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有不好吧！”
林素美轻轻嗯了一声，离得太近，会导致虹吸效应，但也会得到溢出效应的好处。
车开始发动，慢悠悠的开出车站，在城里面转来转去，一直到出城，速度才得以提升。
林素美和谢长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她便闭上眼睛睡着了。谢长渝微微垂眸看她，她睡着的模样很乖巧，精致的五官更为小巧可人，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她眼眸之上，温柔而平和，好像看着这个画面，就能让人内心安宁与温柔。
车开出城一段时间后，售票员就开始给大家发袋子了，这种袋子一般没有人会拒绝，哪怕不是晕车，也会用来装别的东西，反正都是免费的。
在售票员快走到最后那一排时，谢长渝看向对方，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售票员立即秒懂，悄悄的递给最后两排人袋子，然后偷偷的看了看谢长渝和林素美两眼，莫名的嘴角也含着笑，大概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林素美在半途中醒来，轻轻揉揉眼睛。
“醒了？”谢长渝在她耳边温柔出声，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还睡吗？”
她摇了摇头。
谢长渝用手，轻轻的为她揉了揉脖子，这样睡着，时间稍微久一点，脖子就会很酸。林素美微微一愣，但并未拒绝他的动作。
她看向车窗外，现在是玉米苗和秧苗刚种植的时候，土里的玉米苗和田里的秧苗并不郁郁葱葱，远远看去，只是浅淡的幽绿。
林素美心神一凝，突然想起来，好像就是这一两年，土地下户、计划生育、取消生产大队建立村民委员会，大概会很热闹了。
……
到了定州城，郭志强他们兴奋得不行，原本在车上恹恹的，到了定州城，立马跟吃了兴奋、剂一般。
不过林素美和谢长渝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第九生产大队，而是先留在定州城里。
两人找了个有点偏僻的小饭馆吃面，因为他们都很有默契的并不希望把彼此的关系在现在就告诉各自的父母，也把这种想法告诉了郭志强他们，让他们都先保密，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再通知各自的家庭。
“说吧，有什么话想告诉我？”谢长渝边拿着两双筷子去用开水烫过后，走过来就对林素美说了这么一句。
林素美抬眼看他，神色有安慰，也有一种喜悦，似乎她不说话，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我是指你毕业之后。”
谢长渝微微拧眉：“暂时没有想过。但做什么都可以，都不会是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
“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才是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显然不再是问题。”他微微一笑，“说吧，你想要做什么，我这人虽然不算太聪明，但多多少少也能够帮点忙，只要你不嫌弃，我也愿意学习，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林素美白了他一眼：“什么和什么呀。”
“我认真的。”他轻轻开口。
林素美认真的看了他半响：“我是想开个厂，就是我们村里开。”
谢长渝看着她：“挺好的，你看我的眼神这么忐忑是干嘛。”
“我是说，在我们村子里开厂。”
“我听到了……你男朋友我，没有耳聋。”
林素美有点着急：“你懂我的意思？”
谢长渝认真的看着她：“嗯。”
在村子里开厂，意味着他们的主要范围活动，就在家里而已，就是一个村里而已，好不容易读大学出去，不但没有留在城里，反而回了村里，这种选择，很多人都不会愿意接受。
现在大家都普遍羡慕那些能留在城里的人，要是能去更为发达的城市留下，那就更让人羡慕了，更别说出国还是什么。
店家端来两碗面，谢长渝把一碗推给她，另一碗自己吃。
林素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你真的觉得很好？”
“在哪里不是生活？都一样。”
林素美瞥他一眼，这话就假了，还真不一样，但也得看内心的需求，对有些人来说，或许还就真的一样。
“不问我为什么？”
“哦，小学姐，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想法呢！”
林素美没有直接过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去过沿海城市吗？”
“去过。”
这下轮到林素美瞪大眼睛看着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考完那个假期？”
