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点,就很值得方媛欢喜赞叹了。更何况他还手法利落,正经能帮上好哒的忙呢?
“行啊,这技术,够纯熟的呀!”方媛杏眸晶亮,忍不住出声赞叹。
“那你看,瑾哥才几岁呀,就包下了梁家的厨房。在烧菜做饭这方面,他还得了咱妈不少的真传呢!”没等梁瑾开口,方正就大着嗓门特别与有荣焉地吱了声。
梁瑾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这世上,大概也就正子觉得他样样好,连下厨做饭都棒极了。
唔,不对,应该还有媛儿。
看着方媛那亮晶晶只有欣赏、赞叹,没有半点鄙夷讥诮的眼神时。梁瑾心里微暖,如是想到:不愧是正子的妹妹,就是真诚善良招人稀罕。
三人边收拾边说话,等鱼收拾个七七八八了,昨天帮工的二十五个半大小伙子也都悉数到齐了。
“哟,有鱼!艾玛,这是要晌午给咱们开荤的意思么?”看着那收拾好的,足足有一大盆的各色小杂鱼。小伙子们眼睛瞬间晶亮,看着鱼盆的目光满满都是垂涎。
这年月能顿顿吃饱都是好人家,荤腥?
那都是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时候才会有的超豪华待遇!
而眼前这收拾好了的,白白净净一整盆的鱼肉,绝对是比过年过节、红白喜事还要厉害的存在。
此时此刻,用垂涎欲滴都不足以形容这帮半大小子的心情。
“哎哟,看看我们的好运气。来帮个工而已,居然还赶上了这样的好招待!方家妹子和方家兄弟实在太客气,太客气。
当然了,你们兄妹这么诚心的话。咱们哥们儿也肯定出工更出力呀,咋说也得把这房子给盖得妥妥的。
让你们别说住了,就是看着都舒坦!一准儿的中看更中用,冬暖夏凉没说的。”虽然不请自来,但刘金来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进屋就妹子哥哥的一通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方家兄妹的远亲也绝对近友来着。
谁能想到在不久之前,双方还大打出手。
明揍暗怼的,差点搞成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呢?
所以说对于刘金来的厚脸皮,方媛也是震惊的。
不过到底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几个都能抹下脸皮上门主动帮工求和了。
她也就不好抓着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不依不饶啊!
反正罪魁祸首什么的,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几个小鱼小虾的,就暂时放过好了。也算是,给他们背后那当会计的、做民兵连长、妇女主任和小队队长等等的爹妈个面子。
这么一想,方媛嘴角的笑容也就越发明快:“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可是真谢谢大家伙儿了。要知道这边比我们老家那边冷了太多太多,这过冬啊,还真是悬在我们一家子心上的大问题。
要不,我今儿拿出自己全部厨艺和这些跟我哥昨晚贪了半宿黑、今儿天不亮就起来往河边摸的这所有鱼。好好整治一顿儿来犒劳大家伙,你们呢……”
“我们也拿出看家的本事,把你这房子给盖得妥妥当当的!”三十来号人齐齐喊道,声音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等急急处理了所有的鱼,差点把自行车给蹬飞了的孟天满心忐忑回来时。
就发现他所担忧的磨洋工啊、不听呵,惹了小丫头生气在院子里开起演武场什么的,统统都没有。
和泥的和泥,砌墙的砌墙,搬土坯的搬土坯,那叫一个井然有序。
更稀奇是人群中还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那个刘金来、李路捡、蔡平安、穆福顺他们几个,不都跟小丫头有仇的?
☆、043.赶巧,满满的收获
这心里满满的好奇,孟天自然而然地也就问出了口。
“他们,不是被你威胁来的?”方媛诧异,圆溜溜的一双杏子眼里写满了你丫自己干的好事儿为啥还要来问我的意思。
“怎么会?咱哥们要是想要干点啥,不说一呼百应吧,五六十也绝对没问题的。哪儿至于那么没品地威胁?”孟天冷哼,眉眼间那你分明看轻了哥,是对哥极大不尊重的意思半点不曾遮掩。
打架擅长,低头却不咋熟练的方媛嘿嘿一笑,特明智地就转移了话题:“那个,你不是去那什么了么?怎么样?
还顺利不,收获怎么样?”
做贼似的用目光细细梭巡了下,确定大伙都在忙着砌墙盖房子。和泥、砌墙又搬坯的动静大着,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也不用担心说话被人听了去之后。
孟天才特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何止一个顺利啊?天哥我出马,那叫一个相当的顺利呀!你猜猜,咱这一条鱼卖了多少钱?”
