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深吃完饭就去书房了,阮夏自知是要拜托对方帮忙,所以很殷勤的切好了水果做成小果盘,端着来到书房,站在门口,她也没进去,探出手敲了敲门。
“进来。”宋廷深抬头见是她,还有些讶异。
他还以为阮夏带旺仔出去溜了呢。
阮夏手里端着果盘,放在他的书桌上,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几天都工作到很晚啊,是不是很累?”
她觉得宋廷深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天两点一线,早早地出门去公司,虽然下班会很准时,但吃完饭之后还是会回到书房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起码要忙到十点多,偶尔空闲的时候也是在带孩子,如果非要说宋廷深有小三,那小三估计就是工作了。
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这样的人才会成功,也让人心服口服。
宋廷深示意阮夏坐,“我已经习惯了。”
一句习惯,可见他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阮夏自然也不好去规劝他生活第一工作第二,毕竟她跟小胖砸之所以能过得这么舒适,全都是因为他的努力。
不过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佩服他,本来是没有身家背景、一穷二白的小子,居然能靠自己的能力跟双手打造了这么庞大的事业,这其中的艰苦,除了他自己,估计也没人能感同身受。
“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阮夏跟宋廷深相处也有几个月了,虽然不说非常了解这个人,但也知道,跟宋廷深说事情,最好不要拐弯抹角,这样耽误他的时间,他还不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跟直男交谈,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
宋廷深:“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今天早上那花就是段迟送的,段迟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何止是有点印象,那简直是印象太深,至少短时间内是难以忘记的。
毕竟这年头有几个正常人敢冲到人家正牌老公面前,劝他离婚,还说什么会把他儿子当成亲生的对待?
宋廷深矜持点头,“恩,记得,怎么了?”
“我以为我已经跟他说得够清楚了,都把话说那么绝了,本来还想着他能消停下来,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把花送到家里来了。”阮夏想到还有些生气,怎么这年头一些富二代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但凡是有些自尊的男人,听到她那么说都该收手,段迟倒好,他还越发的变本加厉了,“我感觉他真的应该去看脑科专家了。”
见阮夏如此懊恼,宋廷深反倒心情不错,耐心地听着她吐槽另一个男人。
“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出去玩了,不,就是以前出去玩,我跟这个姓段的都没什么交往,连电话号码都没留,他现在这样一点儿都没顾虑到我的感受跟立场,我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已婚人士。”阮夏小心地看了宋廷深一眼,“虽然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但我也知道要给孩子树立好的榜样,现在他送花送到家里来,旺仔还小,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希望旺仔误会我,宋廷深,我过去的朋友没一个能帮得上忙,都是和稀泥的……”
她说这话还真没冤枉原主那些塑料朋友,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劝她及时行乐,把段迟当小狼狗。
“我又不想跟段迟有联系,有来往,他这个人脑子真的不清楚,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让他消停下来。”
阮夏说的也是实话,人生中要是碰到这么一个死缠烂打的人,还真不浪漫,只会让当事人无比头疼。
宋廷深算是明白阮夏的意图了,他沉声道:“你希望我为此做些什么,是吗?”
“……是。”阮夏艰难点头,“那个人我骂也骂过了,他不听,我认识的人又不靠谱,再加上我又不愿意再见到他,所以眼下我真的没有办法,你要相信,我跟你一样,不希望生活里出这种事。”
“我知道了。今天我已经让朋友去敲打段家那边了,本来我也想将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埋怨我多事。”
短短的一句话,阮夏听得那是无比舒心,她推了推果盘,“这水果很甜,你尝尝。我肯定不会埋怨你,感谢你都来不及,要是你帮我解决了段迟,我请你吃饭啊!”
宋廷深虽然爱吃甜食,但他很少吃水果,尤其是在吃完晚饭肚子还很饱的情况下,但见阮夏这么殷勤,他接过叉子,吃了一块西瓜,在她的注视下,又吃了一块苹果。
阮夏笑眯眯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忙你忙。”
她就知道宋廷深不会坐视不理的,有他出手,她就放心多了,可能跟他平常的人设有关,她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他出马,就都能办成。
宋廷深一直目送着她出去才收回视线,又看了看摆在书桌上的水果,刚才他尝了,的确很甜。
她说什么来着,他帮她解决了段迟,她请他吃饭?
