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也有良家子——飞雨千汀
时间:2018-09-02 08:24:59

  也不知楚妤是懵了还是心甘情愿,乖顺的缩在他怀里竟没有一丝抗拒。
  陆九卿伏头轻吻了下她披散着的发丝,发间的香气令他迷醉。其实如此便可满足,又何必那般心急将她逼的苦恼不堪。
  楚妤就这样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其实……其实她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曾几何时她觉得孤独无助,茫茫尘世间竟没个肩膀可依靠。而如今不只有了这个肩膀,还是个分外壮硕的肩膀。
  她埋在温暖的胸膛前,听他开口说话,那声音就好似是由胸膛发出,直击她的耳畔。
  “在我有法子抹去你心中的阴影前,我绝不会再逼你。”
 
 
第80章 
  方才还凛凛的夜风在这一刻竟似温和了下来, 连方才在冰水中浸了许久以至有些发僵的右手都不那么冷了。
  楚妤偎在陆九卿的怀里,不知何时已被他那宽大的氅披紧紧裹住。他一双温热能安抚人心的修长大手抚在她的背脊, 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问自己的内心,可曾真正排斥过眼前这个男人?
  答案是从来没有。她所排斥的仅仅是他的仓促安排罢了,其实那些画面她又何曾不向往,只是他那般草率的决定让她彷徨。
  “为什么?”她喃喃了句。
  楚妤感到一团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发丝上,那热气渗透漆发与她肌肤相亲。
  是陆九卿轻吁了一口气。他一时语塞, 不知应如何说出自己的感受。怕是将唐修远告诉他的那桩事说出来, 会引起她的猜疑。
  她定会认为他是肤浅到以身子的清白来做区分对待, 而不会明白他只是因着知道了那些事后,才真正懂得了她所选这条路的艰辛。
  陆九卿抚着怀中之人披垂于颈间的漆发,柔软滑顺, 那触感比之上好绸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以极宠溺的口吻缓缓道:“妤儿, 之前我只一心想着快些带你离开这种烟花之所,满心以为即便是在名分上暂且委屈你, 也好过留你在此。”
  楚妤偎在陆九卿胸前的头,更往下垂了垂, 原来他竟是这般想的, 那自己之前是冤枉他了。
  “那你为何不好生说。”她小声的诘责了句,语气却是俏皮可爱。
  陆九卿双手扶上她的秀肩, 稍稍往外拥了一拳距离, 让她无处可躲般的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
  “若是好生说了,你就会答应?”他故意逗她。
  “不会。”楚妤倔强的否定道。同时一抹羞赧之色浮于脸颊,她将眼帘垂下, 逃开陆九卿那双幽邃的黑眸。
  那双黑眸幽不见底,一但对上便让她不知所措,莫名的就像做错了事般胆怯。
  陆九卿却故意的伸出一只手将她下巴勾起,那动作轻浮撩人,眼神迷离。他身子前倾,脸缓缓向她靠去……
  楚妤自是知晓陆九卿要做什么,眼看逃是逃不掉,便干脆一头扎进他怀里!陆九卿眼看扑了个空,却也不恼。主动投怀送抱,这还是第二回,上一回是从平阳侯府的老宅子里找到她时。
  明明没亲到该是有一丝失落的,可陆九卿却丝毫没有,不只没有失落,他嘴角还情不自禁的淡出抹笑意。只心忖着连躲闪的方式都这般乖巧可人儿。
  “妤儿,”他像方才那样紧环着她,手在她的秀背上轻柔的摩梭着,仿佛手下那丝绸的触感与抚着她的肌肤一般。
  他细心叮咛:“我可以放任你继续做想做之事,但是答应我,将大堂待客的事全交由牟思云去招呼,你只在楼上监管便可。”
  这话说完,许是陆九卿觉得又有些许强行命令的意味,便软软的又补了句:“我不想你再去应付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话罢,陆九卿微微垂下头在她发间轻吻了下。顿时那股炙热的感觉穿透漆发直至肌肤,楚妤只觉得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不由得又往他怀中钻了钻,嘴上挂着羞笑,手也自然的环上了他的腰际。
  “世子,我……”
  “你不乖。”楚妤才刚开口,陆九卿便带着丝悻悻的打断道。
  楚妤微微离开他的怀抱,翘起脑袋不解的望着他,委屈道:“我又做错什么了?”
  陆九卿垂眸睨着她,那眼中如淬满星辰,含情脉脉,“这般亲昵之时你却叫的如此生分,生气时反倒会直呼名讳。”
  楚妤不由得噗哧一下笑出声,待那笑颜止住便紧抿着唇瓣,顿了顿,抬起眼睑望着他,“陆……九卿。”
  许是没在心平气和时叫过名字的缘故,这一声便显得分外生涩,楚妤一双笑眸弯弯的轻抬着,俏皮问道:“那以后都要这样叫你吗?”
