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那几个不起成气候的小崽子,当初是腾不开手解决,现在既然送上门,正好可以一起解决。
花洒一开,身上沾染的暗红色落在地砖聚成了淡红色水流。
还记得有信未看,淋着水,霍成厉随手撕开了信封。
冷水触到温暖的身体,水雾一下子就蒸腾了起来。
霍成厉眼睛眯起才看清了偌大白纸上面的一行小字。
——“苏先生忧心督军,要前往泸州,属下们劝阻无用,还等督军命令。”
本来被水淋得半湿的纸瞬间被霍成厉拿远了水源。
霍成厉来回看了几遍,想起那张她穿着军装被拍照片,狭长的黑眸里慢慢聚起了笑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那女人说的狠心,但总算没狠到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剩下一封他过了一会才撕开。
——“苏先生乘船前往泸州,属下疏忽,才知先生晕船……”
看到乘船,霍成厉眉头就皱起来了,再看时间,霍成厉拿起了衣服,去接那个傻女人。
第119章
晕船药没有半点用处。
在吐到嘴里全是胆汁苦味,苏疏樾奄奄一息地把剩下的晕船药给扔了。
这东西吃了还不如不吃,这次她吐得比上次还厉害,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了球里,而球不停在地上滚,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是重影。
“苏先生你这样不行,要不然还是想办法靠岸走大路吧。”
苏疏樾的样子让船员吓得不轻,生怕她在船上出事,如果她出事了,他们一定没好果子吃。
苏疏樾摆了摆手:“只是晕的厉害,我的身体我清楚,要是受不了我会让你们想办法停下来。”
“可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很需要看医生。”
“不需要为无用的事情耽搁行程。”上次就是因为靠岸看医生出的事,这次她可不想再重复一次。
不过经过最难受那一阵,吐得不能再吐,身体的确舒服了一点,至少能完整的说完一段话。
船员一直再劝,苏疏樾干脆回船舱里躺着。
早知道她不该让吴孟帆准备晕船药,准备安眠药多好,睡着了哪里还会知道晕不晕。
看着头顶的天窗,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能到泸州,心中的重担放下来,随着天慢慢黑下来,这些天缺的觉袭来苏疏樾有了点点的睡意。
梦里面她坐在一艘在原地打转的小船,一直转啊转,她找不到船桨急的发慌,慌得半醒不醒,醒不来又睡不沉。
霍成厉到的时候天已经快拂晓了,月亮淡成了一弯指甲壳般的白点,霍成厉满身寒气,进了船舱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听着女人绵长安谧的呼吸,心终于落了地。
来的时候急,到了霍成厉反而不紧不慢了起来。
缓步走到了床前,扫到苏疏樾发黄的脸色,霍成厉眉心拧起:“忍不得别人的半点伤害,但自己却爱折磨自己。”
明明坐不了船还非要乘船来找他,让他担心了一路。
霍成厉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惊醒了苏疏樾。
见她睁开了眼,刚刚还生气抱怨的霍成厉表情瞬间淡然,在床边坐下把她搂进了怀里。
“怎么就醒了,我脚步太沉?”
睡得太昏,苏疏樾一时分不清现实跟梦境,眼前的霍成厉有无数道残影,苏疏樾晃了晃头,伸手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腰。
“霍成厉?”
