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宝(重生)——小晨潞
时间:2018-09-06 08:35:24

  新明宣怔了下,说句谢谢。
  叶辰宇拍拍他肩膀,转身向陈朗走去,笑着说道:“陈大人,这茶水喝着如何?”
  “香气扑鼻,甚好。”
  叶辰宇哈哈大笑,去拍他肩膀,“那陈大人就多喝几杯。”
  青年的笑容实在是太明媚,陈朗有了一刹那的晕眩。
  约两盏茶的功夫,一个穿程子衣的小头目趴在陈朗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思考了一会,起身和新明宣说道:“公务在身,在下就不打扰了。”
  “陈大人请。”
  秦氏远远地看着大儿子把官员送出府去,感叹道:“宣哥儿真是出息了。”
  乳母许氏劝慰道:“……大少爷是个有本事的,您也该歇一歇。昨夜从秦家回来,都没合眼呢。”
  “……等一会宣哥儿吧,我把父亲的话和他说一说。”
  新明宣送了人回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垂花门附近的秦氏。他上前一步,搀住她:“母亲,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您也不多休息会。”
  秦氏叹口气,替儿子整了整衣领,“在屋里待着憋闷,就出来走走。”
  母子俩往“念慈苑”的方向去,秦氏说道:“你外祖父有几句话,要我传达你。说万事要等待时机,不要心急。”
  新明宣点头称是,和秦氏说起父亲在牢里的事情。
  「望月阁」里,新德育正在和两个儿子训话,大致意思是让他们好好进学,别为府里的事情起了燥心。
  “父亲,大伯父会从牢里出来吗?”新明扬问道。
  新德育抬头去看大儿子,语气坚定:“会。”说完话,他就走了,铺子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去处理。
  李氏望着儿子们都出了「望月阁」,回头和大丫头品儿说话:“和秦氏斗了大半辈子,此刻,我倒可怜她了。没有个亲生的儿子不说,大哥又身陷囹圄。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妾侍……她这日子也是艰难。”
  品儿拿了浅青色对襟窄袖夹衫服侍她穿上,“大太太也是不容易,二太太有空去陪她坐坐,开导一二,大太太总会记得您的好。”
  “天天抄写佛经,这个道理我倒有些明白了……”李氏唏嘘道:“日子总得过下去,一家子哪能是仇人。”
  再有几天,八月就过完了,一阵风吹来,带着秋天的萧瑟。新府的林荫道上落了不少的树叶,几个小厮拿着扫帚和簸箕正在清理。彼此之间连说笑的兴致都没有,大老爷被抓了,他们也跟着愁闷。
  下午酉时,顾望舒坐马车来新府见新明宣。
  斜阳似血,霞光满天。两人在花厅坐了,有丫头上茶后退了出去。
  顾望舒抿了口茶,咽下去:“刑部连夜审讯了大哥,他的卷宗我看过了,有很多疑点和纰漏。”
  “也就是说,的确是被有心人故意诬陷了。”
  “目前,刑部把人押去了大理寺,没受什么刑罚,你不用担心。”顾望舒脸色不大好,清俊之极的眉眼有些灰败。他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会设法,从侧面打听一下皇上的心意。”
  新明宣起身行了大礼:“多谢四叔。”
  顾望舒摆摆手:“起来吧。”顿了顿,问道:“荷姐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身体不大好,常常要吃药。”新明宣给四叔又满了杯茶。
  顾望舒没说话,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姐儿,四爷来了,正在花厅和大少爷说话。”云玲从外面走进屋里,和坐在榻上绣荷包静心的新荷说话。
  “四叔?”
