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舒雅回到费家,走进罗嫣然的衣帽间,惊讶地发现罗嫣然的衣帽间就有四个,那里面的衣服,她连牌子都叫不出来,当时只觉得任何一件衣服都够她很久的生活费。
然后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她成了罗嫣然,也永远比不上罗嫣然。
费舒雅轻叹了一声,眸中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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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简单地冲了个澡出来,费舒雅已经不在了。
她吹干头发,刚要出去,高子旭鬼鬼祟祟地溜进来。他直接掐住倪胭的手腕,把她推到墙上去,瞪着她,气急败坏地低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倪胭深深吸了口气。
“高子旭,这是你第二次推我。我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次。”她猛地抬腿踢了高子旭一脚,高子旭吃痛,弯着腰,向后退开。
倪胭抱着胳膊走到一旁,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坐下来,大长腿交叠。身高优势,让她这双腿太过吸睛。
“你对舒雅说了什么?我警告过你不要破坏我和她之间的婚姻!”
倪胭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个小丑。
高子旭的语气缓和下来:“你在楼下为什么那么做?为了让我吃醋?”
倪胭连看都不想看他了。
高子旭看着她的侧脸,却愣住了。倪胭刚洗完澡,没有化妆,皮肤状态好的宛如出水芙蓉。高子旭忽然有一种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两口的冲动。
他这么想着,也很快付之实践,下意识地朝倪胭走去。
“你干什么?”倪胭灰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高子旭笑了:“嫣然,我知道你有多爱我。没关系,就算我结婚了也能陪着你。你家里的花店房租我给你交。”
高子旭在西装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
曾经努力巴结的女神爱他入骨,现在要靠他养着,做他的地下情人。这让高子旭心里生出一种诡异的爽感。
真他妈爽!
倪胭抱着胳膊瞥了一眼桌上的银行卡,问:“这次是几万?六万?”
“八万。”
一声轻笑响起,却并不是倪胭。
倪胭和高子旭都愣了一下,循声望向阳台的方向。
阳台海蓝色的窗帘朝两侧缓缓滑开。
转椅转过来,费朗翘着一条大长腿,微微弯着腰,修长十指交叉着放在腿上。他抬眼,从圆墨镜上方看向高子旭,笑得痞里痞气。他说:“八万包养情妇?出去了别说是费家的女婿。”
高子旭脸上红一道白一道。
倪胭决定很“善良”地给他解围,慢悠悠开口:“你不去陪舒雅了吗?”
高子旭立刻点头,舌头忽然变大了:“哥,那、那个……我、我先下去了哈。”
包养情妇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人撞见出手小气,而且这人还是未婚妻的继兄……
“等等。”倪胭从包里翻出上次他留下的银行卡,扔到桌子上,“两张,一共十三万,都拿走。”
高子旭拿起银行卡硬着头皮往外走。他心里已经顾不上尴尬了,他更担心费朗把这事情说出去,破坏他入赘费家……
倪胭坐在沙发上,稍微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角度,看向费朗,一脸真诚:“哥哥,咱们来商量点正事儿吧。”
费朗不咸不淡地瞥着她,等着这个曾经的继妹再说想泡他的话。又或者更惊人的话。
“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辆跑车对不对?你车那么多,也没看你开过我送的那一辆,要不你还我吧。”
费朗偏着头,眯起一只眼睛,古怪地看着她。
倪胭弯着眼睛一脸小雀跃:“还有前年我好像送了你一套价值不菲的古玩,这个也能一起还我吗?”
