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些累，卫澜没有亲自开车，她叫来司机送他们回去，她则和杨眉并肩坐在车后座上，眉目之间是难掩的疲惫。
“命运......感觉我进到了坏结局啊。”
“阿清。”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眉轻轻唤道：“我让你为难了吗？”
“没有。”
卫澜扯出笑容：“我们之间本来就有不可避免的矛盾，争执是早晚的事，你不要为此自责，而且就算决裂了，我也能处理好那些事情，你也不用为我担心。”
杨眉没有回答，她将头转向车窗：“我到了。”
“眉眉，我会等你，也希望你等我。”
看着杨眉离开的背影，卫澜仿佛看到了凉凉的未来，她不甘心就这么走到坏结局，仍旧垂死挣扎着。
杨眉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回头。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卫澜靠在车内软椅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以后再玩百合游戏我就直播吃翔，这根本就不适合我。”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车子很快驶出了小巷。
待车子远去后，杨眉飞快地奔到路口，望向空荡荡的街面。泪水沿着脸庞滑下，少女伸出手，一点不剩地擦拭干净。
“对不起。”
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几人辗转难眠。
一个月后，玻璃花园。
白泽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秋天比较凉爽，玻璃花园上方会开天窗，一朵红色小花轻轻落在他的眉心，娇娆的嫣红衬着他精致的眉眼，给他清俊的脸生生添了几分魅惑。
即便如此，却依旧掩饰不去他眉间那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他就像是沉睡千年的公主，只等待那个对的人，来唤醒他。
夏瑾睿此时正倚在沙发里，闭着眼小憩，纯黑色的耳机里播放着《梦中的婚礼》，他一遍又一遍循环着，没有尽头。
林意染则坐在那张平日里他们相聚的圆桌旁，慢慢地喝着酒。被酒意熏蒸，白皙的脸庞染上微醺的粉色，那双本就深邃的黑眸，显得更幽深了。
他凝视着酒杯中的液面，忽然看到了卫澜的影子。
他苦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饮酒的动作。林意染抬眸，一时间只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良久，他才艰涩地开口：“澜澜。”
这一瞬间，夏瑾睿睁开了眼睛，就连白泽也是立刻转醒。
“澜澜……”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或清亮或微冷或低沉，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妙音色。
都是温柔缱绻。
都是小心翼翼。
卫澜此时已经恢复了女装，她坐在圆桌旁，另外两只也分别落座，十几天来一直空荡荡的桌子周围瞬间被填满，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卫澜拿出一封信，推到桌子正中，冷声问：“谁干的？”
第108章 爱我还是她
自从身份暴露后, 卫澜就忙着处理家族的事务。
她很少接触商业, 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即便有制作组的帮助, 她每天也忙得要死, 不过好在有时间跳跃, 时间流逝的速度很快, 她也不觉得很难熬。
不过令她吃惊的是，等到她忙完这些事, 抽空去看杨眉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家早都空了, 而她本人也去了国外。
只留下这样一封信，告诉她，她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林意染瞧着那只信封，露出嘲讽的微笑, 看起来却有些凄凉。
“我就知道你是来找她的……我曾经是想用钱赶她走, 可这一次, 是她主动来和我做交易。我送她去国外读书，帮她承担她母亲的医药费, 五年，她不出现在你身边，就是这样。”
卫澜的指尖还点在那封信上。
她闭着眼睛，感受到寒意从指尖开始蔓延, 一直渗透到五脏六腑, 心脏渐渐都结出了冰霜。
不用怀疑林意染的话, 他不会对她说谎。
也不用去恨他，豪门都是这样。
她只是觉得冷。
虽然不是真爱，但她自认为对杨眉还不错，好感也刷到满值了，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背叛。当然可能她有自己的苦衷，但她还是有种心脏被狠狠践踏碾磨的痛楚。
眉眉，你真是好样的。
她的手忽然被温柔地包了起来，温热的感觉从肌肤相触的部位点点传进，卫澜睁开眼睛，夏瑾睿正专注地凝视着她，他握着她的手，眼睛亮亮的：“澜澜，不要为了那种人伤心。”
林意染起身走到卫澜身后，双臂勾住卫澜的脖颈。
他低下头，两人的脸颊轻轻相触：“别怕，我们会永远在你身边。”
“所以，原谅我们，好不好？”
白泽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期待。
的确，她能把家里的事摆平，基本都是他们帮助的原因，这三只好像还怕她恼怒，做什么都是偷偷的，如果不是制作组的提醒，她还以为自己的商业技能突然点满了呢。