  “是,奴婢和几个婆子去前院总管处拿日常用的米面,路过垂花门时看到的。”
  新荷犹豫了一下。四叔为什么不高兴,她想了一晚上,大概明白的。
  前世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眼前的生活才是最紧要的。四叔一直对她很好,特别好,她应该要试着去相信他。
  只是,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五味杂陈,终究是利用他的愧疚多了些。
  “我去找四叔。”新荷翻身下塌,穿上鞋往外走。
  云玲看了云朵一眼,两人跟了上去。府里是多事之秋,她们伺侯大小姐就更尽心尽力些。
  新荷赶到花厅时,顾望舒正和新明宣告别,看见她进了院子,眸色有些淡。
  “四叔。”她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便去牵了他的手。想讨好人,总得有个讨好人的样子。
  新明宣一愣,右眼皮跳了两下。
  他还没说话,妹妹开了口:“哥哥,你先出去一会,我单独和四叔说会话。”
  新明宣看四叔没有异议,便揉了揉她的额发,转身出去了。
  整个花厅空荡又安静,夕阳透过西边的槅窗照进来,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紧紧地连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
  “四叔。”新荷晃了晃他骨骼分明的大手,声音娇气、软嚅。
  顾望舒闭了闭眼,分明还恼着她,心却软的一塌糊涂。
  “是来问你父亲的事情吗?我保证他会完好无损……”他强装着冷淡。
  新荷看他侧身站着,也不愿意低头和她说话,像是还在生昨晚的气。她想了一会,松开了顾望舒的手,轻手轻脚地上了圈椅然后又爬上了高几。
  顾望舒正因为她听见了新德泽的消息、就放开手而失望时,猛不防脸被别人用手捧了。
  “四叔,我没有问父亲的事。”
  他一眼便看到小姑娘掂着脚站在高几上,身子艰难地撑着,磨了牙:“小祖宗,这是要干嘛?”
  新荷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摔下去,大着胆子在顾望舒的右脸颊亲了一下,“四叔,我很想你。以后都相信你。”
  顾望舒身体一僵,从上往下注视着她。大概是因为害羞,她脸上添了红晕,柔媚到惊人。他薄唇紧抿,不说话。
  新荷看他没反应,沮丧的同时,索性破罐子破摔,在他左脸颊又亲了一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像小狗看到喜欢吃的食物似的,左一口右一口……顾望舒气笑了,他揽腰把她抱了下来,站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四叔。”新荷抬头看他,牵着他的手撒娇,老脸都红透了。她前世今生,所有的无赖招数都使到今天了。
  “……我不生气了,你只要愿意信我就好。”顾望舒长出了口气,低头揉她的额发。说他卑微也好,为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也好。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他只要她信他,她开心就好。从骨子里认准了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手的。
  哪怕,她只是试着开始相信他。
  “主子,左副都御史刘大人派人来了,请您去府里一叙。”虎子在门外说道。
  顾望舒答应一声,回头和新荷说话:“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弱,要多休息。我忙完这阵,再来看你。”
  新荷点点头,走去花厅送他。
  顾望舒由一群锦衣卫簇拥着走了……气势当真不一样了。
  “荷姐儿,过来。”新明宣目送着顾望舒远去,牵着妹妹的手往“德惠苑”去,听说母亲愁的吃不下饭,做儿女的总要规劝着。
  “德惠苑”里,张氏也在,正陪着秦氏闲聊。
  “母亲……”新荷小跑着扑进了秦氏的怀里。
  “这孩子……多大了,还撒娇。”秦氏拍了拍女儿的头,想起还在监牢受罪的夫君,眼圈红了。
 
 
第78章 
  新德泽的案子审了几天, 丝毫没什么进展。大理寺左少卿谢茄不信邪, 捋袖子亲身上场……结果, 得到的供词和之前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案子可能是冤枉的。
  谢茄不敢对新德泽动用私刑……朝廷有规定,无任何可靠证据的情况下, 对正三品大员用刑, 形同陷害同僚。
  既然没罪,他也不敢放人。因为新德泽是夏首辅送来的。夏首辅是谁?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侯就由他教导, 现在又是内阁首辅, 权势通天。他谢茄只是个四品小官, 自然不敢得罪。
  但是, 新德泽背后的势力也不弱,礼部尚书秦忠以看望同僚的借口往他们太常寺来两趟了, 目的显而易见。还有, 大理寺左寺丞叶辰宇以职务之便常去监牢探监……他想做什么先不管。可人家身后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这就不能不顾忌了。
  那么多权势错综复杂,岂是他能干预的,想明白了,便吩咐下去,好吃好喝地供着新德泽。要什么就给什么。只一条, 不放人。
  这日, 大理寺迎来了一位贵客——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 顾阁老。
  大理寺卿关荣亲自率人迎接。
  顾阁老当仁不让,直接进了关荣的厅堂。两人关门密谋了许久。
  第二天早朝,关荣递了折子, 叩请重审新德泽的案子。