倪胭站起来,扯着裙角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转了个圈,最后停在费朗面前:“我没钱买新衣服啦。”
费朗的目光落在她的大长腿上。
“是吧,我也觉得这腿又长又直又白。”
费朗视线上移瞥了她的脸一眼,轻笑了一声。他将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神情悠哉地挨个手指试戴着,像是在挑选戴在哪里最舒服。
他说:“你不是想泡我吗?泡到了就还你啊。”
第58章 豪门继兄〖03〗
“一言为定。”倪胭冲他一笑, 笑得像个胸有成竹的胜利者。
“对了……”倪胭弯下腰,手搭在转椅扶手上, 尚未完全干透的长发垂下来,其中一绺儿发落在费朗的肩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指腹划过费朗的耳轮,从上往下, 慢慢划过他左耳上带着的两颗银耳钉,最后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她的视线跟随着自己的手指,放下手时,看向费朗的眼睛, 小巧的唇抿着向一侧勾起,说:“哥哥今天的耳钉真好看。”
费朗终于将把玩的戒指重新套在了修长的手指上。
倪胭已经站了起来, 拿起自己的小包走到门口。她推开门, 回头朝费朗挥了挥手:“你等着哦。”
费朗痞笑着点了下头。
倪胭走了没多久, 费朗起身下楼, 在走廊里遇见了费太太。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打招呼,脚步不停从她身边经过。
“费朗。”费太太却把他叫住。
费朗停下, 侧身, 低头, 压墨镜, 挑眉,等着。
“你和嫣然是怎么回事?”费太太终于问了出来。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和费舒雅过去得晚,只看见倪胭和费朗靠得极近说话, 他们本来就是兄妹,费太太也没在意。等倪胭上楼去洗澡,费太太才听说倪胭强吻费朗的事情。
“什么怎么回事?”
“这……我听别人说嫣然她……吻了你?嗨,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离得太远看错了。”费太太笑着说。
费朗从裤兜里拿出一块泡泡糖扔进嘴里嚼着,说:“没看错。”
费太太脸上的表情僵住,透着一股惊慌:“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怎么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她啊。”费朗笑了笑,拇指插进裤兜,转身往楼下走。
“这……”费太太叹了口气。
她的确不应该问这个脾气古怪的继子,但是问那个已经不是女儿的女儿又……
她明明下定决心今后只全心全意弥补自己的亲女儿……
费朗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十指交叉,小臂压在栏杆上,弯下腰去看楼下的舞池。
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倪胭。
倪胭换了身黑色的露背鱼尾短礼服,带子划过锁骨系在颈后,裙尾前短后长,从前面看,露出修长的大白腿,从后面看,鱼尾的设计完美修饰了她腰臀的曲线。她脸上几乎没有妆,只涂了红色的口红,头发也没有像来时那样挽起来,而是随意披在背上。随着她的动作,棕色的长卷发晃动,雪白的背和纤细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黑色的小礼服是名媛们喜欢挑选的行头。可以修饰身材,可以带着小小的性感,又不过分张扬。黑色可以说是永不过时永不出错的颜色。然而在舞池里,倪胭还是最显眼的那一个。不仅费朗一眼就看见了她,宴会里的人的目光也总是被她频频吸引。一曲结束,另外一个男人就走了上来邀请倪胭。倪胭笑着将手递给他,并不拒绝。
费朗吹出一个又圆又大的泡泡,打了个响指。
“少爷。”
“去查查这死丫头这半年都干了什么,受了什么鬼刺激。”费朗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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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开心地跳舞,开心地和帅哥们聊天,再没去找费朗。
她玩到很晚,又有一个帅气的小哥哥来邀请她跳舞,她拒绝了。她食指轻晃,微醺的眼睛眯起来,懒洋洋地说:“快十二点了,我得回家了。”
男人有些惊讶,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是听妈妈话的乖女儿。”
“当然。”倪胭轻笑,带着醉意地轻轻哼唱了一句,“世上只有妈妈好。”
男人望着她的目光怔了怔,说:“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
“如果你能保证十二点前把我送到家的话。”
“一定!”
高子旭总是不由自主望向倪胭,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跳舞、谈笑、饮酒。他有话想要质问她,想把她拉到角落里让她只对自己笑!尤其是在看着她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离开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要追出去拉住她。
然而他不能。
虽然他当初和费嫣然交往并没有公开,可是仍旧有很多人知道。如今他还是成了费家的女婿,只是换了个未婚妻而已。今天是他和费舒雅的订婚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能再去找倪胭了。
高子旭总觉得别人看向他的目光很有深意,别人笑一下,他都要觉得是在嘲笑他。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别人的嘲讽比得上入赘费家带来的利益吗?这些嘲讽他的人,他改日一定要狠狠报复过去!
