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太温和了，因为一直在克制。”
“可就是因为太过克制，最后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温和的他，一个就是暴戾。”
“另外一个他出现的时候，他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这是病，所以我并不恨他。”
暴戾？
陆秋笙仍不抬理解陆淼淼的说法，只回想自己知道的。这几年，自己并没有见过纪宁，但时时刻刻都在听着关于他的传闻，没办法，他太出名了，新皇尊他为帝师，几乎整个朝臣的换血，都有他的手笔。
他的手段可一点都不温和。
想到自己听闻过的种种，忽然道：“阿娘，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纪宁，不是真正的纪宁？所以他从未来看过我？”
最后一句问出口的时候，陆秋笙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瞬间低头，都不敢看陆淼淼的眼睛。陆淼淼偏头看着陆秋笙，“你是因为这个，才这般讨厌他的？” 陆秋笙沉默，都不敢看陆淼淼的眼睛。
陆淼淼想清了原委，叹了一声。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这些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不来看你，当初和他分开时，是他刚病发的时候，那时候我不怕他，但我怀着你，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和他分开了。”
“可后来……”
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
“也没机会了解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情况了。”
回忆的开始是美好的，可说到后面，情绪就越来越沉，沉到乐观如陆淼淼，嘴角都扬不起来了，最后勉强笑道：“总而言之，就我这里来说，他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但是以你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你厌恶可以，但不要仇恨。”
“说到底，他也没对你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造化弄人罢了。”
他不来看我，是因为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解释，在陆秋笙眼里，是云里雾里的，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种病。可是阿娘从来不会骗自己……
可是，就算阿娘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可以平常心对待那个人吗？
陆秋笙有些迷茫了。
顿了顿，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陆淼淼。
“那阿娘你呢？”
“今天他来找你了，你还，还欢喜他么？”
还欢喜他么？
陆淼淼顺着陆秋笙的话，回到的刚才点心铺的二楼包厢，回到了纪宁那句带着轻微颤因的问话。
【我还能再来看看你么】
自己的回答是什么呢？
沉默良久后，陆淼淼抿了一个很是轻微的笑。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刚分别的时候肯定是想他的，可是时间太强大了，已经过去了八年多，诚然，自己并没有再嫁，但说实话，想纪宁的时间，也很少，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想他。但也不能否认的，听到他的事情时，心中还有涟漪。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唔，今天可能有些仓促，今晚喝酒啦，接近11点才回来，所以我突然很想辞职了，小头目根本没有发言权，还不如一直咸鱼呢_(:з」∠)_
然后，我能告诉你们，很快就会再度大婚么？？？
第172章
城南那边无名书铺虽店铺不大, 但名头可一点不小，这次几乎是阔别了半年的时间再售新书, 书客蜂拥而至, 拿到书后就迫不及待回去翻看起来。说到书客, 最初几乎只有姑娘来买, 后来名声渐大, 或好奇，或其他心思, 也有许多男的来买这里的话本。
不谈文字，单说故事新颖, 图一乐还是值得的。
因此也攒了不少的男书客。
而这次的新书, 男书客刚翻了几章, 神情就有些不对劲了，连许多女书客也是如此。这, 这熟悉的简练白话, 匪夷所思的体系, 各式各样的神奇地图，这, 这不是《成仙》吗？！
