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宠妻日常——宋家桃花
时间:2018-09-06 09:20:00

  霍令德听到这一声,却是紧咬着红唇不肯说话,让她给霍令仪赔不是?
  她配吗!
  林氏见霍令德这般,眼中的寒沉却是又多了几分,这个不省心的!她也不看看如今是副什么模样?竟然还要较这样的一时之气…她伸手握住了霍令德的手腕,脸也朝人那处逼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你先前在屋里是怎么与我说的?怎得到了你长姐跟前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
  “还不快和你长姐道歉!”
  霍令德不想道歉,可林氏的力道实在太重了,若不是她强忍着只怕此时就要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的面色惨白,红唇却还是紧咬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归还是埋下了头,口中是跟着轻声一句:“长姐,是我错了。”
  她即便道歉,可那话语之间却还是透着一股子怨怼,却是让这外头站着的一干人等都紧皱了一回眉心。
  霍令仪自然也听出了霍令德话中的愤慨,她手撑在杜若的胳膊上,面上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眼瞧着她们这幅模样也不曾说些什么。廊下灯火摇曳,外头月色分明,而她低垂着一双眉眼,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跟前的林氏和霍令德,却是又过了好一会功夫,她才淡淡开了口:“你是错了。”
  她的声调虽然不曾有丝毫波澜起伏,可落在人的耳中却恍如有那千斤顶那般沉重。
  等前话说完,霍令仪是又跟着一句:“你要去讨好安平公主,这是你的事,我懒得管也不想管。”
  “可你要明白,再怎么说,我和你也是同出一脉的亲姐妹,我们的头上都顶着‘霍’这个姓…我纵然从来不曾期望你能在外处帮衬我一二,可也不想因为你这份小性而连累我霍家多年清名。”
  霍令仪说到这,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又朝林氏看去。她的语调仍旧很淡,一双桃花目却紧盯着人,未曾错漏林氏面上的情绪变化:“今次之事,侧妃也有错…我原以为侧妃是个聪明人,却不曾想会把三妹教成这幅模样。即使三妹如今已是内定的太子侧妃,可天家看重三妹是因为她的品性。”
  “若是让他们知晓三妹原是这样的性子,侧妃觉得这个福缘可还保得住?”
  林氏闻言,眉心是跟着轻拧了一回,不过也就这一瞬功夫,她便又重新缓和了面色。她仍旧跪在这廊下,恭声回道:“郡主教训的是,日后妾身定会好生管教令德,绝不会再让她犯今日的错。”
  霍令仪听得这句,又瞧了一遭林氏面上的神色,眉心却是轻折了一回…林氏先前那番话的确恭敬,可那话里话间却不曾带有半点害怕,仿佛确信天家不会对霍令德如何一般。
  她心下思绪微转,却是又想起今日在马车的时候,霍令德在听她提及周承宇时的那一副不对劲。究竟林氏母女和周承宇之间有着什么秘密?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霍令仪折起的眉心仍旧未消,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究这些事的时候,她终归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又朝两人那处看了一眼而后便由杜若扶着往外走了。
  等到霍令仪离去,却是又过了一刻有余,许氏才遣了知夏出来。
  林氏眼瞧着人出来忙又朝人那处躬身打了一礼,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知夏姑娘,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
  知夏闻言倒是朝人那处先打了道礼,跟着才又开口说道:“王妃说侧妃和三姑娘有请罪的心是好的,只是夜色已深,没得两位坏了身子还是请早些回去吧…”待这话说完,她看着两人的神色是又跟了一句:“王妃还说了,三姑娘终归是天家钦定的贵人,自然也不好拿家中的规矩惩罚。可天家最重脸面,姑娘这样的规矩只怕日后惹天家不喜…等明儿个起,王妃会请严嬷嬷亲自教导三姑娘规矩,没得日后出去又错了话,害了家中的名声是小,若让天家也跟着没了面子,那可是大罪了。”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虽然语调还是恭顺的,可那面上却已是一派讥嘲之意。
  这么多年,林氏管着后宅内院,她们锦瑟斋的人自是各个都不喜她。如今眼瞧着林氏这般跪在跟前,哪里还有往日的那副神气?知夏心中自然也觉得畅然无比,她原本还以为王妃会一直像以前那样,好在如今王妃总算是起来了…她想到这心下高兴,连带着声调也高扬了几分:“侧妃若没有什么事,就请跪安吧。”
  林氏耳听着这一字一句,那双微微垂下的眼睛却是又沉了几分…她袖下的指根紧紧握着,而后是拦在霍令德说话前先与人柔声说了话:“王妃教导的是。”等这话说完,她是又拉着霍令德朝那布帘恭恭敬敬打了个礼才往外退去。
  等到离了锦瑟斋,转出那条小道。
