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钊和林念的出现在内厅显然引起了不少注意。
S市这些上流圈子重合度高，不少人都见过霍钊那天发病的样子。
今天他再度出现，认出他的人不在少数，一时间都有些怪异的打量他。
林念一眼就看见正站在内厅中央，被人团团围住的霍启雄和霍潮。
尽管其他三个家族并不会上赶着讨好霍家，但是前来参加宴会的，想要讨好霍家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们还没注意到霍钊，不过一抬眼就能看见了。
霍钊对那些明里暗里打量的视线无动于衷，他侧过头，对林念低声道，“我们去和父亲打个招呼？”
明晃晃的挑衅。霍钊也知道他突然出现的行为会让霍启雄多么震怒，但是他不在意。
这个小兔子看起来呆呆的，唯独有一点说对了。
他确实没必要再那么忍让着。韬光养晦，不意味着一定要病弱到底。
霍钊深深地微笑着，眼神发暗。
林念一愣，眼睛亮了亮。她抿唇，笑起来，“好啊。”
她有那么几分和霍钊同仇敌忾的意思。并不是为了抱大腿，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很不容易。
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那种过往经历，现在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吧。尽管了解男主的很多事，林念还是有点偏心了。
“父亲，大哥。”霍钊挽着林念，神色自若的走到霍家父子面前，向他们问好。
霍潮抬眼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小钊怎么来了？还有林小姐？”
比起对霍钊的冷视，霍潮看向林念时也有掩饰的很好的嫌恶与冷漠。
林念的身份的确够不上台面。一个家破人亡的小保姆，还想来参加这种级别的订婚宴。这根本就是在打脸。
林念不为所动，她察觉到霍潮眼里的冷意，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小声说：“恭喜霍潮少爷和林程珠小姐订婚。”
霍潮没有理会她，霍启雄皱了皱眉。
“小钊怎么来了？是小越让你进来的？”这种情况下，霍启雄也不得不开口，“你们先和小潮一起去后面吧，看看具体布置。”
霍启雄掩饰的很好，只是说出的话却还是透出几分不悦。
林念有点走神，她记得这是这么多天来霍启雄第一次和霍钊对话。
他现在应该很生气。当然，更生气的还在后面…
霍钊没在意霍启雄说的话，他不动声色的把林念往身后带了带，抬头看向霍启雄。
“父亲，我这次是代表双E集团前来的。”霍钊静静地说，神色平淡，“现在以霍家血脉的身份到后面去，不妥当吧？”
霍启雄顿住。他没说话，而是直视着霍钊。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点头，语气平淡道：“是吗，我们小钊原来这么有出息啊，那就站在我身边吧。”
说着，霍启雄的视线又落在林念身上，眼神莫测，“小念什么时候和小钊关系这么好了？”
林念抬头看他，霍启雄笑容满面的，注视着她的眼神却寒意遍布。霍钊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这个小女孩这时候也参与进来算什么？
林念顿了顿。不自觉的抓紧霍钊的衣袖，却没躲避霍启雄的眼神。
她低下头，有几分底气不足似的，小声道：“霍钊少爷都那么说了，霍叔叔，对不起。”
她这模样把自己低微的身份展露无遗，周围站着的人眼里不免多了几分考量，甚至有怀疑。
“父亲，没什么事的话先到这里吧？”霍钊看到这里突然开口道，表情温和，“还有很多客人在等着。”
他伸出手，轻轻的把林念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松开，动作轻微又漫不经心。
林念一愣，她没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这是霍大佬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有些赧然。
霍钊神色平淡，和霍启雄说过两句话后就站到他身后了，林念也站在他身边。
周围的人原本只是围着看他们说话，这下子才陆陆续续有人走上前来继续和霍启雄交谈，只是目光多多少少会落在身后的霍钊和林念身上。
霍家这个小少爷前段时间才闹出那么大的事，把霍家的脸面都丢得干干净净，现在又来这一出，多少人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霍钊丝毫没在意，他站在霍启雄身后，低声和林念交谈，声音里还带着点好奇般的笑意。
“很怕吗？”
他声音太低，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距离太近，林念不自觉的往旁边躲了躲，耳尖有些发红，视线也落在别处。
“还好，没有想的那么可怕。”
林念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比较无所谓，实际上，按照她原本的生活观念，林念对“豪门”也没有具体的概念。
在林念原来的世界，是没有这么明显的豪门圈子的。
