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好奇,“那有什么你没有做过的工作吗?”
宋廷深还真就认真地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有一年,有个朋友给我介绍一份工资很高的工作,我没去。”
阮夏脑洞大开,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牛郎吧……”
他现在三十多岁身材维持得很是不错,相貌也好,气质稳重,十几年前应该也不会比现在人气很高的流量小生差,不少富婆都喜欢他这一款,长得高又帅,最重要的还是名校大学生,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宋廷深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基本上就是默认了。
阮夏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对你外形的肯定啊,你当年肯定很帅。”
宋廷深无奈地说道:“我没去。”
“为什么没去?”
“我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阮夏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还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宋廷深回想起当年,他不是不缺钱,但就是没有心动过,甚至在别人好心提议的时候,他冷着脸,愣是让人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阮夏听他说起这些,其实还是没办法将他那些过去跟现在的他联系在一块。
他没有过多的渲染自己过去有多惨有多可怜,语气一直都是很平静。
两人从饺子馆出来后,宋廷深又带着阮夏去了他以前呆过的地方,现在已经大变样了,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但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路说着笑着,倒是比在电影院看电影有意思多了。
他跟她讲述着他的创业过程,阮夏犹如看了一部精彩的电视剧一般。
宋廷深牵着她的手,低声笑道:“我以为听我讲这些的人,会是长大之后的旺仔。”
他曾经也想过,等旺仔大一点的时候,将他过去经历的这些人这些事分享给他的孩子,万万没想到,现在听他说这些的人,居然会是阮夏。
阮夏略吃醋,“诶,果然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孩子啊。”
宋廷深反问,“难道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孩子吗?你刚给旺仔打了三四个电话了,你跟我打电话可没这么勤。”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带了些醋意。
好吧,他们谁也别在孩子的事情上吃醋,大家都一样。
***
下午时分,阮夏跟宋廷深准备去母校看看,阮夏这才想起来,原主跟宋廷深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仔细想想,原主也算得上是一枚学霸了,她是本地人,录取分数可能会比是外地人的宋廷深要低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原主在学生时代,的确是在拼了命的读书。
这一点,阮夏自叹不如。
虽然原主从高中时期就想着要考本地最好的大学,因为大多数优秀的男人都在好的大学里,她想要挑选一支潜力股,深知她的家境不行,只能一点一点的为自己加分,美貌固然重要,但一个合适的跳板跟环境更加重要,也不是说在普通大学里就没有优秀的人,可必须得承认的是,最高学府里聚集的往往都是拔尖的那一拨。
如果原主没有考上这所大学,她就没机会跟回校演讲的宋廷深有所交集,之后更不会去他的公司应聘……说来说去,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接地气的霸道总裁,可再怎么接地气,他也只会活动在自己的圈子里。
阮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样离奇的事,以她的资质跟条件,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宋廷深这样的人的。
“叹什么气。”宋廷深瞥了她一眼问道。
他发现,她偶尔也喜欢叹气,当然他也一样,似乎旺仔也被传染了,四岁多点的小屁孩总是叹气装深沉,这样不好。
阮夏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我总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有些心虚。”
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好的生活,本来不是她的。
她也没有原主这样的优秀。
无论是段迟还是秦遇,他们真正喜欢的、被吸引的都是原主。
宋廷深没有听懂阮夏的话,问道:“你说的大便宜该不会是我吧?”
阮夏点头,“其实我这个人很普通的。”她顿了顿,“虽然现在的确长得很漂亮,不过……”
那也是别人的。
宋廷深失笑,“说句实话你别激动,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吸引对方的本来就不是一副皮囊了,至少你这张脸对我来说,已经免疫了。”
阮夏重重的捏了捏他的手,“喂!我这么漂亮!”
怎么能免疫!难道不该每天都惊艳,每天都心动吗!
