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你最好看——青草糕
时间:2018-09-01 09:25:29

  
  姜颜迷茫道:“这里有点冷。”
  
  “多吹吹,把脑子吹清醒一点。”说完,秦是也转身进了一间最近的洗手间。
  
  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湿漉漉的餐巾纸, 往她脸上一盖。
  
  姜颜一声惨叫:“我化了妆的!”
  
  她手忙脚乱地把纸揭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小心翼翼地按着自己的脸,对秦是也怒目而视:“你有毛病?”
  
  秦是也往台阶上一坐:“来,清醒了一点没有,仔细回想一下,你刚才对我干了什么。”
  
  夜风吹过沾着水渍的面颊,脸上的燥热仿佛也褪去了不少。
  
  姜颜拧眉片刻,忽然捂住脸蹲下身:“……天哪。”
  
  她并没有很醉, 只是精神太亢奋,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所以我说喝酒误事啊。”秦是也一声长叹,“你等着回去接受你舍友们的拷问吧。”
  
  姜颜:“……”
  
  她揉了揉太阳穴:“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真的就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大脑根本没有一点反应的。
  
  两个人在黑夜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言以对。
  
  半晌, 秦是也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好好谈一谈。”
  
  姜颜走到他身边坐下:“谈什么。”
  
  “开诚布公地、从因到果地谈一遍。”秦是也说道。
  
  “行吧……”
  
  四下无人,唯有虫鸣唧唧。
  
  “首先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于我当初跟你分手,一直怀恨在心?”
  
  姜颜眉头抽了抽:“怀恨在心?你会不会用词。我承认,当初,我是说,刚分手的时候,我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你那阵子跟吃错药了一样。我对你很生气,也有一点点点怨恨,但后来长大了嘛,觉得小孩子吵架是难免的,何况当初那个情况,跟过家家一样,实在没什么好往心里去的。我要真对你怀恨在心,我会请你吃饭?都是大人了,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她看着他:“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一点,我当初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秦是也双手交叉,目光飘向远方,声音平缓无澜:“其实你没做错什么,你说得对,那阵子,我就是吃错了药,情绪很不稳定。我要向你道歉。那个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顾不上照看我,我心里很难受,你又总是在我面前提你父母怎样怎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一下姜颜的脸色,“我就情不自禁要迁怒于你。听起来挺可笑挺荒诞的是吧,但我当时就是觉得你在向我无形地炫耀。后来我知道了他们打算带我转学,我想也好,我们这段关系就结束了。当时不懂事,做事太激烈太过分,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姜颜拖着下巴,勾唇笑了一下:“我父母怎样?”她偏头看向他,“秦是也,你还记得你跟我说分手的那个晚上吗?我哭着跑去找你,说我爸妈吵架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她语气轻淡,“因为我妈出轨了。”
  
  秦是也沉默。
  
  姜颜拨弄着牛仔裤上的装饰布料,道:“想想还是蛮好笑的,你爸妈不管你,我爸妈离婚,咱俩真的好惨啊。结果咱俩非但没有惺惺相惜,还因为这破事生了罅隙。”
  
  秦是也道:“那我们现在是……重归于好了吗?”
  
  “嗯,我早说了,那些都是小事,小孩子家家的,不值得记恨。”姜颜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还是朋友啦。”
  
  秦是也和姜颜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摇曳的灯光和暗沉的星云,久久无言。
  
  终于,秦是也站了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再坐下去就要结出露珠了。”
  
  他看姜颜表情奇怪,一动不动,不由诧异:“你怎么了?”
  
  姜颜:“……腿麻了,拉我一把。”
  
  秦是也:“……”
  
  他拉着她的手腕起来,所触之处温滑如玉。
  
  腿脚还僵着,姜颜一个趔趄,险些扑到对面人的怀里。
  
  秦是也手下一紧,另一只手也扶住了她的胳膊。
  
  姜颜抬头看着他。
  
  秦是也垂眸,与她对视。
  
  “下次不要喝酒了,你这什么酒量啊。”秦是也按下内心的悸动,鄙视她。
  
  姜颜捂住脸:“我真的没觉得醉啊,但是我真的管不住自己在说话啊。”
  
  “当务之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和文以茗蒋深深交代我俩的事。”
  
  姜颜哀嚎一声。
  
  秦是也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看着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楼,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楼。
  
  姜颜走到宿舍门前,踌躇了半天,掏出钥匙开了门。
  
  咔哒。
  
  她推门而入,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凛冽目光。
  
  姜颜:“……别问,要脸。”
  
  蒋深深说:“姜颜啊,你真是欺人太甚。当初怎么说的,纯洁的男女关系?”
  
  姜颜垂眉耷眼道:“现在的确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文以茗摸着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不是高中同学,也不是初中同学,而是小学同学?”
  
  “……嗯。”
  
  蒋深深:“哇,姜颜,早恋的见过,没见过这么早的!”
  
  姜颜赶紧道:“早恋是没有好结果的。而且我和秦是也……咳,那还真不能算正儿八经的早恋,就是……嗯,过家家,你懂吧,过家家?”
  
  蒋深深和文以茗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过家家至于惦记这么多年?还酒后真情吐露,把秦是也按墙上问人家当年为什么分手?”
  
  姜颜简直无地自容:“饶了我吧两位姐姐,不要再问了,再问我就跳楼了。”
  
  文以茗道:“那你和秦是也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们要不要考虑旧情复燃一下啊?”
  
