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瑞王爷知道是沈相把你带走了,一时半会儿不敢动你,可是你要是出了相府,我怕他对你还是贼心不死,迟早要再对你下手。”薛雨凝有些犹豫。
“可我与沈相非亲非故,总不能一直住在他的府上,他也不能护我一辈子。”孟竹有些黯然,何止非亲非故?简直无名无分。
即便她这辈子已不打算再嫁人,住在他府中,也终是不妥的。
“雨凝,若是京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不如我便走吧?”孟竹想到什么,眼神又亮了些,“我可以带上明俏,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小城生活。”
“你是不是傻?你这副容貌,在京城都能招惹这么多麻烦,你以为去了其他地方便没有人觊觎你了?”薛雨凝戳了戳孟竹的脸颊。
孟竹的眼睛顿时有黯淡了下来,以前在江州时,她足不出户,竟然还能招来李大人的觊觎,这样的容貌若是生在菱乐公主身上,是锦上添花,半点不用担心,但对她这个小小的商户之女来说,却只会惹来麻烦。
见孟竹不说话,薛雨凝的心又软了些,她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兴奋道:“有了!不如你嫁给我哥吧?之前将军府护不住你,是因为没名没分,但你要是成了将军府的儿媳妇,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菱乐公主和瑞王爷,都不敢动你了!”
孟竹愕然,万万没想到薛雨凝竟想出这么个主意,若放在从前,这个提议也许会让她心动,毕竟锦岚哥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对她也好,又是雨凝的哥哥,怎么看都是一个如意郎君。
可她如今已非清白自身,那是万万配不上他的。
所以孟竹当下猛摇头,道:“我只当锦岚哥哥是哥哥的。”说着,她的声音轻了些,“更何况……我也配不上他。”
薛雨凝倒没留神听后半句,闻言略有些遗憾,“你既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说着叹了口气,“我这哥哥都到弱冠之年了,还没个中意的女子,我娘都快急死了。”
孟竹忍不住笑了,“薛伯母真的多虑了,锦岚哥哥一表人才,京中闺秀云集,何愁遇不到心仪的女子?”
两人说了一阵,薛雨凝便要回去了,孟竹有些不舍地抓着薛雨凝的衣袖,“你真的不带我回去吗?”
薛雨凝捏了捏孟竹滑嫩的脸蛋,颇有一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错觉,“阿竹别怕,等我想到办法便来接你出去。”
“什么时候?”孟竹追问。
薛雨凝想了想,咬牙道:“最迟不超过五日。”
“你说的。”孟竹黯淡的小脸顿时明亮了起来。
“我说的!”薛雨凝狠狠地点了点头。
“主子,她们说的就是这些了,我保证一句话都没漏!”书房里,沈缺口干舌燥地说完了自己听墙角的结果,还不忘拍胸脯保证。
沈令安正在专心地练字,听完后面色不变,只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沈缺离开后,沈令安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渐深,他突然搁了笔,抬脚走了出去。
此时的孟竹已经进入梦乡,薛雨凝给她的承诺让她的心彻底安了下来,连觉也睡得安稳了。
孟竹正睡得香甜,被窝里突然灌进一阵凉意,她缩了缩身子,有人已经欺身压了下来。
孟竹猛地睁开眼睛,正欲尖叫挣扎,那人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捂住她的嘴,不耐道:“叫什么?”
孟竹顿时安静下来,是沈令安的声音。
那晚之后他便不曾出现过,孟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心中还有些庆幸,若真这样也好,他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没想到他竟然又来了……
孟竹又是羞又是怕,他们这样算什么?第一次是她在情非得已之下,厚颜无耻地对他做了不应当的事,第二次是他报复她第一次的胆大妄为。
不应该再有第三次了……
“孟竹。”沈令安用一只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有些粗鲁地解开她的衣带,声音有些冷,“你该不会以为,那一夜,就算两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临时有事,断更了一天,不好意思哈~下次会提前通知~
第7章
孟竹坐在浴池里,一边擦洗自己的身子,一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还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某个让她掉眼泪的禽兽就在她身后。
“哭什么?”沈令安的声音蓦地响起。
孟竹的身子一僵,万没想到这都被他发现了,还未待她开口,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转了个身,正对着他。
孟竹的的眼泪顿时被吓得止住了,连忙低下头,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她的双眼颤了颤,只见沈令安盯着她红肿的双眼,脸色不善地问道:“我问你哭什么?”
