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风储黛
时间:2018-09-03 08:49:13

  容恪随手一翻,瞥见两个小字,“浓浓?”
  十六岁的少年,声音还涩嫩,透着一股清亮,不似后来那般低沉,但莫名让人心痒痒的。冉烟浓有点恨这个年岁还太小了,要是她十六岁,他二十岁那年,她嫁给他,她就该用老手段对付……不对,那会儿容恪早无师自通了,她斗不过他的,还是这样好。
  她笑了笑,“对啊,小郎君长得俊,声音也动人,许了人家没有?”
  容恪被撩得耳红,却一脸被贼女侮辱的宁死不屈,只得将冷漠装在脸上死死不肯卸下来,眼眸挣扎良久,又攥紧了绣帕,一声不吭。
  冉烟浓调戏够了,想到正事,走上前,仰着头望着他,“我有一事叮嘱你,容恪,等三日后留侯回陈留,你切忌,切忌切忌和他们一道走。”说完补了一句,“忌讳的忌。”
  马车回来了,烟雨朦胧的夜里,有人唿哨一声,马儿停下,冉烟浓回望一眼,纸灯笼在房檐下飘摇,容恪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了一线。
  (二)
  冉烟浓本想再找机会调戏调戏她的小郎君,结果淋了雨,没像之前那样在灵犀宫里烤火喝姜汤,夜里又一通吹风,翌日,彻底没从病床上爬起来。
  但只有三日功夫,不晓得容恪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她急得恨不得背插双翼飞到他跟前。
  明蓁又是数落又是心疼,长宁也亲自跟在病榻前照料,用了几贴药,冉烟浓发了汗,就又想着活蹦乱跳出去了,刀哥正在院里一边数树叶子一边嗑瓜子,悠闲地坐在树墩上。
  冉烟浓找到刀哥,求他办个事,还使了个拙劣的法子支走长宁和明蓁,冉横刀一见,忙推手,“鬼混是不行的,妹妹你在生病啊。”
  冉烟浓推了推他的手,“刀哥,我想见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以往疼爱妹妹的冉横刀这回不依了,疑惑地看好戏似的上下将她一打量,不自觉摸了摸下巴,“你要见的……是谁?浓浓,你莫告诉我,你才这般大,心里已经装了情哥哥了。”
  他这审慎的眼神差点在冉烟浓衣衫上烧出一把火,但冉烟浓却不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和容恪是七八年老夫老妻了,还真不脸红,“对。我要见他,刀哥你用你的名义帮我约他去。”
  冉秦是想弄个儿子外交来着,但让冉横刀交的对象却是容允,容恪就……档次稍稍低了一点儿。但被冉烟浓一瞪,还是畏手畏脚地答应了。
  园子里的好白菜还没长成,就开始想着爬墙找猪了……这什么世道!                        
作者有话要说:  送大家一只小正太恪哥哥~
这是浓浓的梦境,除了恪哥哥,其余的人都像npc哈哈
 
