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起床之后还没收拾，你等会儿。”
时樱把蜷在毯子里的腿放下，趿上拖鞋回房间去，脱掉身上的居家服，换了身能穿出门的，她拿了双厚袜子穿上，从包里摸出钥匙又从客厅拿了手机，准备出去之前还特地跑回衣帽间照了照镜子。
昨天下午洗过头，洗完没扎，倒还挺顺，这么披着也不显丑，她就只是拨了拨，没多管。
时樱蹲在门口换鞋，想起来祁遇的笔记在她这里，既然人在楼下，正好能顺便给他……她像个小陀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又是换衣服又是照镜子鞋都穿好了还脱掉回屋去拿了个笔记，下楼的时候距离接到电话已经过了一刻钟。祁遇提着袋子等在楼道口，没有不耐烦。
时樱把笔记抱在怀里，还拿着手机，她小跑着出来的，走到近前将笔记往祁遇跟前一递：“我顺便把这个带下来，你拿回去，省了放奶茶店的功夫。”
祁遇伸手接过来，没翻，顺势夹在腋下。
“对了，你为什么来找我？”
“喏，这个。”
祁遇把提着的袋子递给时樱，时樱拉开一看，是一罐姜糖膏并两盒暖贴。
时樱抬头看他，问：“给我的？”
祁遇的眼神往花坛那边飘了一下，看着旁边的白玉兰树，说：“你不是说班里不让接热水取暖也不给用电暖宝，我昨天出去转了一圈找到这个，一盒有二十片，卖的人说一片能用八到十二小时，盒子上有使用说明你冷就贴一个。”
暖贴？就是后来几年卖疯了的暖宝宝吧。
这个零八年用的人还不是很多，时樱真给忘了。
“这多少钱？我拿给你。”
祁遇抿唇：“送你的，不要钱。”
时樱又拿起袋子里那罐黑乎乎的姜糖膏，晃了晃：“那这个……？”
“你不是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每天起床之后喝一杯应该能缓解，是药房推荐的，说卖得很好。”
两盒暖贴加一罐姜糖膏，算起来得要一二百，时樱不好意思直接收下，说要给钱祁遇就不高兴给她看，那怎么办？“快十一点了，祁遇我请你吃饭。你送我东西，我请你吃饭，这样我心里好受一点。”
……
中午这顿是在时樱家里吃的，是的没错，借着送东西来祁遇再一次进了时樱家门。昨晚煲的鸡汤还有大半锅，时樱做了个板栗烧肉，炒了个菜心，正好十二点饭菜上桌。时家客厅摆的方桌，时樱跟祁遇面对面坐，她盛了碗鸡汤递过去，自己也跟着盛了一碗，小口喝着。
“你跟家里说了中午不回去吃吗？”
“说了。”
“家里没问？”
“他们不太管我。”
祁遇放下碗说汤很好喝，时樱笑了笑：“我妈煲的。”
“哦……这个板栗烧肉闻着也很香。”
“喜欢就多吃一点。”
烧肉的确入味，非但不腻，还下饭得很，祁遇没什么感觉就干掉整碗米饭，看他饭碗见底，时樱把白嫩嫩的手往他面前一伸：“碗给我，再给你添半碗。”
“我自己来。”
也行，“电饭锅靠冰箱那边放的。”
“知道了，你吃着，别管我。”
祁遇又添了半碗饭，前面有一碗打底，这会儿他吃得慢很多，有一句没一句跟时樱搭着话，问她其他科目怎么样？在复习了吗？“下周又是月考，有没有把握？”
“又还没考，不知道。”
“你很用心了，还是没信心吗？”
时樱拿筷子头在饭碗里戳了戳，说：“上周状态不是很好，怕延续到下周，影响发挥。我冬天学习效率本来也比较差，之前想着分科之前还是所有科目都不丢，齐头并进。最近总感觉时间不够用，我想了想以后是要选理科的，就把重心往理综倾斜，文综没用太多时间，可能也会影响到总分和排名，毕竟现在还没分科。”
“已经想好要选理科，这样取舍没什么不对。时樱你很努力了，一直都做得很好，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上次读高中的时候好像是比较轻松，那会儿时樱也是好学生，但她目标没这么明确，没说一定要追求个什么。重生回来毕竟不一样了，心里更明白，十五六岁太年轻做不了什么，她因为生活不差也没有一定要发大财的诉求，稀里糊涂回到十年前就想着再来一次总要比前次做得更好，让自己更出色一些。
时樱托着腮帮子看向餐桌对面，说：“我太笨了，换个人有年级第一这么带着早考进前百了吧。”
“在你心里我校前一百名是这么好考的？”
“这话别人说没毛病，祁遇你来说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以前初中的时候，我整个三年都还蛮认真的，一开始成绩比洋洋好很多，他一发力很快就把我追上了，这还不是智商层面的差距？”