“是。”谢长渝点点头，“改革开放才开始，那些地方的变化就日新月异，可以想象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林素美点点头：“那边开始有很多企业投资修建厂吧？”
“好像是。”
“我二伯家，现在连工分都不挣了，因为觉得种植粮食很辛苦，做买卖轻松多了，更何况粮食价格并不算高，花钱买口粮就行。”
谢长渝沉思了片刻：“你是觉得以后会有很多人如此想？”
林素美点了点头：“当有一个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会影响别人。但如此多人，定州县甚至是云市，能提供那么多工作岗位吗？沿海城市大力发展，无数工厂修建而成，势必会大量招工，这时候内陆的很多人想必都会去那里工作……”
谢长渝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
林素美接着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但我想，在自己能够做到的范围内，也改变一下别人的生活，应该挺好的。如果在当地有这么一个厂，提供了一些岗位，适龄的青年男女，就可以留下来，不会远离父母和孩子……哪怕有一个家庭这样，也都挺好的。”
其实第九生产大队这边的地理环境已经可以了，还有更多偏远的地方，远离县城，买个东西都极为不方便，土里的庄稼也繁茂不起来，自己穷，孩子穷，当打工潮到来时，父母把孩子放在家里，引起了无数问题。
林素美上辈子就听到过一个笑话，孩子竟然连自己妈妈都不认识，逢人便说，自己没有妈妈，奶奶就是自己的妈妈。
听着觉得好笑，可背后的问题，却让人心酸。
谢长渝沉重的呼吸一口气：“会很辛苦。”
“做什么不辛苦？主动的辛苦，比被动的好得多。”
“那倒是。”谢长渝忍不住笑，“请问小学姐，有什么让小的可以帮忙的？”
“我希望先把到我们村的那条路给修整了……”
谢长渝干脆的把筷子给放下了，眯着眼睛看她：“你也听说了？”
真是考验默契的时候。
“嗯啊。”
土地下户了，如果现在不修整那条路的话，以后再进行修建，多多少少会影响旁边别人家的农田或者土地，那时候就得挨家挨户去协商，麻烦很多，要是趁现在修路，只是几个生产大队的问题而已，而不涉及具体的家庭。
“先吃饭。”谢长渝看她一眼。
“我……”
“修一条路还是没有问题。”谢长渝一锤定音。
林素美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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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里，林素美和谢长渝这才分开，然后各回各家。
陈冬梅并不在家，而是在林建党家帮忙，林素美把买的糖果之类的小零食给了几个侄子后，也去了二房家里准备帮忙。
大家看到林素美，都高兴的和她打着招呼，各种夸奖她，一会儿是长得更漂亮了，一会儿是皮肤更好了。
林素美找到林政，把她买的礼物悄悄的递给了林政，让林政也是很高兴，说着这个妹妹一直记挂着他这个哥哥。
林素美只是笑。
林政结婚，很热闹，还专门请了乐队来进行表演，让第九生产大队再次热闹起来，上一次这么热闹，是谢长萍出嫁的时候。
不过这次林政结婚，谢长萍并没有回来，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了。
一直脸色不太好的林建党，也在婚礼当天有了几个笑。
林素美和林海燕坐在一桌吃饭，林海燕说着家里发生的事，林建党一直反对林政和王晓芬之间的事，最终反对无效，林建党气得不行，但全家都认同了，全都跑去做林建党的工作，林建党一个人孤立无援。
林素美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笑：“二伯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吧！”
林海燕摇摇头：“我爸一直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你爸爸和幺伯也经常去找二伯说这件事，全都劝着二伯，希望他能改变一下想法。要过日子的是林政和王晓芬，他掺和做什么……你猜二婶怎么说的，我第一次觉得，二婶也那么可爱。”
“二婶骂二伯了？”林素美难以想象那个画面，通常都是二伯吼二婶来着。
“并没有。二婶说，二伯特得意，大家全都围着他转，管他干什么，反正他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林素美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完蛋了，二伯肯定和二婶吵起来。”
“还真吵了一架。”
两姐妹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
