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们到底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林念捱过痛苦的发作时间，整个人虚脱的躺在床上，头发都完全汗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请宿主不要着急，正在努力的修复BUG中！保证会有相应的措施的。】
【.....】
林念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顿了顿，又想起来。
【所谓的修复BUG是什么意思？会对攻略人物产生影响吗？】
智商不够用，类似的RPG游戏林念还是玩过，也看过不少。如果真的类比成玩游戏，霍钊如果这么逆天，不会对霍钊产生影响吧？
【这个请放心，不会哒，系统没有此项权限呢。】
林念晕晕沉沉中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因为太累，闭上眼睛睡着了。
反正只要知道不会影响到霍钊就好。林念还是很担心系统会对霍钊做些什么。不求帮霍钊，只要不给他拖后腿就好了。
林念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躺在床上的女孩紧紧蹙着眉头，浑身都在冒汗，还在无意识的含糊的说着什么。头发贴在脸颊上，神色间满是脆弱。
凌晨四点半。
林念猛然睁开眼睛，瞳眸放大，视线茫然的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冷汗涔涔。
“原来...是梦啊。”林念勉强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
她又梦见了自己的父母。是原来的父母，还有哥哥，朋友，很多很多人都来看望过她。
她看见自己被诊断为植物人的身体躺在病床上，像是死了一样。看见父母日益憔悴的脸庞，哥哥青黑的眼眶和消瘦的身体。
但是林念只能感觉到，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想说话，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想举手，却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甚至连泪流满面，都感觉不到自己眼泪的触感。
周围是安静的近乎虚无的黑暗。林念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没有时间概念，只是窒息着的沉默黑暗。
“这不是梦...”慢慢从那种窒息感里回过神，林念脸色苍白的吓人。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不可能是梦！】
【是的！宿主，这的确不是梦！】
系统的声音仍旧很欢快，却透着强烈的嘲讽意味。
林念脸色越发难看。她抖着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绪不宁。
【实际上，考虑到宿主放弃攻略任务的选择，上级决定把原本优先屏蔽的观感还给宿主。】
【简单来说，从此以后宿主每天都可以感受到两个世界的自己，以免宿主过于沉溺虚拟世界。】
林念死死的咬住嘴唇，咬破了都没发觉。
【这不是虚拟世界！这怎么可能是虚拟世界！虚拟世界的人物可能察觉到这些吗？】
【所以这才是BUG呀，上级正在试图修复BUG，同时也要保障宿主的人身安全呢，简称防沉迷机制qwq】
林念没吭声。
她坐了很久，才慢慢的伸手摸了摸脸。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
是能够感觉到的。之前在黑暗里，她连泪水的触感都感觉不到。
【请宿主认真对待，早日回家。】
【我的身体...如果我一直完不成任务呢？】
林念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语气却很冷静。
【任务时长是没有限制哒，宿主的真实世界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方便宿主随时回归哦。】
是这样说的。可是，如果在这边陪着男主走到最后，另外一个世界呢？怎么可能会一直等着她？
林念没说话，只是闭了闭眼睛。
比起植物人的状态，她甚至情愿自己直接撑不下去死了才好。
让家人朋友，守着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抱着那丝微弱的希望，还不如她直接死了来得痛快。反正她也是该死的人。
林念去洗漱室洗了把脸，按住通红的眼眶。
她垂下头，半晌，才把脸彻底浸入洗脸池的冰水里。
林念第二天早晨还是照常去学校上学，和人说话交谈也毫无异样。
她没把这件事告诉霍钊。不是不相信霍钊的能力，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就连林念也没想到系统会做到这一步。
霍钊这段时间也明显忙了起来，学校经常性请假，林宅也经常不见人影。
霍启雄寿辰之后，霍潮和霍越的矛盾彻底掩盖不住。在贺兰丽的帮衬下，霍潮的继承人身份终于被霍启雄剥夺了。
