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金安——一玉木
时间:2018-08-31 09:08:02

  傅临风看着沈令安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位沈相大人,只怕是情根深种了。
  “主子,你的伤怎么样?”沈缺突然想到沈令安中的那一刀,连忙道:“他们在刀上涂了毒,要不是林姑娘来得及时,我们只怕都撑不过去。”
  林青壑听了,终于把目光放到沈令安身上,道:“给我看看。”
  沈令安倒也没有拒绝,转过身背对着林青壑。
  林青壑解开沈令安伤口上的细布,待看到上面的草药时,不由一怔,随即撇了撇嘴,“沈相可真是命大,若不是阿竹找到了解毒草,只怕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说着,又道:“欠了阿竹一条命,往后你若是不好好待她,我非得亲自给你下毒不可。”
  林青壑将细布重新缠好,站起身道:“这里太阴冷了,对阿竹不好,我们快些走吧。”
  “主子,你受了伤,让属下把夫人抱出去吧。”沈缺也受了好几处伤,但作为一个尽责的下属,他本着为主子分忧的想法,仍然开口道。
  “不必。”沈令安说着,已经俯身将孟竹抱了起来,只是弯腰的时候扯到伤口,痛得他脸色微微泛白。
  傅临风看得有趣,道:“沈相可要抱好了,这段路可不好走。”
  沈令安跟着他们走出去后,才知道这不好走的程度,几乎都是斜坡,因为下雨的原因,地上还很是湿滑,好在沈缺一直在旁边帮衬着,倒也没什么事。
  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到主路上,沈令安的后背出了一身汗,他几乎不能相信是孟竹将他带到了那个山洞。
  马车已经停在路上,沈令安将孟竹抱上马车后,整个人便有些虚脱,脸色白得厉害。
  林青壑给他喂了一颗药,翻了翻白眼,道:“不该逞强的时候便别逞强。”
  孟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干净舒适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暖和的被褥,孟竹觉得整个人都似活过来了。
  而更让她惊喜的是,守在她床前的,竟是林青壑。
  “阿竹,你感觉如何?”林青壑见她醒来,眼睛也是一亮,忙问道。
  “好多了。”虽然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累得慌,但是已经不会再有头重脚轻的感觉,“你怎么在这儿?”
  “傅临风带我来的,说你们可能会有危险,不过还是没能赶上。”林青壑解释道。
  “傅临风?”孟竹忽得便想起那次在山间小居时,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当时沈令安唤的也是这个名字。
  “他是沈令安的好友,以后你会认识的。”林青壑说着,撇了撇嘴,“一个很招摇的人。”
  “青壑,我的孩子没事吧?”孟竹的手抚上腹部,有些紧张地问道,她知道自己这一天一夜太劳累了,本不该这样的,但是生死关头,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见红的迹象,但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这几日好好休养,胎儿便不会有事。”
  孟竹的一颗心随着林青壑的话一起一落,最后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那便好。”
  “倒是你的双足都冻伤了,只怕要生疮,我给你涂了药,睡前再用生姜擦擦脚。”
  “嗯。”孟竹点了点头。
  孟竹刚说完,房门便被推开了,只见沈令安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见到孟竹醒了,眸光变得温和了些,不过看到林青壑还在,便蹙眉道:“傅临风找你。”
  “他找我作何?”林青壑也蹙眉,不过她还是站起身,对孟竹道:“阿竹,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孟竹点点头。
  林青壑走后,沈令安端着盘子坐到床边。
  孟竹看向他,他的脸色仍是很苍白,不由问道:“你的伤可叫青壑看过了?”
  “看了,没有大碍,她说没有你找来的解毒草,我活不到现在,所以我欠你一条命。”沈令安弯了弯唇。
  孟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言重了,我只是误打误撞。”
  “以后不会再让你经历那样的时刻。”沈令安将手轻轻地覆到孟竹的手上,温柔的嗓音里含着一抹坚决。
  孟竹一怔,这一天一夜,确实是她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刻,甚至比被菱乐公主和瑞王抓去时还要让她害怕,如果要深究原因,那只能是一个——她害怕他会死。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人,也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纵然她告诉自己,不要再为他心动,可她仍盼着他好好活着。
  比任何人都要更好地活着。
  沈令安的这句话让孟竹的眼眶一酸,她点了点头,莞尔道:“那就好。”
 
 
第46章 
  驿站的大堂里, 傅临风正在喝酒, 就见林青壑朝他走来,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找我作何?”
