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总想弄死我[快穿]——墨千榕
时间:2018-09-02 08:11:43

  灯罩碎片溅的四处都是,她一边清理一边挪动,一点一点就绕到了那位先生附近。
  他今天依旧坐在轮椅上,裹着薄薄的毯子,面对落地玻璃窗。
  温钰薇膝盖都要蹲麻了,小心动动脖子,抬眼的瞬间,惊了一下,整个人后仰跌坐在地。
  那客人手上捏着一片碎玻璃,正在自己手腕上反复比划。
  清晨的阳光透过大窗户,在那玻璃片锋利的尖角上反射出一点微光,明明是片粉色的玻璃,看着却像染了血色。
  温钰薇飞快地爬起来,几乎是滚到轮椅前面,一把抓住了他握着玻璃的手腕,“先生,不可以,生命是、”这时候她视线才抬高,对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到嘴边的话立刻卡壳了。
  贴着掌心的手腕冰冷的几乎不像活人,七月炎夏、二十八度的室内,他披着毛毯,仍旧冷成这样,腕骨凸出,瘦骨嶙峋。
  谢东临?!
  不,仅仅是长得像、吧?是吗?
  有些凸起的颧骨、锋利异常的眉骨下颌,瘦的微微吸进去的腮,惨白的肤色、极淡的唇色,一点凌乱的胡茬,眼睛仿佛两汪深潭,黑黝黝的,看得人从脊背透出一股寒气。
  是谢东临,又不是。
  任务里那个谢东临,身娇体弱老呕血,气色却不错,掌心温暖、皮肤干净,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和活力。
  这一个,像个与他形似的、吸血鬼……身上仿佛没什么活人气儿。
  他冷淡地跟抓住自己手的服务员对视,喉咙里挤出一声模糊的鄙弃笑意,指尖一松,那块玻璃片掉下去,从他的膝盖滚落到地毯上。
  温钰薇惊的神魂不稳,颤抖着去收拾了那碎玻璃,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忍着剧痛退出房间,几乎一步三回头。
  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听到医生从套房的小间里出来,低声道,“少爷,该吃药了。”
  然后是托盘哐当摔下去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极其愤怒的“滚!”
  不吃药,想割腕,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温钰薇把垃圾丢了,有些恍惚地举着手指回去,找毛晶晶拿医药箱消毒裹伤,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还不知道那客人姓甚名谁呢,才一天就光荣负伤,也太惨了点。”
  毛晶晶清点备品库存,头也没抬,“一个姓谢的少爷,因为他不用登记入住的,叫什么还真不知道。据说咱们度假山庄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这里有几个套房是他们自家留的。”
  谢?!
  温钰薇心脏一阵狂跳,摸摸口袋里的手机,“没工作时候我可以玩儿手机么?”
  毛晶晶看她一眼,忍不住乐了,“唉,还是小孩子啊,都像你这么乖巧我就省心了。没工作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用值班台电脑看剧都可以,只要保证不耽误事儿。”
  “唉,我就上网跟朋友聊聊天。”温钰薇呼一口气,搬个凳子靠墙坐下,一路搜索度假山庄的新闻,确实是谢家的产业,有些老板的家庭信息,公开的都是年纪很老的大叔和爷爷了,没有年轻一代的。
  但是她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谢东临,就是自己任务里的那个,可他们又不是一个人。
  现在不知道,到底是,系统仅仅直接从现实取材,省了造NPC的功夫,还是这两个世界真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如果这样,以后自己还会遇到温家遇到的那些人、遇到那边一些同学和接触过的其他人吗?
  ……我大概遭遇了世界上最奇葩的初恋了吧。
  重新把手机揣回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按了按胸口,试图打散积郁不去的那股憋闷。
  才表白了互诉衷肠,转眼间就换了世界,直接不认识了。简直人间惨剧。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一周,温钰薇逐渐习惯了早中晚甚至夜里紧急处理谢东临发飙砸东西的生活,连仓库那边的都给这间VIP套房准备了好几套备件。
  这天早晨他惯例砸了药,温钰薇又去收拾,医生被他用玻璃杯砸破了头,出去包扎,护工取餐保姆下楼。
  温钰薇在收拾的间歇里,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偷看他,一个是他明显病的很重,看着就叫人担心。
  另一个原因就有点不好启齿,失恋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立刻心如止水,总要花些时间说服自己。
  有一个一样的人在眼前,哪怕再怎么控制自己,哪怕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不一样的,告诉自己那相似度还不如双胞胎呢,也没什么用。该糟心的时候还是糟心。
  温钰薇可以保证自己不多说话,不做任何多余的行为,却总是忍不住关注他,不自觉偷看几眼。看完了心里又难受,忍不住暗暗叹气。
  “你叫什么?”轮椅上的人忽然问了一句,他甚至把轮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服务生。
  温钰薇愣了下,对上他病恹恹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发酸,低下头站成酒店服务生的标准姿势,“我叫温钰薇,先生。”
  谢东临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又有些犹豫了,这个人可能走出门就把他卖了,太冲动了。最后他心里叹了口气,安静地转回去,什么也没说。
  温钰薇站在他背后,沉默地等着,直到医生回来了,对方再也没发出声音。
  对方只说了四个字,语气平和,没什么中气,带着点病里的疲惫,只有四个字。
  温钰薇仅仅从这四个字就觉得,之前那个非常暴躁地砸东西袭击人闹事的他,是假的吧?