费舒雅望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却不小心呛了一下,忍不住一阵咳嗦。
“舒雅,你没事吧?”高子旭急忙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一脸的关切。
费舒雅摇摇头,扶了下额角,微笑着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那我扶你到楼上休息吧。”
费舒雅点点头,靠着高子旭的肩回到楼上。高子旭把她送到房间,关切地给她倒了热水,就下楼应酬去了。
费舒雅在床边呆坐了许久,起身拿起倪胭今天来时穿的那条黄色的裙子。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换上倪胭的黄色小礼服。
胸口露的有点大,费舒雅双手压在胸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松开手。学着倪胭展颜而笑的样子扯起嘴角,彷如自己就是她了。
她不喜欢高子旭。她也知道高子旭不喜欢她。可是高子旭是费嫣然曾经的恋人。高子旭抛弃费嫣然,转而来追求她。这让费舒雅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就像舒了口气。
高子旭对她笑,她会想起高子旭曾经对费嫣然是不是也这样笑?就连她每次将手搭在高子旭的臂弯里都会忍不住想,这里曾是费嫣然的手才能放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这个心态不对,很病态。可是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抑制不住这种病态的想法。
她时常劝自己不要再活在费嫣然的阴影下,转而又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是费嫣然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哦不,罗嫣然。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门。
费舒雅一惊,吓了一大跳。
费太太在门外说:“舒雅,子旭说你不舒服,妈妈来看看。”
“这就来!”费舒雅慌慌张张地脱下倪胭的小礼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跑去开门。
费太太摸了摸她的脸,说:“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没什么……”费舒雅微笑应对着,将掌心满是汗的手悄悄背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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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胭在花店前面一条街下车,向送她回家的小哥哥一个飞吻,转身回家。她刚走到花店门口,看见罗文华从花店走出来,正要去找倪胭。
倪胭看一眼时间,笑:“23点57分,我没迟到哦。”
罗文华松了口气,又皱着眉带着点小埋怨:“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我很乖的,只喝了一点点。”倪胭扮起乖巧的样子来。
罗文华微笑着扶她回家。
母女两个就住在花店,楼下是花店和小厨房,楼上很小的两室一厅。本来是一室一厅的,改成了两室一厅,就显得更狭小逼仄了。
刚走到客厅,倪胭就看见沙发上的相册。相册里,每一张都是母女相依为命的印记。当然了,照片里的女儿不是罗嫣然,而是罗舒雅。
罗文华一愣,赶忙去把照片收好,口气慌张:“我今天收拾屋子来着,哎呀这么乱……”
倪胭走过去捡起茶几上的一张旧照片,笑着说:“舒雅小时候这么乖啊。”
照片里的舒雅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抱着一只大花猫,样子十分乖巧。
罗文华仔细看了一眼倪胭的脸色,才释然地点头,说:“是啊,舒雅小时候很乖的。”
“妈,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我能有什么事……”罗文华望着倪胭坦然的眼睛,倒是不好再说谎话,她点点头,在沙发里坐下,无奈地说:“这孩子怎么就跟高子旭订婚了呢……”
她像是跟倪胭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倪胭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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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费朗大长腿交叠地搭在办公桌上,身子后仰靠着转椅椅背,他今天没戴墨镜,眯着眼睛,将手中的飞镖掷出去,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他一边玩着飞镖一边听助理的汇报。
“……嫣然小姐离开费家的时候把身上原本的股份转到了舒雅小姐身上,太太给她的钱,她也没要。她手中是有几千万的现钱,可是嫣然小姐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回了罗家之后也没有收敛。而且罗文华的母亲得了癌症临终前耗了不少钱,现在她和她亲生母亲住在花店里,身上还欠了不少债务。”
费朗将最后一支飞镖掷出去,问:“就这些?”
“……是。”
小秘书敲门进来,面带微笑:“有钟总的电话。”
“哪个钟总?”
“是您表哥,钟家少爷钟沐。”小秘书说着将电话递过来。
费朗挥了挥手,将两个人打发出去,开口:“哥,怎么把电话打到公司了?”
钟沐未开口,先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润柔和:“你的电话可真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