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刀!”
她接触到他炙热的体温和坚硬的肌肉,胸膛下心脏强悍的跳动着,仿佛无视了皮肉与骨骼,一声又一声的传到她这儿,将她也联结了起来,仿佛野兽捕住了小鹿,在猎杀前反复舔舐着致命的脖颈,听这只鲜美可爱的小东西心跳如鼓的反抗。
“是你让我进来的,”魏沉刀压低了嗓子,从后方在她耳侧道,“也是你自己出来的,我都这样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看不见他神情,只能听见声音,封楚楚忽然感觉心弦一颤,只觉得那声音有些难以捉摸危险,她心底生出一种陌生的情感,莫名的令人难耐和害怕,她咬唇道:“你不是有手吗,松开我。”
‘手’这个词让魏沉刀沉默了片刻。
而后又是笑又是叹气,无力的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简直无奈了。
“我的天,姑奶奶,我都有你了,还得用手,”他笑的非常心酸,“你就不能行行好?救救孩子。”
莫名其妙,封楚楚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莫大的道德负担与谴责。
“嗯?”男人不住的在她鬓边蹭着脑袋,雄性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受男色所惑,她立场渐渐动摇……
她脸红心跳,就要妥协,道:“那……”
此时魏沉刀的手机响起来,魏队自从调来市局,手机铃声就变成了人民公安向前进。
“你电话……”
“不管,”魏沉刀不理电话,咬着她耳朵道:“就一次?怎么样?”
铃声:“惩恶扬善,剑出锋芒,平安中国,无悔担当……”
警歌太庄严肃穆了,封楚楚那一点动摇都被肃清了,瞬间就圣洁了起来,“我觉得不怎么样。”
铃声继续雄浑壮阔:“人民公安为人民,我们的名字在警徽中闪光……”
魏沉刀也动作一顿,骂了句操。
封楚楚有点笑场了,“这音乐恐怕你也不行吧。”
魏沉刀磨了磨牙,恶狠狠道:“行不行你试试。”
“别别别,”封楚楚停不住笑,抵着他的胸膛,“反正我是不行……欠着,以后好吗。”
电话响个不停,魏沉刀怕出意外,只能罢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轻轻碾着,有百般不耐,而后咬着牙松开她,危险道:“你说的,欠着,你给我等着。”
魏沉刀去外面接了电话,又去了趟洗手间。
封楚楚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大概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魏沉刀才出来,在她旁边坐下,把她拉进怀里,使劲嗅她头发,道:“现在算不算以后?”
封楚楚推了推他,问:“出了什么事,电话打的那么急,你不去吗?”
魏沉刀心不在焉道,“没事,既没死人也没塌房,只是封于雁交了份坦白书,她跑不了。”
“!!!”封楚楚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
封楚楚大怒打断:“你不早说!你丫换到古代能亡国!!”
魏沉刀满脸措手不及以及无辜,他怎么了?
封楚楚拽着他往外走,“你给我起来,去警局去!”
两人驱车来到公安。
天朗气清,警徽在阳光下微微泛光。
封楚楚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路亡国昏君,简直想剖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除了色欲熏心还有什么正经玩意儿。
魏沉刀按了指纹、刷了脸,带着她进了大楼里,一路同事都好奇的打量着,时不时有人开他玩笑,他倒是想停下来炫耀一下女朋友,但皇后娘娘盛怒之下,他不敢停。
刑侦大队在三楼,两人走了楼梯上去。
按规定,封楚楚不能进办案区,魏沉刀摸摸她头,给她倒了杯水,“你坐这儿,我去里面看看。”
封楚楚捧着水杯点头。
魏沉刀走了过去,隔着玻璃便遥遥的看见了室内的场景。
周臻白和另一个同事坐在桌子一头,俱都目光森冷,前方坐着从容的封于雁,以及她的三个西装笔挺的律师。
“哟,”魏沉刀推门进去,打量几人,“律师都来了,这才几个小时?”