  “不不不不考虑。”姜颜惶然,“我俩气场不和,只能当朋友,不能更进一步了。”
  
  蒋深深托腮:“你不喜欢他?”
  
  “呃……”姜颜挠了挠头,“就只是朋友的感情啊……而且我们两个已经说开了呀,只是朋友。”
  
  “姜颜,”文以茗打了个响指,“以我多年隔岸观火的经验来看,秦是也要是不喜欢你,我直播吃微积分课本。”
  
  姜颜:“……”
  
  文以茗挪了挪凳子:“其实我已经悄悄观察了你们好几天……”
  
  “文以茗!”姜颜叫道,“你满脑子成天想什么?”
  
  文以茗懒洋洋往后一靠,耸了耸肩。
  
  有些话,点到即止,剩下的,还是交给当事人自己脑补比较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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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文以茗这一招十分高妙。
  
  她只抛出了一个“秦是也要是不喜欢你”的论断就没了下文,姜颜又不好意思去追问哪里看出来的,只能自己一个人想。
  
  文以茗和蒋深深不一样啊,这话要是蒋深深说出来,她还未必会信,但文以茗说出来,可信度就大大提升。
  
  难得的是,这一次蒋深深竟然也没有过多打听他俩的八卦,姜颜上床前曾探究地看过蒋深深几眼,结果收到了她意味深长的笑容,把姜颜吓得赶紧爬上了床。
  
  阴谋,这一定是两个舍友的阴谋!
  
  姜颜缩在被子里,忍不住捻着唇上的软肉思考。
  
  秦是也……喜欢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些许的惊讶之后,竟然有一丝……暗搓搓的窃喜涌上心头。
  
  姜颜连忙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不对不对,当务之急,应该是文以茗凭什么判断他喜欢她?
  
  她思来想去了半晌,除了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略好一些,也没有哪里值得奇怪的呀?他们明明从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互动。
  
  只除了拼车那一次,距离稍微近了一丢丢……
  
  姜颜揽过床边的玩具熊,又把脸埋进它松软的肚子里。
  
  小的时候,姜颜也不是没有问过秦是也,为什么会选她当女朋友,每次都被他含糊过去。一次把他逼急了,他脱口而出:“因为你长得漂亮啊!”
  
  姜颜当时就呆了呆。
  
  秦是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补救道:“当然,你性格也很好,成绩也很好,我哪里都很欣赏你。”
  
  姜颜:“没事……你刚才那个回答,挺诚实的。”
  
  秦是也:“……啊。”
  
  姜颜说:“我能答应你,其实吧……很大原因也是觉得,你长得不错……”
  
  秦是也:“……”
  
  这就是两个肤浅的颜控的故事。
  
  姜颜闷在玩具熊的肚子上,心想:秦是也怎么能又喜欢上自己了呢?说是余情未了,未免有点搞笑,那唯一的解释……
  
  果然这厮还是又看上她的脸了吧!
  
  
 
  ☆、采薇
 
  十一的最后一天, 蒋深深终于把视频成片给剪出来了, 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当时姜颜正在舞房。
  
  她因为不想窝在宿舍接受舍友们目光的洗礼,剩下的假期闲暇时间就常常跑去舞房练舞。
  
  她抠完几遍动作细节, 刚坐在地上歇了会儿,就看见蒋深深发了个视频过来。她眼前一亮,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打开了视频。
  
  -
  
  阳光正暖,风轻草漫。
  
  年轻的姑娘与丈夫并肩, 从路的那头缓缓走来,低低絮语,掩盖了鸟声啁啾。
  
  新婚总是美好的,他们商量着要置办的新物件,连眼底都洋溢着幸福与美满。走累了,他们便紧偎着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丈夫随口说了句笑话,便惹得妻子掩不住地笑。
  
  笑够了, 她目光盈盈,望着丈夫道:“我们会一直这么好吗?我们以后,会像别人一样吵架吗?”
  
  丈夫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道:“如果真要吵架,我一定让你当赢的一方。”
  
  妻子笑着推了他一把。
  
  便在此刻,所有温暖的色泽如同潮水般褪去,她惊喘一声,从梦中惊醒。
  
  她方才是靠在路边的石头上睡着了。
  
  望了望四周, 只见风急天高,薄暮冥冥,寒鸦归巢。再过不久,便会是冷月如钩,满地白霜,虫语呢喃。
  
  她掩紧了衣襟,抱起被自己遗落在一边的篮子,压着脸色,快步往前走去。
  
  曾经他们携手漫步而过的路,总会嫌路太短而话太多,到如今孤身一人,竟是觉得如此漫长而寂寥,有满心的话可说,却不知该向何处去说。
  
  她掩袖咳了几声,一双曾经清澈澄亮的眼,现下已染了岁月的风霜。
  
  她缩紧了肩膀,风吹乱了她的发,却无人再会来伸手打理。
  
  她想起他走的那天。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可风却像是深秋的风,砭人肌骨。她跪坐在地上哀哀哭泣,拉着他的袖口:“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他亦伤情,却咬牙握着她的肩头道:“你知道我无法……朝廷强行征召青壮年参战,别家的都走了,又怎么可能只落我一个?那些官家,还在外头站着呢……”
  
  她抬起脸来,一颗眼泪滚落,落在他手背上:“那你会不会回不来?”
  
  “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我一定能够回来。”他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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