☆、梦·甜
 
  冉大将军之子递拜帖到留侯下榻之处约人, 约的竟不是世子, 而是老三。
  容允和容昊很为这不识货的冉公子气闷, 认定这货将来难成大器,甩给容恪一个眼神,便冷笑着呵呵地走了。
  人约在望江楼。
  容恪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那位活阎王公子哥儿, 但还是去了,望江楼二楼的雅间,冉横刀正坐着喝小酒, 一见容恪,忙招手唤道:“过来过来。”
  容恪虽莫名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坐过去了,他籍籍无名, 没权没势, 大将军之子主动攀交,实在不好拒绝。
  才一坐下,冉横刀便朝一道粉红纱帘里唤道:“妹妹,人来了。”
  接着,冉烟浓便踱步而出, 特意装扮得明艳大方,海棠般渐红染白的留仙长裙,广袂拂风, 秀发挽成蓬云似的堕马髻,容恪一眼看过去,宛如撞上了一朵烟霞。是那个调戏他的小妖女。
  没等他起身就要走, 冉横刀地飞快地一派桌,往后退去,“你们聊,哥哥给你守住楼梯,不许人上来,也不许他下去。”
  冉烟浓为刀哥的懂事很感激,等他人一走,见容恪也有了离意,她忙拽住了他的手,容恪又要挣扎,冉烟浓只道:“你想好了么,是要跟着留侯走,还是留下来?”
  容恪蹙眉,“我不随着父侯走要去哪?”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冉烟浓知道他的意思,记得以前容恪说过,那时候,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定了定神,往少年容恪的眼睛里凝视去,缓慢笑道:“小郎君,其实你笑起来时要好看许多。”
  容恪不自然地抽开了手,“胡说八道。”
  小少年不禁玩笑,才一下耳朵就红了,冉烟浓摸了摸下巴,小心翼翼地将头往下一点,“我见过你笑的。连着两晚都在梦里见着你了。”
  容恪:“……”
  “冉二姑娘就是为了来同我说这个?”
  “当然不止是这个。”冉烟浓披着披风绕到他跟前,“三郎,你愿不愿意在上京多留几日,我想带着你到处玩。没有留侯,也没有你两个哥哥,就只有你和我,倘若你愿意,那就晚几天再走,我让人将你平安送回陈留。好不好?”
  容恪抿了抿唇,似有些挣扎,没立即答应。
  冉烟浓笑着,食指戳他的胸口,不着痕迹地将他那点旖旎的隐私戳开来,吐气如兰地靠近他,“我知道,你也梦到我了,是不是?”
  “……”
  她笑靥如花,眼里满满写着喜欢,容恪有点不敢对视,她的眼眸里有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炙热和……情浓,不像是小姑娘过家家,而是很认真地,再聊和他的“大事”。
  容恪在这种事上完全被动,没有主见,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也无法接受,冉烟浓只好使出最后一个杀手锏,“恪哥哥……”
  他的神色微微一变,像着了道儿似的,微讶地垂眸,冉烟浓就势在他的薄唇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不轻不重,容恪差点羞愤地将她从望江楼推下去,冉烟浓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笑吟吟地道:“好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回头我就找皇帝舅舅说说,让你留下来。我太开心了……”
  容恪的手缓缓抬起来,莫名其妙,停在半空,“你方才,叫我什么?”
  “恪哥哥啊。”冉烟浓有点好笑,她现在实际年龄比他大多了,于是换了一个,“三郎?三哥哥?容郎?你喜欢哪个告诉我。”
  少年脸红起来,一个都不喜欢。
  (三)
  齐野也是真疼冉烟浓,又或是对容恪有几分兴致,没二话,便撺掇着容桀等人回陈留,单单将容恪留下来了,冉烟浓很兴奋,又让刀哥以自己名义给容恪下了好几个帖子。
  约他到君山游玩、戏水,约他垂钓,约他在外烤雁子,刀哥不近不远地跟着,眼看着两人踏上小舟,冉烟浓撑着竹竿将船滑远了,任是冉横刀在岸上怎么叫喊,她们都不肯回头,气馁地一脚踢出一块石头,“没心肝的浓浓!”
  终于将聒噪的刀哥甩在耳根后头了,冉烟浓笑着拍了拍手掌,将竹篙搁在这头,见容恪脸色冰凉地坐在船里,坐姿颇有几分乖巧,等人垂怜的意味,她忍俊不禁地撑着手,将脸颊轻轻凑上去,“三郎,咬我一口好不好?”
  她嘟了嘟自己的唇。
  容恪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泛起挣扎,他皱眉道:“二姑娘才十二岁,容某不会占你便宜。”
  “那要是我及笄了呢?你咬不咬?”
  她就开心这么逗他,可好玩了,少年郎一点一点红了耳朵,冉烟浓就穷追不舍,“你昨晚,到底有没有梦见我?”
  “……嗯。”
  “梦见了?”冉烟浓扶着船舷大喜,差点没翻船,“梦到我什么了?”
  容恪不说话,耳朵红得要滴血。
  尽管他还是这么副稍嫌清傲冰冷的姿容,可正是这样,才脸红得可爱。要不是她确实太小,她真想压着人在这里办了,简单粗暴,顺理成章地将人扣押在魏都,再也不还给容桀了。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冉烟浓给他一个“万事尽在老娘预料”的眼神,看得容恪差点从船上跳进河里。
  游山玩水,几日过得却快,除了冉烟浓占用他的时间,皇帝不时传召容恪入宫,但大多没什么事,一转眼,分别在即,冉烟浓不舍得让他回家,容允不知道会用什么把戏玩弄他,一想想她都难受。
  那天她让婢女假扮自己在屋里躺着,自己独行到郊外送别容恪,皇帝亲自备军,此时他们已摩拳擦掌准备要走了,冉烟浓却还不舍,轻轻拽了拽容恪的衣袖,他低下眼眸,只见眼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眼眸如秋水般清澈,两腮粉红,颜如丹朱,他心弦一动,忍不住唤了一声“浓浓”。
  她惊讶地抬起头,容恪清咳一声,不自然地要抽开手,“我该上路了。”
  冉烟浓攥着不放手,“那你、那你还回来么?”
  他沉默了。
  冉烟浓急急地扯住他的衣袖,“不行,你要回来,要娶我。”
  容恪似没想到那个姑娘胆儿这么大,当着这么多男人敢如此说话,但冉烟浓无所顾忌,梦中一切都是虚幻的,就算死了,也最多醒过来,她就不怕威胁他,“不能嫁给你,我就……死了把尸首给你。”
  周围人不寒而栗,瑟瑟缩缩地将围巾拉上脸。
  一层风雪里,容恪披着的狐裘软氅被吹开,他无奈且震惊地看着冉烟浓,竟不知该说什么。
  “三郎……娶我好不好?”
  她摇着他的手臂,可怜地噙着泪水,不眨眼地盯着他。
  容恪抿了抿唇。
  好半晌之后,风雪又是一阵凄紧,他陡然握着女孩的纤腰,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
  ……
  冉烟浓被一阵濡湿弄醒了,一睁开眼,正好是他夫君趁她睡着了在亲她。
  想到梦里的少年容恪,不觉好笑,真就欢喜地笑出了声,容恪没想到睡到一半人醒了,以往她都睡得很沉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懊恼,正好教她瞧见了,轻轻翻过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恪哥哥。”
  容恪看着她潋滟开的笑容,明媚而丰润,不觉弯唇,“做了个美梦?”
  “对。”冉烟浓啄啄他的嘴唇,将梦里的一切都同他说了。
  容恪听了,失笑道:“我有那么不知事么。”
  冉烟浓若有其事地颔首,“你有啊,还……很不解风情呢,我可是对你各种诱惑,才终于上钩了。”
  容恪伸手盖住了额头,有点无力解释。
  梦境和现实到底是有偏差的,他很清楚,从她在那个雨夜里将手绢塞给他,他就跌入了留着少女香的温柔乡里,怎么可能……拒绝。
  冉烟浓又翻过了身,拉上被子合上眼睛。
  容恪悄然抱住了她的腰,“浓浓?还睡?”
  薄薄的窗纸泄出一线暗光,天已快亮了。
  冉烟浓弯了弯嘴角,“再睡一会儿,说不准能把梦接上呢。”
  容恪笑而不言,目光缠绵地看着冉烟浓,似一团火焰……
  ……
  冉烟浓这个梦还真就接上了。
  神奇的是,这回已经是四年过去,容恪早回了陈留。她一觉醒来时,公主长宁正守在她床榻前,冉烟浓一下床榻就四处找镜子,古铜的菱花镜里,映着一张少女面孔,肌肤白嫩姣柔,如花树堆雪。
  “娘,我十六岁了?”
  “……对啊。”长宁还怕女儿生了一场病,人都病糊涂了,上前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怪异地喃喃,“不是已经退烧了么。”
  冉烟浓激动地差点飞出院落,还是长宁非要攥着她,冉烟浓便静下来,不着痕迹地打听容恪的消息。
  长宁笑道:“对了,听说留侯有意让自己的世子上魏都来向你提亲呢。”
  尽管是在梦里,冉烟浓也有点女儿娇羞的,她太想嫁给容恪了啊。
  冉烟浓激动地握住了母亲的手,“真的么?”
  “对。”长宁点头,笑道,“你不是还喜欢他么,还偷摸着让你哥哥帮你去约人,真是……”
  冉烟浓轻笑,用两只手捂住了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一群npc围绕着主角各种神展开……
 