卫澜垂下眸子，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
“抱歉，错的人，一直都是我。”
至此，游戏的结局动态CG她终于表演完毕。
十天前。
夜色冰凉如水，累极后，卫澜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却忽然被制作组的提示音炸的一脸懵逼。
{开启杨眉向结局【不见】，此结局不需要玩家参与剧情，如果玩家实在有兴趣，可以开启导航。}
“这么快就打出结局了？”
说实话，这游戏的进度也不是特别快，只是卫澜没想到结局会这么突然，穿好衣服后，她坐进车中，白皙的双手搭上方向盘，引擎启动的轰鸣声让她清醒了许多。
微凉的夜风从拉下的车窗钻了进来，被吹得略微凌乱的黑发下是少女清冷的双眼：“这段剧情制作组没给我解释，导航显示杨眉正在国际机场，她要去哪，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评论区七嘴八舌的讨论，卫澜轻轻抿起唇：“我知道了。”
杨眉的航班是在午夜，卫澜匆匆赶到的时候，她正在做行李托运。她孤零零地站在队尾，身旁只有好几只行李箱作伴，没有人为她送行。
即便作为经典校园文的女主，杨眉也很苦了。
杨眉的父亲是赌徒，除了巨额的外债和时常会来砸家具讨债的黑社会们，他在家里没有过半点存在感。杨眉的母亲身体不好，诺博给过她不少奖学金，这些全部由来支付她母亲的药费了。这段时间她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急需进行大型手术，然而她攒下的钱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
是她的错，她没有帮到她。
队伍缓慢地动了起来，杨眉正低头再次检查自己的证件，而卫澜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静静注视着她。
比起不被祝福的爱情和希望渺茫的美好未来，母亲的性命和锦绣前程更重要，杨眉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希望她快快变得更加强大，再也别让自己面临这样难堪的抉择。
卫澜望了一眼少女的背影，转身离开。
“哎，这是我直播生涯以来第二次失手了。”
明明好感度够，最终却还是陌路，顾初晗和杨眉。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杨眉似有所感，回身望了望。宽敞的机场内挤满了人，她的目光从他们陌生的面庞上掠过，却始终没有看到熟悉的少女。
自己又在期盼些什么呢。
杨眉忽然想起自己与林意染约在咖啡厅的一幕。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咖啡，所以自作主张点了奶茶。”
林意染将一碟蛋糕推到她面前：“这里的芒果慕斯也非常好吃，要不要试试看？”
“你怎么……”
“嗯？”
林意染低头啜了一小口拿铁，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妖异又美丽：“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他将卡推到杨眉面前：“里面是五百万，除了学费，剩下的留给你创业，不要让我失望，我已经为你母亲找了看护人员，也联系到了空国的诺曼医生，很快就可以做手术，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你只需要安心学习。”
杨眉凝视着桌上的卡，没有伸手去接。
“五百万，买我的五年，值得吗？”
“她最恨别人背叛了，怎么不值得。”
林意染注视着杨眉的眼睛，缓缓开口：“而且，你不是那种不懂得回报的人，五百万，抹去未来的重大威胁，还多了一个可以任用的精英，对我来说再划算不过。”
“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林意染垂下眼睫，用勺子将杯中的奶沫描绘成叶片的形状：“我还有很多办法对付你。”
杨眉低头笑了。
的确，她别无选择，母亲的病由不得她丝毫犹豫。
她再也不会回国，此生都不会出现在卫澜面前。
自尊心又会迫使她拼命奋斗，回报他今日所给予的。
“林意染，你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而她输得一塌糊涂。
金属坠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杨眉低头，一条项链正躺在她的脚边。纯银围成的半圆形坠子，几颗水钻镶嵌其中。
细碎的光芒映入眼睛，她怔怔地蹲下身，将它拾了起来。
“我是你女朋友呀。”
她带笑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
多讽刺啊，她明明喜欢，却连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广播提示音响起，前面的人已经进入了登机通道，保安礼貌地出声提醒，杨眉回过神，匆匆起身把项链收进了口袋。
一转身，泪水就落。
{玩家达成杨眉向BE【不见】}
“终于结束了。”
回归玩家空间后，卫澜软趴趴地腻在黄金王座上：“我以后还是乖乖地去玩言情吧，多性向玛丽苏真是太魔性了。”
“唔，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明天八点我开播。”
“今晚就先这样，小天使们晚安。”
第109章 Lie to me
一天的直播终于结束, 卫澜打着哈欠走出游戏舱, 洗澡, 美容，喝酸奶吃水果。她懒洋洋地倒在床上, 拿出平板, 指尖在上面来回滑着, 打算挑明天玩的游戏。
“感觉都好久没玩西幻类的游戏了......”
