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样子跟她平时他常见的装扮差太多,所以他才忍不住疑惑。
但见美人应声转过了头,白瑾轩轻松一笑,快步走了上去:“疏樾。”
听着自己声音中的喜悦,白瑾轩自己都吓了一跳。
两人的长相都是吸引人注目的,不说苏疏樾,白瑾轩一袭白色西装,头发没有梳油腻的三七分,也不像是霍成厉军人般那么过短,碎发搭在额头,儒雅的像是个浪漫的诗人。
但又不完全像文人般那么文弱,充满朝气,笑起来酒窝在脸颊边上隐隐显露。
被那么个帅气的男人亲热的叫出名字,苏疏樾愣了愣,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没有回以微笑,反而退后了一步。
“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吗?”白瑾轩想到她刚刚忧愁的神情,担忧地说道。
“嗯。”苏疏樾点了下头,不愿多说也不想多留。
“我的外婆住这家医院。”白瑾轩解释了句,他明白苏疏樾此时对他的排斥,“外婆那儿不缺我,你这边怎么样了?我可以帮你吗?”
苏疏樾眉头蹙了起来,吴孟帆不在这里,但是人多眼杂,谁知道她跟白瑾轩说的这会话会被传成怎么样。
特别是白瑾轩跟原主的关系不怎么清白。
或者说是原主想单方面跟白瑾轩发生什么关系,写了情书也勾引了人,但是白瑾轩并不上钩。
白家在盛州算是一等一的大户,从明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白家的家主还曾经是清朝的大官,不过清朝显出颓势,他审时度势的就选了更好路子。
如今白瑾轩的二叔在内阁有一席地位,章秋鹤这个督军都要给白家几分面子。
除此之外,白瑾轩本人也是在历史书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人。
想到那么短时间,除了霍成厉,她又遇上了另外一位民国的大佬,苏疏樾的眼神有些复杂,她要是能顺利活下去,说不定能写几本回忆录,大概版税能拿不少。
“我自己忙的过来。”
其实过了刚刚乍看到苏疏樾侧脸那阵,白瑾轩心中的诗意平静了许多,但见她漠然以对,苦笑道:“我们是君子之交,你现在有困难我想帮助你,就这样你也不愿意接受吗?或许是我当初的话说的太重了?”
苏疏樾摇头:“若是需要我会寻求帮助,我既然说不需要,自然是不需要。”
“那……”
“瑾轩?”
苏疏樾跟白瑾轩齐齐看过去,苏疏樾都要笑了,快要把打发走了,又来了个难缠的。
“苏姨太太也在这里?”杨家堃在远处看着身影透出的风情,就觉着像是苏疏樾,只是不肯定罢了。
如今见着是她,嘴角一勾,这次他可没带什么女伴,只是……杨家堃看向白瑾轩,“瑾轩跟苏姨太太是旧识?”
“苏姨太太?”白瑾轩不解这个称呼的含义,温柔的眼眸冷厉起来,“是什么意思?”
见着白瑾轩的样子,杨家堃觉得有趣,难不成白家公子跟霍成厉的姨太太还有一段情。
“这位是霍成厉霍局长的姨太太,瑾轩你不知道吗?”
“哦!”杨家堃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前段日子瑾轩你去了亳州,所以不晓得这事,但算起来也不该不晓得啊……”
“疏樾,你怎么会……”白瑾轩脑海里又浮现她刚刚忧愁的侧脸,心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
因为杨家堃在这里才强忍下去没在面上显露。
身为两人交谈的中心,按说他们说的那么热火朝天,按理说苏疏樾应该面红耳赤,要是在夸张点应该落泪倾诉自己的身不由己了。
苏疏樾却相反,在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边上她站的很直,冷冷的扫过两人,苏疏樾眼中的自傲与矜贵,让她在三人的对峙之间,半点不输气势,甚至高高在上。
这个样子的苏疏樾,突然让杨家堃哑了声,这样的她除了妩媚风情,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有些像她跟罗宾先生他们众星捧月侃侃而谈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信与不同。
“两位绅士要是续完旧了,能不能让我从这场莫名的闹剧中脱身,我并不愿意参与你们谈话,你们的态度跟用词都极为没有分寸。”
苏疏樾在绅士上加重了语气,说完欠了欠身,打算他们要是再跟上来她就直接叫警卫。
所幸他们都没跟上来。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倒是都派了人送了花束果篮到苏昌俊的病房。
虽然讨厌那两个人,苏疏樾也没拿这些东西撒气,摆在了桌边,让苏蝶儿饿了就吃,或者分发给别人。
第10章 洋槐
“你跟霍成厉的姨太太是什么关系?”