  傅临风一愣,“我何时找你了?”
  林青壑听了, 转念便知道是沈令安在胡诌,脸色一变,“好你个沈令安, 还学会骗人了?!”
  林青壑正要杀回去, 傅临风已经忍不住笑道:“坐下吧, 没看出来我们这位沈相大人是嫌你碍眼吗?这才想着法子把你赶出来。”
  林青壑听了, 瞪了傅临风一眼, 但还是坐到了傅临风对面, 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仰头喝下, “他要是真能对阿竹好些,把我赶出来倒也没什么。”
  “看来你很喜欢这位沈夫人。”傅临风挑了挑眉。
  “美人谁不喜欢?”林青壑也挑眉。
  “这么说,你也喜欢我?”傅临风闻言,立马笑道。
  林青壑抬头看向傅临风,这个男人确实是生得好看, 他与沈令安不同,沈令安偏俊, 而且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 冷到了极点;他却偏美, 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勾魂摄魄,他比沈令安招摇太多,这张脸在街上一晃荡,就能引来桃花无数,偏他还照单全收,到处留情。
  “被我说中了?”傅临风见林青壑盯着她看,朝林青壑凑近了些,勾了勾唇。
  林青壑冷笑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着,她把酒杯重重一放,就回了房。
  噗嗤一声,在一旁旁听了全过程的沈缺笑出了声。
  傅临风一个眼风扫过去,问道:“这两年她身边当真没有可疑的男子出现?”
  “林姑娘可比傅公子你洁身自好多了,每日除了采药就是看病,哪里来的可疑男子?”
  “那就好。”傅临风说了声后,突然反应过来,瞪了沈缺一眼,“本公子怎么就不洁身自好了?”
  沈缺不说话,但唇角的笑看得傅临风头皮发麻,喝道:“别学你主子那套!”
  沈缺立刻收了笑。
  傅临风咳了两声,问道:“我让你注意她这么久,你可知她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沈缺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反正不是您这类型的。”
  “……本公子这类型的怎么了?”傅临风咬了咬牙。
  “不安于室。”沈缺想了想,点评了一句。
  “……本公子怎么就就不安于室了?”傅临风顿时跳了起来。
  “看起来就不安于室。”沈缺说完,就撒丫子逃了。
  傅临风被气笑了,一个两个的能不能不要以貌取人?!
  沈令安喂孟竹喝完粥后,便让孟竹睡下了。
  出来的时候,傅临风还在大堂喝闷酒,见到沈令安后,不由挑了挑眉,“不在房里陪你的小娇妻,出来作何?”
  沈令安在傅临风身旁坐下,淡淡道:“听说某人身心受挫,特来瞧一瞧。”
  “……沈缺这个大嘴巴!”傅临风骂了一句。
  沈令安扯了扯唇,“听说傅老爷子给你下了最后通牒?这次你带青壑出来,只怕不是单单为了我吧?”
  傅临风呛了口酒,咳了两声,道:“你该不会在我们傅家庄也埋了眼线吧?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令安瞥了他一眼,“前些日子收到了傅老爷子的信,让我多劝劝你,莫要流连花丛,早日成婚才是正事。”
  “……”
  “二十有五的人了,还不成婚,确实不像样子。”沈令安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
  “……沈相也二十五了。”傅临风咬牙。
  “所以我成婚了。”
  “沈令安你要不要脸,要不是你那小娇妻有了身孕,你会这么快成婚?”傅临风真是要被这主仆俩给气死了。
  沈令安沉吟片刻,慢慢道:“即便她没身孕,我也是要娶她的。”
  也许没那么快,但也不会太久,毕竟早已是他的人了,而京城觊觎她的人还不少,早早娶进门才是正道。
  傅临风一愣,倒是没想到沈令安会突然说这话,良久他笑了笑,“看来令安你果真是动了心了。”
  沈令安不置可否。
  傅临风轻叹一声,“真是想不到啊,我们的沈相大人还有这一天,竟还赶在我前头成了婚……”
  “没天理。”傅临风喝了口酒,撇了撇嘴。
  沈令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把青壑带到傅家庄,然后呢?”
