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宠妻日常——宋家桃花
时间:2018-09-06 09:20:00

  霍令仪心中明白, 若不是李怀瑾授意, 杜若几人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可今儿个怎么说也是她嫁给李怀瑾后, 他头一日上朝…哪有做夫君的自己一个人拾掇, 她却睡到天明的道理?不过这些话和杜若她们说也没用, 还是等晚间李怀瑾回来了,再与他说道一番吧。
  杜若眼瞧着她面上的神色渐渐恢复,心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便又问道:“您是要再歇上两刻,还是这会就起来?”
  霍令仪等饮下两口温水,润了喉,便把手中的茶盏重新递给杜若,口中是道:“起来吧…”如今都醒来了,再睡也睡不着了。
  杜若见此也就不再多言,她把茶盏置在了案上,一面是把另一片帷帐也绕到了金钩子处,而后是朝外头喊了一声…没一会功夫,红玉便领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
  等到洗漱妆扮一回,霍令仪又用了些早膳,便往如松斋去了。她去得早,还未到请安的时辰,这处来得人自然也还不多,门前侍立的丫鬟眼瞧着她过来,也是一怔,不过也就这一瞬功夫,便垂了眼帘恭恭敬敬给她打了一道礼,口中亦跟着恭声一句:“给三夫人请安。”
  霍令仪闻言便点了点头,她刚要迈步进去,便见平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平儿瞧见霍令仪也有几分怔楞,跟着是笑着朝她迎了过来,等打过一道礼,她便温声说道:“三夫人今儿来得早。”
  霍令仪和平儿旧日里也有几分交情,瞧见她便也笑着唤了人一句:“平儿姑娘…”等这话一落,她才又问道:“母亲可醒来了?”
  “醒了…”平儿笑扶着人走了进去,口中是又说道:“这会老夫人还在用早膳,知晓您过来,她准开心。”
  两人转过一道布帘,等入了内堂,程老夫人也将将是刚用完早膳的模样…她瞧见霍令仪过来的确开心,一双慈和的眉眼泛开几分遮不住的笑意,一面是朝她招了招手,一面是问道:“怎么醒得这么早?可是景行出门的时候吵到你了?”
  霍令仪是先朝人打了一道礼,唤了一声“母亲”,闻言面上却又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口中是回道:“媳妇昨儿夜里还特地嘱咐了几个丫鬟,让她们看着时间来唤媳妇起塌,哪里想到醒来的时候三爷早就走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带着那娇艳的面上也是一片红晕,却是怕程老夫人觉得她懒怠…
  程老夫人闻言,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中的笑意却又加深了几分。她握着霍令仪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身边,而后是柔声与霍令仪说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这些当官的起得本就早,你这巴巴得服侍他起来,回头自己却睡不好了…”她这话说完眼瞧着人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便又笑说道:“咱们家和别家不同,没那么多规矩,你若不信且去问问你二嫂,哪回老二出门她比人起早过?夫妻之间贵在长久,若真要事事做到最好,难免少了几分趣味。”
  她说到这,话里却又掺了一声叹息。
  这一抹叹息虽然很轻,可霍令仪还是察觉到了,她心下思绪一转倒也明白过来几分…虽然前世她对李家的事不怎么关心,却也知道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相处还是有些不同的,想来母亲那最后一句却是在说大嫂吧。
  只是为什么母亲这眉宇之间竟藏着几许少见的怅然?霍令仪心下虽然有疑,却也并未打算问,她只是看着程老夫人柔了声:“母亲说得,媳妇都记下了。”
  程老夫人见她这般,倒是也回过神来,她的眉眼之间重新泛开几分笑意,口中是道:“景行近来要忙朝中的事难免冷落了你,你平素若觉得无聊便来陪我说话,或者去寻安清…”她提到李安清的时候,笑意便又深了几分,跟着是又一句:“她往日总盼着你来,你倒也不必太过顾忌身份,往日如何,现在也如何。”
  霍令仪闻言,自是一一应了。
  两人却是又说了一会话,其余人倒也来得差不多了。
  …
  等到午间。
  霍令仪同往常那般睡了两刻有余才醒来,夏日天热,即便屋中摆着冰块,这一觉醒来也怪是腻歪…她一手撑着榻起来,一面是轻轻朝外头喊了一声“杜若”,没一会功夫,那帘子便被人打了起来,走进来的却是红玉。
  “夫人醒了?”
