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
这是要自己管家吗?
陆淼淼直接拒绝了。
“我最不喜欢管这些了,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吧。”
真不擅长管账这些,连自己有多少银子都不清楚呢,自己这点家底都管不好,更别说整个纪家了。
纪宁看着陆淼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下又想笑了,谁家媳妇不想管家管钱,她倒好,还想做个甩手掌柜。也罢,不管就不管吧,又道:“你不管也行,但账本你还是得看过一遍,总不能……”顿了顿,偏身,低低道:“总不能以后别人问你夫君有多少家财,你说个不知道吧?”
你,夫君?
夫君二字,实在太过缱眷,心里偷偷念一遍,似乎都染上了情浓。
撇过眼,不好意思再看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了。
见陆淼淼羞了,怕她恼,纪宁也不敢逗了,只安静给她打下手,夕阳照进了厨房,将硬朗纤细的两个身影拉的悠长。
等云橙回来,“一家三口”就开饭了,吃饭时陆淼淼又想到了一事,看着纪宁,“你最近可知方家事?”纪宁道:“除了原来的方三姑娘和被休弃的方二奶奶,其他一如往常,怎么了?”方家其实并不一如往常,虽表面看着和以前一样,但和谢家裴家生疏了之后,以后的门路也会变,若不改变,这芙蓉城第一首富的名头,怕是要易主了。
当然,这些事纪宁不会跟陆淼淼说的。
陆淼淼道:“我倒不是想问方家如何,只是想知道方清裘的近况,说起来,也许久没有看到她了。”
方清裘?
纪宁眉心一褶就想起来了,心里并没有什么痕迹,只笑着给陆淼淼添了菜,温和道:“你若想她,下了帖子请她来说话便是,她不会拒绝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本来想这章把淼淼的身世带出来一点的,但时间不够了,就下章吧
啊啊啊啊啊,你们最近都怎么了,评论直接少了一半!!你们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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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方清裘接到陆淼淼的帖子时, 刚从方老夫人的屋子伺疾出来,从上次的事后, 方老夫人的身子就不大健朗了, 虽没什么大的毛笔, 就是提不起劲人一直恹恹的。方清裘服侍她喝了药, 守着她睡着了, 刚出来就看到廊下站着的方主管。
知他有事,方清裘几步过去, 低声道:“什么事?”
怕吵着里面的老夫人,方总管也不敢大声说话, 虽低声, 但仍掩不住诧异和惊喜, 将手中帖子双手呈给方清裘,“是那位给您的。”
“那位?”
方清裘先前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心里一下子就明了了, 能让方总管忌惮的人, 近日也只她一个人了。低头看向手中花贴,蔷薇如生, 鼻尖隐隐可嗅蔷薇暗香,打开帖子, 果然是陆淼淼送过来的。
是约自己明日午后去枫河一游。
城郊有一处盘山小河, 虽河水清澈但也没什么好瞧的,只是孩童玩耍的地方。只前些年山中移了一整片枫林,每当晚秋枫叶火红之际, 河水也被染上了红霞,绵延红绸环山静流,吸引无数人乘舟观赏。
方清裘已经猜到了陆淼淼为何会给自己下帖子。
大约那日宴中自己将《妖》推给了闺中好友的事,被她知晓了吧。虽在梦中并未和她深交过,但亦知她的人品,对朋友非常好。
要么,要不要赴约呢?
心里有些纠结。
陆姑娘那样的人,自己和她交好已是高攀,为什么会犹豫,只能是裴元清了,若去见了陆姑娘,日后少不得会见到裴元清。这些时日在家,虽过的简单,倒也添了许多宁静,也不会在梦中哭至梦醒。
现在,要去吗?
看着手中的蔷薇花贴,方清裘叹了一声。
方总管自拿到帖子后,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些时日,方家虽和以往一样,但那都是表面的!家里很多路子,很多人脉,都不如以前热络了,只因和裴家谢家都生疏了,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慢慢衰落的。
这些事,主子们都知道,只瞒着老太太。
本以为陆姑娘已经厌弃了自家,谁知她现在竟给二姑娘下帖子了?陆姑娘就是裴家谢家关系的纽带,若和她好了,裴家谢家也肯定一如往常了!心里都已经在盘算着明日二姑娘要带什么礼了,谁知一看二姑娘,竟是犹豫之色?
“二姑娘,您在想什么呢!”
方总管也顾不得主仆尊卑了。
低声急道:“家里的情况老太太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您在犹豫什么?!”
方清裘如何不知道?
