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宝(重生)——小晨潞
时间:2018-09-06 08:35:24

  “二哥也好预备着招待你。”
  顾望舒没说话,抬眼去看他:“二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父亲在世时,一直对你不薄。虽然后来出了些不愉快的事。也可以勉强算恩怨两清吧。”
  “荷姐儿是新家唯一的嫡出血脉,你对她好,当二哥的谢谢你。但是,你也要始终记得,你是她四叔!”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违背荷姐儿的意愿、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新家就是拼上家破人亡,也不会让你好过。”
  新德育背对着青年站了,声音狠戾。
  顾望舒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上马车离去,直到走,他也没说一句话。
  月上柳梢头时,新德泽才满身疲惫的回了府。他昨日喝了太多酒,又没休息好,今个头懵一天,处理公事就慢了下来。
  他先回“凌雅阁”换了常服,刚准备往“德惠苑”去,却在书房前的游廊上,看到了身穿月白色柿蒂纹褙子的李画屏。她梳着惊鸿髻,仅插了一支玉钗,袅袅婷婷的向自己走来。
  勾唇一笑,宛若天人。
  “老爷,奴家给你烫好了「梨花白」,要去喝一杯吗?”
  「梨花白」是新德泽最爱喝的酒。
  “屏儿都准备好了,岂有不去之理?”望着眼前的美人,他声音有些嘶哑。
  是夜,新德泽宿在了「梨香居」。一连就是三天。
 
 
第62章 
  顾望舒最近都很忙, 早出晚归的, 新家更是一趟也不去了。
  这日休沐, 青年坐在书房里喝茶,窗外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虎子在一旁站着, 他看了主子好一会, 试着问道:“我们要去新府看望大小姐吗?据上次见面后,已经有十多天没……”
  “不必去, 这么久了, 她的病也该好了。”
  虎子一愣, 不说话了。他不明白主子和大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前那么疼爱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如今竟一次都不去探望了。
  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明敏过来的时候,看见表少爷独自站在庑廊下发呆, 神情很淡漠,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穿着半旧的月牙白直缀,姿色若仙,如诗如画。
  她隐隐叹了口气,怪不得雪小姐铁了心要嫁给表少爷……光这份容貌就能使人迷了心去。
  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好看的……特别是宇少爷, 展颜一笑, 比女子还要明媚。即便这样, 却还是比不过表少爷。
  “表少爷,老太太让你过去一趟。”明敏屈身行礼。
  顾望舒略点了头,跟着她出了院门。
  叶老太太穿着暗褐色莲纹如意褙子坐在贵妃榻上、和孙媳妇郑氏说话。郑氏原是定远侯的嫡孙女郑琳, 容貌素雅,如今嫁给了叶瑾文的长子叶辰铭,生下一子,很会讨老人家欢心。
  叶老太太看见他进来,便让孙媳妇先退下了。
  “舒哥儿,入夏后天气炎热,进食可还香?”
  顾望舒恭敬地行了礼,回道:“劳外祖母挂念,一切都好。”
  他对于这个一向关心自己的老人,心里还是尊重的。
  叶老太太摆手让他坐下,说道:“前几日,姚阁老夫人请我去府上看戏,她孙女姚锦溪也在。瞅着是个玲珑的好孩子,长相也娇美。主要是对你很有好感。”
  “外祖母和她交谈了几句,觉得很是得体、懂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抽个时间去相看相看……要真是不合适,咱再找。”
  青年缄默了一会,想起朝堂上姚阁老惯是对自己的维护,淡淡笑了笑:“外祖母,我无心成家,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你这孩子……”
  叶老太太叹息一声,换了话题,她这外孙的脾气、秉性像极了女儿。拿定主意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头。
  “这是小厨房新做的山楂鸡蛋糕,开胃的,你多吃点。”她摆手让明敏把糕点呈上来。
  顾望舒怔了下,记忆在脑海里翻江倒海,他记得小姑娘第一次让丫头给她送的糕点就是山楂鸡蛋糕,也是说健胃消食的。
  现如今……不想也罢,他摇摇头,伸手捏了一块糕点吃了。
  品行高洁如荷花,她的名字里带了“荷”。想必,当年新老太爷给她用这个字时,也有这份寓意在。
  她是不负所望,长成了心底良善的好姑娘。只是自己,和“高洁”是独独沾不上边的,身在权势漩涡里,凡事不论对错,只讲究利益与否。他想为顾家报仇,势必要击败所有的“拦路者”,站在权力的最巅峰。至于“拦路者”是好是坏,他就顾不得了。
  至于心底的那点小心思,还是算了吧,他原也不配。