林政的婚礼，十分热闹，并且前来的一些人，都算得上有头有脸，让林家二房再次成为众人谈论的对象。都说林家二房是第九生产大队的首富，因为他们后来买下的几个门面，里面招的员工偷偷透露出消息，每个月的净利润惊人。
只是这些说法，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很简单，第九生产大队的谢长渝要出钱修路了，就修他们之前的那条毛公路，这次修建，可不是像以前那样就地取材，自己弄碎石和泥铺着就成，这一次可是买的细石子和水泥，要修出一条好路来。
所以是谢家有钱还是林家更有钱？
如果不是太有钱了，怎么会做这种事，竟然直接掏钱出来修路。
谢长渝人不在，定州县却是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
然而事实上，情况真的很简单，谢长渝就是去找林建国，说了一下修路的事，这件事，林建国当然赞成了。
林建国原本就希望能把这条路修得更好一点，但路好就意味着要花钱，涉及到钱的事，那麻烦就多了。比如说一个村里，哪怕大多数人家都觉得修路好，愿意出钱，可是只要一家人不愿意出钱，就会导致很多麻烦，更何况这条路涉及的村子还那么多，这也没有办法，第九生产大队的地理位置决定了。
现在既然谢长渝愿意出钱修路，那这件事很显然的好办了。
谢长渝原本想的就是出钱买材料以及付人工费，但林建国却不那么想，材料费出了就行了，至于人工的问题，大家伙挤出时间来，自己把这条路给修了就成，村里又不是没有修路的。
林建国当了那么多年村长，那也不是白当的。
林建国去找别的生产大队商量的时候，故意暗示对方，谢长渝现在也还是犹豫着要不要修路，所以还是赶紧把路给修好才妥当，因为那些材料费，并不是提前给的。
路都修好了，谢长渝总要去付钱。
而且啊，有些村离那条路，其实还是有些距离，林建国就去做思想工作，上次修路的时候，对不住人家，这一次的时候，可以借这个机会，从村里再修出一条支路去连接那主公路，谢长渝那么多材料费都给了，这点费用，大概也不会吝啬。
在林建国的号召下，别的生产队比第九生产大队还积极得多，生怕这事不立马完成了的话，谢长渝就会反悔，到时候他们去找哪个有钱的出这笔钱？
并且人都是有些虚荣的，光是那条毛公路，就让几个生产大队骄傲得不行，县城里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条路，独一无二的存在。
现在要是修成了水泥路，那得多荣耀？
于是乎，一个个积极得不行，全都去帮忙，农活一做完，立马跑去修路。
这修路也不算简单，毕竟还得拓宽一点。
谢长渝是把钱交给自己父亲和林建国共同处理，把这件事给做好。
……
在修路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件趣事，那便是买来的材料基本都堆在路上，谢明和陈思雪“监督”的时候，总觉得水泥和石子被人给偷了一些。
陈思雪觉得材料少了，偏偏别人都不承认。
那陈思雪也是个固执的，竟然晚上跑去守着那些石子和水泥睡觉，看谁还敢偷，并且她不只是守着，还会阴阳怪气的骂别人，她儿子都出钱修路了，还有人来占这个便宜，以为她不知道啊，有些人把水泥和石子偷回家修自己街阳口，简直不是人，连这便宜都要占。
……
谢长渝得知那个消息后，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听闻的时候，颇为无奈。
他是觉得吧，先把路修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但想到自己母亲的做法，突然觉得自己母亲也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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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时间稍微调回一点。
在谢长渝和林素美返校前，谢长渝一群人又跑进山里捉野味了，大概是觉得捕捉兔子没有挑战性，一群人竟然跑去捉野鸡，在山坡上追得鸡飞狗跳，他们也是兴奋，竟然能把鸡追得晕晕乎乎，有鸡还直接自己撞了上来。
捉到了鸡之后，大家便去野炊。
依然是老地方。
谢长渝也不说话，就往张成安他们瞧。
张成安翻了个白眼，和刘庆栋他们石头剪刀布，然后孙有为输了，于是孙有为跑去林家三房找林素美。
“林素美。”
孙有为大大方方的喊林素美的名字。
林素美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看自己母亲，然后才跑出去。
“我们捉到了野鸡，打算去野炊，你也去吧！”
“好。”
孙有为冲林素美眨眨眼睛，突然也觉得这种为朋友隐瞒恋情的感觉颇为有趣。
孙有为离开后，陈冬梅就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自己女儿：“小美，你现在和他们走得很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