  “然后我可能会被她揍吧……”傅临风摸了摸脸,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疼痛。
  沈令安挑了挑唇,已经能够想到那画面,“傅老爷子一向喜欢青壑,你若是真能娶了青壑,只怕他百病俱消。”
  “你也觉得他装病是吧?”傅临风问道。
  “我只知他如今年事已高,身体已不如从前硬朗。”但他大概知道这回傅临风如此听话的原因,只怕是傅老爷子称病,铁了心想要见到未来孙媳妇。
  傅临风叹了口气,“我出门之前,他已不能下床,还说自己时日无多,若是看不到孙媳妇,只怕要含恨九泉。”
  傅家庄乃是武林第一庄,在江湖上颇有地位,傅老爷子更是江湖上威名远播的老前辈,曾经担任过武林盟主,威望极高。
  如今的傅老爷子早已退居二线,山庄也早已交给傅临风的父亲傅庄主打理,从前些年开始,闲下来的傅老爷子便开始操心傅临风的婚姻大事,毕竟傅庄主只有傅临风这一个独子,可惜傅临风滑得跟泥鳅似的,成天不着家,傅老爷子也只能干着急。
  这回怕是动了真格的,傅临风想逃避都没办法。
  “青壑今年十九了,我身为她半个兄长,一直不曾为她上过心,她若是愿意嫁给你,相府便是她的娘家,我自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沈令安说着,话锋一转,“当然,她若是实在瞧不上你,你便当我没说过这话。”
  “她怎么就瞧不上我了?”傅临风有些不爽,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没有底气。
  想他傅临风,容貌、武功、家世哪一样不是一流的,不知倾倒多少女儿心,怎么林青壑这丫头就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刀枪不入呢?
  傅临风再次叹了口气,感叹道:“你说她小时候,还一口一个‘傅哥哥’叫我呢,那时候粘我粘得多紧啊,现在不但指名道姓了,还避我唯恐不及,你说这女人长大前跟长大后,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沈令安懒得听傅临风倒苦水,坐了会儿便站起身道:“你继续喝吧,我回房陪夫人了。”
  “……”傅临风感觉内心受到了重创。
  孟竹睡得正沉的时候,感觉到脚上一烫,她缩了缩脚,却发现脚腕被人握住,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见沈令安坐在床尾,正低头用烘热的生姜为她擦脚。
  孟竹一愣,起身就想把脚缩回来,却听沈令安低声道:“别动。”
  “你、你让明俏帮我擦吧。”孟竹受宠若惊,有些不安地道,“这……这不是你该做的。”
  “若不是因为我,你的脚也不会冻伤,这如何不是我该做的?”沈令安听了,开口道,“即便不是因为我,我是你的夫君,也该为你做这些。”
  他看着孟竹原本洁白如玉的双足,被冻得生紫肿胀,心中如被人碾过一般,眼底的暗色更是如潮水般汹涌。
  孟竹怔住了,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沈令安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擦着脚,似乎丝毫不觉得厌烦,还意外地认真和温柔。
  她垂了垂眸,不敢再看。
  沈令安擦完之后,躺进被子里,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道:“睡吧。”
  孟竹睡着后,沈令安再次起身走了出去,沈缺守在门口,看到沈令安出来,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主子可是要见裕王?”
  “带路吧。”沈令安淡淡道,平静的眸色下,是汹涌的暗潮。
  这次若不是令隐卫及时前来接应,别说抓不到裕王,只怕他身边的人都要全军覆没。
  沈令安垂了垂眸,想起来到驿站后,林青壑对他说的那句——“今日若是我没来,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他的拳头便忍不住握了起来,眸子里渗出一丝阴冷和嗜血之色。
  已经许久没有人能令他如此动怒,想要好好地折磨一顿了。
  走在沈令安前头的沈缺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摸了摸鼻子,主子好可怕有没有?!
  沈令安跟着沈缺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就看到裕王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扔在没有被褥的床板上,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嘴上塞了布条。
  看到沈令安的时候,裕王的眼睛里浮现一抹显而易见的暗恨和不甘。
  沈令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走上前去,将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还没等裕王有所动作,他的手一使劲,已迅速地卸了裕王的下颚,即便他想咬舌自尽,只怕也咬不了。
  “我既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裕王瘦骨嶙峋的脸痛得变了形,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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