  霍令德再也受不了,她伸手挥开了林氏紧握着她的手,那张清丽的面上除了苍白便是不忿,余外的却是还带有几分惊慌:“母亲,我不要让严嬷嬷教我规矩。”那个严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是看重规矩。
  早年间她也与霍令仪跟着这位严嬷嬷学过一段时日的规矩,只是后头这位严嬷嬷因为家中有事便辞去了府中的事务离开了霍家,她也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哪里想到,如今许氏竟然又把她请回来了。
  霍令德想着记忆中那位严嬷嬷一丝不苟的面容,还有庄肃的话语,纤弱的身子还是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战…即便过去这么久,她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害怕。
  这位严嬷嬷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就连当初霍令仪也曾被她打了好几回手心,更不用说是她了。
  霍令德越想便越慌张,她紧紧握着林氏的袖子,面色惨白,红唇紧咬着说道:“母亲,我不想去…许氏和霍令仪这么讨厌我,她们必定会买通那位嬷嬷,好好折腾我的。”
  “母亲,您素来最有法子,您想想办法。”
  这些话,林氏又岂会不知?只是林氏眼看着霍令德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尽心尽力培养这一双儿女,为得就是让他们尽可能的出色。
  如今令章的确样样都好,可是…
  林氏看着眼前的霍令德,心下一叹,令德怎么会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林氏知晓许氏让人教令德学规矩,其实又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法子把令德拘于府中?这样也好。
  近些日子,令德因着得了天家的旨意时常往外处跑,听到的恭维和推崇太多,这颗心也早就定不下来了…她还要替那位做事,只怕日后也不能时常顾上令德,倒不如索性就这样把她拘在府中,免得令德再生出什么事来。
  若当真惹怒了天家,只怕那位也不会保她们。
  林氏想到这,心下的那片怜惜收了个干净,面上也跟着化为一片沉静,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微沉:“你如今是越发让母亲失望了,你日后要嫁进东宫,有人教导你规矩也好…”她这话说完便朝人身后的丫鬟看去,跟着一句:“扶姑娘回去歇息,等明儿个起来再让姑娘去给老夫人磕头。”
  那丫鬟往日何曾见过林氏这幅模样?
  如今耳听着她这沉声一句却是怔了有一瞬功夫才回过神,她忙应了一声,而后便扶着霍令德轻声说道:“姑娘,咱们先回去吧。”
  霍令德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眼瞧着林氏这幅模样,她咬了咬唇终归还是什么都不曾说…她伸手推开丫鬟的搀扶,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跑去。
  云开扶着林氏,眼瞧着她面上的模样便轻声劝道:“您也别生气,姑娘还小,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我哪是生气,我是担心…”
  林氏看着霍令德离去的身影,喉间还是忍不住漾出一声叹息:“她身份本就不高,天家虽然赐了婚,可若是这风言风语多了,哪里还能容得了她?令德这孩子还是太过心急了些…”她这话说完是又摇了摇头。
  而后她是又朝那锦瑟斋又看去一眼,想着今日许氏的表现…
  林氏的眉眼微沉,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又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
  未央宫。
  秦舜英看着站在底下的周承棠,手撑在扶手上,素来端庄大方的面上此时却有些低沉…她想着先前宫人说道的那些话,心下却是又沉了几分,连带着声调也泛着几分冷色:“我不是让你别去招惹她,安平,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周承棠先前在别庄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刚歇息不久又被人叫了过来,本就不高兴。如今耳听着这些话,心中的那些不高兴便又化成了几分不忿…母后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处处维护霍令仪不说,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越渐不好了。
  她往日何曾对她这样冷言冷语过?
  周承棠想到这便径直朝人开了口:“不过就是个郡主,您有必要吗?”虽说父皇护着霍家,可她们女儿家之间的事,难不成父皇还要理会不成?何况说到底,她才是大梁唯一的公主,父皇唯一的女儿。
  亲疏远近,难不成父皇会不知道吗?母后真是瞎操心了。
  秦舜英看着她这幅样子,面色却是又沉了几分,若只是一个郡主自然没必要,可如今这个人是李怀瑾护着的人…今日李怀瑾都这样站了出来,可见是明摆着要替霍令仪撑腰。日后霍家这个丫头有李家、有李怀瑾撑腰,这燕京城中还有谁敢动她?