她平常都很积极励志，丧气的模样并不多见，祁遇看着餐桌那边闷声说话的时樱，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样也还是可爱。
“或许你不是最聪明的，但也不笨，真的笨蛋考不上五中更进不了前三百名。再说，这世界上聪明人从来不少，能一直努力的却不多，你这样很难得。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也有，我还在月考涂错过答题卡，差点把年级第一拱手让人，成绩下来之后让几个老师排队骂了个臭头说要是高考犯这种错我悔不过来……一段时间状态不好很正常，不止你，别人也会这样，别去纠结。”
时樱第一次听祁遇说这么大段，听完觉得学神这洗脑能力都比别人强，说得很好，特有道理。
时樱这次的颓丧状态其实就是天冷外加生理期带来的，后来这周有姜糖膏和暖宝宝保驾护航，本来有点垮的状态慢慢回升。不用动笔的时候她就把手揣在兜里，隔着衣服能感觉到暖宝宝的温度，需要动笔再把手伸出来，这样早上贴一片下午贴一片整天都暖烘烘的。
前些天时妈总听她嘟哝说冷，抽空翻了热水袋出来，灌好送进房间时樱又不要了。
问怎么的？她就取了张暖贴递过来。
时妈坐在床沿边把袋子上的说明看完，她一脸惊讶：“这个贴身上就能发热？还能管半天？是真的吗？”
时樱拉过她妈的手，给摸了摸肚皮。
“哟！好东西啊！这谁发明的妈还是第一次见。”
“前两年从日本传进来的吧。”
时妈噎了一下，说小日本有些东西是挺方便，问时樱这多少钱一张？在哪儿买？
“不太清楚，这是别人送我的。”
“那你抽空问问，妈回头多买点给你囤着，你早上出门拿两张。”
就这样热水袋没送成，时妈又给抱回客厅去放自个儿腿上暖手了，她边往外走还在说时代不同了，以前都不敢想象有这些东西，现在这一代人享福啊。
第34章
时樱早有预感第三月考她政史地可能会垮一点, 这三门都是要花时间记忆的学科，用心越多背得越好答题的时候肯定游刃有余，她最近两周状态平平, 要掌握的学科太多时间安排不过来就自然的倾斜向理，成绩出来以后理综的分数的确没辜负人，文综比期中那次略低一点，倒也没垮太多。
五中重成绩, 每次考完都会加班加点阅卷, 有标准答案做参考的学科一个周末就能拿出成绩, 像语文之类慢一些，到周一周二也差不多。
成绩单是十二月第二个周二张贴出来的, 胖子班长从田老师办公室拿过来，刚用胶棒贴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班上同学就一窝蜂围上。
“我降了两名！回去又要挨说！”
“我要是只降两名就阿弥陀佛了, 你还抱怨！”
“全班第一又是松鼠鱼……”
“哥们稳啊，他年级排名多少？”
“一百九十多，他进前二百了。”
“这么牛逼？”
“时樱也牛逼，看看，全班第二，稳在二百多名，好像比上回还好一点点？”
“她上回多少？”
“我记得二百八左右。”
“看看，年级二百六十九, 她升了。”
考得差的已经盘算着该怎么回家汇报成绩, 至于有进步的, 先松了口气，跟着还开起玩笑来。说时樱生了？是男是女啊？围着那一圈就哄笑起来。
苏茜从人堆里挤出来，回到自己位置上，冲时樱说让她别听班上男生胡说八道瞎起哄。
时樱捧着手里加热过的核桃奶咕咚咕咚在喝，这是时洋刚才去小卖部顺便买的，她喝到一半听见苏茜对自己说话，转过头疑惑的看去，“嗯？茜茜你说什么？”
没听见啊？
没听见就算了。
“樱樱你还没去看排名吧？我帮你看了，你年级二百六十九。”
这个名次让时樱笑弯了眼，她问：“你呢？有进步吗？”
“进步有一些，跟你不能比就是了。”
时樱还是在笑：“在进步就很好，继续努力呀。”
第三月考成绩出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距离期末已经很近。
零九年的除夕在一月二十五，照惯例，中学一般在元宵前后开学，这么算来一月上旬得放假，而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九号，距期末考顶多只有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学生压力不小，学校活动还挺多。
为了留出至少一周的复习时间，各学科都在赶课堂进度，课上讲的内容比以前多，消化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