她的家境也很优越，父母和兄长也疼她，要什么有什么。林念还真没觉得这种豪门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对物欲很淡薄，金钱观也几乎没有，也没明确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就低人一等了。
比较起来还是霍大佬比较可怕。
林念瞥过他，又默默移开视线。
这么近的距离，青年声音轻缓低哑，落在耳边像是融化的风。
更别说，还有那张盛世美颜的脸。
霍钊勾了勾唇角，笑的懒散，仍旧是很低的声音道：“是么，小念，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格外诚实？”
林念顿住。
“感觉格外不一样呢，”霍钊轻声感叹，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眸色捉摸不透，“这么好说话。”
又乖，又好说话。那层虚张声势的假面破掉之后，露出的内里柔软细腻。
像是终于肯低头的兔子，乖乖的伸出脑袋给摸。
既然这么主动，霍钊也毫不客气的揉了揉。
林念板起脸，唇角却弯了弯，镇定道：“我以为霍钊少爷应该明白为什么。”
“是么？嗯，小念这么相信我啊。”霍钊似笑非笑道，却没继续这个话题，“父亲看过来了，稍微做出点样子给他看吧？不能这么放肆。”
林念松了口气。刚才那些话都是她瞎编的。
她的确和在霍宅的态度不一样，依仗却是霍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脑海里系统在不断的OOC指数5以上的警告之后已经转变为了三级，到四级的惩罚。
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需要去做什么，惩罚就自动消弭无形。
林念扬起微笑，在霍钊身边也放轻松了一些。她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内厅来来往往的宾客很多，霍家和林家两家是今天的主角，分给霍钊的关注度也很高。
无关他是霍家直系血脉的问题，单单是和双E集团掌权人有交情，甚至交情好到能够代他出席宴会这一点，就足够这群人起别的心思了。
霍家是百年望族，霍启雄的名声也很高。他对霍钊的厌恶圈子里都知道，以前也没人把霍钊当回事。但是和新兴的双E集团比起来，这些都要靠边儿站了。
霍钊全程气定神闲，有人过来试探也就不轻不重的敷衍过去，几乎没有让人套话的可能。
霍启雄在短暂的惊怒过后很快沉下气来，只等回去再处理这摊子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对霍钊没什么恶感。
霍钊正和面前打探的人打太极，一抬头，就看见霍潮正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镜片后的双眸涌着复杂的情绪。
黑发青年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宾客都来差不多，今天的重头戏才算上场。林程珠上午一直没出现，这时候才从休息室款款走出，穿着白色的小礼服，落落大方的站在霍潮身边。
两个人颜值都很高，站在一起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
林念看着霍潮那边，真心感叹着，都是有钱有貌的人生赢家，这才是强强联合啊。
她心里这么单纯的觉得，那边的林程珠却有几分不安。林念一抬头，刚巧注意到林程珠看向这边的眼神。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眼神，反正不是看着林念的，但是里头又是害怕又是渴望，还有几分哀怨。
她长得好看，气质又好，这种动作做出来也很让人心动。
“……”
“霍钊少爷，”林念心情复杂，顺口道，“林小姐正看着你呢。”
林念也不是多事。只是这么明显的视线，又是冲霍钊来的，他再不作出反应恐怕发现的人会更多。
这种关键时刻，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嗯。”霍钊应了一声，瞥过林程珠，无动于衷，似是自言自语，“看我做什么。”
林念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什么怜香惜玉啦，在男主身上根本不存在的。
原剧情里也是相爱相杀走一波，霍钊最后并没有对林程珠如何，但是也没有说放过她。
林念知道林家最后的结局很惨烈，也知道林程珠现在不安是为了什么。但是小姐姐，比起端着架子，你还不如来说两句软话，指不定男主就原谅你了呢。
咦，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念眨眨眼，恍然大悟，肯定是看看的，男主养的那只黑猫不也就会高冷的卖个萌吗？
第21章
霍钊低垂着眼睛, 没再和林程珠视线接触，林念则是略带同情的看向林程珠，那边的林程珠也恰好看向她。
林念还没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就被那位大小姐剜了一眼。
林念：……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抬眼看过去, 林程珠微仰着下巴, 轻轻的瞥过她, 神态里流露出的轻慢毫不遮掩。
