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人又危险[快穿]——绿药
时间:2018-09-03 09:34:38

  上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挥了挥手。她砸一个,他复原一个。
  白石头望着珍珠娘,心头忽然一阵苦涩蔓延。这样的珍珠娘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必是在全心信任的人面前才能这般任性如孩童。
  上神将被珍珠娘毁掉的玉椅复原,重新坐下,略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不就是失败了一次。至于气成这样?”
  珍珠娘忽然停下动作,而后转头望向远处的白石头。她眉心轻蹙,眼里也带着恼意。
  白石头愣了愣,才明白原来珍珠娘是因为信誓旦旦回去改变历史结果失败而发脾气……
  珍珠娘稍微消了气,回头瞪着上神。
  上神嘴角不由染上了三分笑意。这孩子从小跟他修炼时便是这样,性子别扭,又傲得很。有时候吃了亏,也不肯说,想询问什么,也不直说,只是眼巴巴望着他。
  “你把他当成五岁的小孩子,却忽略了他所表现出来的孩子气不过是装出来为讨你欢心。”
  珍珠娘回忆和胥青烨相处的朝夕,陷入沉思。
  “他恨的不是陈妃,不是夷国人。他是恨你抛弃他。可是他不敢恨你,不承认恨你,于是不惜入了魔。”
  “这样吗?”珍珠娘轻轻咬了下唇。
  原以为的帮助,却无形中以另外一种方式害了他。
  珍珠娘朝上神伸出手。
  四目相对。
  半晌,上神随意挥了挥手,九重镜出现在他的面前。
  珍珠娘立刻拿了起来,先是当成普通的镜子照了照。九重镜发出一阵呜呜声抗议。
  它可是可以通往三千界的三界第一镜,竟然又被她抓来当普通镜子臭美!
  珍珠娘刚要开启九重镜,忽抬眼古怪地看向上神,问:“我在小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尊上很是清楚。”
  不是疑问,而是拖长了腔调陈述。
  “三界之内,莫有一处逃得过本尊的眼睛。”
  珍珠娘当然知道。
  她想说的又不是这个。她想了想,倒也没再说什么,立刻开启九重镜,回到胥青烨幼年时。
  这一次,她选择回到当初那个自己决定离开之前。抹去了她的离开,在胥青烨的身边长久停留下来。
  陪着他杀掉陈妃,陪着他夺位,陪着他登基,陪着他安安稳稳度过灭族策之年。
  她也见到了幼年的扶阙。
  珍珠娘坐在马车里,瞧着幼年的扶阙一袭白衣的干净模样,笑了笑,隔着车帘,赠了他一曲《倚九重》。
  扶阙偏过头,望向马车的方向,不由听得入了迷。
  珍珠娘是在胥青烨二十多岁的时候选择离开。面对胥青烨的挽留,珍珠娘瞧着如今被称为明君的年少帝王,带出几分诚意地说:“我必然是要走的。兴许日后还会相见,兴许来世再续前缘也说不准。”
  胥青烨紧紧握住珍珠娘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珍珠娘的身体逐渐变透明。
  她当着他的面灰飞烟灭,连一个给他迁怒别人的借口都没有。
  珍珠娘“死”后,并没有立刻回到主世界,而是以魂魄形态停留在胥青烨身边又观察了一年多。
  她知道他相思成疾,亦知道他没有再迁怒夷国。
  临回去之前,珍珠娘去了一趟夷国。
  远远看了一眼已经继位登基的夷潜。
  他穿着九五之尊的华服,一身气派,迈着步子一步步踏上祭祀高塔。
  珍珠娘笑了笑,他终于不用因为跛足永远把自己困在轮椅里。
  珍珠娘转身离开。
  高台之上的夷潜忽然皱了下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朝着珍珠娘的方向望去,目光绵长深邃。
  珍珠娘就这样离开了,自然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身为帝王的夷潜终生未娶,后宫空荡。
  他似乎一直在找一个人,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皇帝哥哥,你到底在找谁?”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蹦蹦跳跳地跑到夷潜身边来。
  夷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抬头望向天际飘忽的云朵,说道:“哥哥也不知道。许是……前世见过的人。”
  小公主苦恼地握起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慢吞吞地说:“可是皇帝哥哥要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人,苦等一辈子吗?二哥哥和三哥哥都立了妃,二哥哥还做了父亲。皇帝哥哥不会觉得孤单吗?”
  夷潜笑笑,没说话。
  有些话,并不方便对尚且年幼的妹妹说。
  他只是觉得,倘若他真的刻骨铭心爱过一个女人,又怎么能任由她躺在心里的同时,迎娶另外一个女人?