“继承人的事情以后再议，我不该这么早就定下来。”霍启雄沉着脸，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看向霍潮，眼神里满是失望。
“小潮，我怎么告诉你的？你身为我的继承人，就应该爱护手足！给你这个身份，不是为了让你迫害兄弟的。”
“也不是让你和你贺姨顶嘴的。”霍启雄冷声道，“我还没死呢，也没病没灾，你这么早就盯准了我的位置，野心不小啊。”
霍潮攥紧拳头，深深地低下头，直接跪在霍启雄面前。
“我知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父亲您的期望。”霍潮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应该受罚。”
霍潮认错态度很好，霍启雄脸色缓和一些，摆摆手让他们都离开。
大儿子心思太深，二儿子又不堪重用。霍启雄叹了口气，想起现在似乎要和霍家划清关系的小儿子。
“霍钊...”霍启雄念到，神色里若有所思。
第80章
“要回霍宅？”林念从学校回来，听见霍钊说的话, 有几分惊讶。
“嗯。”霍钊蹙着眉头, 神色淡淡, 林念却能察觉他的心情不怎么样。
之所以提前把林念从霍宅接出来, 自己也从霍宅出来住到这里, 也是为了让林念避免陷入危险中。
现在霍启雄却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就算是霍钊，也得承认他没怎么想到。没想到在内部矛盾这么严重的情况下，霍启雄还有心思找上他来。
林念想了想, 点头道, “那就去吧。”
“反正你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林念认真说道，又笑起来, “也没什么关系。”
林念说的轻松, 霍钊原本有几分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下来。
他点点头，似乎含了点笑意, “嗯, 就去看看吧。”
霍钊这次是没有猜到霍启雄请他们回去的原因。
在回到霍宅之后，林念不怎么意外的看到所有人都在。但是霍启雄对霍钊的态度也很和蔼, 甚至可以说是亲切。
“这还是小钊刚回家呢，房间都给你留好了。”霍启雄笑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挺好。”
偌大的餐桌旁，坐着霍家这些人。但是却没人接霍启雄的话茬。
霍启雄也不在意, 自顾自的夹菜，又看向霍钊，“小钊在外面住的怎么样？你这孩子，把公司的事务都辞了，有什么必要。”
他说的轻松，在座的人脸色都有轻微的变化。
隔了这么久，林念还是第一次又看见霍潮他们。
霍潮从学校毕业了，不过神色里却没有上一次找上霍钊的镇定，反而有几分疲惫。霍越倒是老样子，只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喜欢说话了。
就连贺瑜怜...
林念忍不住又瞥了眼坐在身边的贺瑜怜。她低着头在吃饭，全程安安静静的，没怎么说话。和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在外面住的挺习惯的。”对于霍启雄打的亲情牌，霍钊神色不动。
“也没什么回来的想法——现在的生活也还好，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时间很多。”
霍启雄听了他的话，却像是舒心一样的笑起来。
“小钊这话说的，哎，一会儿吃过饭，你跟我一起上楼聊聊天，我问问你的近况。”
贺兰丽捏紧筷子，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她废了这么大力气，连贺家都折损进去了，居然是给霍钊做了嫁衣？霍启雄不是最看不起这个小儿子吗！
霍钊低着头，仍旧是漠然的态度。“我知道了，父亲。”
谈不上欣喜也不是刻意讨好。霍钊对自己被排挤出霍家中心确实没什么想法。
霍启雄这次的目的就是霍钊，至于林念，他只是顺带表示要把这个人接回来，给霍钊面子而已。
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只有小儿子目前看起来还顺眼一些。想到之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霍启雄暗暗叹了口气。
争家产这种事哪家都会发生，他只希望到了自家，能够和睦一些。
晚餐是在压抑的气氛中用过的，霍启雄还特意给他们两个准备了房间。
霍钊被他叫去了书房，林念则是坐在饭厅，打算回卧室。
霍启雄和霍钊前后刚走，餐桌上的压力都落在林念身上。
林念放下筷子，斟酌着措辞。她也不想留在这里，本来还有几分紧张，现在看来霍启雄还是来找霍钊的。
“林小姐，我送你上楼。”贺瑜怜站起身，神色嫌弃，却推了林念一下。
林念反应过来，站起身，冲还没走的几个人点头，跟着贺瑜怜一起离开。
贺瑜怜送着林念到二楼的房间，中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天的事情，神态中总是透露出几分不自在。
送林念到了门口，贺瑜怜才咳嗽一声。“你进去吧。”
“还有。”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那天...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你最好别记得。”
贺瑜怜不后悔自己去找林念，甚至也有几分感激。但是她性子傲惯了，在林念面前怎么样也不能好好说话。