杨家堃对苏疏樾有兴趣,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是霍成厉的姨太太,但刚刚被她那么说了一顿,心里又有点莫名的情绪。
一个姨娘骄傲的跟个孔雀似的,偏偏他不觉得她装模作样,反倒觉得她配的上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
简直是有病。
杨家堃扫了眼沉默的白瑾轩,估计这人跟他也差不多。
“在诗会见过几面,算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白瑾轩说的有些涩然,经过今天苏疏樾估计再也不想在跟他做朋友了。
“她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杨家堃饶有兴味的追问,他跟白瑾轩不一样,白瑾轩身为白家少爷不早早为白家做事,而是时不时去大学代课,参加文艺活动。
因为白家的地位,谁都还要赞他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不知道那些无用的活动能碰上苏疏樾那么有趣的人,早知道这样他浪费点时间也无妨。
“你在想什么?”白瑾轩俊朗儒雅的脸上神态渐渐冷硬,看着杨家堃的目光带着厌恶,“她既然已经为人妇,你要是个受过教育有品德的人,就不该频繁打听她的消息,使她为难。”
刚刚还一副情伤的模样,现在又成了卫道士了。
杨家堃抚了抚头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可就是你的错了,她是姨太太。姨太太算是什么为人妇,她是章秋鹤送给霍成厉的,霍成厉自然还能把她送给别人。”
“你!”
医院里人多眼杂,白瑾轩抬起手,杨家堃就像是拍灰一样把他的手拍下:“刚刚还说不能使人为难,白公子倒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
“若是你打她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瑾轩要用什么立场跟我不客气?”杨家堃也不是软柿子,扯了扯嘴角,目光阴鸷跟白瑾轩较上了劲。
白家佣人过来找人,杨家堃整了整衣袖:“瑾轩还是管好自己,别有兴趣的女人当了别人的姨太太,还最后一个知道。”
白瑾轩想说他对苏疏樾不是那个意思,但想到苏疏樾表情倨傲斥责他们的样子,又想到她站在病房前忧愁脆弱的模样,话就说不出口了。
以前只是觉得苏疏樾是个活泼的女学生,但现在回想她羞涩对他浅笑,难不成就那么错过了?
杨家堃来医院就是来看望白家的老夫人,到了病房说了几句玩笑话,知道老人家经不起打扰,没逗留多久。
只是走之前,对门边白瑾轩挑衅地笑了笑。
“你跟家堃闹矛盾了?”
人一走,白夫人就看向儿子,打量儿子的神情:“你一向好脾气,他要是惹恼你可不容易。”
“妈,一些小事罢了。”
儿子不多说,白夫人也不问。
“闹脾气也好,你是白家的子孙,温文有礼是对的,但有脾气也是对的。”白夫人比一般妇女要开明,不过她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跟杨家堃是因为霍成厉的姨太太争风吃醋,估计就笑不起来了。
“过些天督军府举办宴会,我知道你看不惯章秋鹤那个浑人,但他毕竟是两省的督军,你是白家的嫡长孙。”
白瑾轩“嗯”了声,却是想起了章秋鹤办宴会,霍成厉一定会到场,而霍成厉到的话,苏疏樾不知道会不会也在场。
中途苏昌俊醒了一次,小孩子哆哆嗦嗦的孩子话都说不清,只晓得喊疼。
苏疏樾看着心酸,一直留在病房陪着,看着快到霍成厉下班的点,才准备回霍公馆。
“大姐,我想留下来照顾俊俊。”
苏蝶儿细声细气,低着头不敢看苏疏樾。
吴孟帆给苏昌俊安排的是高级病房,屋里什么东西都有,环境不比霍公馆的单间差,地方也够摆两张床。
反正请了护工看着,苏疏樾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你照顾弟弟的心是好的,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这医院里让人难受事太多,过几天你受不了就回我那里睡,白天再来照顾俊俊。”
苏蝶儿点头,过了一会,才忍不住抬头:“谢谢大姐……”
苏疏樾都走到门边了,见苏蝶儿说完又不敢跟她对视地低下了头,笑了笑突然觉得人轻松不少。
苏疏樾想在霍成厉之前赶回霍公馆,没想到霍成厉提前下班,跟她撞在了一路。
路道两旁的洋槐树开的正好,一串串攒起白色小花的就像是铃铛跟着微风摇曳,甜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浮动。
