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从奥斯卡的预测上面来看的，从前哨跟风向标来看，《Flyboys》提名的四项奖项在奥斯卡之前都有所斩获，最佳男配角有各地的影评人奖，最佳音响编辑也捞过几个不痛不痒的奖项，最佳原创剧本跟最佳摄影的情况要好一点儿，可也没好到哪去。奥斯卡提名是奥斯卡提名，又不是每一个前哨跟风向标都能预测准奥斯卡的口味的，所以他们的竞争对手真的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不管怎么样，《Flyboys》在颁奖季也算是刷足了纯在感，所以勉勉强强的，你要说它不是爆冷也行，就看个人的想法了。
“所以我们为什么能够拿到这个奖？”奥斯卡之后的名利场晚宴上，大卫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61章
他又不是傻瓜, 颁奖典礼上面再怎么激动，到了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 所以很快的就发现说来说去这奖项还是算爆冷。因为真的有影响力的奖项他们并没有拿到, 即使是四个提名中获奖比较多的一项，但跟那些对手们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的。
当然，从水平上来说, 他认为《Flyboys》的视觉效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那种宛如一幅有生命力的油画般的镜头运用不给奖才叫是耍流氓。可是这是奥斯卡啊，学院不是每年都耍流氓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儿。”大卫跟露西安的那个精明的经纪人插嘴。
作为CAA资深经纪人，拉夫特先生也是很有实力的，当然也能够在好莱坞大剧院中占上一个座位, 虽然距离舞台有点儿远。
大卫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今年的得奖人里面澳大利亚人太多了吗”理查德没有直接说明理由，反问了一句。
“What？”这是什么鬼理由？大卫目瞪口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奥斯卡, 它总是会带给你惊奇的。”理查德耸了耸肩说。
这可不是他说假话，什么叫爆冷？不符合大众期待值的就叫做爆冷，什么奖项最喜欢搞爆冷这种东西？当然是奥斯卡啊！纵观七十多年下来，奥斯卡奖项爆出的冷门数不胜数, 最佳导演都那么多，更何况是这种除了行内人士之外么事没什么人关心的奖项？
“我现在就很惊奇，国籍这种说法也太可笑了吧？”大卫嘴角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并不可笑。你要是仔细的研究过奥斯卡就会知道, 二战之后，越是靠近现代外国的影帝跟影后就越少, 当然，英国除外。技术奖项上面要弱一些，但如果有美国人跟外国人同时出现在一个项目里面、水平又差不多的话，那得奖的肯定是美国人。”理查德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实际上不仅是水平差不多，就算是差了一个档次那帮子学院的老头们也会对此视而不见的照样把奖给自己人，保护本土势力是所有本土奖项的基准点。即使影响力扩散到全世界，奥斯卡也是美国人的奥斯卡，要不然为什么要有最佳外语片呢？
“再看看今年的提名人选，《怒海争锋》的拉塞尔·波伊德是个澳大利亚人，《冷山》的约翰·希尔也是个澳大利亚人，《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爱德华多·塞拉，哦，这个是个葡萄牙人，至于《上帝之城》的恺撒·查隆，一个乌拉圭人。在《魔戒》一片横扫的情况下你们还觉得美国人杀出重围是奇怪的事情吗？”理查德说出了最后的推论。
开奖之前猜结果不容易，但是开奖之后用结果逆推的话就容易多了，虽然是马后炮，但这个理由确实能够站得住脚。
“实际上还有别的理由。”大卫·格芬的声音也插了进来，
“嘿，我们的英雄，晚上好。”他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韦恩斯坦兄弟玩脱了？”跟他相当熟悉的理查德挑眉。
“谁知道呢？我倒是觉得他们也没在这个奖项上面下太多的功夫，否则的话也就不会把《怒海争锋》、《上帝之城》、《冷山》这三部电影一起塞进这个奖项里面。不管当初他们是怎么想的，结果就是三部电影的分票太严重了，没有碰上敌手还好，或许其中一个靠着运气就能把奖杯捧回去。但是一旦遇上了对手就不好说了。”格芬喝了一口酒，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红润了。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这片子在国内影响力最大的发行公司是英国的百代国际电影公司......”理查德很快就明白了格芬话里面的意思。
五部提名电影里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没有什么威胁性，剩下的四部里面三部都是米拉麦克斯有份参与的，韦恩斯坦兄弟正在跟迪斯尼闹分家，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跟精力放在奥斯卡上面。况且本来去年的奥斯卡结果就让他们不可能在今年再捧走更多的奖杯，这点兄弟两个人清楚的很，所以他们干脆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最佳女配角上面，最佳摄影那就要看哪部电影的运气好了，反正他们有三部电影入围，谁拿都不亏。而梦工厂唯一进入这个奖项的是《Flyboys》，这种优劣势斯皮尔伯格不可能看不到，所以结果就很明显了。