  倘若他没有真的刻骨铭心爱过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连她的姓名、模样都不记得了,却仍旧把他放在心里最深处?
  头几年的时候,太后和朝中大臣不停劝说后宫不可无主,尽数被夷潜打了回去。当时虽劝说不断,众人还是觉得夷潜年轻气盛,过几年就会熬不住。
  然而一年、三年,十年……
  朝中的大臣这下是真的急了,苦口婆心劝夷潜以江山社稷为重。
  夷潜面不改色,大手一挥,将小公主的长子继到名下,立为太子。
  夷潜成为夷国一世明君,开疆扩土。古稀之年寿终正寝时,后宫仍旧空置。
  他临终前曾下旨国丧可免,葬礼一切从简。他的殉葬物件只是让太子摘了一枝海棠放入棺中。
  ·
  珍珠娘回到主世界,问:“这次我可成功了?”
  “是。”白石头脸上挂着释然的笑。
  他一袭白衣,身后是满天的九重天上的白云,越发将他的面容衬得出尘。
  当然,若是能忽略掉他脸上烙下的“淫”字更好。
  而他脸上的烙字在逐渐消失。
  不,准确地说他整个身体都在逐渐变透明。
  珍珠娘慢慢收了笑,问:“你要走了?”
  白石头摊开双手,了无牵挂,“执念两万年的心愿已尽,我这道孤魂也该离了这尘世。”
  心事已了,即使魂飞魄散归于天地间,亦无憾。
  倒也……未必完全无憾。
  白石头留恋地望向珍珠娘,终于说出来:“自从我的魂魄从白玉石中出来,便筹谋改变历史之事。利用了你。抱歉。”
  他欠她一句道歉。
  那个时候他尚且不知道她就是阿滟,而当他知道的时候,亦没了回头路。
  珍珠娘望着白石头几乎已经半透明的身体,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当全……人生一世游戏一场。因为你的利用,我也走过了很多世界,遇到了很多人。”
  白石头轻舒了一口气,他朝珍珠娘伸出手,虽然已经变成光影点点的手再也握不住倪胭的手。
  他俯下身来,吻上珍珠娘的唇。继续那天那个没有完成的深吻。
  珍珠娘嘴角噙着笑,浅浅回应。
  直到她唇上的温度消失,拥着她的白石头魂飞魄散,盈盈光点绕在珍珠娘身侧久久不曾歇。
  神殿内,上神手中翻阅着一册书卷,将脚搭在长案上,向后倚靠着一团云,雪色的宽袍曳地,悠哉闲适,又有着三界上神世无其二的高贵尊荣。
  珍珠娘走进殿内,立在门口不再往前走。
  “利用完了为师连门都不入了?”上神抬眸看向门口的珍珠娘。
  珍珠娘蹙着眉,说:“我这一路走一路忘,忘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想忘的却始终忘不了。”
  上神长久凝望着珍珠娘的眼睛,说道:“日后不会每月十五饱受蛊虫折磨,许十日久了便也忘了。”
  上神背后墙壁上的光影一阵浮动,浮现椒图由远及近的身影。
  珍珠娘瞥了一眼,说:“他是来接我回家的。”
  上神点点头,“是啊,如今的你有家人了。”
  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滟珠了。
  珍珠娘翘起嘴角,遥遥望着上神:“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珠珠会记得将来给神尊养老的。可惜……神尊活了几十万年,不老不死。徒儿真担心等不过给您养老的那一日。”
  上神瞥着珍珠娘,挥了挥手:“走罢,少在这气我。”
  珍珠娘笑着离开。
  上神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托腮望着珍珠娘离去的背影。
  啧,她走时的模样还是和两万年前一模一样。
  珍珠娘的话倒是提醒了上神,他居然已经一个人走过了几十万年古井不波的日夜。哦,扣除其中有这株滟珠草相伴的一万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是九天之上唯一的上神。可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九天之上万里的云天。
  他挥手,神殿四壁之上浮现琉璃光幕,光幕之中渐次出现珍珠娘的身影。无论是幼时她跟在上神身边,还是借着不同身体穿梭于三界中。
  ·
  椒图像献宝一样一路跟珍珠娘描述着他给她建造的海下宫殿是多么恢弘华丽,拍着胸脯保证珍珠娘一定会喜欢。
  珍珠娘淡淡笑着,由着他说。
  她竟也没了多少曾经的不耐烦。
  刚刚到了海底,珍珠娘还没跟着椒图去见新宫殿,椒图忽然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珍珠娘无语地说:“有什么话直说,再这个样子我走了。”
  “别别别!是、是丽姬……”椒图小心翼翼地看着珍珠娘的脸色。
  珍珠娘的脸色果然一瞬间冷下去,不过没多久又恢复寻常。
  珍珠娘被椒图带着去见了丽姬。
  丽姬瘦骨嶙峋,整个人佝偻在角落里,几乎没了人形。更是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当初蚌妖一族第一美人的模样。
  见到珍珠娘进来,丽姬黯淡茫然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她爬起来去抓珍珠娘的手,把珍珠娘的手紧紧攥住。
  “救我!你救救我!我是你母亲啊!”