方媛皱眉,想了想小方媛记忆中的、她后来又跟爸妈、哥哥聊天时侧面了解的如今物价。再结合孟天这嘴都快咧到耳丫子的愉悦表情,试探着比了个一。
一等特好的猪肉才七毛六,一条鱼一块钱什么的,正经挺高的价格了吧?
孟天摇了摇头,戏谑怂恿:“把你平时跟我干架的那个胆量拿出来,再猜!”
方媛冷脸,狠狠横了他一眼:“那一块五?总不能是两块吧!”
“啧啧,不怪你老说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还真是。都让你放大胆子猜了,可好,费了好大劲儿整个两块!”孟天无限唏嘘地叨咕了句,丫头就是丫头头发长……啊不对,是头发短的见识也同样长不了。
直看着方媛咬牙切齿,又露出昨天抬手劈椽子的狠戾眼神了。小伙子才适可而止地笑了笑,特别得意跟她比了个三块五。
方媛瞪眼:“你,你不是把东西给折腾黑市去了吧?”
“怎么会?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才不沾那危危险险的事情呢!”小丫头面色焦急,真心实意在替他后怕的样子有点招人稀罕,让孟天不自觉地就多看了几眼。
直到确定这丫头就是再咋好看也遮掩不了那骨子里往外散发的悍之后,才压低了嗓子开口。
原来啊,他爸生前有几个相处得特别好的老战友,可以性命交付对方的那种。
在他爷爷奶奶和妈妈相继过世,爸爸也牺牲之后。
几位叔伯都特别照顾他这滴兄弟的唯一骨血,大队长兼大队支书的秦叔是一个,今天帮他处理了那些个鱼的市里供销商场的一把手阚叔也是一个。
“行啊,你小子正经的深藏不露啊!”难怪号称靠山村少辈一霸,十里八乡都是个被忌惮的主。自己根红苗正茬子硬,身后靠山又一座接着一座的,傻子也不会愣到非要跟他掰腕子好么?
孟天笑笑,半点没有告诉方媛他只不过是赶上了个巧宗。
正好赶上阚叔的某位九代单传的领导喜得三胞胎的小子,高兴得北都找不到了的领导连时下的形势都有些顾不得。
宁可顶着铺张的嫌疑,也要好好贺一贺他们家往上数十几二十辈子都没有的特大喜讯。
他们这鱼大,还欢实。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愣就没有一个咽气的。
到了商场往大水缸里一放,立马又摇头摆尾地畅游起来。
领导一眼相中讓着要包圆,问咋卖的时候,孟天抬手就给比划了个一块五。琢磨着也别称不称的了,就按个来。
一条鱼均勾二斤多,一斤差不多六七毛的样子。
是贵,可架不住北方大鱼少,活的大鱼就更难得呀!
那领导微微皱了一下眉,叨咕了句一块五一斤是贵,但架不住他今儿打心里往外的乐呵。
直接就拍板定了价,孟天想要反口都不行。
人家说了,一式三份的添孙之喜,当爷爷的就想给他们庆祝庆祝、乐呵乐呵。讲价啥的,那多掉宝贝孙子们的面子?
钱多人傻还非要当冤大头,孟天也是无力阻止啊!
晕乎乎就借着供销商场的称给算了斤数,转眼的功夫抹零去稍二百六十斤鱼,五百六十块钱就轻松到了手。
当然考虑到方家刚刚被放下来,居家过日子样样都缺的状况。
小伙子还特贴心地找他阚叔帮忙,换了好些个布票、糖票、肥皂票、工业票之类的。
“去掉给阚叔的六条鲤鱼,俩花鲢,剩下的正好一百六十斤多点、算了个一百六,得了整整三百九十块。
三百九十块的六成是二百三十四,零头的三十四叫我换了些个票证,这是剩下的二百。
喏,你可查对仔细收好了,不然差了拉了转身不对我可不认的。”孟天压声音半是严肃半是戏谑地开口,把装着厚厚一叠子钱票的灰色小褡裢扔给了方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不用数,我相信你的人品!”方媛特别爽朗地一笑,随手把褡裢揣进怀里。当然实际上呢,东西当然是进了她那个随身的储物空间中。
孟天嘴角一抽:人品被肯定什么的自然叫人打心眼往外的乐呵,但,这不是你密下我个褡裢的理由吧?
不知道他在纠结个什么的方媛混不在意挥手:“成,该交流的也交流了个差不多。你也出去转悠转悠,帮我抓抓工程质量什么的。
我们兄妹得住好长时间的房子呢,可得认真细致些!”
“嘿你个小丫头,指使哥哥还上瘾了是不?知道你这给长工分派活计的语气下,面对的是谁不?跟你说,我爷,我奶和我爸妈都没这么使唤过我!