  红玉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取过案上备着的茶水奉了过去。等人用了几口茶,她便又绞了块湿润的帕子替人拭着额头上的汗,口中是跟着一句:“门房那处有人来寻杜若,她刚走。”却是在解释杜若不在的原因。
  霍令仪闻言,握着茶盏的手是一顿,杜若的父母早就没了,这会有人来寻她,会是谁呢?她心下倒是有个猜测,只是也未曾说道什么。等把手中的茶盏搁落在案上,她便又开口说了一句:“去打盆水来。”
  红玉闻言便又轻轻“哎”了一声。
  等红玉打来水,霍令仪便擦洗了一回身子,跟着是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杜若便也回来了。外头的太阳晒得很,杜若来回一趟,面上自然也晒红了几分,她是先朝霍令仪恭恭敬敬打了一礼,旁话却是半句也未说。
  霍令仪眼瞧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便也明了了几分。她握着一把团扇坐回到了塌上,而后是让红玉先退了下去,跟着是又把原先凉着的茶递给了杜若,才问道:“是有消息了?”
  杜若见人递过来的茶却也未曾推却,她点了点头,等饮下两口润了喉间才又恭声回道:“您要找的那个女人,卫云已经安排在清雅居了。”清雅居是时下士族官宦最喜欢去的雅居,却也算得上是个风月场所。
  当日郡主让她把这桩事差于卫云的时候,她心中便有几分疑惑,只是郡主素来行事有章法,她便也未曾多问。
  不过心中的那几抹疑惑却还是存着的…
  她不解郡主为何要把那个女人送到清雅居,更加不解为什么偏偏要寻那个女人。
  霍令仪闻言是轻轻“嗯”了一声,她知晓杜若心中有疑惑,却也未想把那缘故说于她听,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此事究竟能不能成。
  她想到这便半侧着身子朝那窗外看去,眼瞧着外头的光景,她的红唇轻轻抿了起来就连眉目也跟着低垂几分,手中的团扇一晃一打,面上的神色在那外间日头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寡淡,只是话却还是一句也不曾说。
  这样约莫过了一刻有余——
  外头便又传来了红玉的声音:“夫人,老夫人遣人传了话过来,让您去如松斋打叶子牌。”
  霍令仪闻言是一怔,而后眉眼之间便又泛开了几分笑意,她心中明白母亲这是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这才打算给她寻些事干…她念及此便也未说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
  …
  傍晚时分。
  一辆用乌木而制的马车里,李怀瑾靠着车身端坐着,手中却是握着几道折子,这会正半垂着一双眉眼翻阅着…茶水已开,陆机便替人倒了一盏茶,口中也跟着一句:“先前保护夫人的人过来回话,道是早先跟着霍大将军的侍卫来寻夫人身边的丫鬟,底下人怕出什么事便探寻了一番…”
  他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夫人前些日子遣人在寻一个女人,如今还把人安置在了清雅居。”
  清雅居是时下燕京城士族官宦最喜欢去的雅居,那处既是风月场所,也是众位官员汇聚一地的好地方…因着那里的女人皆是清白之身,又各有才艺,自然格外受人欢喜些。夫人寻这样一个人置在那样一个地方,陆机即便聪慧,一时也有些摸不透她的意思。
  李怀瑾听得他这一字一句,待听到“清雅居”三字的时候,握着折子的手却是一顿。不过他也未曾抬头,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只要负责夫人的安全就够了,至于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且由着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格外平缓,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
  岁月很长——
  他娶她回来,是因为喜欢她,想好生护着她…却不希望小丫头嫁给他反而拘束了。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且去做吧,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有他看着。
  李怀瑾想到这,面上的神色倒也变得有几分温和起来,也不知那个小丫头今日在家中如何?
  陆机看着主子面上骤然而变得温和的神色,还是怔楞了一瞬,可也不过这一会功夫,他便明白过来…能让主子露出这样的神色的,自然是与夫人有关。他先前还真是多虑了,只怕就算夫人真得要捅破了这个天,主子也不会责怪一句。
  他以前还从未想到过…
  主子这样清冷的性子,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变得如此,不过这漫长的岁月,能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如此相待,倒也不差。
  …
  李怀瑾到家的时候,已是酉时时分。
  屋里的丫鬟见他回来,自是纷纷朝他打了一礼…李怀瑾见此却也未说什么,他只是摘了官帽递过杜若,跟着是接过红玉递来的一方帕子拭着手,口中是问道:“夫人呢?”
  杜若闻言便恭声回道:“夫人正在里间,可要奴去喊夫人出来?”
  “不必了…”
  李怀瑾这话说完,便把帕子扔回到了水盆中,而后是迈了步子往里头走去…他的步子向来很轻,这会走过去,里头的人倒也未曾察觉到,李怀瑾也不知心下是怎么想的,索性便这样握着这道锦缎布帘帘,掀了那双丹凤目朝里头看去。
  因着是夏日的缘故,如今天色倒是也还未黑,隐隐还有几分红日透过木头窗棂打进屋中。霍令仪就这样端坐在软塌上,她半低着头,却是在绣那还未绣好的荷包…许是红日渡身的缘故,却是让她那副明艳的面容又多添了几分旁的意味。
  霍令仪却是等了有一瞬才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掀了眼帘看去,眼瞧着李怀瑾立在那处,却是一怔。等回过神来,她放下了手中的荷包迎了过去,口中是娇娇的嗔怪一句:“您怎么也不喊我?”