  珍珠娘低着头,看着烂泥一样的女人,嗤笑了一声:“母亲?”
  “对……对!”
  珍珠娘冷笑,“想方设法生下我就为了把我培养成一个狐狸精去勾引我的父兄?让所有人陷入痛苦?”
  珍珠娘蹲下来,“你看看我的眼睛。可还记得你亲手在我眼里种下的媚蛊?”
  丽姬僵了僵,木讷地望向珍珠娘的眼睛。
  珍珠娘动作轻柔的抚过丽姬的脸颊,语气悠悠:“就连我的心都要抢去做药引。”
  丽姬忽然惊醒,自动忽略珍珠娘前面说的话,捧着她的手说:“母亲不要你的心救命了。母亲找到了别的药方,可以换一道药引!这药引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可是你却能轻易得到!”
  珍珠娘面无表情地睥着她。
  “上神心头血。”
  珍珠娘笑了,她笑起来,昏暗的房间里亦被她添了一抹亮色。
  “上神心头血?”珍珠娘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
  “就凭你这条烂命?”
  “可我是你母……”
  下一瞬,丽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见珍珠娘的手刺入她的胸膛,捏碎了她的心脏。
  珍珠娘冷漠地瞧着她:“我是九天之上滟珠草,得上神和鬼帝之血获灵化体。母亲?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珍珠娘的手猛地收紧,彻底捏碎丽姬的心脏,又以灵力寸寸捏碎丽姬的三魂七魄。让其魂飞魄散,再不得转世轮回。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转身往外走。却在门口遇见皱着眉的青涯。
  已多久未曾这样面对面相见?
  青涯仍旧以白布覆眼,他侧身而立,说道:“人是我杀的。和你无关。”
  “有必要吗?”珍珠娘笑了。
  青涯又错开脸一些,解释了一句:“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她毕竟是抚养你长大的母亲。”
  弑母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珍珠娘望着青涯眼上覆着的白布,悠悠道:“那就随你的便吧。”
  她继续往外走,与青涯擦肩而过。而后停下脚步,也不曾回头,背对着青涯,轻声说:“你总是用你的方式保护我,可你却从来不知道你保护的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
  珍珠娘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挥了挥手,手上的血迹消失于无形。
  下一瞬,海底忽然一阵剧烈的震荡。海水像受了惊一样横冲直撞。
  青涯几乎是下意识地挥手,在珍珠娘身体周围凝出一道护体屏障。
  这些海水伤不了她,可她只喜欢温柔平静的海水,讨厌那些叫嚣着拍在身上的海水。
  海天之间忽然出现一道异光,光芒凝成一道光影,逐渐朝珍珠娘而来。
  青涯看不见,只能去听,去感受。
  即使他看不见,可还是在那光影落在珍珠娘掌心的时候,知道了那是什么。
  “珍珠心……”
  珍珠娘指尖儿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珍珠心,又视若珍宝般低下头将轻吻落在其上。
  “你、你根本就没有把你的心扔到无寂海?”
  珍珠娘望着掌心之上这颗珍珠心时的目光变得越发痴迷,她说:“对于每一只蚌妖来说,这世间最重要的便是这颗珍珠心。我又怎么真的舍得将它扔了呢?”
  “你!”青涯一时语塞。
  他为了她,在无寂海中苦苦搜寻两万年。结果,她自己把这颗珍珠心藏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扔到无寂海!
  “生气啦?”珍珠娘回眸嗔了青涯一眼。
  在她轻快的声音里,青涯心里那一点郁闷也顿时烟消云散。
  他叹了口气,说:“拿回来也好……”
  珍珠娘笑笑,目光凝在这颗包含了上神十万年修行的珍珠心。她凝视了半晌,而后珍珠心上莹白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
  珍珠心归位。
  魂、身、心,这两万年来放置于三个地方的它们终于重新融为一体。珍珠娘终于变成了完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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