不管怎么样，DVD封面上印着四项提名一个得奖总是比只有四项提名没有奖杯的好。
“真复杂......”大卫一脸的目瞪口呆，感觉文艺电影圈儿的水真是太浑。
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他妹真的能够应付得来吗？
“习惯就好了。”格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顺便赞美了一下露西安的服装。
“晚上的衣服比白天漂亮。”他说。
“啊，通过化妆师借的。”露西安一脸怅然。
她晚上穿的其实不是裙子，确切的说都不是女装，因为这是Dior homme的早春系列男装，就是著名的传说中的吸血鬼男装。
没办法，她的这种咖位，别说是顶级高定这种需要仰望的品种了，就连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奢侈品的当季高级成衣都借不来，名气太小了。人家大品牌借衣服也是要看人的好吗？露西安既不是大明星，又不是演员，连个红毯都不待走的，借衣服给她能有什么用？但是奥斯卡这种级别的晚宴你总不能穿个山寨礼服或者是十八线小牌子来，所以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租礼服，颁奖典礼上面的那条长裙就是这么来的。
到了晚上的晚宴，按照向来的规则，女士们都是要换上一件跟颁奖典礼不一样的衣服的。露西安的那位化妆师的良心建议，“与其继续去租一条裙子的话还不如借一套Dior homme的男装，你这个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而且穿男装的话还能让你在一片色彩鲜艳的裙子里面脱颖而出。”
这姑娘身高腰细腿长的，还没有好莱坞女性的标配大胸，穿起Dior homme来简直是再合适不过。化妆师先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建议的，于是最后晚宴上露西安就穿了这么一套衣服来。
还别说，这总比穿上之后就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的长裙强多了。就是吧，总是会遇上跟她调情的姑娘，这种酸爽的感觉真是不提也罢。
“他很有眼光。”格芬赞叹了一句。
露西安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穿什么都不会太难看，尤其是她的身形好，直板有时候就是这么有优势。
“谢谢。”露西安抽了抽嘴角，你干脆就说我胸太小得了。
“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总是会有机会的。科波拉当年也是先拿了最佳编剧之后好几年才拿到最佳导演的。而且时代是在进步的，你总会得到应有的荣誉的。”格芬安慰她，隐晦的提了一下奥斯卡对女导演的歧视，暗示她别太过在意了。
作为一个导演，最后却在摄影师的位置上拿了一个奖杯，还是跟别人分享的，他想这个姑娘心里面肯定是不太舒服的。
但没有办法，奥斯卡就是这么歧视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女性。演技奖上面只要你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么想要得奖你就得扮丑扮残，否则的话就别想要拿奖，这种糟糕的风气的起源大概要追溯到那位摩纳哥王妃格蕾丝·凯莉身上，她当初获得奥斯卡影后的那部《乡下姑娘》就是靠着把自己化成了一个脏兮兮的黄脸婆才让学院的评委们对她改观。从这部电影开始，好莱坞的女演员们就好像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各种扮丑层出不穷。到了派拉蒙的反垄断案之后，院线跟制片厂分离、电影公司不再对奥斯卡大力支持，这种风气就越来越严重。远的不说，这两年的影后妮可·基德曼跟查理兹·塞隆都是著名的美女，不靠着把自己给搞得面目全非根本就得不到学院的那帮老头子们的肯定！
而露西安，格芬怜悯的看了看这个漂亮的姑娘，如果她是个演员还好，或者还有机会拿到那座小金人，可是很不幸的，她是个导演，奥斯卡已经七十六岁了，但还从未诞生过女性导演。即使是男导演，这个平均年龄也是四十七岁，这女孩儿的未来道路真的是太艰难了。
就连今天的这个最佳摄影奖，格芬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兰斯·贝塔尼的话，只有露西安一个人也别想拿到，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没错，奥斯卡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连奖项都分男女，有些奖项根本就不容女性染指，但谁叫它是奥斯卡呢？好莱坞不认戛纳、不认威尼斯、不认柏林，欧洲的各种奖项在这里跟那些各地的影评人奖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那些影响力大的影评人奖项，比如说纽约影评人奖项跟洛杉矶影评人奖一类的。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所有奖项中的带头大哥，奥斯卡耍流氓也耍的这么理直气壮。
只能说想要在好莱坞混下去，你不仅仅需要过硬的技术水平，还需要一颗坚强的大心脏，否则的话每年那么多自杀的人就是前车之鉴！