就……”
孟天控诉脸,很有点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只是,方媛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轻轻呵笑了两声,特别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啊,咱们那位伟大的周先生才说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可见这世上的一些事情,总是需要个先驱者的。
比如说,指使你干活这事儿。
以后啊,你肯定会慢慢习惯的。
如果,你不满足这仅仅一次的横财,想让一块五变成不止一锤子的买卖。还能再而再三甚至五六七八九,渐渐成为个财源滚滚的康庄大道,能时不时地走一走的话。”
☆、044.急惊风遇上慢郎中
“真的,你有办法?”孟天惊愕开口,眉眼中满满的热切。
这一早上的功夫就分了一百五十六,顶得上一个工人半年的工资,生产队里的壮劳力一年不见得能分这么多。
要是隔三差五地来上这么一把……
孟天有些眼晕,觉得自己的呼吸啊、心跳什么的都有些个失序。
“我有没有办法,你都已经体验过了不是么!半天不到的工夫空手套了三百九,感觉还不够深刻?”方媛勾唇,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那……”
“那,我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我们家的房子问题。不把这事儿给完美解决了,我可提不起心思琢磨别的。”方媛微笑,语气郑重,特别的不容置喙。
不把基本的住房啊、温饱啊的先解决了,哪有那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心思哟?
“那行,我先帮你把房子这事儿给操持妥当了。回头咱们再商量抓鱼、卖鱼这事儿!”急惊风碰上慢郎中,孟天也是着急得不行不行的。
可再咋着急,碰上了非人家不可的病,那也得老老实实地等着不是?
“放心,暂时呢我也没碰上那么个比你可信也比你有能力的。除非我啊,半点不想折腾挣钱的事儿,不然肯定找你!”被孟天这快要急死了但还是要勉强忍耐的样子逗得一乐,方媛终是给了这么颗定心丸。
扑通!
正失落满满地往出走,结果好消息就这么突然而来。猝不及防的孟天一脚绊到了门槛上,实力演绎了下五体投地。
动静大的,让旁边盖房子的一帮都忍不住回头观望。
然后也不知道哪个憋不住先起的头,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一阵哄堂大笑。
孟天踉跄着爬了起来,漆黑着一张俊脸:“摔了个跟头而已,很好笑?”
是,是挺好笑的嘛!
毕竟摔跟头不稀奇,但摔的人变成整天牛气冲天,简直牛逼完了的天哥……
这个,就很有看头了呀!
当然这个话呢,大家伙只能在心里腹诽下。打死也不敢当着这位黑脸煞星说出来,打不死的话,那就更不敢说了。
于是满堂哄笑秒变安静如鸡,一个个真心体会了什么叫憋笑憋到肋叉子疼。
屋里屋外的,肆无忌惮笑得欢快的,也就只有方媛这么一个。
说不服、打不过,还巴巴地正求着人家教功夫、带合作的孟天无奈转头,只当自己没看见对方那笑到要直不起来的腰。
蹭蹭蹭几步,就到了盖房的施工现场。
憋笑憋得辛苦的小伙子们随后就遭了殃,各种的遭批被骂得嫌弃,悉数承担了某人在小悍妞面前无法发泄的郁闷憋屈。
那无尽的蛋*疼,只有满院子飘香的鱼汤可以拯救。
本来人就多,再被黑脸孟天这么一施压。
这速度哟,简直翻翻打滚地往上涨!
等着方媛连续蒸了足足五大锅的苞米面发糕,再把一大盆的小鱼炖野菜给炖出醇厚的香味时。
两间小土房都已经搭好了基本的框架,等吃完了中午饭,就可以上梁、铺苇帘子再抹薄泥了。紧紧手,赶赶工,说不定今儿连房顶都能苫上。
这明儿再弄点搭炕、夯地、安窗户门的活计,也就彻底完工齐活了!
能多赶出来一天工,少供三十多号人两顿饭什么的,方媛对此相当满意。
没办法,粮食什么的,真心硬伤啊!
趁着做饭的空档,她有悄悄查看过孟天扔过来的钱褡裢。
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二十张十元面额大团结之外,还有花花绿绿的一堆票据。
诸如糖票、工业券、肥皂票、香皂票的不一而足,种类倒是繁多的很。
可是,其中就是没有她们家最最紧缺也最最需要的粮票和油票。
看看那昨天一天加上今儿半天就下去大半的苞米面袋子,方媛真的是,很难不为能节省下来的两顿饭感到由衷的高兴。
了然她这小心思的孟天禁不住乐,转而严肃脸对着正洗手中准备狼吞虎咽地大餐一顿的牲口们:“咳咳,为了感谢咱大家伙的热心帮忙,方家兄妹俩可是起五更爬半夜地给咱们折腾来了这老些的鱼。
就为了这顿过年都不定能吃上的好伙食,大家伙说咱能不能好好干,把这点小活计给保质保量的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