“没,没哭什么……”孟竹的声音小小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他。
“怕我?”沈令安突地冷笑一声。
“没……”孟竹下意识地否认,颇有些心虚的模样。
她这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像极了雨夜里枝头微颤的花,沈令安看着她,突然便不说话了。
孟竹正觉得奇怪,偷偷地抬了抬眼,就见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灼热。
孟竹心底一慌,下意识地便站起身想逃,那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然后……将她按在了池壁上……
薛雨凝来接她的时候,孟竹正在百无聊赖地看书,书是婢女为她找来的,都是一些女子爱看的话本,可她其实根本就看不进去,这几日她每日都在数着时间盼着薛雨凝快快来接她。
沈令安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这几日夜夜都来欺负她,害她整日浑身酸疼,连床上都不想爬起来。
“阿竹,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妹妹了!”薛雨凝一进房就眉飞色舞地拉着孟竹转圈,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解释道:“我娘说了,要认你做义女,你的生辰比我小一个月,可不就是我妹妹了?”
孟竹一听,当下喜上眉梢,连声音里也含着丝雀跃,“当真?”
“啊啊啊……”孟竹开心得不能自已,欢呼出声,一把抱住薛雨凝,高兴道:“太好了!这样我便再不怕他们了!雨凝,谢谢你!”
薛锦岚和沈令安还在不远处便听到了孟竹的欢呼声,薛锦岚忍不住一笑,“看来阿竹很开心。”
沈令安不置可否,神色莫测。
“阿竹。”薛锦岚走到孟竹房门口,笑着唤了一声。
“锦岚哥哥!”孟竹雀跃的声音在看到他身后的沈令安之后微微一顿。
“你这几日在沈相府上多有叨扰,过来谢过沈相,我们便回家了。”薛锦岚道。
孟竹听了,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到沈令安面前,福了福身,道:“这几日多谢沈相收留,孟竹感激不尽,沈相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
“既是大恩,你打算如何报答本相?”孟竹这话大家都知晓是客套话,却不想沈令安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倒没往日冷淡了,只是仍然辨不出喜怒。
孟竹一时被问住,额头冷汗都快渗出来了,薛锦岚见状,开口打圆场,“孟竹以后既是将军府的女儿,那沈相的恩情,自然由将军府来报答。”
沈令安却不说话,目光仍是盯着孟竹。
孟竹紧张地手心冒汗,知晓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于是只能再次福了福身,道:“他日沈相若是有用到孟竹的地方,孟竹义不容辞。”
“孟姑娘客气了。”沈令安突然一笑,不再看着孟竹,不止孟竹松了口气,连薛雨凝和薛锦岚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上了将军府的马车之后,薛雨凝在孟竹耳边悄悄吐槽:“沈令安这家伙真是喜怒无常,你在相府这么久,他没欺负你吧?”
怎么没欺负?欺负惨了!
可孟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里吞,摇头道:“沈相贵人事忙,我很少见到他,何谈欺负?”
“这倒也是。”薛雨凝咕哝了一声。
今天沈令安的表现虽让薛锦岚有些疑惑,不过他却并未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孟竹,笑道:“阿竹,这些时日委屈你了,以后你便和雨凝一样,都是将军府的女儿,你尽可以和她一样,不论府内府外,都无需拘束。”
孟竹听了感动不已,“知道了。”
“哥哥说得没错,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出去吃喝玩乐,谁要敢惹你,就打得他满地找牙。”薛雨凝一手搭上孟竹的肩膀,笑嘻嘻道。
薛锦岚看了她一眼,“这番话你再到爹面前说说看。”
薛雨凝吐了吐舌,凑到孟竹耳边悄悄道:“我哥和我爹一样古板。”
孟竹忍不住笑。
到了将军府之后,薛夫人率先来见了孟竹,薛夫人与雨凝一样,都是率真的性子,看到孟竹回来,当下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道:“阿竹,这段时日委屈你了,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们正正经经地办一个认亲仪式,让全京城都知道你是我们将军府的女儿,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孟竹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父亲去世后,她再没遇到过这样的呵护和疼爱,她何德何能?