  只怕不用明日…
  今儿个在别庄撺嗦、欺负那个丫头的人,都会被家中责罚一通。
  秦舜英想到这便又叹了口气,她看着周承棠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安平这个丫头往日聪慧,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她心中明白安平如今针对霍令仪,不过是因为柳予安,这男女之间的事就是如此,只要这心中留了个疙瘩,瞧起来便样样不顺心。
  身为母亲,她心中自然是心疼的…
  可如今赐婚的旨意早就颁下,婚期也快临近…哪里还有什么后悔的余地?
  秦舜英心下幽幽一叹,口中是跟着说道:“我知你心中对霍家那个丫头有怨怼,可安平,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柳予安最后要娶的人是你…你如今这样行事,且不说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让柳予安心中对你厌烦,连带着你们两人的心也会越发疏远。”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承棠听得这一句,面上的那番怨怼消了个干净,剩余的却是一片茫然。她低垂着头,而后是朝秦舜英走去,等到人跟前便像以往那样蹲在人的跟前握着她的袖子,连带着声音也低了许多:“母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就是不高兴,不高兴霍令仪什么都有。”
  “只要霍令仪出现,柳予安的眼中就不会有我。”
  “我甚至不知道当日所做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她这话说完便埋在秦舜英的膝上哭了起来:“我以为嫁给他,我会高兴会开心…可是那个男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霍令仪一个人。所以我才想着让霍令仪丢脸,最好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柳予安就会彻底属于我了。”
  秦舜英听着周承棠的啜泣声,心下却是又化为一声叹息。她低垂着一双眉眼,手覆在周承棠的头顶轻柔得抚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说道:“安平,如今木已成舟,你也只能往前看…你既然想与柳予安过一辈子,就得好好收敛你的脾气。你虽然是天家公主,有我和你哥哥在,柳予安必定也不会负你。”
  “可你若想与他安安稳稳得过日子,终归还是要靠你自己…”
  “你如今去针对霍令仪,不过是让柳予安离你越来越远,倒不如大度些、看开些…何况霍令仪如今也有了她自己的归宿,日后你们注定也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这些前程往事,你又何必再耿耿于怀?”
  周承棠闻言却不曾出声。
  大殿之中烛火摇曳,无人说话,只有这蹄啼哭声在这殿中徘徊…周承棠却是等哭够了才抹干净脸上的泪,仰头朝秦舜英看去,她的声音因为哭了这么一遭显得有些喑哑,可那脸上却还是平静了许多:“母后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以后我不会再去针对霍令仪…”
  周承棠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袖下的手还是止不住握紧了一回,微微垂下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暗沉…至少她不会再傻到明面上去针对霍令仪。母后说得对,这样的做法,她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反倒是会让柳予安离她越来越远。
  秦舜英倒是未曾瞧见这一抹暗沉,她看着周承棠脸上的那一片泪痕,怜惜得握了一方帕子擦拭干净她脸上的泪。余后她是又握着周承棠的手,柔声说了一句:“你婚期将近,近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宫里…平日若是得闲就好好陪陪你的父皇。”
  “女儿记下了…”
  周承棠这话说完便又埋在秦舜英的膝上,口中是跟着一句:“近些日子,我让母后操心了。”母女两人没了嫌隙自是又说了一会话,等到夜深,秦舜英才让人送周承棠回去。
  等到周承棠走后——
  秦舜英看着那幽幽烛火却是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手撑在案上,指根是抵在眉心那处轻轻揉着,而后才说了一句:“瞧着安平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我虽然劝着她,可我心中知道那些劝慰的话语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她说到这是又跟着一句:“若是当真可以,我是当真不希望她嫁给柳予安。”
  喜姑闻言,面色也是微垂了几分。
  她替人又续了一盏参茶,而后是坐在那脚凳上替人揉着腿,口中是跟着一句:“您也说了,木已成舟…如今也只能盼着公主日后和柳家那位世子能好些,好在有您和太子顾着,那位柳世子也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做出那不该做的事来。”
  秦舜英听得这一句也不曾说话,她只是稍稍掀了眉眼,拧头朝那外边的夜色看去。月光透过那覆着锦纱的木头窗棂往里头打来,而她微微仰着头合着眼却不知在想什么,是又等了一会,她才幽幽说了话:“当年,我也曾想过杀了她。”
  她这话说得不着边际,可喜姑却还是听懂了…
  喜姑替人捏着腿的手一顿,她是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重新替人捏起腿来,口中是跟着低声一句:“主子,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秦舜英仍旧未曾睁眼,声调也透着一股子虚无:“她的确是死了,我原以为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做,还是走不进他的心…喜姑,你说,我当年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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