方家家大业大,需要打点的地方甚多,以往关系好的时候,可以省去很多,而现在,有些人渐渐冷淡,适当的打点就是必须的了,零零总总,公账竟走了上万的白银出去。
其实祖母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言明罢了。
想着方老夫人日渐枯槁的模样,方清裘眼眶渐润。
…………
第二日,方清裘如约出现在城郊码头,看向约定的地方,陆姑娘已等在河边杨树下,鹅黄色的夹袄裙,白狐坎肩,头发随意绾了一个发髻,面无粉黛,却依然清丽无双,站在树下不知入了多少人的眼。
真的好羡慕她阿。
生的好,自己有本事,夫君更厉害,虽然梦中自己死的时候,她刚再嫁,那时京城关于她的流言甚多,但想来,她会很好解决的,不对,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她的夫君,会很快解决的,根本不用她动手。
叹过一番,笑着上前。
“陆姑娘。”
陆淼淼笑看着方清裘,“倒有许多天没见你了,最近可还好?”一边说一边端详方清裘,容貌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整个人看着,更安静了,面上无话,心里亦无话,只觉她心中愁绪甚浓。
方清裘:“一直在家里照顾祖母,日子过的挺安静的。”
陆淼淼:“老太太怎么了?”
方清裘:“无事,只是人老了,身子总有些不得劲。”
陆淼淼点头,上前挽着她的手臂,亲昵道:“那我们去乘舟观枫色吧,你就当休息一会了。”方清裘点头,两人一同走向早已准备好的舟坊,船娘早着将两人迎了上去。虽现已深秋,河风很凉,但此时值午后,秋阳暖乎乎的,所以两人并未入舱,而是将茶盘摆在了外面,对望而坐。
小桌上已摆好了茶盘,一套天影青的杯盏,并茶则茶滤等一套茶具。
陆淼淼:“我茶艺并不好,你别见笑。”
事实上,陆淼淼本身是不会这个的,而是这具身子自己就会。
方清裘摇头,“当然不会。”
陆淼淼屏去杂念,顺着身体的本能,一碰到盖碗,身体的本能就接过了脑中的意识,非常熟练的开始温杯烫盏,像是早已做过千百回。方清裘安静看着陆淼淼泡茶,刚看一会,柳眉就微微颦起。
茶雅,越有权有势的,越爱茶。
方家自然也请了茶艺老师的,方清裘自己也会,但是,去年曾和老太太进京,有幸看过京中官宦人家姑娘的泡茶,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但人家做起来,就是比你添了一分韵味,多了很多的矜贵和虔诚。
这是学不来的,这要几代人的富贵去养,权势去熏,心无所惧无所求,才能虔诚淡然至此。
但是,陆姑娘她,不是一个孤女吗?怎么,怎么比自己见过的那位贵女,矜贵更甚。
她,到底是什么人家出来的?
心中不停乱想间,素手已执杯放在自己的茶垫前,抬眼看去,陆淼淼笑道:“尝尝。”方清裘点头,端杯浅尝,入口就觉苦味甚浓,口舌一下子就泛苦起来,还没说话,陆淼淼又放了一杯温水。
“你喝口水。”
方清裘依她所言,清水入口,然后口舌竟一下子香甜起来,像食了蜜糖一般,不由眼睛微亮,“这是什么茶?竟这般神奇。”陆淼淼笑道:“我也不知,偶然间得的,第一口只觉苦的很,忙灌了一杯温水,谁知就发现了它的好处。”
“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些。”
方清裘是真的觉得蛮神奇的,也不拒绝。
“如此就多谢陆姑娘了。”
“一些茶叶而已,当不得谢。”
看着方清裘好不容易露出的浅浅笑颜,陆淼淼想了想,道:“你我虽相识不久,也是缘分,有些话,我只是猜测,我性子直,想说就说了。”
方清裘坐直身子。
“陆姑娘请说。”
陆淼淼道:“我觉得你人很好,只是有些奇怪,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感觉你愁绪那样浓?”
“你不用跟我说,我没有探听你心思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女孩家,也就当姑娘的时候能松乏些了,以后嫁了人,琐事太多,再没有当初的简单快乐了,你人好,家世也好,何必那么愁?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不要把自己给困住了。”
方清裘是真的没想到陆淼淼心细至此,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番话。
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后,就算关系没有交恶,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
垂着头,一时喜,一时悲。
喜的是,陆姑娘拿自己当朋友看待,悲的是,若自己能看开,梦境里,也不会郁郁至死了。想到梦境里的一幕一幕,心酸满溢,不觉眼泪就湿了,手边不知何时被放了一方青色手帕,方清裘抬头。
陆淼淼已看向延岸风景,似被美景迷了眼。
方清裘将眼角残泪抹去,对着贴心的陆淼淼笑了笑,也扭头,安静欣赏美景。
船娘沿着河岸划了一圈,沿路满是火红枫叶,河边亦有枫叶飘飘荡荡,虽河风甚冷,但和美景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小舟踏上了归程,远远就看见码头站了一人,面如冠玉,身姿修长,青衫微摆,不是纪宁又是谁?
