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你这样说的话,我比较期待你拍不出东西。”
封楚楚:“承你吉言。”
她和艾丽嘻嘻哈哈了一阵,聊了聊毕业后各自的生活,其实毕业后很少有人立刻能开始拍东西、当导演,大部分人都在这个行业的边缘游荡着,试图抓住机会、创造机会,让自己回到理想的道路上。
封楚楚是非常幸运的,她如果想拍东西的话,就可以不计成本的开始拍,不想拍的话,就在家里啃老败家一时半会儿也败不光,但是创作是公平的,如果脑子里没有东西,不管你有怎样雄厚的资本,都拍不出好故事。
她拍东西没有固定类型,她拍过野生动物纪录片,也拍过清新微电影,通通都是有感而发,有了不得不抒发的感受,所以倾注在胶片里头。
能以这样的状态去拍东西,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封楚楚有时候想想,也只能感恩父母,感恩自己投胎本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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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丽聊完,封楚楚从阳台走进客厅,看见三人在沙发上嗑瓜子闲聊看电视。
而电视上在放一个综艺节目,几个叫不出名字的艺人在玩游戏,她耐心看了两三分钟,也没看出个究竟,不知道哪里吸引了身边这三位。
“你们看什么呢?”她问。
“我也不知道,”魏沉刀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坐。”
封楚楚挨着他坐下。
秦晚解释:“无闻参加了这个节目,我们在等他的镜头,但这都播了一半了,也没见几个镜头。”
陈无闻托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我表现的不好,剪掉了吧。”
几人等着等着,没等到陈无闻的镜头,倒是等到了特邀嘉宾闻谦。
闻谦出场唱了首歌,节目组给他的镜头像不要钱似的各种抛柔光炫彩特效,艺人们夸张的在旁边鼓掌尖叫,简直是男神待遇。
电视机外,突然看到自己男朋友出现的秦晚也变身粉丝,眼睛都快亮成灯泡了。
她与有荣焉,当即就想向身边人卖安利,结果一看,一个在玩手机,另外两个面无表情。
秦晚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默默的继续看男朋友唱歌。
闻谦只出场了一会儿,但摄像大哥全程跟他,硬是搞出了主角效果,等他退了场,这节目也基本只剩几分钟了。
封楚楚有个职业病,她看电视的时候会关注镜头语言以及一些其他细节,所以她捕捉到了其中一幕,心生疑惑,“无闻,刚才那个环节其实应该是抽中了签的和特邀嘉宾一起唱歌吧?是你抽中了,怎么最后是闻谦独唱?”
她看的清清楚楚,陈无闻展开的纸条上那样写着,可最后陈无闻根本没镜头。
而且,对于闻谦这场表演,如果她观察的没有错,应该是后期在棚里补录的。
陈无闻啊了一声,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茫然道:“我唱了,可能我唱的不好听,所以剪掉了。”
秦晚一怔。
陈无闻和闻谦合唱,却剪掉了?
封楚楚看了看她的神情,很贴心的主动递台阶,“应该是节目组不厚道。”
说完,她又岔开话题,看向捧着手机的陈无闻,“无闻,让姐姐看看,你在玩什么呀?”
陈无闻捧着手机给她看,笑眯眯的说:“我在回复粉丝。”
封楚楚瞥一眼,这孩子微博下面也就一百来条评论,他貌似是打算每一条都回复一遍。
“你每天都回复的吗?”
“嗯,”陈无闻高兴的点头,“很多人评论我喔。”
封楚楚摸摸他脑袋。
秦晚也凑过来看一眼,才一百多条评论,还有好多打广告的,真是知足常乐,追星女孩秦晚顿时觉得自己被圈粉了,这小孩真可爱,谁粉谁知道。
相比之下,已经是大流量的闻谦则常常私下抱怨自己的定位,觉得粉丝太多带来了困扰,干扰了他的私人生活,让他很尴尬之类的。
当然,两种生态,前者有前者的可爱,后者有后者的道理,无可指摘。
但秦晚心里却更纠结了,她犹豫一阵,戳了戳秦晚,小声说:“楚楚,你说我是不是又恋爱脑了?”