正当她把界面调到西幻的专区时，放在床侧小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卫澜拿出手机，将通讯界面投影到半空中。界面里很快就浮现出少女的半身投影像，她眯着眼, 眼角弯弯, 像只狡黠的小白狐狸似的：“嗨, 澜澜, 好久不见。”
说是不常联系, 她们毕竟是年少时的朋友，逢年过节还是要聊聊天谈谈心, 忽然打电话，交谈起来也不觉得尴尬，卫澜点点头, 笑道：“是小珂啊, 难得给我打电话, 有什么事吗？”
“唔,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赵珂远程操控她的平板给她看：“喏, 就是它，恐游部最新推出的真人狼人杀游戏，是我编的剧本。这游戏上市也有些时候了，但狼人杀元素在全息游戏里很冷，收益超凉，我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直播这个游戏，或许因为你的偶像效应，可以吸引很多女玩家来玩，啊，是短篇，很快就能播完。”
“狼人杀......你确定要我来吗？”
卫澜皱皱眉：“我上次玩狼人杀还是小时候和你们一起。”
“没关系，你会玩就可以，狼人杀的规则会随着剧情推进给你提示，你当初在狼人杀方面就可以吊打我，我编的剧本，你来玩肯定没问题——说来，再过些时候就是梦世界的年度主播大会了，到时候你来就行，其他的我给你安排。”
“那好，我今晚和明早去练，明晚就直播。”
“你真棒，那我先挂了，有空再聊，我今晚也得赶剧本。”
“再见。”
卫澜挂断电话走下床，她住的是地中海风格的别墅，沙滩色的瓷砖被很好地控制了温度，赤足踩上去也不觉着凉。
她走到房间一侧的墙壁前，墙上用油彩画了一幅壁画，画面上，一只深蓝色的鲸鱼在海面上悠闲地吐着水柱。
素白的指尖点在画里海鸥的翅膀上，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墙壁向两边分开，露出隐藏着的十几平方米大的小空间。
浅蓝色的天花板上垂下许多小巧玲珑的贝壳串，五彩缤纷，非常可爱，空间四角堆了许多海洋生物的布偶，簇拥着正中悬浮于地面十几厘高处的巨大蛋形金属舱。
金属舱表面喷了一层银白色的漆，上面用金粉绘了波浪形的花纹，大气而美观。这是梦世界推出的限量版游戏舱，她买来先收藏着，等着明年再用的。
这里就是她收藏乔瑾周边的地方，墙壁四周立着四座书架，书架上面摆着的都是他的画册。卫澜走到左边的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狼人杀的卡牌盒，打开盒子，她将那摞纸牌抿开，注视着上面的图画。
最顶上的那张牌画的是一张白狼，那只狼仰着头冲月亮嘶吼，爪子在脖颈上挠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白狼王......”
卫澜勾唇轻笑：“让我来会会你吧。”
这边，赵珂挂完电话后，冲着身后沙发上的青年道：“我出马肯定稳啊，她已经答应明晚帮我播狼人杀了，代码我也做好了，你可以选喜欢的角色穿，不过这代码只能用一次，这次后，她的防御系统会更加敏锐，以后还是随机抽身份了。”
乔瑾站起身，点出《天黑请闭眼》的介绍：“多谢。”
“谢什么，校园游戏我们没去，就是在专心复习狼人杀技巧，这次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是我们擅长的恐怖游戏。”
“嗯。”
......
下雨了。
像是年老色衰而被抛弃的女人的眼泪，雨滴噼里啪啦地从高空跌落，撞击在地上，溅起细珠无数。空气中也因此弥漫着一层浓厚的白雾，遮住了人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