霍成厉因为苏疏樾的动作,深邃的眸子蓄满了光,听到她软软的叫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额上的发丝:“嗯。”
“苏疏樾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坐船来找我。”
抱怨的话从霍成厉上翘的嘴上说出来,一点质问的力度都没有,就像是偷吃了蜜糖想把那份甜隐藏起来,却忘了擦嘴角。
不过苏疏樾却没有回答他,梦里的船就像是终于靠了岸不再天旋地转,苏疏樾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安心入睡。
霍成厉等了片刻,低头看到她已经闭上眼,轻哼了声,忍不住抬手撩了下她翘得像是把小扇子的睫毛。
苏疏樾这会睡得比刚刚还熟,霍成厉的小动作没激起她任何反应。
“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来睡觉的。”
从看了电报到踏上船,霍成厉的情绪一直都在高处,见到了人情绪更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完全没有往下掉的意思。
可是他的对象却睡得香甜,可口的倚他的怀里。
他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动作也不能做,只能把澎湃的情绪又硬生生的憋回去。
不过就是憋回去,他也憋得身心愉快。
“你就抓紧睡这一会,等你醒来我可容不得你继续再躲了。”
霍成厉不甘心地道,说完估计是他的情绪太浓,苏疏樾眉头皱了皱,环抱他的手渐松。
霍成厉的手立刻覆了上去,让苏疏樾抓紧。
至于他既然一晚上都没睡了,自然也不差守着苏疏樾不睡那么一会儿。
盯着苏疏樾的睡颜,拂晓的天都不如她的脸。
迷人漂亮,让人的心朝着光。
等到苏疏樾醒来的时候跟上次一样,已经船已经靠岸,她已经睡到了床上。
不过不一样的事,她身边有着霍成厉,苏疏樾抬头与他对视了半晌,见他嘴角慢慢翘起才醒了神。
往后退的时候才发现她双手一直环抱着他,取出来还有点酸胀,也不知道是抱了多久,总不可能是抱了一整夜吧。
苏疏樾惊的喉咙发痒猛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这咳嗽还止不住。
霍成厉见状好笑地拍着她的背:“要不要我给你渡口气。”
至于怎么渡气,自然是嘴对嘴的来。
“没想到霍督军过得挺自由。”
苏疏樾捂着胸口止住了咳嗽,斜眸打量霍成厉,没胖没瘦,神采精神的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容光焕发到脸上都渡了层光。
他既然还能去接她,就证明人身和行动完全受自己支配,毕荣根本没有囚禁他,他现在的状况比她想象的好上千倍。
她决定要来的时候,已经想过这种情况,但还是来了,现在见状也是确确实实的后悔。
闻言,霍成厉不辩解,只是开始脱上衣。
苏疏樾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这男人不会以为她来找他,是给他释放什么信号,他现在脱衣服算是什么一回事。
“我来只是因为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真是因为我泄露了行踪,那不该是你一个人在泸州,我也该在这里。不过霍大督军在这里纯粹是度假,那我现在就该启程回去了……”
苏疏樾说话期间霍成厉一直没有停止自己解扣子的动作,眼睛盯着苏疏樾,动作慢条斯理。
苏疏樾被他看的不自在侧过了头,霍成厉却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摸他腰间的伤口。
手忽然碰到了湿滑的液体,苏疏樾惊的屈指,就听到霍成厉略哑的吸气声。
转眼苏疏樾这才看到霍成厉身上的伤。
一道利器划过的伤口在他肚脐上方,伤口只是简单处理过,并没有进行包扎缝合。
虽然伤口没有深可见骨,但是不及时处理发生感染没命也不是没可能。
苏疏樾手颤了下:“你受伤了不给医生看,给我看什么。”
“昨天下午被刺了一刀,回住处就看到了吴孟帆发的电报。”
接下来的话霍成厉不说苏疏樾也懂得,因为看到了电报马不停蹄的来接她,所以没有时间包扎伤口。
“我在泸州的确不算是阶下囚,但还是有些麻烦,章家那几个虽然没本事,但站在他们身后想分一杯羹的人不少,这伤就是章振铭约我见面,我与他身边的武士较量留下的伤口。”
解释完,霍成厉觉得漏掉了什么,看着面前的女人补充道:“我虽然被划了一刀,但那几个都没了脑袋。”
无论什么时候霍成厉都不忘告诉自己女人,她的男人十分强大。
苏疏樾笑不出来,盯着霍成厉的伤口:“是东瀛人?”
这斜切的伤口,看着就像是东瀛人用刀。
霍成厉点头:“想要跟我比试刀法。”
“你会?”
“我什么不会?”霍成厉反问,自大的模样让人想打他巴掌。
苏疏樾盯着他看了半晌,不止没打巴掌,还叫外头守着的人请医生,他的伤口需要清洗缝合。
霍成厉一直半靠在床上看着她忙活,见她倒了水,也不接杯子,而是凑脸过去等着她喂。
以脸色来说,苏疏樾睡了一觉之后虽然好了不少,但跟霍成厉的容光焕发比起来,越看越苍白。
霍成厉气色好到苏疏樾都怀疑他身上伤口是画的。
“不喝就算了,我看你的你的好气色,那道伤口对你而言可能连擦破皮都不算。”苏疏樾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小口小口把杯里热茶喝了。
霍成厉看着她的动作,见她嘴巴一鼓一鼓的,手痒想去戳,只可惜两人的距离太远了点,不怎么方便。
闪过这个念头,霍成厉自然而然的下床,移到了苏疏樾的旁边,手还不老实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疼当然是疼,我虽然没你那么怕疼,但身上的肉被刀子划开,没人的时候我也痛呼好几声。”
感觉到苏疏樾想逃,霍成厉按紧了她的肩膀,低头凑近她的耳畔道:“可是这要命的疼,见到了你全都被我抛到了脑后,被你抱着我只记得千万叫你别松开我,哪还记得身上有伤。”
低哑的嗓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合着濡湿的气息一起送入苏疏樾的耳中。
苏疏樾情不自禁战栗了下,她没失忆霍成厉那么一提醒,她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她见到霍成厉,是她主动抱了上去。
他是因为怕她松手,所以才没去包扎伤口?