封楚楚迟疑了一下,心里有了打算,但暂时不想和秦晚说,于是只是安慰她说,“不好说,再看看吧。”
陈无闻那绕地球一圈的反射弧发挥了作用,他反应过来,道:“秦晚姐,闻谦哥哥人很好的,他还分润喉糖给我。”
秦晚摸了摸他脑袋,笑了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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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两个姑娘一起离开,魏沉刀出来送她们。
步行到巷口,封楚楚停下了脚步,看向插兜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问道:“你在帝都呆几天?”
魏沉刀耸肩,“我也不知道能呆多久,说不准。”
他是确实说不准。
比起那些上公海护航的、中东反恐的、东南亚打击贩毒和走私的兄弟们,他这趟来帝都,居然就只是查一个文物走私,任务里提到的人都是些文文弱弱四眼田鸡,他和方铭分头混进去套上几句话就搞定了。
这任务太简单了,简单到就像是谁刻意找个理由让他回来似的。
所以他还得再等一会儿。
封楚楚问:“那你这几天有空吗?”
“应该有,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很久没有回来,你也很久没有回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逛逛。”
魏沉刀一怔。
“嗯?”封楚楚抬头看他,“可以吗?”
魏沉刀敛下眼睫,轮廓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他只是回答说:“改天吧。”
封楚楚完全没料到这个答案。
“有空就和你说,”魏沉刀心有不忍的补充。
封楚楚顿了片刻……所以她这是被发卡了?
“行吧,”封楚楚很克制、很成年人的向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临上车,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男人仍然站在路灯下注视着她,神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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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封楚楚洗了个澡,闷闷不乐的栽倒在床上。
当了会儿乌龟,深深的觉得憋屈,于是摸到手机,打开名叫‘秦晚’的树洞消息框,把自己约魏沉刀结果被发‘改天卡’的事情告诉了她。
封楚楚:“在阳台的时候,他还和我说‘想我就打给我’,闹半天原来只是场面话……”
秦晚:“2333333你也有今天。”
封楚楚:“我这瞎拿的什么怀旧青春剧剧本……惆怅点烟.jpg”
秦晚:“那你有没有想过,人家拿的是现实向穷小子剧本。”
封楚楚:“?”
秦晚直接发了语音,“我觉得他还蛮在意你的。这样吧,我作为吃瓜群众给你客观的分析一下:魏沉刀暂住在城中村,工作是全国各地跑,但不告诉你他的工作具体是什么,我问了陈无闻,无闻虽然也不知道,但提到他这几天都在诚达的北郊工地。”
封楚楚:“你想说什么?”
秦晚:“我认为他很可能是个包工头。”
封楚楚:“你要不要看看医生?问问脑洞太大还能不能治。”
秦晚:“不要急着否定我,你先想想,魏沉刀那个体格肤色,胳膊上那几道疤,什么工作会这样?”
封楚楚:“不是说当兵了?”
秦晚:“还能当一辈子不成,当兵退伍,带着兄弟搞工程承包,多常见啊。以前上学的时候他还是高干公子哥,现在身份有了落差,所以遮遮掩掩不说,这很可以理解啊。”
封楚楚仰在床上看手机,空调凉风咻咻的吹到脑袋上,她忽然觉得这个荒谬的脑洞好像还有点道理?
她坐了起来,仔细想了想。
但想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之后,她顿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人家喜欢你是应该的,不喜欢你则是因为自卑?
简直把自己当成什么似的。
蠢得没边了她才会做这种假设,真想知道人家为什么给她发卡的话,直接问就是了。
封楚楚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刚加的魏沉刀的微信。
在打完一串话、按下发送的前一刻,她又想到以前自己给别人发完卡以后还被纠缠时的心境,当时真的觉得特烦人。
算了算了。
恰当封楚楚把消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的时候,对方的消息框顶端变成了“正在输入”。
她当即呼吸一滞。
不会被看到了吧?
几秒后,魏沉刀发来两条消息:
“别想了,早点睡,想去哪和我说,我给你当司机。”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2章
清晨时分,阳光大好,将室内照的一片明亮,封楚楚揉着眼睛缓缓醒来。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接到信息后,她破天荒的延续了少女情态,百般纠结,到最后也没回消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封楚楚坐了起来,乌黑的头发垂在脸颊边,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一开锁便是和魏沉刀的对话框。
她呼了口气,点了出去,看见属于秦晚的消息框也有红圈圈。
于是点开,又一次看到了她的‘包工头’理论,且是完整版。
简直有毒。
被这样一提醒,昨夜的梦也在脑中回闪。
梦里,魏沉刀搬着砖,冲她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递给她一块砖,说:“楚楚,让我们一起为建设富强民主国家而奋斗!”