《成仙》早已封神。
大梦先生写完这本书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无数人从各个地方汇聚到芙蓉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谁也没有再得到过大梦先生的消息，不管是大官贵族还是寒门, 走遍了任何渠道，都没把大梦先生给挖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芙蓉城等大梦先生的人已经很多，但《成仙》在许多人心中，已经成为了神作，是《成仙》让大周甚至别国的人知道了还有这样瑰丽神奇的仙人世界，甚至许多佛家道门都在钻研这本书，想知道，书中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而《成仙》大火后，无数类似的话本也都冒了出来。
东施效颦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有，当然，出色的也有。但也仅限开头，许多眼前一亮的，到了后期，就会无力，因为那些世界太神奇了，那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到的世界，后面几乎都有《成仙》的影子，顶多就是仿写而已。
现在，这位庄周梦蝶也开始仿写大梦先生的路子了？
当然，仿写大梦先生的很多，他不是第一个，但这位，不是一直都是男女情爱，而且还是姑娘为主的话本么？
他仿大先生？
饶是男书客，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这感觉就像平日街边吃的混沌小摊突然开始做大店的招牌菜了？又好笑又有些莫名。
摇摇头，把心中杂念丢了出去，罢了，买都买了，看吧。
…………
“诶，张老三，你怎么也来了？！你昨天不还说这书不怎么样嘛？！”李云山指着一身形很是圆润，眉眼带笑的一名中年男子道。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之际，城南书铺这边就汇集了一群人，几乎都是男书客，好几拨都是熟人。张老三耿着脖子：“你昨天不也翻了几页，说不好看嘛？你今天干嘛来买第二册 ！”
李云山讪笑，“这不是昨天看了好看嘛，马上就来买第二册 了！”
这本书本来是出的两册，但它和以往太不同，一看书名就不对了。
《问魔》
就算没有《成仙》在前，这庄周梦蝶的新书，和以前的风格也差太远了，除了小半书客是两册一起买的，大多数人都是先买一册看看好坏，结果昨天晚上差点没悔死！苏娜到底有没有被她父皇送去当魔奴阿！
《问魔》和《成仙》类似，但又完全不同。
《成仙》是仙人世界，虽从未接触过，但，好歹有些了解？但《问魔》是完全没有接触的世界，什么精灵什么矮人，甚至妖族龙凤双族都有，第一册 就粗略介绍了一番，虽有些云里雾里，但深觉明厉。
而主人公苏娜，本是妖族公主，身覆玄凤血脉，却因他人算计，体中祖血被人抽走，不仅没有机会返祖，甚至连修炼都不能了。但她到底是虚凤，凤骨还在，是修魔的最好器材，妖族利益至上，苏娜既已不能修行，他父皇竟就直接将她送到了深渊之底的魔窟，而取了她祖血的姐姐，竟因血脉浓度变大返祖机会更大，直接被妖皇倾心相待了。
恶人逍遥，受害者反而要入深渊？
凭什么呢！
可是第一册 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没有买第二册 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天没亮，早点的摊贩才挑着扁担出来呢，城南书铺已经站满了人。此时天色还泛青，天际朝阳还没绚烂，离开门还早着呢，书客们就一边等着开门，一边谈天说地打发时间，说着说着，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
“呸，矮子比精灵好多了！矮子能锻造兵器，精灵那什么自然之力，有用吗，有用吗？一旦森林之主收回，精灵就什么都没有了，矮子还有一技之长呢！”
抬头看去，竟是一个身高至多五尺的男人，生得很是憨厚，面色黝黑，身穿麻衣。
“噗！”
“要不要给你一把锤子呀？”
“给你一个小锤子，你就是矮子匠人了！”
一看到那人，大家都乐了，怪不得他叫嚣着矮子好呢，这可不就是他自己么！而同他争论那人，身高提拔，瞧着也算眉清目秀，虽不是话本中描绘的，蓝眼白发俊美非常，唔，也算有点气质在。
那人一声冷笑。
“每个精灵都是森林之主孕育出来的，他们都是森林之主的孩子。”
“试问爹娘如何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而且精灵天眷神顾，不老不死，永生不灭！”
“你！”
“哎哟哎哟，别吵了，李掌柜来了！”
有人看到李掌柜直接吆喝一声，其他人啥也不争了，连忙排队站好，先把书买了再说！
…………
“所以，东家你真的不准备再印一些了吗？”