苏疏樾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的晕船症怎么那么奇怪,为什么下船就好的那么彻底,要是能让她晕上个几天不就好了。
“你在泸州还有什么事要做?已经有人猜测你不在盛州了,陈阳又找了我一次。”想不到回什么话,苏疏樾非常怂的选择转移话题。
“你得陪我再留两天,解决章家的人,我与毕荣还有些事要解决。”
他虽然不在乎霍家的人,但也不想有人拿他们来威胁他。
毕荣与东瀛人来往过密,却又不愿意成为傀儡,就想拉他下水。
如果非要选一方合作,他这个新上任的督军,怎么也该让为他上头做点事,送中央一份礼。
“我很高兴,高兴你来。”霍成厉突然抬手揉了揉苏疏樾的头,“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回到盛州人走楼空。”
如果问苏疏樾最受不了霍成厉什么,大概就是她受不了他示弱,本来她还因为霍成厉乱揉她的头,想狠狠捏他一把,听到他紧跟略带落寞的话,想掐人的感觉就淡了。
各种话在嘴里转了转感觉都不合适,正好外科医生来了,苏疏樾松了一口气打算出去。
“你留下来陪我。”霍成厉拉住了苏疏樾的手,想到她胆子小,“要是害怕就闭眼,我忍着不发出声音。”
“医生应该会打麻药。”
苏疏樾淡淡地道,脚步也没有往外移动。
清洗了伤口,医生进行缝合,因为不是太复杂的伤口,医生还有闲心乱看,苏疏樾盯着伤口察觉他不怎么专心,不由道:“医生下针注意些吧,虽然人不是衣服要什么针脚细密,但伤口封的不好对愈合也没好处。”
“夫人别担心,我一定注意。”
看到医生应承完,注意力集中了不少,苏疏樾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她会害怕缝合,不敢看伤口,没想到她不止不怕还帮他盯着,为他担心伤口愈合。
特别是两人是牵着手,苏疏樾不管是紧张还是放松,霍成厉都感知的到。
看着苏疏樾的下颌,霍成厉忍不住笑成了声,身体的震动让苏疏樾瞪直了眼。
“你这是怎么了?”
这就是局麻的不好,应该把霍成厉整个人麻醉了,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哪有人做手术缝伤口还笑的。
霍成厉平复呼吸,没继续发笑惹苏疏樾讨厌,只是原本抓着苏疏樾的手,换了一个手势。
十指相扣,彻底是苏疏樾抓在手心。
苏疏樾怔了下,没弄明白霍成厉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刚刚霍成厉说有她就忘了疼的浮现脑海,苏疏樾眨了眨眼,他总不会缝伤口发笑也是因为她吧?
伤口虽然大但是不深,缝合好了开了点药膏和消炎药就完事了。
“主要是好好休养,要是伤口出什么问题立刻上医院,不要拖着,多少大病都是被小病拖出来的。”医生交代完了,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忍不住道,“先生跟夫人的感情真好,伤口缝合这种血淋淋的事情,我们医生看习惯不觉得,但女人总是害怕,可夫人却舍不得离开先生半步。”
霍成厉通常不会理会这种闲谈,但今天心情好,闻言笑道:“她愿意与我在一起不容易,是我舍不得离开她半步,非让她陪我手术。”
送走了医生,苏疏樾都还在想霍成厉说的话。
霍成厉认为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了,她应该及时反驳才对,但不止他与医生说的时候她没开口反驳,现在人送走了,她觉得开口也不合适。
她人来都来了。
如果还说霍成厉不想听的话,就是矫情做作。
她认真想了想她并不后悔来泸州,但她和霍成厉就要在一起了吗?
苏疏樾眉头紧锁,可能是拒绝排斥习惯了,她一想到接受就觉得全身奇怪。
霍成厉当做看不见她的纠结,还没退麻,干脆拉着她让她陪他躺一会。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拍卖会遇到那次?”
霍成厉身上有伤口无法怀抱苏疏樾,便毫不客气的靠在她肩上,叫她抱他。
男人的头重的要死,苏疏樾侧脸看着他黑乎乎的脑袋,“嗯”了声。
“你当时看的发饰还有我拍下的那些东西,都在督军府你的衣帽间放着。”
苏疏樾眨了眨眼,她记得霍成厉那次是带着月婷去的,那些东西人人都说是为月婷拍下,她看着也觉得霍成厉泡女人不吝啬,花钱花的太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