想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跟语气,宋廷深不由得笑了起来。
***
晚上,阮夏解决了心头的大事,也有闲情雅致了,开始坐在卧室里学着插花,当然用的也是宋廷深今天买回来的香槟玫瑰,她在屋子里搜罗了一圈才找到满意的花瓶,学着电视上用剪刀剪来剪去,一朵一朵的放进花瓶里,嘴上还哼着歌,可见心情不是一般的愉快。
旺仔全身上下只穿着小背心跟小短裤,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妈妈摆弄这些漂亮的花花,突然用手托着他的肥下巴说道:“妈妈,你收到爸爸的花花是不是很开心?”
阮夏笑眯眯点头,“是呀,你不觉得这些花花很好看吗?”
旺仔看了阮夏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花束,作深沉状叹了一口气,“妈妈好傻。”
“为什么说妈妈傻?”阮夏放下剪刀,问道。
“爸爸送花花给妈妈,是喜欢妈妈啊。”旺仔语出惊人。
“……”阮夏瞪了他一眼,“你吓到妈妈了。”
宋廷深为什么送花给她,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做人二十多年,阮夏觉得自己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旺仔从沙发上溜下来,一边往大床走去一边说道:“你不相信我就算了。”
哟呵,不得了,这胖砸现在还有脾气了?
第46章 046
段家内部现在说是乌烟瘴气也不夸张, 大家都忙着争斗,争权利争家产,家族太大也有一定的弊端,儿子女儿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每个人都觉得不公平,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该多拿点才是,然而这样的家族, 在遇到触及到家族总体利益的时候, 也比谁都要团结。
就好比现在,几个人坐在红木沙发上,对着段迟狠狠地批1斗一番——
段大伯说:“你这孩子平常没给家族带来什么利益也就算了, 成天游手好闲也没人管你,好事一桩没做,现在反倒还想害公司?段家有你这样的子孙真的蒙羞,你平常想怎么玩女人那是你自己的事,哪天死在这上面那都是你活该, 可谁教你去惦记有夫之妇的?这要不是我外孙在外人还有些人脉, 公司被你坑死我们都蒙在鼓里!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段二伯也一点儿都不含糊的说:“老三, 你平常怎么教孩子的?宋氏虽然是后起之秀, 这宋廷深虽然也不算是本地人,可现在傻子都知道,他的公司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 就连王家那样的人家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虽然说我们段氏跟宋氏领域不同, 现在也没生意上的往来,可也不代表我们家就得因为一个蠢货去得罪他!大家都是男人,应该心里都有数,对男人来说最不能忍的就是妻子被人惦记,你家段迟倒好,直接跑到人家公司去,鬼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段迟的爸爸一声不吭,如果不是旁边有人装模作样的拦着,他真想拿皮带抽死这小子。
还是段姑姑起身走到被喷的狗血淋头的段迟面前,温声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姑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虽然说宋氏现在是如日中天,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往我们段家的子孙身上泼脏水的。”
段迟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天被阮夏骂过一顿,他是想放弃来着,毕竟她都那么说了,可是……
有人告诉他,人这一辈子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太不容易了,很多事情现在不做,以后老了肯定是会后悔的,哪怕是为了这难得的爱情,也该勇敢一次。
看段迟这态度,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段迟的妈妈也不知道儿子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看他这样子,真是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她气得话都说不明白,一个劲地捂着胸口,像是随时要晕倒过去。
一方面,段家的人的确不想得罪宋廷深,毕竟这年头,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多个敌人,还是个强大的敌人,另一方面,段迟追求有夫之妇,这在上流社会就是一件丑事,名声也就烂透了,但凡是家里有实力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段迟?