  她试图找到点蛛丝马迹佐证自己的猜测,但是对方再也没出声。
  一连三天,温钰薇固定工作完毕之后,打扫也尽量慢一点,想办法多留在房间里一会儿,对方都一个字都没说。
  因为她的安分守己,照顾谢东临的医生护士逐渐放松了警惕。
  毕竟时刻面对一个狂躁的病人是非常危险的,又不能把他捆起来,三个人身上都或轻或重受过伤,有人帮忙看着,能远离一会儿也好。
  所以这一天,温钰薇打扫完毕后意外被叫住了,保姆递给他两个很大的保温桶,径直命令道,“帮我照顾少爷吃饭。”
  “……哦,好的。”温钰薇愣住,直到保姆跟着医生先后离去,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正是楼下餐厅的午餐时间。
  保姆通常因为照顾谢东临吃饭,都要耽搁到下午两三点才能过去吃上饭。看来她有点忍不了了。
  温钰薇抱着保温桶去套房的小餐厅放好,里面三菜一汤,一小碗米饭、一个花卷,打开盖子热气腾腾喷香扑鼻。
  筷子汤匙都摆好,她去叫人,“先生,午饭时间到了。”
  谢东临本来斜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惊,睁开眼直愣愣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毛毯掀开,扶着轮椅扶手站起来,慢悠悠走到餐厅去了。
  温钰薇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对方腿受了伤不能走路,没想到他活动自如。
  那每天坐在轮椅上是为了什么,甚至在房间里来去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谢东临坐在餐桌前面,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喊那个吓愣了的服务生,“给我倒了。”
  温钰薇极力镇定下来,走到他旁边站定,深呼吸了几下才能平稳说话,“不和您口味吗?我可以叫人做别的菜送来。”
  “不,我不挑食,”谢东临抬头,仔细打量女服务生脸上的表情,对她紧张的冒汗的样子非常满意,知道怕就好,他缓缓张口,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有人在这饭菜里给我下药,所以我不能吃。”
  温钰薇这下再也控制不住表情,猛然抬头对上他的脸,视线相交,心里一震,嘲讽?悲哀?丧气?一点点恶作剧?
  她张开嘴,控制不了自己的嗓音,结结巴巴道,“那、那……”
  “你午饭吃什么?去给我端一份。”谢东临屈起食指敲敲桌子,警告道,“快点,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是个病人,病人是不讲理的,从这些天的迹象看很可能精神问题不小。
  ——病人应该吃药,从他这些天不配合的表现,似乎也可以理解人家把药拌在饭里的行为……
  ——可是他现在看起来这么清醒,真的是病了吗?
  ——那个保姆一点也不温柔……
  ……
  乱七八糟的思绪纷纷扰扰在脑子里转,温钰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VIP区小厨房那边把自己的饭盒拿来摆在餐桌上了。
  谢东临不像是饿了的样子,慢条斯理吃了三分之一,就晃晃悠悠回去坐在轮椅上看天去了,坐下之前他摆摆手,“把盘子都砸了,要做成跟往常一样的样子。”
 
 
第17章 现实·脾气
  温钰薇瞠目结舌,砸东西?
  谢东临看她发愣,忽然扬了扬眉,扯出一点笑意,“乖一点,按我说的做,好处少不了你的。”
  温钰薇抿了抿嘴,靠近两步,认真看了看他的样子。
  眉眼轻佻,笑容好像浮在皮肉上,真的一点也不像了。
  之前自己鬼迷了心窍吧?
  她嗤笑一声,“合理范围内满足客人的要求,是我们的工作内容,您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好处就算了。”
  说完她单手抬起桌面一掀,碗盘叮铃咣当落地,然后平静地像往常一样打扫清洗干净,安静无声地拿着东西出去。
  从她掀桌子,谢东临嘴角微微一动,竟然就那么呆在餐厅外边看着她收拾,等她走到门口了,才咳嗽一声,“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懂吗?”