封于雁不说话,她的律师先站了起来,礼貌道:“魏队长,您好,我是天盛律师事务所的方安,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来的时间没有违反会见规定。”
魏沉刀瞥一眼,一笑,没接。
他坐下来,同事递了笔录给他。
他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只是当他抬头时,仍面不改色,甚至带些玩世不恭的揶揄道:“原来封总这么清白,我们警方真是冤枉你了呢,这么巧就在金三角碰见你观光,这个误会可真是巧。”
封于雁笑着,“是。”
她今天话很少,一律由律师代劳,以免出现破绽。
“多谢魏队长体谅,”方律师道,“这份笔录提到的证据我们都整理过带来了,”他拍拍桌上淡蓝色的文件袋,“其中包括通话记录、交易签名、现场音像资料等等,开元娱乐的艺人强迫吸毒一案,确实与我当事人无关,只是被盗用了名义,您仔细看看就明白了。”
魏沉刀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哦?那是谁冤枉我们封总了?”
“家门不幸,”封于雁故作惆怅,“正是小女封佩。”
魏沉刀的目光一凉,仿佛针尖似的,闪过寒光。
他们目前对封于雁采取侦查行为的合法源头就是开元这个强迫吸毒案,专案组决定放她做饵,引逃窜中的玛昂敏玛上钩,所以暂时将她放出去。
但封于雁显然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脱罪证据。
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却把脏水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这些证据并不是一时能收集起来的,显然,这个女人甚至从一开始猖獗的作案时,就做好了打算,预备事发之日以女儿顶罪。
周臻白在桌子底下撞了撞魏沉刀。
魏沉刀略一偏头,转过一个很小的角度,瞥见电脑屏幕上敲着:封佩认罪,在隔壁审讯室。
他凝起眉。
“……证据链条完整,足以证明封女士在此案中完全是一个无辜被牵连者,至于所谓的毒品网络,更是无稽之谈,我的当事人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是不足以……魏、魏队!?”
律师本来在口若悬河的叭叭叭,被突然站了起来的魏沉刀吓了一大跳,下意思横旗手臂挡在面前,忙道:“您您……大家都是文明人您别动手!”
“………”
魏沉刀唇角含笑,居高临下道:“我伸个懒腰,你吓成这样?”
律师:“……”
“是……”他双臂撑在桌上,注视着对方,“心虚了?知道这个案子接的于心有愧?”
方律师微微张嘴,又给闭上了,目光在他和封于雁之间转了转,冲魏沉刀露出一丝苦笑,“魏队,您别这样,坐下说话,我是受法学教育出身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您查案是有罪推定出发,我呢,要维护当事人合法利益,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没有证据,封女士确实清清白白。我相信警方的能力,一定能查到充足证据,咱们各司其职,给清白人清白,给受害人交代,您说呢?”
他这番话说的既中肯,又话里有话,像是两边不得罪,又像两边都得罪了。
至少封于雁的眼神从他脸上刮过,露出几分阴冷之色。
他恐怕明天就该被换掉了。
双方良久沉默,封于雁面含笑意,看着桌前几个警官。
魏沉刀拿着文件翻了两下,唇边始终含着冷笑。
“贵小姐二八芳龄,家境富裕。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摸不清动机。”
“的确,”封于雁露出一丝假惺惺的恨铁不成钢,“小女不懂事,爱玩,嫉妒心也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她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好玩,另一方面也是受封家如今环境影响,误以为凭这种手段能获得利益,这一切实在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
“噢,”魏沉刀故作了解,“让艺人吸毒去陪金三角的‘老板’,能获得利益?”
“是吗?”封于雁惊讶道,“金三角?”
她演出十足的茫然,“是不是她外面交的朋友给介绍的?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您当初刚查诚达工地的时候,就在搬运车里头搜出了毒品,这事还闹了好一阵,是不是也和小佩有关?”