林念摇摇头，相当诚恳。“没事啊，我不会记得的，你安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谁让我安心了？你什么意思？”贺瑜怜露出几分气恼来。
看见林念坦然的神色，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直接转身朝着走廊另一头走去，当着林念的面关上房门。
林念挠挠头，唇角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
什么人啊，果然还是这么难相处。
霍钊来到书房。
他对这个地方不太熟悉。在他离开霍宅之前，他总共也就来过这里两次。
一次是霍启雄告诉他霍家的继承人是霍潮，另一次，则是霍启雄询问他和林念的事情。
想到后者，霍钊凝固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
霍启雄站在落地窗旁，背着双手，没看霍钊，也错过了他脸上难得的神色。
“小钊，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
霍钊回过神，原本稍显柔软的神情褪去，神色刻板平静。
“你的确不知道。”霍启雄重重的叹气，又有些伤感起来。
“这些年也是我，忽视了你。其实后来我也想过，和你母亲的矛盾不能施加在你身上，虽然我不承认，但是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
“都怪我。是我对不住你，让你现在，比起小潮和小越，跟我生疏这么多。”
霍启雄转过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值壮年，他却显出几分苍老来。霍家的事情繁多，霍启雄又处处不肯放权，每日忙碌。
他看向霍钊，顿了顿，才道，“所幸我现在还能弥补——小钊，我现在这么做，能够补偿你一点吗？”
霍启雄问道，声音很轻，里头满是沉痛。
他并非愚蠢，也不是看不出霍钊和自己的疏离。只是事情这么多，他哪有这么多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呢？总归，他是有三个儿子的。
在霍启雄的注视下，霍钊低垂着眼睛，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整张脸都浸没在阴影里，瞧不出什么神情的青年，身形纤细挺拔，看起来也还是学生的模样。
“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弥补什么。”很久之后，霍钊才淡淡道，波澜不惊。
“我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实际上，你养育了我，这已经是恩情。”
“而且，我想要的东西，已经都被足够弥补过了。”
霍钊不贪心。他从来不贪心。想要的看似多，实际上也很少。
他曾经很渴求过这些东西，如果那时候霍启雄说这些话，霍钊想，他说不定会放过他。
最有意思的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如果。
想到这里，霍钊甚至觉得有趣。他想笑出声，却很完美的隐藏着自己的神色。
霍启雄深深的看着他，不放过霍钊的丝毫神情，却只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足够的平静。
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比起这个，霍启雄直觉的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
这让霍启雄心里有了一些把握。
“那更好。”霍启雄走过来，重重拍了拍霍钊的肩膀。“小钊，你在商业上的才能爸爸都看见了，我觉得，你是最适合当霍家家主的人。”
霍启雄能感受到手下肩膀的一阵僵硬。
他笑起来，又重重拍了两下，又道，“小钊，你的两个哥哥都不比你，各方面都是。我实在放不下心，你觉得如何啊？”
霍钊从霍启雄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半。
霍启雄相当满意，具体体现在他甚至站在书房门口，送霍钊出的书房。
霍钊态度礼貌谨慎，不张扬也不过分亲近，反而让霍启雄觉得很合适。
他看着霍钊走到走廊上，身影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阴郁沉默，像是凶兽。
已经略显苍老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小钊。”
他突然叫住霍钊。长年累月的商场征战，在危险方面，霍启雄也有足够的直觉。
霍钊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带着询问。
那张年轻的脸上神色平静，却透着信任。一时间连那种阴郁的气场也彻底冲淡。
“没什么，我是想说，你喝杯牛奶再睡。”霍启雄笑道，“我记得你一直都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霍钊微微颔首。“知道了，谢谢父亲。”
霍钊重新踏上走廊，唇边却藏着一丝凉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