
李明胜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没出两年,就死在了里面。”
余栗子眼睫颤了颤,瞬间想起《债》里任强被人搞死在监狱的结局。
李明胜长叹一声,“你不觉得很讽刺吗?当年叱咤风云的产业大佬,居然在层出不穷的传闻中只得了一个赌徒混子的称号。温舜还真是惨,小小年纪就替他爸背了一身债。”
余栗子手脚冰凉,恍惚着问:“那温舜妈妈呢?”
“早在二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也就是在温舜两岁的时候。”
余栗子听得脑子发疼发涨,愣愣地垂首看着羽绒衣上的拉链,心里充盈着一种心酸心疼之感。
她想起以前她与温舜在河堤岸旁一起吃烧烤时,她问他,你很缺钱吗?他笑嘻嘻地回,以前缺。
她想起郝不同曾说起温舜的事,说他还没出道前,白天忙着上课训练、晚上参加摩托赌赛玩命。
她一直都以为温舜只是性格使然,喜欢玩刺激而已,可没想到他在十来岁的年纪就背负、承受了这么多。原来,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这边,李明胜见余栗子神游在外,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回下神。”
余栗子抬眼看他。
“先不说郝老先生、郝伯母连带着郝家人,会不会同意你跟温舜在一起。”李明胜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能保证永远都喜欢他吗?”
余栗子眉尾轻轻动了一下,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干嘛说这个?”
“如果不能,我劝你尽早摆脱他。”李明胜微呼出口气,“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余栗子沉下眉眼,“你想说他性格有缺陷,以后保不齐会走极端?”
“聪明。”
余栗子笃定摇头,“不可能。”
李明胜乐了,“栗子,看来你根本就无法保证,你会一直喜欢他。也是,你跟丁斯远交往了那么多年,最后分手的原因,就是不爱了。”
余栗子垂下脑袋,缄默不语。
李明胜又说:“你要想清楚,他的出身,他的家庭,有多么畸形。在这种成长环境下,他性格怎么可能跟正常人一样?或许是因为你们以前还没发展到这一步,所以还看得不太清。”
他顿了顿,又说:“可现在你答应跟他交往了,那在他看来,你就是他的所有物。刚刚他把你拉进房间,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比我清楚。是不是觉得他有点反应过激,而且疑心病还很重?”
余栗子仍是不言语,可听到最后一句时,眉头略略蹙了一下。
李明胜察觉到她的细微神情,想来他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他故意叹息一声,抚上余栗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可听说他脾气是真的很差,没出道之前,四处寻衅打架。如果以后你不爱他了,想离开他了,你能保证他不会恼怒,不会打你吗?”
余栗子怔怔出声:“别说了。”
李明胜呵笑一声,“你看,你自己心里也没底。”
余栗子有些无措地扭过头,看向车窗外,见一众排矮楼房顶上铺着一层皑皑白雪。在淡淡阳光下,闪着盈盈的光芒。
安静了许久后,她忽然缓缓出声:“万一是他先变心呢?”