不过眨眼的功夫,旁边的风景被突然冲出来的轿车遮去,苏疏樾瞪着眼睛就见车子的车窗下滑,霍成厉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在看什么?”霍成厉慢条斯理地问道,闲聊的态度都让苏疏樾快忘了两人坐着不同的车,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对话。
“看着满树的洋槐,我在想明天早上要不要加一道洋槐花圆子。大人喜欢吃甜食吗?”苏疏樾反应的也很快,侧着身子就跟霍成厉聊了起来。
这几天她就看出来霍成厉喜欢吃肉,辣的也能吃,面食倒一般。
从这几点来说,两人口味还挺像的。
“不喜欢,但要是你做我可以试试。”
霍成厉说完,车正好进了大门,司机犹豫着要不要把车停下来,苏疏樾那辆车的司机自作主张的开始绕院里的喷水池,见另外一辆车没跟上来才讪讪停下。
霍成厉下车,弯腰替苏疏樾开了车门:“疏樾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这还是霍成厉第一次用名字叫她,苏疏樾眨了眨眼,不觉得亲切反而觉得霍成厉那双黑眸深不见底,透着危险的气氛。
苏疏樾出了车门,自然地挽住了霍成厉的手臂:“大人想听什么,疏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仰头附送一个甜蜜蜜的笑。
霍成厉哼笑了声,竟然没有如苏疏樾所想的那样追究到底,带着她进了客厅,只是道:“后日督军府宴会你陪我去一趟。”
第11章 宴会
“大人愿意带我去,是我的荣幸。”
“衣服首饰需要添置新的,跟宋管家拿钱。”
苏疏樾仰头看着霍成厉的眼眸漾出亮闪闪的星点,清澈的眼眸如同夜色中的秋水,波光潋滟,有种醉人的妩媚。
霍成厉还未见过人的眼睛能有那么灵动的变化,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那么高兴?”
苏疏樾重重点头:“还以为大人收到上次的账单,就不会对我那么大方了。”
这话一是为了转移话题,二的确是惊讶霍成厉的大方。
才购置了那么多首饰,竟然又要她再买。
霍成厉嗤笑了声,勾起了苏疏樾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触到柔嫩的肌肤,顺势滑动感受了触感。
“只要你不丢我霍成厉的脸,便是把珠宝堆满全身,我霍成厉也供得起。”
霍成厉的手劲不小,为了避免受伤苏疏樾十分柔顺的卸了力量,脸乖乖的靠在霍成厉的手上。
本来是个带有强迫性的动作,苏疏樾太过乖巧歪着头,看着就像是霍成厉捧着苏疏樾的脸。
一个莫名又有点……甜蜜的姿势。
霍成厉眯了眯眼,收手顺势弹了她脑门。
苏疏樾捂着额头目送他背影消失,脸上的娇笑渐渐淡了下去,刚刚那瞬间她还以为他要亲上来了。
毫无疑问霍成厉知道了医院里的事,“不丢人”算是个不硬不软的警告。
这比苏疏樾想的要和风细雨多了,对她这个“员工”来说,霍成厉算是个讲道理的好上司了。
有个好上司,她也得做个好员工才对。
第二天霍成厉的早餐里就添了一道槐花圆子,苏疏樾举手:“花是我摘的,面是我和的,捏好下锅盛碗也是我。”
胖嘟嘟的圆子浮在青瓷碗中,霍成厉动了动眉:“那能吃吗?”
苏疏樾:咦,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
那碗圆子,霍成厉还是给面子吃了两个,苏疏樾虽然没得什么赞赏,也笑的心满意足。
霍成厉扫过她一脸偷了腥的模样,觉得嘴里的甜也不是那么的腻味。
转眼到了宴会当天,苏疏樾看着早就选好的衣服首饰,想着另外重要问题。
她记得霍成厉为章秋鹤挡枪是这段时间,那会不会就是这次宴会。
如果是这次的话,她的鞋跟选那么细可不方便逃跑。
宴会的地址在督军府。
临近的一条街道已经清空,两边站着服装整齐的卫兵。
苏疏樾看着更觉得今天会出什么问题,越是防备的严实,就越会有意外出现。
想着苏疏樾看向旁边面目肃然的霍成厉,她要不要想办法拖住他挡枪,而是章秋鹤提前死了,也没什么好处可说。
所以她只能在宴会上尽量离霍成厉远一点,以防殃及池鱼。
督军府要比霍公馆大不少,黑色的缠枝铁门高度四米左右,上面是磨得锐利的尖头。
车不能驶进府里,而且还有副官在门口站着,霍成厉下车就卸了腰上的54式手枪,手抬起来等着卫兵搜身,副官就连忙摆手,笑着道:“这些不过是应付那些不知根底的,霍将军是谁,一家人哪用那么麻烦。”
霍成厉不用查,苏疏樾自然也不用查,两人相携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