高一上学期最后这个月压力骤增，尤其那些连续几次考试都不理想的，只要想到下次成绩会决定分班，他们心里就慌。之前觉得时间还很多，不用着急，一回头跟着就是学期末，看看前三个月欠下来的债，差太多都不知道怎么补，这一周，陆续有人情绪崩溃。
田老师在班上喂过两回鸡汤，告诉学生现在努力不晚，能抓一分是一分，这番安慰效果并不明显，尤其十几名进班的，看着自己或者还在十几名，或者已经垮到二三十名，再看看中考成绩相仿的时樱，她却已经是八班的门面，是让老师们提起就赞不绝口的优秀学生。
这个落差让人难受。
存在竞争的时候就会有拉踩和攀比，会想抹黑对方来抬高自己，时樱刚从十几名冲上来的时候还有人议论她，现在说起只剩下羡慕和赞叹。
这里是五中，在这里哪怕普通班也不能小看，各班都不缺刻苦用功的学生，但不是说努力一定就能进步。
在省重点高中里，当你排名靠前，要稳住已经不容易，要踩着别人前进非常困难。
时樱连续三次考试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就有同学来找她取经，尤其她进步飞快的理综，班上不少人好奇她是怎么提起来的。
时樱都是那个话，上课认真听，下课多做题。
从她这里没得到有帮助的建议，他们又去问宋书余，宋书余的态度比时樱还冷淡，他一般都坐在位置上，总低着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月考成绩出来这周，田老师陆续找了些人到办公室去谈心，时樱也在其列。
田娟将这学期三次大考的成绩单并排放在桌上，核对过后说：“你理综进步非常快，对比起来文综不够用心，是想好了？选理是吗？”
“是，我学理。”
田娟点点头：“按照你刚进班的成绩，我其实会建议你考虑文科，你文综无短板，都好，英语数学也强，在文科班会有很大优势。但时樱你真的很努力，能在半学期之内把相对较弱的理综补到这个程度，这次你理综的分数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起。”
“老师之前可能有些偏见，觉得男生学理更有优势，你这两次证明我们女同学也不差。教你数学的杨老师告诉我，看你稳定出色的数学成绩他就知道你逻辑思维能力不错，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只有他说你应该能学好理综，还不够好可能是没找对方法，那时候我心里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杨老师没看走眼。”
“时樱你一贯自觉自律，我用我多说，你自己在心里把目标订好，照平常的节奏去学习，期末争取考出个好成绩，老师很期待你能分进实验班，这不仅是对你一整个学期努力的肯定，也是对我包括各科任老师的褒奖。”
这次进办公室时樱几乎是听田老师说，她就点头说“好”“好的”“我知道”……
该肯定也肯定了，该鼓励也鼓励了，田娟放她回教室去。
时樱刚走，旁边的老师就在那儿感慨，说要是个个学生都像这样，他们多轻松。
“田老师你运气好，你班宋书余和时樱稳进，我愁啊，我这还得使劲抓。”
“本来这个月教学任务重，还要留出一周带他们复习，年级上又通知说要准备元旦晚会，说高一年级出几个节目？让各班都推一推选一选，这不是耽误事吗？”
“不光要排节目，这个月底喜迎双旦黑板报也要更新，教室里面一块儿外面一块儿，也费功夫。”
“什么事都堆到学期末了，愁啊。”
田娟听他们唉声叹气，说也不是哪个班单独搞活动，大家一样。既然上面这么通知，就安排起来。
当天下午田娟找了宣传委员和文娱委员进办公室，把年级上通知的两项任务交代下去。
黑板报由宣传委员组织监督，至于元旦晚会，每班至少要报一个节目到年级上，年级上筛选一遍留下更好的和高二年级的混合做成一台晚会，届时也会组织毕业班同学观看。
宣传委员没在班上商量黑板报的事，她熟门熟路找上那几个绘画功底好写字漂亮的，拿出主题讨论这两块黑板报要怎么做，私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文娱委员上讲台说了元旦晚会的事，要搞晚会当然高兴，听说各班都要出节目，要报到年级上去供人选，大家就打起退堂鼓来。
搞晚会嘛，不外乎就是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