魏沉刀听到胃里一阵翻涌,实在不想陪她演,直直吐出三字:“你放屁。”
封于雁唇边泛起冷意,“魏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魏沉刀还要重复。
这时,周臻白站起来,冷冷道:“好了,是谁心里都清楚。”
封于雁看一眼自己律师。
律师起身,“您可不能凭心定罪啊,按规矩封女士是可以走了的……”
“闭嘴,”周臻白看他一眼,“不用你教。”
律师闭嘴。
魏沉刀抬眼,和他眼神交流,看出他要说什么,皱眉道:“周哥,你想好。”
假如让封于雁脱了罪,周臻白盯她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周臻白与他对视片刻,而后平静道,“放人。”
封于雁的神情倏地放松下来,脸上笑意更甚,彬彬有礼的向周臻白伸出手,“多谢周警官。”
周臻白冷漠的起身离开,不留一句话。
封于雁心情极好,自认为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这几个毛头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她运筹帷幄,行事向来稳妥谨慎,如果不是为了打通玛昂敏和吴温这条渠道,最近也不会冒险用开元的艺人,即便如此,她也早就算好,把封佩这头替罪羊安排妥了。
接下来只待另一个时机了。
“封总,”魏沉刀看他们要离去,叫住了几人。
封于雁回头,笑容完美,正为卑鄙洋洋自得,道:“魏警官还有何赐教?”
魏沉刀靠在椅子上,架着腿,正在点烟,眼睛也不抬一下,眸子里印着火光。
“今天让你从这里走出去,是我们周队严守纪律,程序怎么说就怎么办,而不是因为你多聪明、安排多严谨周密。”
封于雁:“哦?是吗?”
“我们这儿,有守规矩的,比如周队,也有不守规矩的,比如我。周队不盯您了,今后您反而……”他一抬头,目光冷的像淬了毒的箭,“得小心着点了。”
第65章
封楚楚撑着脸坐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魏沉刀给她的杯子是自己用的, 一个书着‘执法为公’大红字的搪瓷杯, 她往旁边看看, 果真看见了一小桶茶以及菊花,当然都没开封。
她顿时就乐了,这都哪个塞给他的。
她找到笔和便利贴, 端端正正的写上“菊花,去火,记得喝:)”,贴到了菊花茶上。
完了自己看着一通笑, 然后又去看他桌上还放了什么。
两台电脑已经占了桌面的一半, 一台上内网的, 一台上外网的, 左手边一撂厚厚的公安执法类书籍, 仔细一看都积灰了, 可见这人对文字类的东西着实不感冒。
桌上还凌乱的堆着文具, 她左瞧右瞧,觉得少了点什么, 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定了两盆绿植。
正当她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的时候,门口有个高大健硕的男人飞快走过,像一阵旋风似的刮了过去——又刮了回来,贼兮兮的探了个脑袋往里看她。
办公室里头就封楚楚一个人,她便大大方方的打了个招呼,指了指外面,告诉他:“他去周队那儿了。”
那就是大山。
大山把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 左右打量她,最后露出一个恭敬且兴奋的表情,道:“嫂子,我是大山!”
封楚楚听过他的声音,在魏沉刀去云省执行任务的那通电话里头,这人非常精准的点出过她爸爸“白菜被猪拱”的心态,令人记忆深刻。
封楚楚起身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二人商业寒暄一阵,她感觉大山应该是很少见女孩子,聊起天来颇为羞涩。
最后,大山挠着后脑勺道:“嫂子,那个,嫌疑人交代了,魏队已经去了的话,我也先过去和他们说一声,回头聊。”
封楚楚叫住他,“哎大山,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封于雁说什么了”
大山心说也不是外人,看看附近也没领导,便大大咧咧的说了:“那个老巫婆把自己女儿推出来顶罪了,我刚听说的,这不是过去瞧瞧吗。”
封楚楚微讶,“封佩?”
她早就觉得封于雁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她有后手也不奇怪,但把自己女儿推出来还真是……
“对,”大山道,“您认识?”
“见过,便宜亲戚。”
大山这才恍然想起来,封楚楚还姓封呢,这就赶早不如赶巧了,他忙问:“嫂子,这个封佩是什么个情况,您了解多少?”
她回头一想,封沁在很久以前提过一次,封佩貌似是领养的,但她说的话其实谣传的成分很大,也做不得准。
她只是说:“我了解不多,回头去问问。”
这个时候,另一名警官也匆匆过来,往里头看了看,“咦?大山,魏队周队都哪去了?”
大山回头,答:“审讯室呢。”
那警官手里夹了个褐色纸质文件袋,打量了他们几眼,眼神戏谑,“哟,哪来的大美女?艳福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