要知道她来这里这么久了,不管是化妆后,还是上妆前,都会被这张脸给惊艳到,每天她站在镜子前都要自我欣赏好久好久,他居然说已经免疫了,简直不能接受,当然阮夏也知道他说得是真话,因为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不管打扮得多么漂亮,他都很少会看她,就算看她,那眼睛里的情绪也是非常平静的,他的确是对这样顶级的美貌无感了,毕竟看了好几年了。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宋廷深无奈,又一次觉得他家儿子说的都是真理,女孩子果然听不得真话,虽然说假话会让她开心,但偶尔也要让他吐露几句真言吧。
“所以,你喜欢我什么呢?”阮夏追问道,她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喜欢她,那是因为什么呢?
宋廷深停下脚步,跟她面对面站着,探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说不上来。”
阮夏泄气,果然,她身上都没有他能说得出来的优点。
不算很聪明、不算很漂亮、不算很拔尖,说平凡也不平凡,可距离眼前这个人,还是好远好远。
她终于明白,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处于恋爱中的人会患得患失,那些明明很优秀的人在伴侣面前还会很自卑了。
宋廷深看她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不由得笑了,“要不这样,我慢慢想,慢慢告诉你。”
阮夏没精打采的点头。
其实他没说的是,跟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是别人从未给过他的,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所以才会紧紧地抓牢她。
爱情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毕竟这本来就是很抽象的事。
阮夏还是很擅长自我安慰的,跟宋廷深聊了些有的没的,又在他的皱眉跟不赞同之下,强势的买了一块鸡排吃了之后,心情就变好了,虽然说电视剧里小说里,女主角因为这种事患得患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就是因为这种心情虐男主角个几章那也没问题呀,可她觉得,她还是不要没事找事,非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毕竟男人真的很帅,真的很好,鸡排也真的很好吃呀。
***
就在他们从校园里出来,准备去这附近解决晚饭的时候,阮夏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是阮母打来的,难道是催他们回家吃饭?
阮夏接了起来。
那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是阮母的声音。
阮夏顿时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她听到阮母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夏夏,旺仔、旺仔他不见了!”
一时之间,阮夏跟失聪了一样,怔怔的站着,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直到宋廷深摇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
第94章 094
旺仔走丢了。
阮夏跟宋廷深回到阮家, 安顿好已经失魂落魄的阮父跟晕了过去的阮母后,便开始在附近的派出所还有周围社区来回忙碌, 现在摄像头监控到处都是,但每年还是有儿童走失被拐卖的事情发生, 阮父阮母所在的社区已经有些老旧了,监控摄像头形同虚设,根本就查不出来旺仔是在哪个地方走丢的, 经过阮父阮母的回忆,当时阮父去给旺仔买东西吃, 阮母看着旺仔, 旺仔本来就很活泼调皮,跟着小伙伴们窜来窜去,用阮母的话说, 那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 就没看到外孙了。
宋廷深跟阮夏开着车到处喊到处找,还是没能找到。
警察们也早就出动了, 毕竟孩子走丢,二十四小时内就是黄金时间, 得好好把握。
阮夏坐在副驾驶座上, 六神无主, 她真的很想镇定下来,可她大脑一片空白, 别人说的话, 她明明听得到, 但就是像听不懂一样,双手都是凉的。
从出事到现在,阮夏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虽然没哭没闹,可这样的状态反而更让宋廷深担心。
临近十一点,宋廷深在道路前方掉了个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阮夏看到熟悉的路,这才愣愣的问了一句,“回、回家?”
宋廷深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说道:“恩,回家,你需要休息。”
阮夏顿时急了,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不,不行,旺仔还没回去!他没回家,我们不要回家!”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整个人犹如漂浮在空中一般,双脚是麻木的,全身似乎只有大脑在动。
怎么可以回家!
旺仔还没回家!