她还特高兴特感动的接了过来,和他一起辛勤劳动了起来。
就这样,她搬了一整个梦的砖,感觉自己的灵魂腰酸背痛。
封楚楚简直无言以对,这都是些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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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封楚楚首先洗了个澡,把一脑袋废料都清理了出去,头脑终于渐渐清醒了,她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正事没干。
这时是上午九点多,封楚楚点进通讯录,找出她哥给的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很快接起来,“封小姐上午好。”
封楚楚礼貌道:“陈特助你好,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怎么会,协助您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为此邵总还给我涨了工资,我巴不得您多打扰打扰我呢。”
陈特助是个很会与人打交道的人,轻轻松松一句俏皮话,让两人谈话的氛围好了不少。
封楚楚笑着说:“是这样,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
陈特助工作效率很高,再加上暗暗的想向新老板示好,所以当天下午就给了封楚楚回复。
封楚楚收到回复时,正和爸妈一起逛街。
封楚楚自认为也是个爱逛街的人,但和亲妈比起来完全小巫见大巫。
咱们邵太太是真心拿逛街当一项合家欢项目在进行的,别人家贵妇都是舒舒服服的坐在家里头,等着名品店把这季新款送来检阅,她呢,必须得叫上老公孩子陪她一块儿走走逛逛才有氛围。
邵亦老早就摸清了亲妈逛街的规律,今儿一大早就拉了警报,天没亮就开车溜去公司了,留着亲爹亲妹妹在家里被邵太太抓壮丁。
邵太太致力于发掘家人的另一面,所以颇具恶趣味的给丈夫挑了大花衬衫、休闲大裤衩、绸缎黑底红玫瑰刺绣领带,折腾的丈夫一脸生无可恋。
而给女儿呢,则挑了仙女风欧根纱裙、白色蕾丝修身礼服,甚至一双兔耳朵,反正就是离不开蕾丝、纱、毛绒绒,封楚楚常年扛着器材在外头浪,假如真让她这么打扮,那真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邵太太活力十足的在前边货架上挑,终于给自己挑到了几条裙子,欢快的进了贵宾更衣室。
封楚楚和亲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都还没吐出去,便看见邵太太又突然想起什么时候,探头喊了句:“哎,对了,邵平威!”
楚楚爹精神一震,“在!”
“上回我拍那粉钻送过来了,就在楼下闪星珠宝,你带闺女去一趟——闺女,你想要什么样的,和那老外设计师说,让他回去再给你改。”
封楚楚连连点头,妈,您就进去吧,和您逛街比搬砖都累。
邵太太不久前特意亲自飞拉斯维加斯拍下一颗天价粉钻,真真切切的在世界人民面前炫了一回富,国内几家媒体报导起来还颇有些民族自豪感的意思。
不过,邵太太拍大价钱拍下这个,本意只是给马上要回国的女儿当礼物。
而当时,天价粉钻的预备主人封楚楚,还在大草原上吭哧吭哧的扛摄像机跑。
那时候和她一块儿的同事还捧着手机,极其艳羡道:“有钱真好,真想问问邵太缺不缺宠物,上过艺术学院,会拍东西,还会吃的那种。”
封楚楚当然是二话不说把他从幻想中拽出来,下车做苦力去。
封楚楚和她爸一起下楼,去往闪星珠宝的门店。
珠宝店里头暂时没有客人,封楚楚过去时,还听见两个店员在闲聊。
短发姑娘嗓子尖细,小声嘲讽:“真逗,一个十八线也想来咱们店里摆威风,还想让咱们闭店招待她一个人,做梦也没这么美。”
另一名姑娘则比较和气,“也不是啦,她还是挺有名的,明星就比较怕围观嘛,可以理解的啦。”
“她巴不得被围观的好吧,你看看她那样,榜上几个小开,不得了……”说着她就噗嗤笑了,“说起来,那几个小开彼此都不介意的吗?公用诶……”
“嘘,小声点,客户隐私。”
“行吧不说了不说了。哎对了,经理她们去接机接到没啊?怎么没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