  朱瞻宣看了眼夏勤,有些疑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就让严涌把折子拿过来,打开了。
  关荣不愧是断了半辈子的案,一手案词写得漂亮、凌厉,条理清晰。关于新德泽前后口供的对比也很清楚。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把人关押候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朱瞻宣拿着折子来回看了两遍,说道:“新德泽的案子遗漏很大,驳回重审,由顾望舒亲自监审。”
  夏勤很惊鄂,转身去看才二十岁出头的顾阁老,突然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望舒已经跪下接旨。
  “皇上圣明。” 大理寺卿关荣也跪下磕了头。
  午时的太阳热辣辣地照着大地,刺的人眼睛生疼。果然,秋老虎不容小觑。
  从太和门出来后,夏勤拦住了顾望舒,“没想到顾阁老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把定性的案子翻过来……”
  顾望舒抬眼看他,秀致如玉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一圈淡淡的光。他冷漠着开口:“夏首辅此言差异,顾某再怎样,也不及您颠倒黑白来的厉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望舒冷笑,“夏首辅当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您亲侄子是人,难道人家姑娘就是小猫小狗?说弄死就弄死,你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勤瞳孔紧缩了下,记忆倒回十年前。他侄子夏霖在二十岁那年,和一群纨绔子弟去金鱼胡同看戏,路上遇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调.戏不成,竟把人拐到阴暗处,蹂.躏.至死。最后才知晓,这女子是关荣的庶长女。当时,关荣还不是大理寺卿,只是个小小的右寺丞。
  那时候,正是他进内阁的关键时刻,父亲怕影响他的仕途,就强制性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父亲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他没过问……反正,关荣是不再紧咬住夏家不放。
  这十多年过去,父亲也死了,没想到这件事又被扒了出来。
  “怎么,夏首辅想起来了?”
  夏勤浑浊的双眼瞪着顾望舒,推算下他的年纪,开口道:“顾阁老居心叵测,老夫的家底你都查清楚了吧?”
  顾望舒笑道:“夏首辅客气,咱们彼此彼此。只不过,有一点您盘算错了,新家的倒台与否对我损耗并不大……”
  “您千不该万不该,算计着圣上去动新德泽。这么小伎俩的陷害,您真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圣上虽曾经是您的学生,但是君王便是君王,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夏首辅应该比在下更明白。”
  “无论如何劳苦功高,一旦失了圣心……您觉得下场会怎样呢?”
  夏勤望着顾望舒优雅离去的背影,皱紧了眉头。他陪伴朱瞻宣几十年,对于其脾气秉性最了解不过了。聪明、敏感、善疑。
  他并未想过用一个新德泽来扳倒顾望舒,只是打杀下他的气势,没想到被人狠狠地回扇了一个耳光。
  他不得不承认,顾望舒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假以时日,再磨练个几年,会成为朝廷所必需的能臣。不过,凭新德泽的案子就想动摇他在圣上心里的位置,他还真是幼稚了些。
  “主子,严公公让人来报,说夏大人在乾清宫和皇上哭诉,什么他年老体弱,听信了手下的谗言,以至于误伤了大老爷。求着皇上彻查大老爷的案子,还大老爷的清白。”
  “他哭的稀里哗啦,皇上倒说不出什么了。末了,还夸他敦厚。”
  东阁厅堂里,虎子和顾望舒说话。
  顾望舒喝了口茶,淡漠道:“老狐狸……他和皇上多年恩情,又尽心辅佐,皇上暂时不会对他怎么样。”
  “只是,这圣心失着失着,皇上就不会愿意再见他了。”顾望舒自言自语道。
  虎子闻言想了一会,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笑着说道:“对了,上午己时左右,属下偶遇了严公公,他说主子呈给皇上的仙丹,皇上吃了很有用、龙.精.虎猛的。让您什么时候再送过去些。”
  顾望舒点点头,过了一会,问道:“我记得有探子说过,这严涌别的爱好没有,只喜欢银钱?”
  虎子回道:“是。”
  “那好,你把前几日新德育送来的银票,给他拿去一万两,就说是我请他喝茶的。”他又交待道:“告诉他,让他闲暇时,在皇上面前多提一下夏首辅年老体弱的毛病。”
  虎子答应着去了。
  没有外界的阻挠,新德泽的案子审起来就快了。三、五天的功夫,严涌就把他的卷综递到了皇上面前。还是关荣执的笔。
  折子要么是上早朝时,皇上亲自看阅。要么,就是经过内阁然后才到皇上手里。也就是说,新德泽的卷综顾望舒、夏勤都看过了。
  朱瞻宣看了几眼,在折子上批了“无罪开释。”
  当天,顾望舒与新明宣一起,亲自去大理寺接新德泽回新府。几人在厅堂里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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