  陆九卿寻思了片刻,答道:“不。”
  “噢。”虽是楚妤的声音依旧乖顺,但眼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嘴角强撑起一抹弧度,喃喃道:“好,那以后就人前称呼您为‘世子爷’,只有两个人时便直呼‘陆九卿’。”她心忖着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却不料陆九卿摆了摆头,沉声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楚妤面露疑惑:“那是要如何区分?”
  “我开心的时候你便可直呼名讳,若是不开心了,你就继续称我为‘世子爷’。”
  “这是什么意思?”楚妤纳闷的轻蹙起眉头。
  陆九卿伸出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心,将那蹙起的纹理抚平,逗弄道:“我若心情不好,那必然是你惹我生气了。故而还是叫回‘世子爷’更有助于让你服软儿。”
  楚妤脸上先是怔了怔,蓦地脱开陆九卿的单手相环,开口道:“世子爷,天色已晚,您该回府歇息了。”
  这就生气了?陆九卿立马赔着笑脸儿道:“刚刚是逗你的……”
  “可是楚妤并未逗您,天色真的晚了,世子爷还是回府吧。”边说着,她往外轻推了下陆九卿,一脸的肃穆,作强势赶客状。
  陆九卿原本还想再哄,却见她伸手捂口打了个哈欠……她这是真的倦了。
  他只得无奈的叹了声,“好,那我回去了,你快些回房睡吧。”说着,便自后院儿的小门出去了。
  国公府的护卫与轿夫早已在后门外候命,见世子爷一出来,元承便立马掀开轿帘恭敬的候在一旁。直到陆九卿上了轿安稳坐好,元承才将轿帘放下,轻道一声:“起轿!”
  那四个轿夫便熟练的抬起蓝呢轿子,稳步往东面的巷口行去。
  轿内的小熏炉里早已燃好暖香,陆九卿缓缓阖上双眼,任那杜衡香气萦绕于鼻息,唇边那抹餍足的弧度渐渐荡开。
  ***
  楚妤送走陆九卿,便径直回了三楼的闺房。此刻她正立于一面窗牖前,向外撑着花窗,望着后门外的那处巷子。
  直到眼见着那顶蓝呢官轿驶离巷口,拐过弯角后再也看不到了,她才不舍的将花窗放下,之后坐回床畔。
  天气越发的冷了,楚妤屋里的暖香是日夜不断,那杜衡的香气她早已习惯,若是哪天没了它,定是要睡不踏实了。
  她换下寝衣蜷缩进棉被里,不知怎的,方才还疲倦的不行,这会儿反倒睡不下了。满脑子想的尽是先前院子里的那幕,不只是发生了的,甚至……
  甚至连没发生的事她都止不住的往深了去想!譬如陆九卿那时将脸凑上来时,她若是没回避。
  “哎呀~”这都是胡思乱想些什么乌七八糟的!她眉头一皱,将被子整个蒙在了头上。
  ***
  翌日,凉国公府的下人一早便备好了马车等候在院子里。
  卯时正,便见国公与世子已衣冠楚楚的拾掇妥帖,上了马车。马车朝着大亓宫的方向沿官道疾驰而去!
  凉国公虽因身体原故而被圣上特许不必日日进宫早朝,不去时可由专人将朝事整理为书册送至府上,但今日他却要与陆九卿一周进宫面圣。
  为的是听说自那日进宫庆寿后,圣上便龙体欠安,卧床多日。故此,父子二人今早进宫一来是为谢恩,二来也为探望陛下病况。
  一个时辰后,马车已行至大亓宫门口,守门的禁卫见马夫出示的是凉国公府的令牌,连查也没敢查,只恭敬的躬身候在两侧,看马车大摇大摆的驶进皇宫。
  马车在宫内行驶的速度较外面慢了许多,自重玄门过御桥,再穿过宣政门,过了太液湖后,便来到了太极殿的殿门外。
  能将马车一路行至此的,除了圣上本尊,也只有凉国公有此待遇。
  太极殿外的李公公早已接了信儿在此等候多时,远远见国公与世子二人下了马车,便疾步下了数十层玉石台阶,隔着几步便躬身行礼:“国公大人,世子殿下。”
  李公公虽只是个宦官,却是圣上身边儿最为信任之人,陛下口谕皆由他亲自转下,故而此人在宫中地位也是极其崇高。
  平素里李公公见朝中一品大员也只颔首施浅礼,而今日迎接凉国公却是躬身至膝。往往在此等内臣身上才更能看出陛下的内心倚重。
  “李公公免礼!”凉国公捊一把花白胡须,和善的伸手虚扶一下,那李公公便自行起身。
  “陛下听闻国公大人与世子殿下要来探望,早早便令咱家出来恭候。”李公公谄媚道。
  “陛下今日身子如何了?”