  叶老太太看他连吃了两块糕点,以为他喜欢,就让丫头们给包了起来,让他带回去吃。
  顾望舒又略坐了一会,推说午时快到了,就回了“合欢堂”。
  才到大门处,虎子就慌张地迎了上来,说是二爷叶瑾泽在书房里等他,有要紧事谈论。
  顾望舒点了头,往正房去。
  叶瑾泽手里拿了一本《大明律》,正看的认真,见他进来,便随手放在了小几上。
  “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叶瑾泽脸色难看,“梁秉仁那个老贼公然启奏,让圣上允他最小的儿子进内阁……言辞凿凿,竟是逼迫的意思了。”
  “右督御史王詹还没等圣上说话,就直接给反驳了回去,说进内阁也是有程序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进。”
  “这话一出口就惹怒了梁秉仁的人,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圣上铁青着脸就下朝了。”
  青年闻言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碧螺春,抿了一口:“舅舅在怕什么?这事和咱们镇国将军府没一丝关系,静观其变唄。”
  “……”叶瑾泽咬牙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叶家一贯的立命之本,二舅知道你而今出息,但是这路可不能走岔了!”
  顾望舒冷声开口:“我姓顾,不姓叶。”
  不等叶瑾泽开口,他继续说道:“圣上英明,也颇懂人心……许是他故意纵容为之、也不一定。”
  “就比如身上长了疮,总要烂透了,才好一举挖出来,永绝后患。”
  叶瑾泽看着外甥秀致如玉的侧脸,心里发凉,他说怎么皇后一族最近竟日益猖獗起来,原来是这个道理。
  外甥今年还不满二十一周岁,却能把人心看得这样透彻。也或者,圣上这心思是亲口告诉他的。
  这两种答案,无论哪一种,都能令人毛骨悚然。
  青年抬眼去看叶瑾泽,笑道:“舅舅不用担心,我既然住在叶家,咱们就是一体的……刚刚说得不过是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叶瑾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他得去找一下府里的幕僚,看看他们对“梁秉仁一事”有何见解。
  过了午时,刮起一阵大风,然后就下起雨来,“劈里啪啦”的,声势浩大。
  顾望舒看着雨势发呆,新荷也是一样。
  她身子已经好全了,正坐在“莲苑”临窗的塌上,看着外面瓢泼似的大雨,心里很惆怅。
  自从那日四叔陪她看过荷花后,就一次也没来过了。
  她有时候去“德惠苑”陪母亲吃饭,偶尔也听父亲提起四叔,说他很得圣上器重,越发忙了,同朝为官也很少碰到。
  “姐儿,大少奶奶过来了。”云朵推门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新荷“咦”了一声,这会子正下着雨,她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大嫂。”她下了塌,趿拉着鞋把张静蝶迎到正堂。
  新荷看她浑身湿漉漉的,便让云朵去西次间把自己做大的衣服给找了一套,服侍着她换上了。
  “我本来在花园里闲逛,谁知这雨说下就下了,躲都没处躲,「莲苑」又正好离得近,索性就来了妹妹这里……别见怪。”
  新荷笑道:“嫂子太客气了,我巴不得你天天过来呢。”说话间,吩咐慧敏把张静蝶的丫头也带下去,把湿衣服换了。
  云玲端了热茶和糕点过来,姑嫂二人偎在塌上说笑。
  新荷对这个嫂子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娇而不媚,又很知礼仪,看着就是个温厚的人。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最是变化无常的。上一刻还倾盆大雨,下一刻就艳阳高照了。
  不是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总是不那么舒服……张氏眼看着雨停了,便起身告辞,领着丫头们回去了。
  “听说,大少奶奶每日里都去伺候太太晨昏定省,很是尽心。”云朵把人送了出去,回来和新荷说话。
  新荷想起李画屏和王妙白的模样,叹气道:“……母亲寂寞,大嫂去陪着,她心情会畅快些。”
  她本来想着,自己有些前世的记忆,可以帮母亲避过些灾难……确实是躲过了李姨娘的陷害,却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王姨娘。
  王妙白在前世里并不曾出现过,这也许是上天惩罚自己插手别人命路的变故。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依旧变的和前世一样,逐渐冷淡了下来……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母亲对父亲冷淡了。
  也是,大概没有女人会对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男人深情不变吧。
  新荷喝了杯茶,自言自语:“……新家的结局还会和前世一样吗?”