李明胜愣了一愣,“你刚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余栗子转过头望着他,唇角微弯,笑着回:“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好吧。”李明胜恢复神色,掏出烟盒捻了根烟塞在嘴里,“既然你不听,那就当我没说过。你放心,我会遵守诺言,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滑开打火机,给烟点上火,悠悠地又说:“不过,如果今后你想跟他分手,我可以帮你。”
“谢了。”余栗子撇过脑袋,继续看着窗外的雪景,但漂亮有神的眸子里却蒙上了一层黯淡。
作者有话要说: 被榨干了木法子加更了
温舜身世大曝光Orz
第47章
晚上回到海都的第一时间, 余栗子就打了一通电话给温舜, 但那边是纪岩接的。纪岩告诉她, 今晚刘导把所有的肉搏戏都堆到了温舜身上,从天一黑就在拍,到现在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只好嘱咐纪岩好好照顾他, 记得帮他上药。
纪岩满口答应,说一会儿等收工了,就让温舜回给她。
但是余栗子太累了,洗完澡换完药上了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才看见温舜的一个未接电话。
她正准备回拨过去, 刘萌又打来电话, 说真人秀导演提价了, 要不要接, 还有包装团队负责人因为几天后的时尚活动, 为温舜挑选预定了几套服装以及设计了造型,想请她过去看看, 有没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她将事情安排了一通,挂完电话,便赶紧打给了温舜。
又是纪岩接的。
纪岩说这两三天拍摄很紧张,白天黑夜轮番着来,温舜几乎要累瘫了,现在正在帐篷里睡觉。
这样一来,余栗子反倒不太好意思再来打扰他了, 便让纪岩别告诉他,她曾来过电话,以便让他专心拍戏。
后来,温舜也确实再也没有来过电话。
余栗子感觉,她跟温舜又回到了互不干扰的状态,心下里有些惶惑不安,总觉得温舜似乎在堵着一口气。
……
除夕前三天。
下午。
余栗子窝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啪啪啪地打着字。敲了很久键盘,她觉得腰有点酸,便直起背揉了揉后腰,而后随手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微信消息或者来电消息。
可温舜照样没有联系她。
她心里有些失望,就顺道点开微博,瞧了瞧微博热搜榜,不料她在榜上又看见了温舜的名字,话题是#温舜逛CPB专柜#,这是最新出的,热度正在持续上升。
余栗子觉得很奇怪,就点进去看了。
知名娱乐博主爆出九连图,配上文字:下午三点,许久不露面的黑料小生温舜黑衣黑帽黑口罩现身海都某购物大厦CPB专柜,被柜姐认出后引发商场混乱。
偷拍图上,温舜被众人围堵在柜台边,个个都举高了手机来拍他。
余栗子更觉失望万分。
温舜回来了,却半点都没有通知她,还有闲心思去逛商场。
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门铃声。
她以为是郝不同来了,因为前一天郝敏容就联系过她,说周六让郝不同过来接她回家,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
可现在才下午四点半啊。
余栗子放下电脑,揉着肩去开门,碎碎念道:“这才几点啊,你来这么早干什……”
门一开,她就看见一个黑影拎着行李箱冲她扑了过来,手上迅速丢下箱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还顺捎着咚地一声撞上了门,“栗子!老子特么想死你了!”
余栗子大脑有点懵:“……温舜?”
温舜直接将她抱离地面,一脸开心地说:“是我呀!”
余栗子被吓得赶紧搂住他脖颈,“别、别吓我,放我下来。”
温舜直笑,把她抱到沙发上,继而欺身上前,傻兮兮地蹭着她的肩窝:“你想不想我啊?”
余栗子无视掉这个问题,有些不悦地撇了下嘴角:“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的吗?”
“可是你脚扭伤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累。”说着,温舜便将她的右腿拿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仔细地察看着她的脚踝,发现淤肿已经消下去了,稍微放下心。他将手掌覆上去,轻轻揉了揉,“还疼不疼了?”
余栗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的侧脸,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似乎是在注意着他的神情与情绪。“早就好了。”
温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禁皱了皱眉,面色中呈了些不安,“栗子,你在看什么?”
余栗子眸光一晃,眨巴了下眼睛,而后跪在沙发上,抬臂搂上他,脸埋在他那温热的颈间,柔声说:“想你了,多看看你,不行吗?”
听了这话,温舜开心得不得了,搂上她的腰就一把将她抱过来放在腿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哇!栗子你对我说情话啊!操,第一次!”
余栗子懵懵地打量了下他们之间的姿势,顿时觉得很害羞很局促,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但温舜手上收紧她的细腰,并不让她下去,“你就让我抱抱嘛,这么多天不见你,我很辛苦的!”