在段家,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那以后都是要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
不想联姻?那就滚出去啊,真要这么硬气,那就不要享受家族带来的便利,不要这丰富的物质生活啊。
最后,还是段家的老爷子轻咳一声,柱起拐杖走到段迟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家是百年世家,容不得这样的丑闻,宋先生那是看在咱们家的面子上,才只是托人来提醒一声,大家都不想闹得连体面都没有。小迟,你该明白的,有些事情不能碰,有的人不能去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爷爷像大伯二伯一样,段迟可能心里还没那么难受,爷爷这么说,让他有一种自己太不懂事的感觉。
段迟闭上眼睛,想了想阮夏的脸,还有她带给他的感觉,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白发苍苍的爷爷,最后他咬咬牙,下了保证,“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以后都不会了。”
他早该知道的,爱情跟他这种人根本没什么关系,他出生在段家,以后也只可能是找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人结婚。
段爷爷听了这番话,很是欣慰的点头,“这就对了,知错能改,才是爷爷的好孙子,对了,铭学,你张罗一下,改天找个时间亲自去宋氏登门道歉,毕竟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段家做得不对。”
“好的,父亲。”
其实大家也都在庆幸,庆幸段迟目前只是惦记别人,没有真的跟宋太太有什么关系,不然……说出去都是一桩丑事。
***
很快地就到了国庆节这个黄金节假日,天气不错,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有七天左右的假期,所以旅游出行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好比现在,陈助理帮他们一家三口都订好了机票,可这会儿开车去往机场的路上,却比想象的要堵车。
旺仔非常兴奋,对小孩子来说,只要能出去浪,去哪里都很开心。
阮夏倒还好,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宋廷深,他正看向车窗外,据他所说,似乎也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这次回去一方面是为了给已逝的父母修建墓碑,另一方面则是带旺仔在父母坟前磕一个头。
从本市到宋廷深的老家H市,坐飞机的话要两个多小时,那边的天气比帝都要好,现在已经是十月份,天气预报显示室外温度有二十七度,不热也不冷。
阮夏牵着旺仔,宋廷深负责去拖两个行李箱,一家三口从机场出来,他拦了一辆计程车,用当地的方言跟司机沟通着,这边的方言还很好懂,她听得出来,他是在跟司机讲价。
还真是接地气的总裁啊。
“我们是去哪里?”阮夏让旺仔靠在她怀里,问道。
这边旅游业正在慢慢发展,一应设备都很齐全,包括酒店,十一黄金周也有不少人选择来这边旅游。
宋廷深沉声回道:“去我爸的姑妈家里,这次回来要修建墓碑,也没办法瞒过家里的这些亲戚,回来总是要见一面,他们几天前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下了飞机直接过去,正好能赶上晚饭。”
似乎是怕阮夏多心,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只是一顿晚饭的时间。”
这算不算是变相的见他家的家长,虽然不是他爹妈,阮夏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便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见面礼?毕竟我跟旺仔也是头一回来。”
宋廷深摇了摇头,“不用,什么都不要准备。”
阮夏立马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从她对宋廷深目前浅薄的了解来看,他是个非常讲客气的人,连去她家,他每次都不会空着一双手去,总是要买点水果,或者给阮父带烟带酒带茶叶,现在呢,他几年都没有回一次老家,现在要去长辈家吃饭,居然选择空着手去,还说什么都不用准备,要么关系特别好,要么就是关系特别差。
可如果关系特别好的话,在原主的记忆里,宋廷深的这些亲戚可没露面,换个角度想想,不是她这个人现实,而是大多数人在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有钱的亲戚时,或多或少都会巴上来,尤其他还是在帝都很有成就,当然啦,也有可能是宋家的这些亲戚也都很高冷,不屑做巴结人的事,也没想过要沾光。
总而言之,宋廷深跟他家的亲戚关系绝对称不上好。
宋廷深的爸爸的姑妈……那好像应该称呼为姑奶,今年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毕竟宋爸爸如果还活着,应该差不多也有六十了。
本来阮夏还以为这位姑奶起码也有七十多,这一见面还很惊讶,因为她看起来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精神还很好,抱着旺仔直呼心肝肉,声音嗓门也很洪亮,一看身体就特别好。
旺仔偷偷地跟阮夏说,“爸爸的姑奶好奇怪,她刚才一直在摸我的镯子。”
阮夏:“……”
旺仔胖乎乎的手上,戴着一对光面金镯子,是阮母给他买的,据说是出生时就买了,只不过这两年才开始戴的。
正因为如此,阮夏就笑旺仔是穿金戴银的地主家的儿子。
姑奶家很大,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在姑奶还有一些人的拥簇下,一家三口进了屋子。
在喝了茶进行了简单的寒暄之后,宋廷深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面上带着从容的笑来到姑奶面前,将钱递给她,“旺仔他妈说要给家里人带点帝都的特产,非要买见面礼,我就跟她说都是那么熟的亲戚,没必要讲究那么个虚礼,姑奶,这三百块钱您自己拿着,买点想吃的东西,别太节约了,也别跟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