☆、梦·阑
 
  (四)
  暌违四年, 容恪又回到了她身边。
  冉烟浓很欢喜很欢喜, 都做好待嫁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到头来上他家提亲的却是容允。
  世子……容允……
  冉烟浓怔怔地,差点没打碎手里把玩的琉璃盏,灵犀好容易才肯拿出自己的宝贝给冉烟浓把完, 哪能让她砸了,忙将琉璃盏抢回手中,冉烟浓怔怔抬起头, 看向明蓁:“姑姑,容允上我家提亲了?是世子容允?”
  明蓁点头,无奈道:“确实是容世子。”
  晴天霹雳。冉烟浓都忘了,她指使容恪晚走, 不经雪山, 可不就将后来的一切全都改动了?容允没有遭受反噬,还没有死,他还坐在世子位置上,那容恪岂不就……
  “姑姑,那……容三公子呢?”
  明蓁蹙眉道:“也来了魏都。”
  来了就好, 她要去见他。冉烟浓逃出了灵犀的寝宫,急忙赶回府去。
  但晚了一步,容允已经带着人走了, 她飞快地冲入正堂,只见爹娘和哥哥都在,她香汗濡湿了鬓发, 狼狈地冲入堂屋,“爹,哥哥,你们替我答应了容允?”
  “怎么说话的!”冉秦虎着脸道,“还直呼世子名讳?”
  冉烟浓转向刀哥,“你知道我的心思的。”
  冉横刀无奈地一叹,“妹妹,纵然我心里明白,但也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虽然我和爹都没有立即答应容允,但你和容恪……是不能的,他什么身份地位,配不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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