听着他的撒娇声,余栗子身上一阵酥.软,便老实了下来,还主动往他肩上靠了靠,“好好好,让你抱。”
温舜轻嗅了下她发间的香味,“栗子你身上真香,真软,真舒服。”
余栗子脸颊不自觉地红烫上几分。
忽然温舜“操”了一声,懊恼地说:“糟了,我他妈又硬了。”
余栗子也感觉到大腿下方似乎咯着一什么东西,当即涨红了脸抓起一靠枕就按上了他的脸,“温舜你去死吧!”
温舜拿开靠枕,哭丧着脸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栗子!”
“鬼才相信你!你精虫上脑啊!”
温舜还挺委屈,“我家精虫也只对你起反应嘛……”
“别再说了!哪来这么多荤话啊你!”余栗子脸都红透了。
温舜见她那副羞红了脸的模样,心情愉悦无比,“以前我说荤话,可没见你有反应,现在变得这么害羞……”
余栗子立马赌气似的打断他的话,“是,我现在喜欢你了,听不得你这么说话!”
温舜眼睛一亮,现出些狡黠的笑意,“那我要是还说呢?”
余栗子瞪了他一眼,挣脱开他的怀抱,挪坐到了沙发的一边去,“慢走不送!”
温舜立马又缠上来,嬉皮笑脸地说:“别嘛栗子,别赶我走啊。”
余栗子抬臂抵开他,问起正事来,“我问你,没事逛什么专柜,你要买化妆品啊?”说着认真瞅了瞅他颧骨上的淤伤,“遮你脸上的伤?”
经她这么一提醒,温舜陡然想起来正事,连忙从衣兜里掏出来一CPB粉底霜包装盒,正是前些天被妮妮摔碎的那款。他献宝似的递给她,“你看看色号对不对?”
“你怎么会认得这种东西?”余栗子愣了一愣,心头漾起一阵涟漪似的酥.麻之感。没想到温舜跑去专柜,是去给她买粉底霜的。
温舜嘿嘿笑着,“我不认得啊,所以就把碎碴从面巾纸里扒拉出来,专门拍了照片发给锦姐看。锦姐说你一直都用这款最白的色号,我买的没错吧?”
余栗子微动唇角,但并未回答。
温舜见她这种反应,瞬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慌道:“我买错了吗?明明柜台导购员说……”
余栗子深吸口气,出声止住了他的话头,“温舜。”
温舜弱弱举手,“到。”
余栗子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脸别到一边去,语气皆略显低沉:“以后你也会这样去哄别的女人开心吗?”
温舜从未见过余栗子露出这种别扭神情,一时愣住了。
但之后他那不正常的脑回路一转,欣喜万分地张开双臂将余栗子扑倒在沙发上,啵了一口她的嘴唇,继而亲热地蹭着她的脖颈,“你的意思是,我哄到你了对不对?太好了,你觉得开心,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开心,那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嗯?”
余栗子被蹭得心痒难耐,可她的神情却很复杂,尤其是在温舜说了最后一句话以后,她脑子里猛然闪过李明胜对她说过的话。
她眼睫缓缓垂下,恍惚地回了一句:“如果我要离开你呢?”
那一刹,温舜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僵住了,顿了许久方才动了一动,双手撑在沙发上,缓缓离开余栗子的香软脖颈,低眼定定地瞧着她的神色。
余栗子心脏紧绷着与他对视。
时间诡异地定住了。
忽然,温舜扯起唇角笑了笑,低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栗子你真好看,我都心跳加速一百八了。”
余栗子凝声又问了一遍:“如果我要离开你呢?”
温舜脸上笑意顿无,转而被手足无措所替代,“别开玩笑啊栗子,我禁不住吓的,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我一定会改的!”
余栗子抿了抿唇,继而抬臂拥住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只是说如果,又不是真的,你干嘛这么紧张?”
她的话并未起到安抚作用,温舜话声里闷闷的,“你为什么突然间问我这个问题,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