孟竹当即便跪下,改了称呼,“谢谢娘。”
薛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将孟竹扶了起来,道:“我生了两个儿子,可总算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儿了。”
“……娘,我不是女儿?”薛雨凝险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你整日打打杀杀的,跟儿子有什么区别?”薛夫人斜了她一眼,“不对,有区别,你哥都比你文静。”
“……”薛雨凝不干了,跺着脚撒泼,“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你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薛夫人丝毫不理会她,拉着孟竹的手亲亲热热地道:“走,去为娘屋里,为娘给你置办几身衣裳和首饰,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孟竹看着薛雨凝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拉了她一起过去。
第二日的认亲仪式,薛将军邀了一众同僚前来见证,薛将军乃是一品大员,在朝中颇有威望,他请的同僚,自然也是朝中肱骨,份量可见一斑。
除了这些人之外,薛锦岚邀了平日与自己交好的一些青年才俊,薛雨凝则邀了一些相识的大家闺秀,总之,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一天大部分都聚在了将军府。
孟竹没想到认亲仪式的阵仗会这么大,紧张之余,满满都是感动。
不过,她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那个人——沈令安。
莫说他贵为丞相,即便只作为一个“收留”过孟竹的恩人,他也是今日的贵客。
认亲仪式无非就是孟竹跪下敬茶,正正经经地喊一声爹娘。
孟竹内心已将薛家二老真正当做自己的亲人,因此这一声爹娘喊起来也是分外真诚动情。
薛将军和薛夫人笑容满面地应了,宾客们也适时地发出恭喜之声。
一场认亲仪式圆满结束。
离晚上的宴席还有一段时间,薛将军便与同僚聊天,而薛锦岚和薛雨凝则招呼一众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去了花园。
有人打牌为乐,有人嗑瓜子闲聊,有人下棋喝茶……花园里一时热闹得很。
“锦岚,你这妹妹可真好看,比雨凝那个臭丫头好看多了。”一个年轻公子摇着扇子,笑嘻嘻道。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王祺知正在跟人打牌,一听这话抬头道:“好看这两个字,根本就不能用在薛雨凝身上,她就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话还未说完,一把刀已经架在了王祺知的脖子上,身后传来薛雨凝阴测测的声音,“好好说哈,我听着呢。”
王祺知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完美!”
“薛雨凝只能用‘完美’这两个字来形容,任何其他话,都会玷污了她的美!”王祺知镇定地解释道。
众人笑翻,刚刚夸孟竹的人大笑道:“王祺知啊王祺知,你贵为太傅之子,竟如此贪生怕死,着实令人不齿!”
“王祺知,既然薛雨凝如此完美,不如你便将她娶回家如何?我们一定不与你抢。”又一人笑道。
“他想娶,本小姐还不乐意嫁呢!”薛雨凝收起刀,瞪了那人一眼,她在王祺知边上坐下,将他挤到一旁,道:“起开,本小姐来玩几把。”
王祺知伸手在薛雨凝头上用力地揉了一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开了。
“王祺知你找死啊!”薛雨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怒道,要不是她拿着牌,一定要把他揍一顿。
孟竹正在不远处与一个闺秀聊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她走到薛雨凝身后,伸手将她的头发理顺,又将她的钗子重新插了一下。
薛雨凝跟没骨头似的顺势倒进孟竹的怀里,道:“还是我们家阿竹知道疼姐姐。”
孟竹噗嗤一笑,“好姐姐,你可注意点仪容吧,要不然被爹娘看到了,你又要被骂一通。”
“爹娘现在才没空管我呢。”薛雨凝有恃无恐。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薛将军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他正领着同僚往花园里走来。
薛雨凝立刻扔掉牌,从地上弹跳起来,冷不防把孟竹撞得往后一踉跄,眼看孟竹就要摔到地上了,一只手突然揽住她的肩膀,险险地将她扶住了。
孟竹转头一看,见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脱离那男子的怀抱,福身道谢。
“杜源,英雄救美还是比不过你。”
“锦岚,看来不久之后,你这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媒人给踏破了!”显然不止一人看到了这一幕,大家纷纷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