前不前车之鉴的，露西安是不知道，但是奥斯卡奖杯的威力倒是体现出来了，整场晚宴不停的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似乎被奥斯卡承认了之后她就从此变成了摄影大师一样，兰斯收到的热情都没有她收到的热情多。
话说还有人记得她的本职是导演而不是摄影师吗？
“我当然知道她是导演而不是摄影师，但问题是不是每个摄影师都能当导演的，也不是每个摄影师都能导演编剧一把抓，现在已经不是上世纪要求导演是个全能人才的七八十年代了，库布里克已经成为了传奇，好莱坞四大导演也已经逐渐步入暮年，年轻的一代导演们实在是太过逊色，像机器多过像艺术家。而且从商业价值上来说，基茨能编能导，她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导演的前提。”大卫·海曼对自己的老朋友乔·西尔沃说。
作为一个制片人，最需要具备的素质是什么？能够通宵的跟好莱坞各界人士开party以获得支持跟信任？靠着一张能够不停的说上几个小时嘴让投资人掏钱导演跟演员加盟？用自己聪明的脑袋把好剧组的金钱关，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正确的位置上面，绝对不会出现半点儿浪费，最好还能压价？熟知相关法律和了解不相关的所有法律，以备剧组拍摄过程产生的各种法律纠纷跟撕逼？还是有一张钻石都戳不透的厚脸皮跟没有底线的节操观？
大卫·海曼会告诉你，这些你都需要具备，因为这是一个制片人的标准配备，但最重要的是眼光！成为一成功的制片人你所需要的是从浩瀚如海的剧本中筛选出具有潜质的作品，然后为这个剧本挑选合适的导演跟演员。在这个过程中运气必不可少，但眼力才是最重要的，否则的话即使你别的技能再强大，但是拍出来的电影不讨好也没用。
同为华纳一系的制作人，大卫自己挖掘了‘哈利波特’系列，乔·西尔沃则是挖掘‘黑客帝国’系列，精准独到的观察力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财富。
而在这个过程中，挖掘那些有潜力的导演跟演员们也是他们的工作。
比如说这个今天刚刚拿到了奥斯卡小金人的年轻导演，莉亚·基茨。
好莱坞从来不乏一步登天的人士，产量最丰富的就是导演跟演员这两个职业，但更不缺少一步踏空的人士，同样是来自这两个职业。一部电影上天、一部电影入地的多得是，奥斯卡级别的导演跟影帝们在这上面栽跟头的从来都不少。但在倒下之前他们值得所有的人去追求，特别是《Flyboys》这种黑到发亮的大黑马制造者。
从去年十月底上映到现在，这部电影已经成功的在北美卷走了将近两亿的票房，海外市场更是攻城略地，票房一路高歌猛进。
这故事复杂吗？完全不，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孤单英雄拯救世界的套路，梗早就被玩烂了！但是这片子的编剧跟导演偏偏能够把这种玩烂了的梗给玩出高票房出来就是一种不简单了。别说电影是靠着蹭‘星球大战前传’的热度才蹭出这种票房的，那在一开始或许有用，但是到了后期电影上映了一段时间口碑出来之后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最终靠的还是本身的品质。
这样的一个导演还不值得他去结交吗？人脉不能等到用的时候才去结交，它是平时就潜移默化的积累出来的。好莱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你有心，不用通过六个人你就能认识全好莱坞的人士。
对于露西安，大卫也是这么认为的，谁知道他以后手上会不会有别的项目找到这个年轻的导演呢？大家互利互惠嘛。
至于老朋友乔，他叹了一口气，两个人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实在是走的不是一条路，思维方式也相差太远。
所以他果断的离开自己的位置，冲着不远处的露西安走了过去。
“嗨，莉亚。大卫，大卫·海曼，我真为我的母校感到骄傲，它总是源源不断的为这个世界提供人才。”海曼向着露西安打了个颇有特色的招呼。
同为哈佛学生，虽然他是读艺术史的，对方是读经济的，但总归是校友，搭上话还是挺容易的。更何况这可是《名利场》晚宴，它的功用就是让人交流的，两个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晚上就能进行负距离接触，一个制片人跟一个导演打声招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像是‘哈利波特’的制片人？”露西安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官方笑容，故意的说。
大卫·海曼她知道，现在风头正盛的‘哈利波特’系列的制片人嘛，但是对方毕业于哈佛这件事情她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就像是‘哈利波特’的制片人。”海曼大笑。
这可真是个会说话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听好话呢？挖掘了这个系列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值的买卖，足够他笑到死了！
“最近有新的项目吗？华纳是个不错的选择。”笑完了之后海曼说。
大制片厂喜欢包养导演，就跟制片人喜欢挖掘导演一样，大多数的有点儿名气的导演都有合作良好的制片厂，这代表着稳定的资金跟预算，以及更高的片酬。所以即使是那些清高的独立电影制片人有时候也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海曼相信这是个聪明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