  “姐儿,你说什么?”云朵离她有些远,就多问了一句。
  新荷摆摆手,示意无事。
  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里都是花草的土气,很自然、清新。
  晚间,新荷吃饭后早早便睡了。她近几日身子疲乏的很,总是懒懒的不想动弹。
  后半夜时,新荷做了梦……梦见自己死时侯的场景,还有对四叔的惊鸿一瞥。
  她满身大汗地醒来,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和头还连着……
  她坐在床上,定了定神,准备躺下继续睡时,突然觉得身.下有些别扭……亵裤也紧紧地贴在身上,滑腻腻的……
  很快,新荷就察觉到,她的葵水来了。
  “来人,来人……”
  今晚是慧敏当值,听见大小姐喊她,利索地挑亮烛火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她看新荷的脸色雪白,有些吓住。
  新荷摆摆手,说道:“你把柜子里的月事带拿出来。再拿一套干净的亵衣。”
  她前天无事时缝了几个月事带,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慧敏心里一惊,大小姐来月事了?慌忙去柜里取东西。
  新荷摸摸索索地去了旁边的净房,把血.衣脱了,换上干净的,把月事带也垫上了。
  慧敏服侍她在床上躺好后,开门去了厢房,把云朵、云玲也叫醒了……商量着给大小姐熬些红糖水喝。
  次日一早,秦氏也得了消息,满脸喜悦地带着丫头、婆子们来了「莲苑」。女孩儿来葵水是大事,她得亲自嘱咐着。
 
 
第63章 
  “我儿长大了……”秦氏看着女孩儿, 心里百感交集。
  新荷脸都羞红了, 她从塌上下来, 扑到了秦氏怀里:“母亲。”
  “好孩子,去歇着。”秦氏说着话,吩咐一旁的丫头拿了薄被过来。
  她看着女孩儿在塌上坐了, 亲手用薄被给她围住肚子, 交待道:“从今日起,一直到月事结束, 不许喝茶……如果口渴、就让丫头们给你煮红枣水或者红糖姜茶。还有, 不许摸凉水, 更不许吃冰果了!”
  “母亲, 我都记住了。”新荷看着絮絮叨叨的秦氏,心里暖和的很。在这世上,
  对她最好的, 不求任何回报的人大概就只有母亲了。
  秦氏把云朵、云玲也叫了过来,仔细地叮咛了一番,又陪女孩儿坐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可能是第一次来月事,新荷的肚子又凉又疼, 难受到坐立不安。
  云朵端了碗浓浓的红糖姜茶, 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了, 等额头上出了细汗,新荷方感觉好了些。
  下午酉时,新德泽从衙门里出来, 意外地看到了顾望舒,他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像是在等人。
  “四弟,在这里干什么?”他走了过去。
  顾望舒回头,笑了笑:“等三表弟。”
  他口中所说的三表弟,新德泽自然知道是谁……如今在大理寺为官,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叶辰宇。
  “哦。”男人点头道:“什么时候闲了去家里坐坐,荷姐儿很想你,常常缠着我问你的消息。”
  青年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发涩:“……她问过我?”
  “是啊,我每次去「德惠苑」吃饭,她也都跟着。这孩子,对你比和我都亲。”新德泽好笑地摇摇头,客气地告辞。
  “大哥……”青年叫住了他。
  新德泽回头,“怎么了?”
  “荷姐儿,她还好吗?”
  “她挺好的,上次的病也好全了。”新德泽想了一会,又说:“今个早起,我从「德惠苑」离开时,倒是看见她的大丫头急匆匆地进了内室,不知道和你大嫂说什么了……”
  顾望舒俊眉紧皱,脸色暗淡下来,她又不舒服了吗?
  “二表哥。”叶辰宇从后面走了过来。
  新德泽看他等的人到了,就笑着拱手,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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