  “看你入神,不舍得扰你…”
  李怀瑾一面说着话,一面是笑握着她的手重新回到了塌上。而后是取过那只荷包看了起来,荷包如今也绣得差不多了,正面是竹子,背面是一首诗,瞧着倒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境…他眼中的笑意便又添了几分:“绣得很好,我很喜欢,这是你头回做荷包?”
  霍令仪闻言是一愣,而后才又笑着说了话:“早年间绣过一个,跟着母妃学了几日也没学出个样子,倒也不知扔到了哪处…”她这话说完,便又笑着把荷包取了过来,口中是又一句:“上头还有针,别伤着您。”
  李怀瑾便也由着她。
  霍令仪把荷包重新放回了绣篓中才又转身朝李怀瑾看去,眼瞧着他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疲倦,她心下却又是一疼…她蜷了腿跪坐在塌上,脊背挺直,这会便伸手轻轻替人按着眉心,一面按着,口中是跟着一句:“累吗?”
  累吗?
  李怀瑾闻言倒是一愣,他以往从来不觉得累,可如今耳听着身侧人这带着疼惜的一句,他倒是觉得也没有必要去伪装什么了。
  他靠着软塌,凤目轻合,口中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人按着眉心,口中是又一句:“陛下的身体是越发差了。”
  霍令仪听得这句,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她记得前世天子的身体也一直不好,到后头朝中事务都交到了周承宇的手中。她想到这,眼中便又闪过几分暗色,她不希望皇帝死,他若死了,周承宇就要上位。
  到得那时…
  这大梁会是一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李怀瑾察觉到小丫头的异样,他心下明白她在想什么,便睁开眼握着霍令仪的手,口中是柔声一句:“别担心,我已经问过太医了,只要陛下好生修养,还是有机会痊愈的。”他这话说完未免人再多想,便又另择了话题问道:“今儿个在家中做了什么?”等这话一落,是又跟着一句:“你若是在家中觉得无聊,便多出去走走。”
  霍令仪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她散了心中那些思绪,口中是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会这般无聊了?何况外头这么大的太阳,即便出去也没个地方好逛。”待这话说完,她便又替人按起两边的穴位,是又一句:“今儿午间陪母亲打了会叶子牌。”
  她说到叶子牌的时候,面上还是闪过几分羞恼,她往日的确未曾打过,只是总觉得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哪里想到会输得这么惨。
  李怀瑾看着她这幅羞恼便有些好笑,他伸手拂过她垂落在脸颊一侧的青丝,柔声问道:“输了多少?”
  霍令仪一听这话,脸却是越发红了,她低垂着一双眉眼,轻轻说道:“二十两。”
  李怀瑾闻言便也未说什么,他坐起身,而后是牵着霍令仪的手往里头走去,等到一处柜子前,便与人说道:“这是我这些年的俸禄还有公中的银子,你平日若要和母亲打牌或是出去逛街,从这拿就好。”等这话说完,他便又把一块对牌给了人:“若是不够,再去公中支。”
  霍令仪闻言是一怔,等回过神来,她忙摆了摆手:“我要您的银子做什么?我的银子还有不少。”她的嫁妆本就不少,何况母妃怕她缺钱,进门的前一日还特地给了她几千两银子,加上她往日的那些,哪里会缺钱了?
  何况打牌才输几个钱?她先前也不过是觉得委实输得太过难堪了些。
  李怀瑾见她这般却依旧揽着人的腰,口中是道:“你我夫妻,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红日渐沉,屋中仅剩的几道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却是让他那双微微低垂的丹凤目却是越发缱绻了几分。
  霍令仪眼瞧着李怀瑾这般,一时竟也忘记了说话,等回过神来,她倒是也未再推辞,只红着脸轻轻应了。
  …
  明月高悬。
  街上灯火也已通明。
  东街一处隐蔽之处,也端得是一派灯火通明的好模样…这里虽在东街范围内,却不似外头那般吵闹,反倒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境。
  霍令章走下马车,眼瞧着那块门匾上所书三字“清雅居”,又听着里头传来的那些琴瑟雅音,眉目清平,面容也依旧是素日那般温和。
  侍立在清雅居前的一位男子,眼瞧着他走下马车便与他拱手打了一礼,口中是问道:“大人是来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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