宋廷深踩了刹车,出于惯性,阮夏整个人向前倾。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你需要休息,等你睡着了以后,我就会去找他,夏夏,你冷静一点,现在所有人都出动去找他,他也很乖,你相信我,他会没事的。”
阮夏红着眼眶,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冷静,很想镇定,可她就是做不到,平生第一次,她终于体会到,意识跟身体其实是分开的。
意识想要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甚至都不敢多想,怕想到从前刷到的微博新闻,怕想起之前看过的儿童走失电影,只要沾上一点,她都感觉自己慢慢处于崩溃的边缘。
从前总认为自己还没办法代入到母亲这个角色中去,但今天她明白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旺仔对她来说就已经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了,她突然明白也能理解那些孩子走丢父母的心情了,犹如天塌下来一般,犹如世界末日一般,根本做不到坚强,也做不到理智。
阮夏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的确需要冷静,需要休息,如果再这样放任自己下去,可能还没找到旺仔,她的精神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她吞了吞唾沫,好似吞了几千根针一般,她紧紧地攥着宋廷深的手,慢慢地点了点头,在张口的那一刹那,她总觉得嘴巴里都是血腥味一样,“……好。”
宋廷深见她这样,心里算是放心了,再次发动车子,很快地就回到了别墅。
阮夏其实睡不着,但她不想让宋廷深担心,也不想自己的精神崩溃,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应该冷静。
关掉卧室的灯以后,宋廷深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来到洗手间,站在花洒下,深秋的晚上,气温有些低,他洗的是冷水澡。
他在刚毕业那会儿自己租了个小单间,有时候热水上不来,他就干脆用冷水洗澡,每次洗完之后,精神都会很好。
宋廷深闭着眼睛,冰冷的水洒在他身上。
他其实没有比阮夏冷静,只不过他不能比她先倒下,用这样的方式,也不过是想让自己跳出这紧张痛苦,用最为冷静最为缜密的思维去思考整件事。
很多时候,其实事情都很简单,只不过情绪慌乱之下,往往都会忽略一些细节。
旺仔的走丢绝不是偶然。
阮父阮母非常小心,几乎是不错眼珠子的看着他,虽然监控如同虚设,但旺仔走丢的地方也是死角,现在警方那边在调查可疑车辆,毕竟在街道两旁的监控中,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带着旺仔出来,每天路过的车辆太多,一辆一辆的排查也需要一段时间。
宋廷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上都是血丝,看起来疲惫又吓人。
秦遇。
***
宋廷深出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之前他调查过秦遇,有秦遇的住址还有联系方式。
上车后,他给秦遇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语气颇为惊讶,“宋总?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
宋廷深沉声道:“我的孩子今天下午有好好吃饭吗?”
秦遇那边沉默了几秒,“宋总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他这沉默的几秒钟,宋廷深基本上也已经断定了旺仔就在他那里,就算没在他那里,这件事也跟秦遇逃不开关系。
“秦总从很早开始就在下一盘棋,让我想想,应该是从你开始不顾公司其他高层的反对,在这边设立一个分公司开始吧,尤其是将分公司的选址订在我家附近时,就开始了。”宋廷深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如果我没猜错,黎静的自杀可能也有你的手笔,之后你们公司组织去海岛旅游,你安排夏夏坐在你旁边……再然后,便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想要的也不过是我夫妻两人闹矛盾,让我误会你们的关系,在我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关注我夫妻二人吧?”宋廷深低声笑了笑,“你没想到的是,我跟夏夏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吵架闹矛盾,反而感情更加好了,你暴跳如雷,你不能接受,于是,在你手中资料显示中,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孩子更重要,于是你就想到用这件事再次挑起我们的矛盾。”
秦遇冷笑一声,“宋总应该改行去当编剧。”
宋廷深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秦总,不要再跟我拐弯抹角,我今天就要带我的孩子回去,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还没见到我儿子,那么,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一个失控的父亲有多不理智。”
说完这话他就挂了电话。
宋廷深知道,像旺仔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无声无息的就被人带走,那多半是熟人作案,事实证明,在孩子走失,或者孩子遭受伤害的案件中,熟人出场总是比较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秦遇的可能性最大,在这通电话之前,他也没有十分确定就是秦遇所为,但在他沉默的几秒钟内,还有他说的这些话中,宋廷深知道,这事必然跟秦遇有关系。
在他的调查资料中,在秦遇做的这些事中,宋廷深感觉得到,他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一个不理智的人,在现在这种状况下,犹如野兽一般,什么事都做得出。
秦遇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攥紧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