眼神中透出的是明白无误的厌恶。
这是瞧不起谁啊！林念一愣，心情复杂，她对林程珠是没敌意的, 对方对她这么有敌意就过分了吧。
被霍钊彻底无视，林程珠咬住嘴唇, 撇过头继续和霍潮一起面对众人的祝贺，神色却很苍白。
霍钊没去凑热闹祝贺，林念也乐得清闲，这种豪门场面她见识一次就够, 真说起来的话却并不喜欢。
虚与委蛇, 说话都要拐好几个弯才听得到本意，明里暗里的打量, 比宫心计还要高几个档次。
“我先离开一会儿, ”霍钊突然说, 他似乎看见什么，轻轻皱眉，“你站在这里, 不要乱跑，可以吗？”
林念点点头，答应的很随意，“没事啊，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能够让霍大佬露出这种神情的肯定不会是小事。林念有点好奇，不过也没多问。
霍钊朝着那边走去，内厅的人很多，林念抬头去看，一会儿就看不到人了。
霍钊一走，林念明显感觉到身上打量的视线多了起来，她倒是心态稳，还能和系统聊聊天。
【统统，你说钊哥这是做什么去了？】
【请宿主自行探索QWQ】
【这是聊天的艺术，我只是想和你扯话题而已，你敌意这么大做什么。】
【回复宿主，并没有此项功能，已向上级反映╮(╯▽╰)╭】
林念眯了眯眼。她悄然挑起唇角，问道。
【二统，你们设置那么一个惩罚任务，到底是为什么？不会是拿我找乐子吧？】
【回复宿主，系统对此并没有知情权哦^_^】
林念没多为难它。她早就隐约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只是一直没机会证实，现在才彻底想清楚。
林念正欲多和系统说两句，就听见一道温婉的女声在叫她。
“林小姐。”
林程珠看向面前和她同姓的少女，竭力客气道：“请问你知道霍钊去哪里了吗？”
她动作有几分焦躁，眼神也透露着不安，只是惯有的优雅刻入骨子里，才勉强压得下来。
林念看着她秀美的脸庞，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咳嗽两声，低声提醒，“那个，林大小姐，你现在询问这个，不合适吧？”
林念瞥了眼身边，霍家父子都没见人影，但是林程珠过来的行为已经落在不少有心人眼中。
这种惹麻烦的行为，幸好霍钊不在。不然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有什么问题吗？”
林程珠并不领情，矜持道:“林小姐只需要告诉我霍钊在哪里就好，别的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她心里越发焦虑，说话的态度也少了那副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的姿态。
林程珠脾气不错修养好，那也得是对平辈的人。她在家族受宠，从小到大佣人无数，自然没把林念放在眼里。
林念自认脾气不错，这时候也有点恼了。
林念挑了挑唇角，笑道，“林大小姐说的是，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也很奇怪，这种事怎么都会落到我身上。”
“上次在花园也是，今天也是，怎么能这么巧呢？”
林念说得轻巧，林程珠神色却变了。她仔细的盯着林念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
“居然是你？！”林程珠嗓音有些尖锐，她克制住自己的失态，神色惊疑不定。
林念一挑眉，突然意识到她怎么会是这个反应了。
那天霍大佬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虽然是个开玩笑的黑暗童话，但故事里的林程珠对她的态度可是想要杀了她的。
她原本没当回事，毕竟偷听后被杀人灭口这种玄幻剧情离她还是很远，这时候林念却有点真实感。
林念笑笑:“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的？”
她反问道:“看见我出现在这里，你很意外吗？”
的确很意外。林程珠死死的盯着林念，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她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霍钊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有性格。他有什么必要留下这个小佣人？
林程珠一时间竟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放狠话了。她不清楚霍钊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隐约知道事情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但是霍钊今天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报复她吗？既然这样，她去哀求不还是有用的吗？
一手促成霍大佬做下前来的决定的林念毫无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