下午陆淼淼又来了书铺，一来就被李唤拉到了里间询问后面还有多少在印，当得知存量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时候，当场就急了。
“东家，这本很受欢迎阿，银子阿，不挣吗！”
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淼淼，都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了！
陆淼淼懒懒抿了一口茶，倪了李唤一眼，慢条斯理道：“我靠这个挣钱吗？”李唤激动神色暂缓，李唤是开店之初就来了的，最开始东家给的书，前面半个月，几乎无人问津，是后来才慢慢名声变大了的。
但前面真的很冷。
自己甚至在想，这店啥时候会关门大吉？
但东家很淡定，银钱照发，既然东家都不急，自己也乐得清闲不是？虽说不知道东家具体家境如何，但看着，应该是不缺钱的主。
但是……
“但是，东家，这谁会嫌银子多呀？！”
陆淼淼放下杯盏，给了李唤一个“莫慌”的神情，才道：“我有说不印了吗？在印呢，只是先别放，也别告诉人。”
“等人给我【免费宣传】一波再发不迟。”
李唤：“免费宣传？这是何意？”
陆淼淼笑而不答，“你只等着便是了。”
李唤问了几句，陆淼淼都不回答只是笑，李唤便也不问了，左右东家虽然是女儿家，瞧着也年轻，一直都是能拿主意的。忽又想到一事，神色一正，严肃道：“东家我得给你说件事。”
陆淼淼：“你说。”
李唤：“今日我可瞧见了，隔壁那个永安的，还有临街的那家，都派小厮来买书了，以为我认不出来呢！”
“那两家，都是写《成仙》的仿书的，东家你仔细些，怕是要被人泼脏水找麻烦呢！”
都是书铺，谁也看不上谁，只是路子不同，只面上看着和气罢了，但东家给的书好卖，平日少不得被人冷嘲热讽，还小小生了几回事！但这次不同了，东家给的这本《问魔》自己也看了，虽不是《成仙》的仿书，但路子是一样的。
这可断了那两家的财路了！
“特别是临街的那家，最是小气又霸气，我估摸着，明儿就要来闹事了！”
前几次生的事，都是那家的泼辣婆娘闹的！
那泼妇陆淼淼也有所耳闻，当下直接道：“她闹你就轰她走，明儿我再派几个人来，闹一个丢一个。”
得了陆淼淼的准信，李唤当即也不急了，拍着胸脯保证道：“东家放心，绝对保证那个刁婆娘碰不到店里的一片瓦！”陆淼淼点头，两人又在里间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陆淼淼才起身向外，谁知一打开帘子就懵了。
店里空空荡荡，竟连客人都没了？
落后一步出来的李掌柜看到这情形也懵了，忙道：“客人呢？”今天一天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人呐，怎么进去说会子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店中小二李有才笑道：“东家掌柜莫慌，是店中存书卖完啦，新的还没送过来呢，已经告诉书客明日再来了。”
“卖完？”
李唤更诧异了，店中的存量自己很清楚，就算一天到晚都是满客盈门，也能卖上几天才是，遇到大主顾了？李有才笑道：“刚才来了一名青衫男子，瞧着可温和，我一个男的，都快他的眼睛给吸进去了。”
居然还捧着脸痴痴的笑。
李唤直接一个毛栗子敲了过去。
“想什么呢？男子男子，你娘知道会打得你爹都认不出来的！”
李有才算是李唤的远房侄儿，有些亲戚关系在。李有才瘪瘪嘴，捂着脑袋犟。
“美人不分男女！”
青衫男子，温和？
陆淼淼下意识的走了几步向店外看去，店外两侧车马人流喧闹依旧，但并没有纪宁的身影，陆淼淼探身看了又看，最后抿抿唇，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的回了身。
“对了！”
李有才的声音跟着传来，“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东家一起出去那个男子呀，东家认识吗？”陆淼淼笑了笑，神色如常，并没有回应，只和李唤说了几句，就起身回家去了。
陆淼淼走后，李唤又是一个毛栗子敲到李有才身上。
“叔你干嘛又打我，我没想美人了呀！”
李有才捂着脑袋哀嚎。
李唤恨铁不正常，伸手在他脑袋戳了又戳，“你也是十□□都可以成家的人了，怎么还没有一点眼力见呢？上次那个男子出现，东家直接带他出去了，摆明了不想让我们知道，今日你还问？”
“东家一个妇人，私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啪！”
说着就来气了，直接把李有才的脑袋拍得啪啪响。
“还问不问了，还问不问了？！”
“啪啪！”
“嗷嗷嗷！”
李有才被打得抱头乱窜，最后嗷嗷叫的跑出去撒腿溜了，只留下李唤哼哧哼哧的喘气，臭小子，歇过了就告诉你娘，让你娘收拾你！叉着腰连着灌了几杯茶才算是把气给顺下去了，忽然又想到一事。
“哎哟！”
“忘记问东家认不认得大梦先生了，万一认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