陆淼淼挑眉,他怎么来接自己了?
这事陆淼淼自己也是意外的,回头去看方清裘,还没开口,方清裘就笑道:“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事,祖母也离不得我,我得先回家了。”感激方清裘的贴心,陆淼淼笑道:“我在家中经常挺无聊的,你若得空,常来找我玩才好。”
方清裘点头应了。
下船后,又说了两句,也知道方家人就在附近,陆淼淼才和纪宁走了,方清裘看着两人的背影,男的俊,女的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心中是为陆淼淼高兴的,柳叶眉刚弯又颦住了,两人感情这般好,为何会和离,为何几年后又在一起了呢?
…………
“皇上,安北将军回来了!”
皇上手中朱笔一顿,然后大喜道:“不是说明日才到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一边说一边笑着起身,刚起身内殿就大步走近一人,银甲覆身,红缨盔帽,容颜十分俊美,只是眸中煞气甚浓,轮廓十分冷峻,叫人生不起亲近的心思,只有惧怕。
皇上大笑走了下去。
“延晟!”
陆延晟双手抱拳,单膝下跪。
“陆延晟参见皇上!”
几乎在陆延晟刚弯身时皇上就已伸手去扶他了,笑道:“不是明日才到吗?朕还准备去城门接你呢!你在北疆一年,安定数个城池,朕该去接你的!”
陆延晟起身,冷峻的脸也带着笑意,只是笑。皇上无奈的看着他,“好吧,朕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情。”
“快给朕的安北将军上座!”
自有太监上来安座,君臣相对而坐,皇上道:“怎么样,北疆如何?虽听了你数场胜仗,但蛮夷一日不退出,朕也实在难安。”
陆延晟沉声道:“北疆一如往昔,臣虽将他们打退了数百里,现已快入冬,北疆已经飘了寒雪,寒冬他们不会出兵,但明年秋天,肯定还会野草再生。”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大周和北边的蛮夷打了十多年了。
蛮夷那边虽米粮少,但草木众多,他们占地又广又是游族,草原上谁也比不得他们,只能驱赶,不能斩草除根,因为深追入腹地无异狼入虎口。
“哎。”
“朕也知道,只是还是想问一问。”
陆延晟正想劝慰,皇上却是笑了,起身,“好了,不管正事私事,以后再说吧,你忙着回来,朕是顺带的,想看妹妹才是真的。”
拍了拍陆延晟的肩。
“快回去吧,淼淼还在家里等你,你们兄妹也一年没见了。”
说起妹妹,陆延晟冷峻的脸也染上了一丝柔和,起身,“臣确实很想家妹,明日再来和皇上请安。”皇上笑着点头,却忽然想到一事,又道:“说起来,朕也有一年没见淼淼那个丫头了,总说身子不好,赐了许多药给她,太医也派了数个,竟也没好。”
说起妹妹的身子,陆延晟也只有叹气的份。
她自娘胎出来,身子骨就不太好,比寻常人弱上几分,但这本也没什么,好好养着就是了。只是爹娘去了之后,她的身子也跟着迅速衰败了下来,再多的好药也养不好,太医也瞧不出什么,只说她是心病。
若她自己想不开,什么药都没用。
长叹了一声,只能苦笑。
说起淼淼,皇上想了想道:“丫头今年已过十五了吧?”
陆延晟点头,“已过了,再有两月,就十六了。”
看着陆延晟,生的和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着已经战死的义兄义嫂,皇上眼眶也有些发红,眨了眨眼将愁绪压了回去,道:“朕也与你直说,已有几家求到朕面前来了。”陆延晟一瞬间定定看着皇上,看出了他的紧张,皇上笑道:“你这小子,虽然你爹娘已去了,朕何时薄待过你们?”
“当初义兄义嫂临死前给淼淼取字承欢,朕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求来的那几家,都有些不干净的,朕也是看着淼淼长大的,如何会推她入火坑?朕也和义兄义嫂一般,只愿她嫁一有情郎,和顺过完一生。”
陆延晟再度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