  李公公鬼祟的往身后看了看,才冲着凉国公摇摇头。
  凉国公轻叹了声,言道:“快带老夫去探望陛下。”
  “国公请随咱家来。”边说着,李公公微微颔着首在前头引路,往太极宫走去。
 
 
第81章 
  太极宫乃是大亓皇宫内圣上专属的一处宫殿群, 进了朱漆大门后,高高的院墙内楼阁高耸。红墙碧瓦, 飞檐翘角,檐角上除了金龙,还垂挂着铜铃。
  在李公公的引路下,凉国公与陆世子沿着雕梁画栋的曲折游廊一直往内里走去。直到一处闭着的朱漆髹金菱花门前,李公公才驻下了步子。
  守在殿门外的两名宫女向着国公与世子曲膝行过礼后, 便将菱花门扇打开一侧, 微垂着头恭敬的候在两侧。
  李公公向着国公与世子颔首又行一礼, 挂着老练的谄笑,缓缓道:“国公,世子, 陛下已在寝殿内等候多时, 二位请。”说罢,他伸着手臂指引往殿内, 自己则默默退到了门侧。
  “嗯。”国公捊一把胡子,便携陆九卿迈进殿内。
  因着圣上龙体欠安不宜受风, 故而殿门与窗牖皆被宫女们紧紧阖上, 殿外大好的日头却连两成阳光也透映不进来。
  寝殿内画栋飞甍,早早的便燃起了烛塔。四周灯火通明, 无幽不烛, 直映得那金龙朱柱越发的崇隆严丽。
  穿过外殿,通廊两侧候着八名宫娥,见到国公与世子来了, 远远便曲膝行礼,口中却不敢言语,维持着整个寝宫的静谧氛围。
  未进内殿,陆九卿心下已有揣度,圣上的病况看来是比所传要重许多。
  待转过通廊拐角进入了寝宫内殿,龙榻便映入眼帘。龙榻两侧是两名御前伺候的高阶宫娥,圣上此时正倚靠在髹金盘龙床背上,脊背上垫着绵软厚实的绸靠,整个人看上去庸怠疲顿,病恹恹的没半点儿精神。
  陆九卿随国公走至离龙榻一丈远的地方驻下,齐齐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子二人行礼的声音压制的极低,生怕扰了榻上之人的清梦。毕竟圣上此时阖着眼,一时也弄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国公快快免礼!”亓文帝强撑了撑身子侧卧向外面,忙伸手虚扶着,脸上略带焦急。
  凉国公自是知此时不应惹圣上焦灼,便连忙起身走至龙榻前,双手扶着亓文帝的身子将他安置回绸靠上,锁眉沉声道:“陛下,您千万好生躺着……”
  “哎……”亓文帝长叹了声,那拖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都说病来如山倒,他至今也不知自己正值壮年,怎的就会一夜病倒,至今不起!
  亓文帝躺好又冲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给国公与世子搬来椅凳。”
  凉国公与陆九卿忙拱手谢恩道:“谢陛下赐座。”
  落坐后,国公首先关切道:“圣上今日感觉龙体如何?太医可曾来过?”
  “哎……”又是一声叹息,亓文帝挥了挥手,那手也只堪堪抬离了被子,很是无力。
  他略显困顿无奈道:“太医每日来都查不出个什么因由,除了开些安神的方子也做不了什么。朕的身子是越服那些药便越虚弱,整日里没几个时辰是清醒着的。”
  这时一旁的宫娥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是御前伺候的最久的,是以相较于其它下人而言,更似圣上的个左右手,自然也胆子大些。
  她‘噗通’一声跪地,眉眼间满是担忧:“国公大人,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一直不许太医再开药方,可是这样下去病如何好的快。”
  这名宫娥敢自作主张的说出这话,也实属胆大妄为!只是出于护主心切,她全然顾不得自身安危,宁可冒着僭越的险。
  亓文帝脸上露出愠怒之色,只是气力却好似跟不上,没能吼出什么,只抖着手指指向地上,声音颤道:“大胆奴婢……”
  “陛下!”许是怕亓文帝气大伤身,凉国公连忙扶着他的肩安抚了两下。
  陆九卿在一旁看着这幕,心下也是有许多疑惑。圣上身体向来康健,这莫名的大病来势汹汹,竟也究不出个根源!若是能当面听听太医所述,兴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想到这儿,他便往龙榻前凑了一小步,佯作镇定的语气和缓道:“陛下,自得知圣上从寿宴那日后龙体欠安,我父便食能能安,夜不能寐。不若陛下就当让臣等心安,再召太医们来看看?”
  “是啊陛下,您就当是让臣心安……”凉国公也音色微颤,声音瞬间苍老了许多。
  亓文帝见眼前之人皆如此相劝,只觉无力,最终伴着一声长叹,点了点头,默许了。
  陆九卿转头冲着还在地上跪着的那个宫娥命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那宫娥立马脸上挂喜,挥起宽袖抹一把眼角,便激动的领命退出去请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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