  温钰薇转身,“您放心,我有职业道德。”
  门关的悄无声息,谢东临瞪着它愣了一会儿,不自觉按按胸口,这是、被一个服务员甩脸子了?
  呵,谢家的长孙呢,混到被服务生甩脸色了。
  这么一想,他眉眼又阴郁起来,慢慢回到轮椅上坐下,撑着下巴看天发呆,心里那一点点异常被丢到角落里,一丝注意力也没得到。
  到了日常他吃完饭的时间,保姆回来了,看了看收拾整洁的餐厅,悄悄松了口气,又去问他,“少爷,午餐合口味吗?要不要下午茶?”
  一般他会回答不要,但是谢东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让那个服务员送来。”
  保姆本来垂着头,听了这句忍不住抬眼,怔愣了一瞬,又反应过来,啧,到底是年轻小孩子,看到小姑娘就好脾气了。
  早知道让夫人叫几个漂亮姑娘来多好,偏让自己来遭罪。
  谢东临瞥一眼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并不打算搭理。
  这一群家伙都跟他们的主子一眼思想龌龊,手段低劣。
  可笑的是自己被这样低劣的手段给干掉了,嘲笑人家都没了立场。
  温钰薇午饭后一直坐在值班室里生闷气,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特别不高兴,叠着叠着毛巾忍不住就狠狠对着一堆织物锤了几拳,特么的越想越气。
  气这个名字长相都是谢东临的家伙是个坏蛋,气自己对一场幻境里的人念念不忘。
  即气坏蛋浪费了一张好脸,又气自己如此肤浅竟然因为一个外貌就牵动情绪。
  毛晶晶进来叫她,看她对着毛巾堆生气,忍不住乐了,“呦,谁惹你啦?”
  “还能有谁!”温钰薇用力又一拳,呼一口气,嗬一声,再一拳。
  “这样也好,你有个发泄的渠道,调整好了情绪才能继续工作嘛,”毛晶晶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气出完了没?出完了开工吧。”
  温钰薇领了一托盘点心果汁,无语地往套房走,想说我根本没有调整好情绪,又不能显得矫情,只能憋屈地干活。
  开门的是中午的保姆,看到端着点心的服务生,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果真盘儿靓条儿顺好相貌,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往里一指,“进去吧,等他吃完了你收拾好再出来,有小费。”
  那眼神太过直白,温钰薇差点把托盘扣到她头上,吼一句,你是买卖/人口的吗?
  温钰薇进去,保姆出去,顺手从外边把门关了。
  一个服务生,谢大少不管是想出气还是怎么样,都不是事儿,他心情好了,这些工作人员才能舒服。
  为了这个,她甚至让医生和护工都去休息了。
  谢东临仍旧坐在轮椅上,面对落地玻璃窗,听到声音,点点身边的茶桌,“放在这里吧。”
  温钰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噔噔噔过去,把托盘一放,“您的下午茶。”看着他端起来果汁喝了一口,嘴里的嘲讽就没忍住,“这回的没下药啊?”
  “剂量不需要那么大,一天三次够我疯着了,”谢东临摸了摸下颌,刚刮得胡子,皮肤滑腻到令人陌生,“生气了?”
  没了胡茬,在午后的阳光,他的皮肤上仿佛多了些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跟另一个谢东临更像了,但是摸着下巴的手太瘦,骨节突出,手背青色的血管上密布细细的针痕。
  温钰薇到嘴边的吐槽就咽了回去,把托盘收起来,退了一步,站到旁边,摆出服务生的标准姿势,“没有。”
  谢东临低笑一声,“明明就是有,”他吃了一个虾球,惬意地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又低声补了一句,“不吃药的时候我脾气是很好的。”像是自言自语。
  温钰薇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并不接话。
  谢东临挑眉,没错了,这个小姑娘,对自己有特别的情绪。
  明里暗里被看了好多天,他早就有感觉了。谢家大少,从极小的时候就是视线的焦点,被关注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稀奇的是这一个的情绪,与往常那些都不同。通常他被关注,那目光有敬畏、恋慕、探究等等,从没有这样一个怜悯的、心痛的、怀念的?
  可怜我吗?可怜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
  但是,她不怕我……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谢东临就有些好奇了,她有什么能耐,不怕一个随时随地可能暴力袭击人的患者呢?
  哪怕是堪称健壮的医生和护工,跟自己对视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她不会。
  谢东临摸着下巴,忍不住又问她,“真的没有生气吗?”
  温钰薇咬牙,性格也很讨厌,这么贱气根本不是那个谢东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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